前世,因为善良,我因为被徐欢折辱,锁在烟花之地奄奄一息。
重活一世,我果断顶着她的名字回到将军府,被封县主、被赐婚太子妃。
我被封郡主那天,她衣着破烂大喊着我是假千金,而自己是真千金。
我冷冷的看着她笑了,血缘?难道她以为我是凭借这个上位的吗?
1
汝州城的贫民窟来了一辆马车,两个衣着华贵的夫妻从车上下来,我就坐在树下乘凉。
那贵妇人连泪水都没擦干,就俯身向我打听。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徐欢的女孩,十四岁的模样。」
我满脸疑惑地瞧着她,像是不经意间抬手挠头,露出我右手臂上那块状似梅花的乌青胎记。
那贵妇人瞧见我手上的胎记,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向我靠近。
「欢儿,你还记得爹娘吗?你幼时走失,都怪爹娘没看顾好你!」
我眼神无辜,瞧着他们说了早已在心中练习了千百遍的话。
「我只记得,小时候去看灯会,好多人…我找不到爹娘了…」
我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听得他们一阵揪心,将我拥在怀中。
「欢儿,是娘的欢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我将妇人推开,躲到树后,警惕地看向他们夫妻二人。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你们女儿,之前有人骗我去找爹娘,都是想把我骗去卖了,你们若是我的爹娘,信物呢?可有我幼时相熟的东西?」
听了我这话,夫妻二人脸上更是遮不住的心疼。
妇人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长命锁,递在我面前。
我看见长命锁露出讶异的表情,接过长命锁仔细查看,随即双眼蓄满泪水。
「我记得,这个长命锁是我的祖母给我的,我弄丢了…」我泪流满面地瞧着他们,「你们真的是我的爹娘吗?」
他们把我拥入怀中,我知道,他们信了。
2
我叫阿满,是个孤儿。
孤儿无名无姓,阿满这个名字还是捡到我的阿婆取的,希望我一生圆满。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遇到了徐欢,那个毁了我一生的人。
我与徐欢有五分相似,却比她更好看。
我们同在一个贫民窟里大家自然而然会拿我们做比较,自那时候起,徐欢便记恨上了我。
后来徐家父母来接,他们也是先错认了我,但是被我纠正,才找到了真正的徐欢。
徐欢佯装亲热要带我去徐家,让我给她做贴身丫鬟,过好日子。
我原以为她是为了感激我带她父母来寻到了她,却没想到这才是我悲惨一生的开始。
一开始只是一些小事上的处罚,后来她便开始诬蔑,抽打,跪地守夜都是小,后来更是将我在冰天雪地里杖责八十,扔进柴房不许医治。
后来好不容易伤养好了,她又派人毁我清白,被她当场抓奸,将我发买去了暗娼馆子。
老鸨说我所受的折辱虐待都是徐欢给钱安排好的,让我就算死了也别恨她,未来太子妃的命令她不敢不听。
可惜时来运转,我重生了!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机会,我便要把一切欺我的辱我的,都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
重生醒来后我便花了我所有的积蓄去纹了一个和徐欢一模一样的胎记刺青。
既然我与她有半分相像,我又何不直接替代她,成为将军府的嫡女,太子的正妃。
3
我又回到了将军府,只不过这次是以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回来的。
回到将军府后,我便被安排和家中其他姐妹一同教学。
琴棋书画,插花烹茶,礼仪女红。
这些上一世我只能远远瞧着的东西,如今在我手中任由我摆弄。
徐夫人所出一子一女,长子徐修宇,掌管京城防卫,和流落在外的徐欢。
儿子公务繁忙,女儿不知所踪,她一人在府中只能精于持家,因此府中妾室,子女都关系和睦。
但徐欢跋扈,归家后仗着嫡女的身份作威作福,把大家对她幼时走失受苦的怜悯都消耗殆尽,只剩厌烦。
而我却主动求教,不会写字,我让大姐手把手教我写;不会弹琴,我让二姐手把手教我弹;茶不出色,我就去找四妹,鸳鸯绣成了鸭子,我就去找五妹。
渐渐的,原本大家对我的怜悯变成了欣赏,而我也完全融入了徐家,获得了徐家父母的满意。
就连不苟言笑的古板大哥,也对我温柔偏爱,时常给我去寻一些好的纸墨笔砚,绣线茶具。
后来徐夫人开始带我去参加朝中各家的宴会雅集。
众人皆知我曾流落在外,本以为会粗俗不堪,可在外我跟在徐母身边毫不出错,端庄有礼,渐渐赏识。
衡阳侯老夫人六十岁生辰,徐家也在受邀之列。
这天我精心装扮,因为我知道太子也在受邀之列。
前世徐欢便是在这场寿宴上遇见了太子顾明樊,一见倾心。
回府后便去求徐父提亲,被叱荒唐。
而后她又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求得了成为顾明樊太子妃的机会。
而那时的我已经被关在暗娼馆的地下室里,奄奄一息。
4
我收敛心神,系上我精心调配过的香囊,去了衡阳侯府。
拜见过老夫人后便借口出恭,一个人拐进了衡阳侯府的后花园,因为上一世的徐欢,就是在花园迷了路遇到了顾明樊。
鲤鱼池边,顾明樊果然在那驻足观鱼,我拨弄了一下花丛,引得顾明樊的视线。
「公子也迷路了吗?」
我上前询问,将他当成来赴宴的普通公子,毫无惧色。
顾明樊被我问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我没认出他是太子。
而他也瞧了半天没认出我是谁。
「你是?」
「我是徐大将军府的三小姐,方才和丫鬟走散了,现下迷路,公子可知回前厅的路,我太久没回去,母亲会担心的。」
顾明樊有些犹豫,低头却闻到我身上的香味。
「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解下香囊,捧在手心给顾明樊看。
「这是我亲手调配的香囊,好闻吗?」
顾明樊有些失神,随即激动地向我走了一步。
「三小姐可否将这个香囊送与在下?」
我立马后退将香囊收起来,装作被惊吓到拒绝。
「香囊乃是女子贴身之物,怎可随意送人,公子若是有事,我便自己找回去了。」
说着我就要走,却被顾明樊一把拉住。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退得更远了。
顾明樊也知自己行为有失,立马道歉:「三小姐莫怪,是在下鲁莽,只是三小姐的香囊的味道与家母日常所佩戴的香囊香味相像,家母已逝,今日突然闻到此香味,一时恍惚。」
我将香囊收起,一脸情有可原的模样瞧着他:「既如此,你便带我去前厅,我就把香料抄给你。」
顾明樊如获至宝,堂堂太子向我行礼道谢,高高兴兴地给我带路。
而我跟在身后,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一抹笑。
这香料是上一世徐欢为搏太子欢心,千方百计找到先皇后的贴身女官,给了她百两黄金才换来的香料方子。
如今被我用来借花献佛,卖给顾明樊人情,日后就算徐欢回来了,她也别想做太子妃的梦了。
顾明樊带我到了前厅,众人瞧见他立马下跪行礼。
而我则被惊吓在原地,等顾明樊回头看我的时候,才腿一软跪地行礼。
「给太子殿下请安,臣女失礼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不知者无罪,三小姐快快起来。」
顾明樊俯身想扶我起来,我先是想把手递给他,却又陡然惊醒一般,立马闪开自己爬起来,躲在徐母身后。
顾明樊怕是第一次被这么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得站在原地,对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想讨要香料的方子。
但我躲在徐母身后,不敢与他对视,他也只好作罢。
回家的路上,我一脸善意地问徐母。
「母亲,我是不是给家里惹麻烦了?」
「我没有认出太子殿下来,还让他给我带路。」
徐母安慰我:「太子殿下是很宽厚的人,不会计较这些。」
「而且母亲瞧着,太子殿下倒是有些在意你。」
「母亲你别说笑了!」
我假装嗔怒,心里却欣喜。
我要太子妃的位置,自是不会像徐欢那般敲锣打鼓地告诉全天下。
这京中处处都是规矩,行差踏错便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徐家要脸,皇家更是要脸。
强求来的婚事,又如何比得上我善用情分和舆论创造出的金玉良缘。
5
为得民心,我便以为父母祈福求恩为由,每月初五在城东施粥散银。
八月初五,上一世的记忆里,这天太子巡查兵务归来,被前朝余孽天道会袭击。
而粥棚所设的流民聚集处,便是这些人的藏身之处。
常年混迹于流民之中,我很容易就能分清哪些是流民,哪些是躲藏于流民之中的另类。
因此在施粥一开始,我便提醒了府兵注意我认为有异样的人。
待太子从东门而进,见到了我的粥铺,便翻身下马过来。
「徐三小姐,别来无恙。」
我将粥勺递给丫鬟,前来应话,余光察觉到人群中果然有人异动。
我从衣袖中拿出早就抄好的香料单子。
「这香料单子一直没有机会给殿下,没想到今日凑巧,能在这里遇见殿下。」
「无碍…」
顾明樊刚要来接过单子,只见人群中有一伙人亮出刀剑,飞身向顾明樊砍来。
而我的府兵也因着我的一早提醒,反应及时,挑开了逆贼的长刀。
一时间逆贼,府兵,太子亲卫乱作一团,流民四下逃窜,我也赶忙拉着顾明樊避险。
却被一只藏在远处的反贼偷袭,眼见他一刀要砍在顾明樊身上。
我飞身一扑,那刀刃直接砍在了我的后背上,疼痛不已。
顾明樊顺势搂住我的腰后撤一步,那人的第二刀扑空,第三刀还未举起便被一剑毙命。
「微臣救驾来迟,请殿下赎罪!」
是徐修宇的声音,可惜我疼得只能趴在顾明樊怀里抽气。
「不必多礼,令妹为救孤身负重伤,还请徐统领快带三小姐回府,孤马上派御医前来医治。」
我几乎忘了我怎么回的将军府,但是我知道我所安排的一切都宣扬出去了。
衡阳王府初遇,太子特别相待,后来城门遇险美人相救,都已在京中传为佳话。
而我知道,这故事,可不止在京中传成了佳话。
6
我为救太子受伤,被封为宁安县主的旨意是在中秋那日传来的。
街坊路人都看到了宫中的宣召使浩浩汤汤地进了将军府,后又被将军府全府上下恭敬地送了回去。
正当所有人都要回府欢庆的时候,一个一身脏乱的女子跑到将军府门前,大喊她才是真正的徐家嫡女。
「我才是徐欢!爹娘,你们看啊,我才是徐欢,这个人是假的,她是冒充的,你们看看我的胎记啊!」
提到胎记,徐夫人第一个冲下去查看。
见到那个同我手臂上一模一样的胎记,愣住了。
再仔细瞧我和徐欢五分相似的脸,更是慌乱不已。
众人也疑惑地看向我。
而我却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走到徐父身边耳语。
「父亲,不管这女子是谁,现在在家门口闹这么一通定是有损将军府颜面的,还是先将她带进府,我们私下查问。」
徐父看着一圈在这看热闹的外人,也觉不妥,便点了点头。
「夫人,将她带进来吧。」
徐欢被洗干净带到了正厅,一家人都各自为坐。
徐欢见我一身贵气盈盈,仿若天生的贵家千金就妒忌横生,冲过来我就要同我撕扯。
「你这个贱人!抢我的身份,抢我的爹娘,我才是真徐欢!」
而我才不会坐以待毙。
在她冲到我跟前之前,我便起身躲在了徐修宇身后。
而徐欢一头撞在了我的座椅上,发出「咚」得一声,惹得那些姨娘和庶子女们偷偷发笑。
「你给我肃静!」
徐父被这一幕气得够呛。
见惯了我的乖巧懂事,端庄大方,就算他完全确定面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女子是他女儿,他也要气个半死。
徐欢从椅子上爬起来,原地就跪下哭诉。
「爹爹,我才是您的真女儿啊!你们瞧我手臂上的胎记!她就是个卑贱出生的贱人,她叫阿满,不是徐欢!」
徐欢又把手对着徐母。
「娘亲,你看,我是女儿你不认得了吗?你看我们长得多像啊!」
说起长相,自然是徐欢和她父母更加相像。
可这么久的相处,徐家父母心中怎么也会更偏向我这个女儿一些。
面面相觑后,徐母想出一个办法。
「要不,滴血验亲吧。」
7
此话一出,徐欢眼睛一亮,得意地朝我瞪了一眼。
可我躲在徐修宇身后,她的挑衅同样也全部落进了徐修宇眼中。
我虽不知徐修宇心中所想,但我知徐修宇乃是心有成算之人,又是未来的徐家家主,自然要维护徐家颜面。
「父亲三思,欢儿刚被立为县主。」
是啊,我刚得了皇家恩典,后背救太子而受的伤都还没好全,若此时便查出我不是徐家女,这不是把恩典往别人家推嘛。
主位上的二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位姑娘与欢儿相貌相像,又有相同的胎记,也是缘分,不如父亲母亲收她为义女,入宗祠,也是我们家的女儿。」
徐修宇拿了主意,徐父徐母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可徐欢千万个不愿意。
「凭什么!我才是真的徐欢,我是爹娘的亲女儿,她才是假的,凭什么亲女儿是义女,这不公平!」
众人虽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我心里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只不过碍于我身上有着皇家恩典,不舍得这份荣耀给了别家,只好都缄口不言。
主屋内,我跪在徐父徐母面前,没有崩溃哭喊,只是默默落泪。
「父亲母亲可是不想要欢儿了?」
「若是父亲母亲都觉得欢儿不是你们的女儿,便让欢儿走吧,只怪我与真的欢儿长得像,又有一样的胎记。」
「那年在汝州城,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是孤苦无依,没了记忆,没了亲人,保不准哪天就饿死街头,或者是被人骗到窑子里去。」
「可却没想到母亲来找我搭话,我初见母亲就觉得亲切,我还以为…还以为…还以为是我的爹娘来寻我了…」
我压抑着情绪却也忍不住抽泣,徐母直接起身来抱着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的好女儿,娘怎么会不要你,你就是娘的女儿,哪也不许去!」
我抱住她,抬眼看到徐父也偷偷抹了眼泪。
我做不到让他们十分相信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我能做到让他们十分偏向我这个女儿。
从主屋出来后我遇到立在长廊上徐修宇,玉树临风,一点也不比顾明樊差。
「兄长是在等我吗?」
徐修宇转身看向我,一言不发。
「兄长心中其实也觉得我并非是亲妹妹吧,毕竟相貌做不了假。」
我平静得同他对视,心中没有一丝慌乱。
我不知与我对视时徐修宇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临走前只留下一句。
「你是徐家嫡女,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我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没认下我这个妹妹,但认下了我嫡女的位置,是要我履行嫡女的义务与责任。
他能保证给我地位的稳固,却无法保证给予我兄妹亲情。
正好,什么情感我也不在乎,重生一世,我只想复仇,达成我的目的。
8
徐家有两个徐欢。
徐家多了个义女,名为徐意。
义女才是真徐欢。
这三件事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徐家父子上朝巡防的时候都会被人另眼相看。
我坐在深宅大院里插花,心情愉悦。
当初徐欢虐待我时,他们身为家主无一人阻拦,如今承受一些舆论,不过是杯水车薪。
「你给我滚开!」
徐欢…不,应该是徐意突然在我身边,一脚把我从椅子上踹开,拿起我的花,扔得满地都是。
「你这个贱人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就该被扔进窑子里被千人骑,万人睡!」
徐意自小便在勾栏处厮混,骂人只会骂自己听来学来的。
我被摔在地上,磕疼了膝盖,却不生气,她越疯魔,便离死越近。
「妹妹若是想坐这便坐吧,我换个地方。」
我被婢女搀扶着到后面,坐到原本给徐意准备的位置上。
而徐意得意洋洋地坐在了我的位置上,趾高气扬地看着其他姐妹,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
我心中欢喜。
真好,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蠢。
没过一会儿教习姑姑来了,我们起身行礼,看到原本嫡女的位置被一个外来义女占着。
而刚被封为宁安县主的贵女却被赶到了角落里,大怒。
「这便是你们徐家的家教,苛待县主,你们岂能担待!」
众人跪下,唯我和徐意二人站立。
我站着只因我身为县主无需对宫中女官行跪拜礼。
而徐意站着,完全是因为她太过膨胀。
「那贱人本就不是我徐家血脉,能把她留在府里不赶出去就是本小姐发善心,你一个奴婢也敢在这说三道四,信不信我让爹爹把你打出去!」
教习姑姑的脸色已经气得通红,用团扇指着徐意的手不住地发抖,却仍维持着体面。
「好啊,来人啊,请夫人来,看看夫人是不是要随了意姑娘的愿,把我这个奴婢赶出去!」
眼见事情闹大,大姐姐扭头看向我求助,五妹妹也拉了拉我的裙角让我去安抚姑姑。
不然今日这事端,真把夫人请来判责,恐怕所有人都要遭罪。
我见去通报的人已经走了,才上前为姑姑顺气。
「姑姑您在深宫什么都见识过,切莫和孩子斗气,妹妹常年在外无人教养,一时口不择言也是有的。」
「待日后姑姑悉心教导,妹妹定会成为大家闺秀,还请姑姑不要生气了。」
我殷勤地奉上一杯茶,笑得讨好,姑姑的气才算顺了一些。
可徐意听了我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上来便往我腰上踹了一脚,茶水打翻在我的手上和姑姑的衣裙上。
我摔在地上还没起来,就又被踹了一脚。
「你这个贱人!你敢说我没有教养!我踹死你!踹死你!」
见得此状,其他姐姐妹妹们赶紧上来拉开徐意。
两个姐姐把我护在怀里,气愤训斥:「徐意!你敢以下犯上!」
两个看起来柔弱的妹妹也死死地拽着徐意。
她们的贴身婢女见了这种事,也不敢动作,赶紧找夫人的找夫人,寻姨娘的寻姨娘。
而徐意仍像一只快拴不住的疯狗冲着我们嘶吼。
「我才是嫡女!我才是徐欢!我是县主!你们好大的胆子!」
我靠在大姐怀里被疼哭了,方才被徐欢踹裂了伤口,背后一阵刺痛。
「妹妹何须这么咄咄逼人,你来了之后我也不知我是不是徐家血脉,想着不管怎样都要多补偿妹妹一些,你院里添置的物件都是同我一样的,今日也把位置让给了你。」
「姑姑是宫中的贵人,身份贵重,妹妹出言不逊,我想着我有县主的尊贵在,姑姑也能给我几分薄面,实在不是说妹妹不好的意思。」
我哭得委屈,背后的血也洇了开来,染红了一片。
「天啊,血!」
二姐看到了我的后背一片血红,惊呼出声。
而这时徐夫人匆匆赶来,路过徐意看到在大姐怀里疼得抽泣的我。
「母亲,三妹伤口裂了。」二姐语气焦急。
「快!请太医!」
我急忙拦住,忍着疼痛劝阻。
「母亲,此时请太医前来必定会问起我为何而伤,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对我徐家女眷名声有碍,欢儿回屋休养两日便好,母亲不要操心了。」
徐母脸上藏不住的心疼和欣慰,摸了摸我的脸,让婢女送我回去。
我蹒跚着站起来,看向憎恨怒视着我的徐意,继续相劝。
「还请母亲不要太过责怪妹妹,一定是我哪里没做好,才没能让妹妹满意。」
我这话说完,徐意又激动了起来,难听的词语充斥了整个空间。
眼见主母脸色愈差却不收敛,最后「啪」的一声。
徐意的脸上印着她亲生母亲的手掌印,也终于安静下来。
我一脸怒其不争地摇摇头,然后被婢女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母女还未情深便已离心,我真是心情大好。
9
后来婢女来报,说是徐意被罚了家法,跪了祠堂。
主母还给了教习姑姑许多银两,让她不要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但纸哪里包得住火,更何况我还有意散播。
没过两日京城又传起徐家义女跋扈恶毒,殴打县主,以下犯上。
但后来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把「伤口踢裂了」传成了「徐意将我打得不能自理」。
眼见舆论越闹越大,原本紧闭家门的将军府,也只能在这徐家处于风口浪尖上时,让主母带着家中子女们去安远伯夫人的马球会上。
徐母还特地带我转了一圈,好让旁人都瞧见我四肢完好,身体康健。
因着舆论,徐意的名声已经败坏了个干净,自是无人愿意搭理她,只能一个人坐在台上生闷气,幽怨地盯着我在与各家夫人千金结交。
我越是游刃有余,她便对我的嫉恨又多一分。
只是我没想到今日的马球会顾明樊也会来。
遥遥相望一眼,我便知他是为我而来。
我垂下头,装作躲他的模样绕去了球场后面,顾明樊便立马跟了上来。
而这一切,也让一直盯着我的徐意看到了,她兴奋不已,好似已经抓到了我的把柄一般。
我慢悠悠地走着很容易就被顾明樊跟上,他满脸笑意的上前,我却疏远地行了个礼,又向后退了两步。
「三小姐进来可好,自从城门遇袭后,孤便一直忙于清缴匪徒,还未曾上门致谢,又听说你在府中又受伤了…」
「殿下还是离臣女远些,臣女血脉不明,受人指摘,殿下同我走的太近,会污了您的名声。」
我仍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眼眶中蓄了一汪泪要落不落的。
「孤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才想了法子让徐家开门,带你出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徐家女,你都是孤的救命恩人,更有县主的尊容!」
我有些讶异,原来外头那越传越扯的闲话居然是顾明樊传的,这人倒是比自己原来想象的有趣。
也比我想象的更在意我。
果然有了这救命之恩,会更特殊些。
「谢殿下提醒,臣女定不会自暴自弃。」
「殿下先行一步吧,若是让人瞧见你我二人同行,怕是有闲话。」
顾明樊像是有话没说完一样,但是犹豫几番又算了,先我一步去往球场。
等我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只留下一个被顾明樊吸引,呆若木鸡的徐意。
「徐欢,好玩吗?」
徐意吓了一大跳。
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的滑稽,而她看清是我的时候,又恢复了她斗鸡似的模样。
「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伪善的真面目!」
我漫不经心的理了理头发,语气讥讽。
「好啊,那你要抓紧啊,太子殿下对我有意,若是哪日我成了太子妃,你可就没机会了。」
「太子妃的位子是我的!你一个不知道哪个泥巴坑里爬出来的劣种还想嫁给太子?做梦!」
徐意狠狠地推了我一下,然后怒气冲冲地扭头走了。
我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蠢得可怜。
她并非在和我争权势地位,只是在争一口气。
相比上一世,现在的她,真是善良的不得了。
可惜,我不是什么善人了。
以怨报怨,才是真正的公平!
10
回府后,徐意就不出我所料的开始求父母给她说顾明樊的亲事。
可先不说她的义女身份,单论现如今徐家父母对她的情分便也不会遂了她这么荒唐的请求。
请求不得,徐意便开始用绝食上吊来逼迫父母。
徐修宇听说此事便直接将她用布捆了,让她什么时候不疯了,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而我循规蹈矩地做着我的县主,自然是不会故意派嘴碎的下人去看守她,也不会借着她们的嘴,透露出顾明樊九月初八会去千佛寺为先皇后做法场祈福。
更不会让她们知道什么谁家的女儿嫁入高门是因为婚前有孕,奉子成婚。
但果然这消息传进徐意耳中后,她便安静了。
不闹着赐婚,也不闹着寻死,还说要去千佛寺给父母上香祈福。
我借着去长公主府请安的机会,求长公主将我做的香囊代交给顾明樊,当做那日马球会相劝的谢礼。
而那香囊中除了药材,还有我留下的一张字条,以那日城门被袭为由,劝告他小心,人、物、吃食、熏香,都要谨慎。
九月初八这一天徐意兴致勃勃地去了千佛寺。
我只说想出门逛逛,便跟去了千佛寺的方向,守在城门的茶楼上。
等到黄昏将至,才看到顾明樊一队人马从城外回来,徐家的马车跟在末尾,没有回徐家,而是直接跟进了东宫。
我算定时辰回了将军府,正好遇到徐家父子封召入宫。
瞧他二人面色凝重,我规矩地行礼相送。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坐立不安,唯独我淡然自若。
夜幕降临,这才等回了面如菜色的二人,却没见到徐意。
众人听徐家父子说了才明白。
原来是徐意给顾明樊下药被当场抓获,而近日天道会作乱,顾明樊怀疑徐意是天道会派遣入京的细作,又顾及她是徐家义女的身份,只能带进东宫密审。
而审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徐意承认了自己细作的身份,承认假扮徐家走失的女儿获取信任,还亲手签字画押,交呈给了顾明樊。
顾明樊将证词交给皇帝,皇帝暴怒,大骂他们二人识人不明,还任由细作入徐家族谱,将徐修宇由巡防营统领贬为副统领,徐父也降了半级。
我松下一口气。
原本只是想徐意闹这么一出,不管她出于什么缘由,总归是讨不了好,最差也是被问责,徐家父子的官声也会受她牵连。
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惊喜!
皇帝和太子正好趁此事打压徐家,而徐意一个逆贼叛党,自然是死罪!
11
天牢内,我带着衣物糕点去看望徐意。
只见她坐在角落里也不见衣衫发髻凌乱,除了没了珠钗,与在将军府里当小姐没什么两样。
「你来做什么?现在我在天牢里,你满意了?」
徐意瞧见我,仍是那副无所畏惧的嘴脸,好像根本就不怕自己被砍了脑袋。
我察觉异样,迅速整理好表情,将食盒跟衣物放了进去。
「你和太子殿下合作,害了自己的父兄?」
徐意毫不在意地过来踢开我带来的东西,隔着栏杆,她还是那副让我厌恶的嘴脸。
「不仅如此,太子殿下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很快就不要你了!」
「那你呢?你不是想抢回你徐欢的身份吗?现在不打算要了?」
说到这,徐意的眼神果然变得杀气腾腾。
下一瞬就伸手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将我向前拉。
而我顺势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扔进了牢房。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回了京,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杀了你!」
徐意的手掐住了我的脖颈,我却不挣扎。
「太子殿下早就知晓我的身世了,何须你去告状。」
「现在你是天道会的细作,和徐家毫无干系,而我是徐欢,唯一的徐欢!」
「你真以为太子殿下在帮你?」
徐意听了我这话,明显愣住了,手上的劲也松了。
我趁机远离,以免真的被她掐死。
「你若是逃出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你被关在这笼子里,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说完我便走了。
自小生活在贫民窟,溜门撬锁的活计每个人都会,只要徐意动了逃跑的心,那就是自己把自己送入鬼门关了。
12
天牢外,太子正在下马,我站在原地等他。
方才骗徐意说太子送她入牢狱是在帮我,不过是我编来激她的谎话,我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比朝政更重要。
但瞧着他向我走来的身影,心中有一丝祈愿。
在发落徐意时,他可曾有一丝是为着我的原因。
「给太子殿下请安。」
「三小姐怎么来了?」
我企图从顾明樊的脸上看出他此行的目的,却只觉得他像个只会傻笑的傻小子。
「来看看徐意, 毕竟姐妹一场。」
说罢我摸了摸发髻, 佯装震惊。
「诶?我的簪子不见了,许是掉在天牢里了。」
「那孤派人进去找找。」
而此时狱卒来报,说徐意牢房的锁被打开了, 人不见了。
顾明樊立马带人进去搜人,而我站在天牢大门口,听着里面搜人的动静,仿佛是我为徐意编奏的一曲催命乐。
就在狱卒的追捕声中, 徐意找到了天牢大门, 却被追上了。
徐意拿着手中的金簪拼命挥舞也没挣脱开。
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但是却也看得清她在骂我贱人,要杀了我。
狱卒手持长枪捅穿了她的身体,她在我的眼中渐渐糊成了一团血。
是了,这么死才配得上你!
13
顾明樊送我回徐家, 我没有拒绝。
马车内我二人相视,他有话要问我,还没出口, 我便解答了他。
「我知道殿下此来天牢是为了杀徐意…不,应该是真徐欢,只是让她安然死去太便宜她了。」
「你揣测上意,不怕孤赐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难道我猜错了?不是殿下说服了徐欢认下细作的身份,打压徐家, 为保守秘密亲自来要了徐欢的命?」
「孤是太子,要了谁的命何须亲自来?」
「难不成太子殿下还是为了我…」
我怔住了。
顾明樊盯着我的眼神很是认真,他竟是真的为我而来。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我的身份也好,我对徐欢的杀心也好。」
顾明樊点了点头。
原来在衡阳侯府初遇时他便看穿了我不是如表面上一般单纯, 后来城门相遇, 天道会闹事,我舍命相救。
因为我反应太过迅速, 他便开始怀疑我的真实身份,派人去汝州查到了我的过往,才安下心来。
后来被封县主, 真假徐欢,他察觉到可以利用此事敲打徐家,便开了马球会来见我,给我底气,继续把徐家闹个天翻地覆。
没想到我直接将徐欢送到了他手上, 那他也为回报, 除了徐欢,不给我留下后顾之忧。
而我只想,不愧是太子殿下,我设计这么久,虽大仇得报,却也是为他做了嫁衣裳。
「那殿下现在如何打算, 为了让我闭嘴,也要将我封口吗?」
「倘若三小姐与孤为一家,自然不用封口。」
我笑而无语。
堂堂太子,竟然逼婚。
三个月后, 赐婚圣旨传到了将军府。
第二年春日,柱国大将军之女嫁入东宫,为太子妃。
【本篇故事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