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老婆”给我当红娘

人之情长 2025-02-16 12:44:51

四岁那年,小儿麻痹症降临到我身上,夺去我奔跑的快乐,从此我生活在自卑的世界里。我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书本,顺利地考上省城某大学,却因身体不合格而被拒绝,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后我终于认命。父母帮我在街口安置了一个报刊亭 ,既能赚钱养活自己,又能与书为伴打发时光。

日子一天天从指尖流走,我很快到了婚娶的年龄,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拄着双拐的我。母亲最卑微的要求就是给我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传宗接代,孩子由她和父亲照顾。但是我宁愿自己独守也不愿像母亲说的,和一个同样被上帝刻了记号的残疾女子草率地组成一个家,两个连照顾自己都艰难的人再加上一个孩子,给父母带来的麻烦和劳累我不敢想象。

眼看周围的同龄人都做了爸爸,母亲不听我的劝阻,到处拜托七姑八姨。一天,母亲满脸喜色地来叫我:“儿啊,我给你相中了一门亲,快回家,那闺女俊着哪。” 我想也没想就说不回去。母亲却催促着说:“那姑娘你一看就中意。”

拗不过,我只好随母亲回家,进屋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瘦瘦弱弱的,很憔悴。

女孩冷漠地扫了我一眼,迅速低下头。我心里一凉,人家不愿意,原本被母亲的喜悦激起的一点热情瞬间冷下来。我说:“妈,我走了。”大姨赶紧从里屋出来叫住我,“孩子,你们俩说会儿话。”大姨朝母亲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进了母亲的房间,随手带上门。客厅里流淌着尴尬的气氛,女孩一直低着头,我想对她说不愿意的话可以回去,又觉得有点伤人,只好把涌到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摆弄着拐杖沉默不语。女孩抬起头看着我,目光有疑惑和戒备,我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清秀的脸上有多处像是硬物划的伤痕。

我想问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她眼里的冷意,不敢自作多情。可是,如果我不开口,看来她是不会说话的,只好没话找话地说:“你好!你是哪里人?”

她简短地回答:“贵州!”绵软生硬的普通话让我愣了一下。

好远,我暗自嘀咕,那么遥远的地方怎么会到这里相亲,不知道是不是有亲戚在这里。

“我是被拐卖来的!”她说的第二句话让我大吃一惊。啊?被拐卖?难怪她脸上有伤痕。我急急地招呼母亲出来,“妈,她是被人拐卖的。”母亲脸上挂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啧啧嘴说,“是啊,花了五千块呢。合算,长得俊!”

“妈,这是犯法的!”我第一次跟母亲发了火。这算是怎么回事嘛!我就是终身不娶,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母亲的笑容僵住了,苦着脸说:“儿啊,妈还不是想抱孙子,眼看着你都三十了,楼上大山比你还小呢,儿子都能喊奶奶了。”再说下去,母亲的眼圈里就蓄了泪。

“钱不要了,放人家走。”我缓和了口气劝母亲。大姨说:“傻孩子,你的条件自己明白,这闺女长得俊,你对她好一点不就得了!”

女孩叫白珊,是大姨乡下的邻居给30岁的半傻儿子买的老婆,傻子力气大得惊人,每夜像畜生一样折磨她,不几天,白珊就被折磨得没有人形,日夜啼哭。村里人议论纷纷,傻子的父母怕闹出人命惹麻烦,又心疼花去的七千块钱,于是放出口风,只要有人出五千元就可以领走女孩。大姨听到消息马上想到我,跟母亲打电话说了。

大姨说:“是个可怜的孩子,到你家也是她的福气,她自己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出乎意料,白珊竟然答应留下来。我走过去,温和地对她说:“不用怕,你现在可以回自己家了。”白珊摇摇头,急促地说:“不,我不回去,我想留下来!”大姨和母亲忙不迭地说:“留下来好,留下来好。”

母亲张罗着给我们举行婚礼,我不同意,因为白珊不到20岁。母亲不听我的劝阻摆了几桌酒席,算订婚仪式,白珊温顺地和亲戚朋友见面问好,母亲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父亲也多喝了几杯。只有我默然,不知这是不是一场闹剧。

订婚当晚,母亲就迫不及待地把白珊安置在我房里,换上早就给我准备好的结婚行头,想让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母亲不顾我的反对把房门从外面锁上了,我拄着双拐走到靠墙的沙发旁,对惊慌不安的白珊说:“你睡床,我睡沙发!”白珊神情复杂地看看我又看看堆着几摞书的沙发,走过来把书搬开,随后从床上取了一床被子,一声不响地躺到沙发上蒙上了头。我怔了一会,望着她小小的身体蜷曲在被子里,心里一酸,可怜的女孩。我慢慢回到床上看了一会书,白珊似乎很疲劳,一会儿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我关了灯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没想过,母亲会花钱给我买老婆,再说白珊与我差十岁,怎么忍心让她搭上一生的幸福?看得出白珊答应留下来是有难言之隐,或者是权宜之计?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帮白珊回到亲人身边。

一早醒来,沙发上的人不见了,房间门紧关着。我急忙下床,想张口喊母亲又忍住了,万一白珊是不辞而别,还是让母亲晚一些知道的好,她也能跑得远一些。

母亲推门进来看我靠床发愣,嗔怪地说:“别磨蹭,吃饭了,白珊早就做好饭了!”白珊做的饭?我不相信地问。“是啊,她说让你多睡会!这孩子心眼平实,把你交给她,我放心。”母亲喜滋滋地叨叨着。

母亲不停地往白珊碗里夹菜,“多吃,多吃,看你瘦得不像样,妈看着心疼!”父亲也乐呵呵地说,“是啊,想吃什么就跟你妈说。”两位老人这么快就适应了角色,实实在在地把白珊当作儿媳了。看到他们堆着讨好的笑容,心里又有一丝难过,他们的儿子能娶这样一位儿媳,如母亲说的,她昨晚上是从梦里笑醒的。只是想到我已有的计划,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吃过饭,我跟母亲说:“妈,让白珊和我一起去照看摊位!”母亲疼爱地看着白珊说,去吧,在家会闷坏的。我暗叹母亲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买来的媳妇就这样放心地出去,她就不怕人家借机跑了。母亲是敦厚善良的人,觉得白珊嫁给自己的儿子太委屈,差不多要把她供起来。

报刊亭在小区不远的菜市场附近,白珊默声不语地跟在我身后,我掏出准备好的一千元钱递过去说:“你赶快坐车回家!”白珊吃惊地看着我。我忙说:“我是诚心帮你,你爸爸妈妈一定在到处找你。”白珊的眼圈红了,泪掉下来,却没接钱,低声说:“我是自愿嫁给你的!”我说:“你还小,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太委屈。”

白珊哭出了声:“我知道大哥是好人。我不能回去,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要挣钱供养弟妹读书!”路边的人都在看我们,我急忙把她带进书亭。从白珊伤心的哭诉里得知,她家在贵州一个穷困闭塞的山村,那里土地贫瘠,遇上干旱连肚子都糊不饱。白珊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一件衣服白珊穿过了,接下来二妹、三妹、大弟,轮到小弟穿时,已经破得不能再穿。白珊爬山越岭勉强读完初中,读过书的她决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和村里的四个女孩翻过几座大山坐上了火车,还没等她们从眼花缭乱的繁华城市里醒过神来,就被可恶的人贩子盯上了,以招工的诱饵骗到山东。

白珊的描述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我决定全力帮助她。我记起做服装生意的同学前段日子要我帮着招营业员,一个月八百元的工资,白珊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瞪着我,“有那么多?”八百元相当于她全家半年的收入。

白珊很机灵,一个星期左右就适应了工作环境,尽管她的普通话让人听着有些费力,但她好学,很快就掌握了服装的价格和面料质地,一个月下来销售成绩斐然。同学打电话给我,说白珊是块做生意的料,我很高兴。白珊也慢慢消除了戒备,下班早时就帮我收摊一起回家。母亲早早地做好饭等我们,白珊就抢着洗衣拖地,有时也和父母说几句家常。晚上,她依旧睡在沙发上,我几次要和她换过来,她不肯。母亲偷偷问我有没有圆房,我都红着脸吱唔过去。天热了,我找了一块布帘让白珊挂在床和沙发之间,怕母亲发觉,白天就收起来。

我的性格随着白珊的到来变得开朗,我越来越喜欢她,是对小妹妹的那种关爱,我教白珊学电脑,很快有了共同话题。偶尔听到母亲走到房间门口随后离去的脚步声,我想,等一段时间,我会告诉母亲让白珊搬到另一个房间,他们会有一个女儿,我多了一个妹妹,依然是一家人。这事情我对白珊没说,聪明的她一定感觉到了,因为,她大哥大哥叫得我心暖暖的。

白珊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地全寄回家,收到大妹的信,说那些钱救了家中的急,辍学的大弟重新回到学校,家里又买了一头牛。白珊躺在沙发上给我一遍遍地读信,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大哥,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我笑,“傻丫头,我们相识也是缘份,天上掉下个小妹妹,我还要谢谢你呢!”在她高兴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当初为什么选择留下来。白珊把头拱出被子,睫毛忽闪忽闪:“因为你是城里人,家里条件好,大姨把你的情况说了好多遍。”她停顿了一下,神情黯淡,“女人早晚都要嫁人,大哥心眼好,嫁你也是我的福气!”

我心里明白也难过,噩梦般的遭遇打碎了一个年轻女孩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梦想。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没想到,你对我一见钟情。”白珊也转过头盯着我,“大哥,我发现你像刘德华的兄弟!”说完轻轻地笑起来,我忍不住也哈哈大笑,快乐的笑声在屋子久久地回荡。

后来,我又想办法帮白珊找到同来的小姐妹,其中两个跑了回去,一个嫁给家境殷实要续弦的男人,另一个嫁给和母亲相依为命相貌很好的小伙子,她们经常来找白珊,用家乡话叽叽喳喳地聊,我就在一旁看着她们笑。

轻松的生活让白珊逐渐从噩梦里走出来,恢复了年轻女孩子活泼的性情,每当白珊快乐地帮我收摊,熟悉的人见了问是谁,我都快乐地回答,是我妹妹。

中秋节白珊放假那天,带过来一个30岁左右面貌温柔敦厚的女人,白珊叫她玲姐,白珊介绍我,“这是我大哥!”说完朝她眨眨眼,女人脸红了,淡淡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她走的时候白珊送出去好远,贴着耳朵很亲昵地说悄悄话。

白珊回来,很诡秘地问我,“大哥,你看玲姐好不好?”我轻笑:“鬼丫头,我怎么知道她好不好!”白珊咯咯地笑了:“大哥,玲姐要做我大嫂,你愿不愿意?”原来,白珊是给我当红娘。

白珊告诉我,玲姐是她的同事,去年离婚了,带个五岁的女儿,比我大两岁,平常白珊总是跟她说起我,她就想见见我,“嘿嘿,她还真看上了大哥。大哥,你同不同意?”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实话,我对她印象也不错,一眼看上去是个温顺善良的女人。白珊见状,笑着刮我鼻子,“害羞了?”

隔了两天,下班时间白珊和林玲一起过来,白珊冲我扮个鬼脸说,“大哥,我先回家帮妈做饭,一会玲姐帮你收摊。”说着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报亭内空间很小,唯一一张板凳我坐着,我急忙站起来让坐,由于紧张,右手的拐扙没撑住,差点滑到,林玲一把扶住了我,我难堪地涨红了脸,林玲温柔地说,“你坐,我不累。”然后似是无意地避开我的尴尬,轻声嗔怪,“你看,书上都落灰了,也不知道擦。”转身拿起架子上的抹布擦试书上的灰尘,耐心又仔细,一本一本地又按顺序码齐了,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温暖的柔情。但是,我又担心自己配不上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林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小声说:“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品,你善良热情。我,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激动地说不出话,只会傻傻地冲着她笑。

我和林玲相处了一段日子,彼此情投意合,我们商量着结婚。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向父母解释。

农历十月十六,是我的生日,白珊约了林玲一起回家,吃饭时我跟父母宣布要结婚,父母乐得立刻答应:“好,好,早就盼着了!”白珊乘机说:“大哥大嫂想在春节结婚!”“大哥大嫂?”父母面面相觑,不知我和白珊搞什么鬼。白珊说,“大哥和林玲姐早就好上了,爸爸妈妈,以后我就是您们的女儿,要不要啊?”白珊歪着头凑到妈妈跟前,半年多的相处,她们已经融洽得如亲生母女。

父母是开通的人,一直担心白珊比我小了许多,心里不踏实,瞅见林玲红着脸看我的神色,母亲虽然一下还没转过弯来,仍然欢天喜地接受了林玲。

我和白珊历时6个月零15天的同居生活终于结束。

我和林玲的婚礼在春节如期举行,白珊做伴娘,亲戚朋友对于变换了的新娘都惊叹不已。爸爸妈妈脸上乐开了花,娶了儿媳,又得到一个可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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