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自己是有那么一些责任,也可以说是使命的,要让历史中各种各样的女性能够被人发现,能够展示在众人面前。
说起历史研究,大家或许对政治史、经济史这类传统的议题颇为熟知,然而一提到性别史,是不是就感觉挺陌生了呢。
那到底啥是性别史呢?提到性别,人们立刻想到的就是男性和女性,而性别史所研究的就是这两性,还有他们在漫长历史中的相互作用过程。
现今的性别史研究,其重点较多地倾向于女性方面,这实际上是从妇女史研究发展而来的。
这是有缘由的,在中国传统的历史记述中,基本上是男性占据主导地位。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其内容多数是关于男性以及与男性有关的东西,就连写作的目的、预先设定的读者群体,主要也是男性。
简单地说,以往的历史是由男人撰写的,内容是关于男人的,也是给男人阅读的。
在历史的很长时间里,女性大多没什么机会能受到教育,也没权利去参加科举然后进入仕途去当官,就连家庭之外的事儿都很难参与。想必大家都知道“男不言内,女不言外”这话,正因为这样,女性在历史上就成了没啥声音的一个群体。
然而不能不承认,在历史总人口中占了一半的女性,同样是历史的造就者,也是组成历史的主要力量。
那么,怎样使这个无声的群体能够表达自己,展现出女性在历史进程中的奉献与牺牲,这是性别史研究始终致力的目标,也是我多年持续钻研的范畴。
有些人或许会讲,在历史上并非完全找不到女性的痕迹,就像《烈女传》,它着实可贵地在正史——也就是众人皆知的“二十四史”里,给女性留出了一定的位置。
最早的《烈女传》为汉朝的刘向所编写,大家只要瞧瞧目录就会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女性。得特别说一说第七卷《孽嬖传》,它所刻画的是那些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灾祸的不良女性形象,而妲己便是当中颇为有名的一位。
自《后汉书》开始,《烈女传》就成为正史的一个固定部分。然而,正史中的《烈女传》所记录的女性形象不断变窄,起初还包含仁孝慈爱、智勇节烈等特质,后来到了宋朝,差不多就只剩下“节烈”了,并且还得是那种极其痛苦的节烈行为,女性才能够被列入其中。
好多女性常常得拿生命做代价,才能够在传记里留下自己的名号。乍一看,这貌似让女性在历史上有了记载,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极为残酷和悲惨的。
传记的编写者,其实是在向大众传播从宋代开始就越发强化的贞洁思想,鼓吹让女性以生命为代价去践行的理念。
而且,因为在历史上大多数女性都不识字,所以正史中设置的《烈女传》这一固定板块,其目标群体不是女性,而是男性,想要通过女性的贞洁来隐喻男性的忠诚,就像“烈女不更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所表达的那样。
这么一瞧,《烈女传》是从男性的视角出发,按照男性的价值观来撰写的,也是面向男性读者的,因而从严格的角度来说,它不能算是关于女性的历史。
也许有人会认为,普通女人没啥特别的事儿,所以没啥说话的分量,也不会留下什么记录,那那些有权有势的女人状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的确,在历史上,武则天、慈禧这类女性的相关记载要比一般女性多很多,然而这终归是少数情况,仅仅凭借这为数不多的几位,是无法撑起中国全体女性的历史的。
再仔细琢磨琢磨,大家就会发现,哪怕是皇族的女性群体,不少人在历史长河中都没能留下自己的名号。接下来咱就拿清朝公主来做个说明。
说到清代的女性,我这儿先给大家提个问:你们能讲出几个清代出名的女性来呢?想必不少人会提及孝庄、慈禧,那些喜爱清宫剧的朋友也许还会加上甄嬛,然而除了这几个,大多数女性都没啥知名度,公主们也包括在内。
清朝总共有95位公主,咱都对汉朝的馆陶公主、唐朝的太平公主很熟悉,然而清朝距离咱们的时代这么近,知道清朝公主名字的人却不多。
清朝的公主没啥名气,这首要的一点是她们多数都没名字。在入关之后,清朝的公主刚一出生,在历史的记载当中就不见她们的名字,只是被叫做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或者是皇长女、皇次女、皇三女,一直到十四五岁快该出嫁的时候,才会被给予品级和封号。
咱就说乾隆皇帝和他的原配孝贤皇后生的女儿,这个女儿是和静固伦公主,“固伦”是她的级别,在清朝,公主有固伦、和硕这两个等级,皇后生的封为固伦公主,妃嫔生的就是和硕公主,“和敬”是她的封号,是她出嫁的时候乾隆皇帝给的。
也许有人会琢磨,清朝的公主咋没名字呢,难道是她们在历史上的贡献不大吗?你看唐朝的文成公主,谁都清楚她为民族交流立下了大功。
大家晓得不?清朝一直推行满蒙联姻的政策,在前期和中期,绝大部分公主在十三四岁,有的甚至年龄更小的时候,就得嫁到蒙古草原去。她们用自己的青春和一辈子,换来了清朝民族的融合,以及国家和边疆的安稳,这贡献着实不小啊。
然而,皇帝以及历史书写者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并没有着重彰显她们的功绩。
期望借由这些研究,使那些不为人知的清代公主在历史中呈现出她们往昔的风采。不仅期望研究成果不止在学术领域传播,还渴望普通民众也能够对清代公主有更多的认识。
实际上,公主群体并非是最难展开研究的,相较而言,清代数量众多的基层普通女性群体才更为棘手。
她们没上过学,每天都在过着乏味、劳苦、单一的日子,也没有文人去记载她们的平常事,所以要了解她们的生活状况就更不容易了,她们是实实在在被历史掩盖的无声之人。
我始终想要对这个群体展开深入探究,好让她们能够表达出自身的想法,这些年我也始终在朝着这个目标奋进。
在清代,有一种档案可以让我们对清代普通基层女性的生存和生活状况有所了解,这便是司法档案。特别难得的是,清朝好几个县的县级司法档案得以保存到现在,它们是研究县以下基层社会的宝贵资料。
给大家简单说明一下,在咱们常看的影视作品中,县太爷升堂断案时,旁边会有书吏把审案的经过以及供词记录下来,而这些一直留存到现今的记录,便是我们所讲的司法档案资料。
在司法档案里,咱们能了解到清代有许多基层女性会去县衙打官司。虽说女性打官司的比例比男性低得多,可她们会走出家门、离开乡村,前往县城、进入县衙,为了家人以及自己的利益,为了求得公平,到公堂上去申诉。就算在县衙打官司输了,她们还会向上到府衙上诉,要是还不行,就进京向北京的最高司法机构告状。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坚韧不拔地和男性被告以及各级官吏打交道,并且会机灵地运用自己性别上的弱势。
比如说,她们会哭着喊着“我是个寡妇,年纪大了,又穷又惨”,以此来让县官产生同情之心,从而争取到对自己有利的判决结果。
这一连串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们认为清代底层女性愚昧无知、只能待在家里的固有看法,使我们了解到她们有着颇为强大的生存本领、对社会的认知能力,甚至还拥有一定的法律意识。
然而,当看到清代女性在诉讼中有活跃表现的同时,司法档案中也显示出了下层女性的悲惨与可怜。
档案里存在不少男性向官府上报家中女性自杀的情况。依据清朝的规定,要是家里有人自杀,是不能擅自掩埋的,必须报案,等待县官和仵作到现场验尸,只有确定是自杀后,才能把案子结了并进行掩埋。
不少地方官为女性自杀比例较高这事颇为头疼,烦恼不堪。
好比雍正朝的大臣田文镜,在他担任河南巡抚的时候所发的告示里讲道,乡村的妇女常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轻易地选择自杀。这样一来,不但让官府的工作负担加重了,毕竟每回有人自杀都得去验尸,还得走结案的流程,而且还把社会风气给搞坏了。
他觉得,公婆管着儿媳、丈夫管着妻子那是理所当然的,咋可能让她们自杀呢,这分明是对儒家三从四德伦理的重大挑战,因而才贴出告示去阻拦、不让女性自杀。
瞧着这些记录,我打心眼里替这些基层女性感到伤心,要知道,在这些自杀案件的背后,反映出的是她们在家庭和社会中极其低下的地位。
每一起自杀事件中,那一次的争吵、矛盾或者训诫,不过是让骆驼倒下的最后那点儿分量,在此之前,她们肯定备受欺负。只要分析一下这些案件的记录就能够明白,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她们才会用自杀这种极其坚决的方式来进行反抗。
然而,对于她们的自杀,县官丝毫不在意,只认为这是增添了麻烦。官员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态度,是因为对女性的不理解和不同情。我想要将这段历史展示出来,使这些女性的生命能够被人知晓。
在对自杀案件展开研究时,我发现一个颇需深思的情况:不少男性在报案说家中女性自杀时,会表示女性是“中邪”后自杀的,是被邪灵控制才走上绝路的。
有意思的是,要是男性提出的其他自杀缘由没道理、县官不认可,那就得被退回重新报案子。
例如,四川巴县的戴伦志说自己的妻子由于没照管好猪,致使猪把黄豆给吃光了,妻子情急之下便自杀了。然而,县官却批示这是“荒诞之词”,觉得自家的猪吃了自家的黄豆,妻子就自杀,这不符合常理,于是将报状给驳回了。
然而何廷忠称,他和妻子结婚十多年,感情一直不错。道光七年的某一天,他外出之时,妻子在屋内倒粪桶时撞邪自杀了。可县官对此毫无怀疑,直接就让他结案,然后回家把妻子的尸体掩埋了。
为啥会有这种现象呢?这是性别史学者需要进行剖析的问题。
一方面,在那时的人看来,女性不论是精神方面还是体质方面都比较弱,容易被邪祟侵袭,特别是在生气、生病等身体虚弱的时候,邪祟更容易趁机侵入。这样一来,在男性眼里,女性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就轻易自杀的行为就有了好像说得通的解释,不需要什么具体原因,直接归结为邪祟在捣鬼就可以了。
另一方面,这着实让和自杀有关的人愧疚感大减,甭管生前咋对女性打骂、欺负,都能把责任推到邪祟身上,让邪祟当主要的担责者。而对官员来讲,他们之所以轻易就信了这套说法,是由于本来就不在意女性自杀的真实缘由。
得明白,在清代法律中存在“威逼人致死罪”,要是一方凭借武力、权势把另一方逼迫致死,那是要受到惩处的。然而,县官觉得,家庭里的暴力争执、邻里间的小矛盾,并不在威逼人致死的范围之内,因而女性自杀的情况基本上不会通过法律进行判罚,而是尽快把案子结了就行。
方才,我从两个方面给大家讲了些研究里的体会,这时间过得真是快啊,我搞性别史研究都已经二十多年了。我刚开始进入这个领域的时候,它还被称作“妇女史研究”呢,那时候刚起步,这学科的氛围、地位跟政治史、经济史、环境史、军事史、哲学史、思想史啥的比,那可差得远了。
毕竟妇女史料处于边缘位置,呈现碎片化的特点,这一学科较为小众,相关资料也很稀缺,使得研究的道路充满艰难险阻。
使历史中各类女性得以被发现、被展示,诸多原因促使我始终坚守,我也幸运地成为了和中国性别史研究一同发展的一代学者。
当下,我们的研究不仅着眼于历史中的女性,还将男性包含在内,去探讨历史上男女两性是如何相互作用的,以及怎样共同促使历史向前发展,这是从妇女史走向性别史的必然变化。
以前的历史大多围绕男性展开,因而现今的性别史研究暂且着重于女性,以此来让历史上男女两性的占比更为均衡。通过研究历史上的女性,我们也在持续增进对自身的了解。
毕竟过了百年以后,咱也会变成历史中的一部分,那现今的我们可以为往后的历史做些啥呢,又怎样去防止百年后的自己变成没有声音的群体呢?
各位来自不同行业的女性朋友们,咱一块儿努力,将妇女融入历史,把历史中的妇女呈现出来,共同去探寻历史上女性的那些事儿,谱写当下属于女性的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