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宋佳:多少烟云都成空
娄烨导演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讲述的是一言难尽的欲望故事。三十年来的金钱、情感、权力与生死,都在宋佳、秦昊、陈妍希、张颂文饰演的林慧、姜紫成、连阿云、唐奕杰之间错综复杂的往事难料的谜团中消散。宋佳扮演的林慧是一名八十年代末期的大学生,她从“罪恶探戈”的“地狱恋人”开始,逐步浮出水面,辗转在狼与狈之间,成为为虎作伥的那一朵烟云。
林慧确实秀外慧中,既可以媚视烟行,又能够执念深深,这个人既是大时代的受害者,也是草芥似荆的加害人。纵观她的一生,疯狂的追求、放纵的享受、扑腾的奋斗、无望的抗争,终究是从如花美眷到敝履余生,这一生都是一舞剑器动四方的豪荡感激的模样,生生将一出地摊文学气质的故事,诠释出诸多的细节让观众见识到了南国红尘的罪与罚。林慧的眼神里有切实的把握,看男人坦然有劲,看社会淡然空寂,爱着的、怨着的、试图抓住的、勾连无望的,这些都是浓郁的现实的威武霸气·楚楚可怜·歇斯底里·真·人生。
林慧是一个夹层中的人,生逢其时,给了她大限度挥洒自如的一生。宋佳从尚未二十岁的大学生,一直演到了穷途末路的悲哀暮年,从闪烁着灵气的初春般双眸,到沉郁的凝视,再到含混的诱惑,这一双眼看穿了世界,也带给世界太多的不自量。她的光彩曾经绚烂夺目,也有过自力更生的商贩生涯,更有在券商勾结中的恣意岁月。面对打开魔盒的姜紫成,不仅有窃喜的从容,也有罪恶感的忐忑,然而更多是一种由了心性的顺水推舟。与“合法”丈夫唐奕杰相处,则是兼具着鄙夷和恐惧、傲然和愧疚的符合情绪,“又能如何呢”?浪子姜紫成不可能给她婚姻,但可以送给她万万不可消除的“过失的果实”。
宋佳无疑诠释出了这个角色的复杂性,一方面,她是黑色电影里的“蛇蝎美人”,另一方面,她又是这个男性世界里被损害的弱者,同时她也担当了为母则刚的重任,可以看到宋佳将这个角色的多面性都诠释的十分到位,尤其是在于井柏然的几场对手戏中,让人看到她对于这个角色的精准掌控,无论是眼神中的故事,还是举手投足间的信息传递,都让人读懂了林慧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
从一开始他们这些人相遇,就如同在暗夜里骑着瞎马的盲剑客一般,他们挥舞着足够锋利的武器,遇神杀神横冲直撞,直到锋芒的刀刃一再刺向自我。宋佳将这个处于变态中的角色,举重若轻、翩然自若,一场游戏一场梦,纵然是不愿意醒来,可是在唐奕杰的无情家暴和“合法送往精神病院”的夹击之下,林慧的现实如同噩梦、而噩梦也会变为现实,她委屈于“爱和真”的分裂,也憎恨连阿云的分享、背叛和远走。
2012年之前的林慧,即便是在无限混乱之中,也是一种惯性滑翔的罪恶图景中。她的生存处境,无非是“我要”“我要活下去”的叠加状态,欲望生机勃勃,更多的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空间,公开的、私人的、竞争的、从容的、委顿的,统统都要,以至于到井柏然饰演的杨家栋前来调查,也可以顺便将其带往老宅以便将其陷入艳照门之间,这也不是简单的陷害,而确实有情欲高涨的罪感宣泄。最终失败了的人生结局,非但没有遮蔽二十多年来的真相,即便最后的替罪也没有完成,在亲自结束漫漫一生的林慧,回忆起1980年代末舞场上的自己,那顾盼生辉的美姿,也许是种诅咒。
宋佳无疑是一个极富有天赋的女演员,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她可以说与林慧巧妙地融为一体,你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表演的痕迹,仿佛她完全将自己托给了林慧,片中她有非常多的演技炸裂时刻,尤其是在疯人院与最后的自首的那场戏里,你可以看到她对于角色收放自如的掌控,嬉笑怒骂皆是戏。
作为演员,宋佳塑造的角色永远在尝试突破与重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她用精湛的演技再一次让人看到一个实力派女演员在表演上的无限可能,接下来她还有八部待映的作品,不妨继续期待小花的下一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