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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村口陌生的面孔。
当李存英站在湖南省衡阳县这个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庄时,万万没想到等待她的是这样的"惊喜":丈夫已经被火化,儿子正在郴州监狱服刑,而她自己在法律上早已是个"死人"。
这个1997年被家暴逼得离家出走的农村妇女,用20年时间换来了生存,却失去了活着的证明。
这不禁让人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家乡也变成了"死人"?
眼前的这一幕让李存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之中。
面对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庄,她的心情却像一团乱麻,既期待又害怕。
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芬芳,这是她思念了二十年的味道。
村口的老槐树依旧,但树下闲聊的村民们却让她感到莫名的陌生。
"你们知道廖美成现在住在哪里吗?"她鼓起勇气向村民们打听。
谁知这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在场的村民们脸色瞬间大变,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是李存英?"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结结巴巴地问道。
当她点头承认身份的那一刻,村民们惊恐的眼神让她心里直发毛。
"这不可能啊你不是早就......"大婶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经过一番解释后,李存英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法律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由于她离家二十多年杳无音信,当地政府早已注销了她的户口,甚至给她开具了死亡证明。
更让她心如刀绞的是,那个曾经对她拳脚相向的丈夫廖美成,如今已经化作一捧骨灰。
"他死后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因为家里太穷遗体直接就火化了。"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李存英的心情五味杂陈,说不上是解脱还是悲伤。
当她打听儿子的消息时,村民们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你儿子现在在郴州坐牢呢,还得两年才能出来。"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她本就脆弱的心再次击碎。
二十年的离别换来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现实,让她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她站在村口双腿发软,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这哪里是什么回家,分明就是一场意外的伤害。
眼泪模糊了双眼,往事像潮水般涌来。
"那个时候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啊!"李存英喃喃自语。
回想起1997年的那个夜晚,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时的她是村里有名的"文盲媳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嫁给廖美成后贫困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家人经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
日子虽然苦但李存英觉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还有盼头。
可惜好景不长廖美成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起初她以为丈夫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才会发脾气。
可随着时间推移,家暴变得越来越频繁,甚至变本加厉。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李存英的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最让她心痛的是,每次挨打时孩子们都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身边的乡亲们都劝她:"大女子打小忍孩儿打顺毛,忍忍就过去了。"
可那些伤痛又怎么是忍忍就能过去的呢?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农村妇女连"离婚"两个字都不敢提。
就算是派出所一听说是"家务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天晚上廖美成又喝得烂醉如泥,举着锄头就要打她。
躲在墙角的儿子哇哇大哭,女儿吓得浑身发抖。
李存英终于下定决心,在丈夫醉倒后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家。
临走前她偷偷亲了亲熟睡的孩子,泪水打湿了他们的小脸。
"妈妈不是不要你们,妈妈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被打的样子。"
就这样她带着满身伤痕和对孩子的愧疚,踏上了逃亡的路。
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李存英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市。
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想在城市找份像样的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一家小餐馆当起了洗碗工。
每天从早忙到晚,手泡得发白发皱,连碗都快拿不稳了。
老板嫌她干活慢,动不动就扣工资,有时忙到半夜还得干。
就这样她在餐馆熬了几个月,却连房租都快付不起。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保洁的工作,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比谁都卖力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就想多攒点钱。
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出门打工时,她的身份证丢了。
这下可把她愁坏了,没有身份证连住店都成了问题。
"都说打工人太难,可黑户的日子更难啊!"李存英苦笑着说。
为了生存她只能铤而走险,开始做起了"黑工"。
工地、小作坊、黑心老板,她什么活都干过。
有时一个月的工资说扣就扣,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甚至还遇到过恶意欠薪的老板,直接人间蒸发了。
她就这样在城市的夹缝中挣扎求生。
"那会儿最怕的就是查暂住证,每次看到警察都是躲着走。"
虽然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但总比回去挨打要强。
就这样一晃就是二十年,她在城市的角落里像游魂一样飘荡。
日复一日的打工生活,让她越来越想念远方的孩子。
就在李存英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要做个"黑户"时,命运给她开了一扇窗。
打听到女儿的住址后,她在门口徘徊了整整一天,却迈不出那最后一步。
"妈妈?真的是你吗?"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二十年的时光仿佛瞬间消失,母女俩抱头痛哭。
女儿不但没有怪她当年的离开,反而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
"妈你受苦了!"简单的四个字让李存英泪如泉涌。
女儿立马带着她去办理身份证,还给她置办了新衣服。
拿到身份证的那一刻,李存英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二十年了她终于又成了一个"活人"。
女儿坚持要她住在自己家里,还给她收拾出了一间温馨的卧室。
"妈这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看着女儿孝顺懂事的样子,李存英既欣慰又愧疚。
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等儿子出狱。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补偿这些年的缺失。"
或许是老天开眼,曾经的"死人"终于迎来了新生。
这个家虽然支离破碎,却依然充满希望。
站在女儿家的阳台上,李存英望着远方,嘴角泛起了久违的笑容。
阳光洒在她饱经沧桑的脸上,温暖而明媚。
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逃了。
因为她知道这里永远有一个可以安心回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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