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嘉义,文字整理/伊河生活】
我1976年参军,1980年提干,科长爱人带着我去姑娘家相亲,午饭时饥饿难耐的我竟然一口气吃了5个馒头,结
果,嫂子看了直皱眉头,悄悄踢了我两下,哪知姑娘却在旁边捂着嘴直笑。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个人走出校门,摆在他面前的路很少。
而作为鲁西丘岭地区的农村青年,我17岁刚过就离开了高中学校,那时的我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虽然天天守在偏僻的村庄里,但仍然对未来的路充满幻想。
然而,那个时候能够支撑我理想的,却是完全未知的未来。作为农村人,我哥哥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跟着爷爷和父母他们一起在生产队种地,如果不出意外,我也会走这条路。但是,我总觉得我的未来不应该被束缚在这片黄土坡上,我觉得不久的一天,自己的面前会出现一道命运之光。
到了1976年年底的时候,本年底第二次征兵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村,我认为属于自己的那一道光就要来了。
年初的时候我就想当兵,但大队说我那时刚过16岁,年龄太少,再等等,于是,我只好等着,可转眼间到了十一月份,我又意外地听到部队征兵的消息,此时,我的年龄过了17周岁的生日,快18岁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当兵。
然而,我找大队民兵连长张长生(同族同辈的哥哥)说当兵的事时,张长生仍然有点为难,他主要是怕把我报上去,如果年龄还小就会白白浪费一个指标,当时,公社分给各大队当兵指标不多。可我说年初征兵时嫌我岁数小不让报,这都过去了快一年了,年龄不小了,应该差不多了。
当长生问清我的出生年月日是1958年12月时,感觉只差了一个多月,也就同意大队给我报上名,当看到我的名字写到大队的应征青年名单里后,我才放心地离开了大队部。
让我意外的是,11月9日随大队青年都到县上征兵站去体检时,我竟格外的顺利,长生哥的三弟视力不合格,心情沮丧地和我们一起回到了村里。第二天,我们几个当天体检合格的青年,又专门到县医院抽了血……
11月29日,在完成了家访之后,我和我们大队4个青年一起参军到了部队。
因为我是高中毕业生,新兵连就受到指导员的重视,因此,新兵下连时,我被指导员带到了他所在师直通信连,而我们大队那几个初中生,则被分到了其他连队。
我是无线报务排的战士,下连以后,我们被分到报务排的19名新兵跟着一名老班长,又到了师无线电通信教导大
队集训半年,记得开班时,我们第一教学班和其他3个班的新学员一起参加了开训动员,副参谋长和师通信科的科长给们作了开训动员。
我和全体学员一样,学习热情十分高涨,大家从学习什么是电码开始,到练习抄写电码,练习发出电码……几天下来,头都晕了。
没想到,更难的还在后面的发报技能学习训练上,要求右手的母指、食指和中指握住键柄,把电码符号发出来,比如,嘀哒•—,用电键发出来时,点就是撬一下,划就要压长一点……而发报的难点是点划流利自然不脱节,难度较大,不好掌握。
但是,队里对我们进行了思想发动,尤其说参加报训队的都是高中生,你们是部队的未来,希望大家开展“比一比、看一看”活动,看谁最先达到优秀标准……强有力的思想鼓动,点燃了我们争胜好强的拼搏之火,我在之后五个多月的学习竞赛活动中,先后3次获得集训队表彰,最后以全优学员回到通信连。
师报务集训队是我战士生涯最重要时期,比学赶帮超的学习氛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激励我克服各种困难,后来虽然毕业回到了连队,但我感觉总有一种精神引领我,总有一种力量推动我走在前面,而我一直保持了这种势头。
重新回到连队,一切走上了执勤训练的规范化生活,爱好打篮球的我也有了活动的条件:通信连紧邻师部,距离机关篮球场较近,于是,休息的时候,我总爱和一群篮球爱好者在球场驰骋。那时才18岁,正是年轻火力旺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每天不到篮球场蹦跶一会儿,总感觉生活中缺少点什么。
渐渐地,我们和师机关球队在球场上相逢,几场球打下来,我们虽然赢得少,输得多,但我这个球场上的中锋因身高、体重和力量上的优势,引起了师宣传科领导的注意……后来,常被机关抽调到机关参加兄弟部队和地方球队的篮球友谊赛。
令我意外的是,到了1980年2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师里直接下达我提干当师直警卫连排长的命令,当红头文件宣布的时候,我们连队包括我都感到很意外,按说我提干应该任命我为通信连的排长,毕竟我是通信报务专业的。
后来听说,师首长在研究我们这一批班长提干任职时,是根据各单位干部缺编情况确定的,当时,通信连不缺干部,而警卫连缺排长,于是就任命我为警卫连排长。
后来,一次和副师长打球时,首长半开玩笑说,当初让我到警卫连当排长,是觉得我这五大三粗的人,当警卫排
长能镇住师部大门……当了排长后,我的任务主要是带班,但一年后,我就被抽调到师保卫科帮忙。
1981年9月,组织选送我到南京政治学院学习,主任说,在机关工作,必须要经过专门的军校培训,这样才能胜任工作,于是,我带着报到通知书赶到了南京,开始了为期两年的院校学习。
1983年7月,我结束了军校学习生活,回到了师机关,一个月后,我被师里任命为师保卫科干事。
从1976年18岁入伍,到1983年被任命为师机关的干事,我已经入伍7年时间,虽说期间我数次探亲休假,但因为自己一直处于学习阶段,尽管父母催促,但个人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考虑。如今,工作稳定了,家里再一次催我回家去相亲。
但是,此时我的却不太想回老家找对象,机关许多同事都在驻地找了对象。当同事听说我被父母催婚的事情时,便纷纷给我出注意,身边的人干脆给我介绍起了对象。
一天,宣传科苗科长的爱人对我说,她们商务局副局长的姑娘沈春霞,长相、身高可谓百里挑一,但姑娘一直待字阁中,原因是那姑娘有主见,一心想找一个当兵的,虽然也见过两个军人,但都没了下文,说如果我同意,便安排我去见见。
嫂子很热情,于是我就跟着她到了女方家里。到家那会,沈春霞出去买东西不在家,姑娘母亲让我们稍等一下。
但不知为什么,姑娘的父亲一看到我就没有笑脸,我知道沈春霞父亲是局领导,就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可人家只是鼻孔里简单“嗯”了一下,招呼我坐下,接着便埋头看他的报纸。
然而,沈春霞的母亲却很热情,给我们倒了一杯水后,问我的老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在部队的工作等等,我都一一作了回答……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我慌忙站了起来,嫂子介绍,这姑娘就是沈春霞。我发现沈春霞
和嫂子说的一样,人长得的确白净,看到漂亮的姑娘,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天生丽质,这个词还是听宣传科的刘干事在写稿子时讲的。
但是,我发现姑娘看我的眼神,并不是很满意的那种,我知道自己虽然个子高,但确实像副师长所说的,带着山东人特有的猛劲,可能我并不是姑娘心中喜欢的那种斯文类型……
大约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沈春霞母亲说家里的饭做好了,一起吃完饭再说吧。
当时已经12点多了,如果在部队早就开饭了,况且今天早上因事情耽误,我连早饭也没吃。到姑娘家晚,再加上又等了一会儿,因此,拖的时间也长。
那天中午,姑娘母亲做的烩菜,主食是馒头。当母亲把饭端上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想相亲成与不成的事,看到姑娘的父亲那个表情,这事肯定不行了。当时心想,即便相不成亲,能吃口饱饭也行,就当是跟着嫂子出了趟公差。
在师机关,我经常带着战士出公差,有时误了饭点,一般都由安排公差的人管饭。
于是,我按照平时在部队养成的吃饭快而猛的习惯,一阵风卷残云,不到十分钟,我竟然吃了人家两大碗烩菜,5个馒头,吃饭中间我瞥了一眼姑娘父亲,发现人家脸色更不好了,但是,我发现沈春霞却偷偷地捂住嘴在笑。
也许是我的吃相太过于军事化,领着我来的科长妻子还曾悄悄踢我两下,我只看了她一眼,仍吃不误!
吃完饭离开姑娘家后,嫂子一路上埋怨我:吃饭时我踢你,是提醒你注意吃相,你怎么还拿出当兵时的吃饭样子,这下可好了,人家肯定不愿意了。我笑笑说,不愿意就算了,咱不会装假,这事以后再说吧……
没想到第二天,科长爱人给我打来电话,说相亲成了。我当时一愣,她父亲不是不愿意吗,这事怎么又成了?嫂子说,沈春霞刚开始在犹豫,后来吃饭时看你的样子,觉得你是不会作假,是个实在人,后来姑娘又托同学侧面了解了一下我,觉得我是师机关的年轻干部,领导们都很喜欢,在机关很活跃,有前途,于是就主动做通了父母的工作……
1985年“十一”,我和沈春霞在部队驻地举办了婚礼,师政治部主任当了我婚礼上的证婚人。
如今,四十年过去,我们俩已经从青年走过中年,已经步入老年,而我也在2001年从部队正团转业到了市教体局当了一名副局长。期间,沈春霞跟着我先后调动了3个部队,又一起转业随迁到市里。
期间,我曾问过妻子,相亲时你爹都不愿意我了,你为啥会看中我?妻子笑笑说,那天你一下子吃了5个馒头,我
觉得你这人有意思,面对我那严厉的爹,你都不怯场,该咋咋地,是个爷们!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有时就在你感到最没希望时,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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