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尘先生/投稿,伊河生活/整理】
人生的许多事情,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尤其在面对选择的时候。
1984年3月的一天,我带领全排完成训练任务返回连队,解散的时候对战士们说,抓紧时间洗漱,不要耽误了开
饭时间,之后,我便回到了宿舍。
突然,通信员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张排长,你对象来看你了!
通信员的话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战友们齐刷刷地看着和通信员一起进来的姑娘。连队很少来女人,更不要说姑娘了,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门口的姑娘。
这时我才发现,和通信员一起进入我们宿舍的姑娘,竟然是父亲硬塞给我的“对象”朱红梅。
此时的朱红梅鞋上还粘着雪,也许是饥饿或者寒冷,她的脸上也没有血色,可是她紧紧抱着屋里的花布包裹,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可是我发现战友们眼睛也不眨一下看着她,我马上意识到,应该给姑娘找个地方。我住在班里,要给她找个住的地方,那就要安排到营里的临时宿舍,这事必须得向连长、指导员汇报。
于是,我冷着脸把朱红梅领出宿舍,交代她在旁边的通信员房间等一会儿,我转身去向指导员汇报。连队规定,干部战士的家属来队必须向连队报告。
进了指导员的房间,我汇报说,家乡的一个姑娘刚刚到了连队找我……显然,指导员已经知道了此事,他笑着说,你对象来了是好事……他本来想开玩笑,但看我的情绪不对,只好说先安排人家住下,有事等饭后再说……
于是,我把朱红梅领到了营里的临时宿舍,战士管理员已经接到了指导员的电话通知,顺利地把朱红梅安排进了房间,并提来了一个开水瓶。
此时,开饭的号音响起,我对朱红梅说,你先倒点热水洗一下,我去给你打饭。说完不待她回话我便离开了。
等我回到连队时,排里的两个班长和我开玩笑:哟,张排长,对象来了,你这回可有福了,请客吧!谁知我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吃饭,话真多!说完,谁也没理会,便从炊事班找来了一副碗筷,盛上了饭。
而我自己仍然坐到六班的饭桌上,和大家一起吃午饭,全然不顾战友们不解的眼神:对象来了,还在连队吃饭?我瞪了战士们一眼,大家连忙低下头一声不吭吃起饭来。
我看了一眼连部那一桌,我发现连长和指导员看过来的眼神也是不解和关切。吃完饭,我才端着碗给朱红梅送饭。
可是,就在朱红梅吃饭的时候,我关上门离开了临时宿舍。朱红梅原本满心欢喜想让我坐下来和她说会话,但看我毅然离开,她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出了房门,我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必须得向连队领导说清楚,要不然都别扭。于是,我又到了指导员的房间,和盘托出了我和朱红梅的关系。
我上初中时,父亲和他昔日一起修水库的工友喝酒时,趁着酒兴和对方订下儿女亲事,对方把女儿朱红梅许配给了我,对此,当时我毫不知情。
我高中毕业父亲和我说起了此事,可那时的我有喜欢的对象,那个女孩就是我初中同学。一向大男子主义的父亲和我说给我找一个对象,是邻村朱老三家的闺女。我一听头就大了,说我不要他给我找媳妇,我的事不要他管。
没想到父亲竟然大怒,操起木棍就要揍我,母亲把我拉到身后,我这才躲过一顿打。小时候,父亲一生气抬手就
打我们,尤其是他喝酒以后打得更厉害。
有一年春节,父亲置办了一份礼,让我去老丈人家看看,可我转身就跑没影了,中午我回来吃饭,父亲竟然把我赶出了门,说我如果不听他的话,这个家就不要回了。
之后,他多次逼着我去老丈人家,可我一次也没去,我和父亲的关系闹得很僵……
虽然我和朱红梅不是同学,但我见过她,人长得很壮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父亲曾给母亲说,朱家这丫头进门以后,你就可以歇歇了……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想逃离这个家。
1977年部队征兵,我执意要当兵,最后也顺利穿上了军装。临走前父亲仍然让我去老丈人家告个别,可我始终没进他家的门。
但令人意外的是,就在我们在公社集合出发时,朱红梅竟然和她的妈妈一起来给我送行,可那时的我,连看她们一眼也没看,扭头就进了队列里……
1979年,我考上了军校,三年后军校毕业时,我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想办法回到家乡附近部队,我坚决要求到祖国最偏远的地方区,为此,毕业离校时,军校还把我评为优秀学员,而我也如愿从祖国的大东南,来到大西北的雪域高原……
指导员静静地听完我的话后,叹了一口气说,难怪你对象来你不高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指导员说,你先回去,这事和我连长商量一下再说。
晚上,我又回到了六班休息,战士们看到我一脸不高兴地回来,立马安静了许多。
第二天早饭后,指导员把我叫到一边说,你的对象我们都见过了,人长得壮实但很本分,是个成家过日子的人,
况且,人家一个姑娘,从你们老家到这里整整跑了3000里路专门过来找你,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有几个姑娘能做到这一点?就凭人家对你的这份痴情,你也不能辜负……
指导员还开导我说,从目前的情况看,你想甩掉人家,很难,搞不好再弄出什么事情来,就得不偿失了!父亲给我找个这个“对象”后,我再也没和我喜欢的那个同学联系过。
那天上午我没有参加训练,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宿舍,从来不抽烟的我竟抽了一盒烟,把自己呛得咳嗽不止……人啊,和谁过都是过,就这样吧!我认了命!
晚上我给朱红梅端饭时,这次我没有放下饭碗马上就离开。我仔细看着朱红梅,她除了有点胖之外,人也很善良、朴实,甚至还带着几分美丽。她是无故的,她心里也是有我的,要不也不会铁下心跑这么远到部队来找我……我这样待她,心里有点不忍。
当我真正坐到朱红梅面前和她说话时,她眼里的泪水哗哗直流,当她确认我愿意和她说话时,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泪水把我的军装都浸湿了一大片……
1985年的春节,我利用休假的时候和朱红梅在老家举行了婚礼,此后,她和我过了十一年的两地分居生活,替我照顾父母,养大了一双儿女。
朱红梅,年轻时我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的女人,她对得起我!
人生无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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