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个傻子。
家里人都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把药丸当作糖果喂给弟弟吃,他才会变傻。
我因此愧疚了二十年,包揽了弟弟生活中的一切。
没想到,却在一次我爸和我妈的争吵中发现,弟弟其实早就已经恢复正常。
这些年一直装傻,只是想在我身上吸血罢了。
眼见秘密暴露,全家合谋将我杀死。
再睁眼,看见流着口水,又呆又傻的弟弟。
我端起滚烫的中药。
“来弟弟,喝药了。”
……
1
我和弟弟是龙凤胎。
他只比我晚出生十分钟。
上辈子,从我记事以来,弟弟似乎就是个傻子。
全家人都说是我因为我三岁的时候把过期的药丸当成糖果喂给了弟弟。
这才让他变傻的。
他们一遍遍在我耳边重复,我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罪名像是一座山压在我身上。
我将我大部分工资都寄回了家里,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吃的是超市的打折剩菜。
在外打工难得有几天假期,我决定回家看看。
还没进门就听见爸妈正在吵架。
“谢姗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还想问我要钱,做梦去吧。”我爸的声音很大。
“你还好意思提谢姗,要不是你当时把谢程扔在家里,害他从床上滚下来,摔坏了脑子,你一个当爸爸的,把错都推到女儿头上,也就你这么不要脸才做得出来。”
我妈嘲讽的声音响起,我却感觉如遭雷击,不敢相信我自己所听到的东西。
可是接下来的声音却让我更加震惊。
“行了,别吵了,谢姗说她今天要回家,一会儿被她听到怎么办?”
谢程自从变傻后,只会说简单的词语,我从来没有听过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
我妈哼了一声,坐在谢程旁边:“还是我儿子聪明,瞒着他姐继续装傻,不然谢姗那个死丫头也不会继续打钱回来。”
一阵悲哀的感觉涌上心头,紧接着又是巨大的愤怒,这个世界上,我最亲近的家人,居然合起伙来把我骗得团团转。
我冲进去怒视着他们所有人,争执之间,我被我爸一把掀翻,倒在地上,脑袋磕到了桌角,瞬间昏死过去。
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我从楼上推下去,伪装成自杀,拿走我的丧葬费和抚恤金,吸干我最后一滴血。
再次睁开眼,我居然回到了我十六岁那年。
我才刚上高一,原本我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但是我爸妈却让我去了离家最近的一所普通高中,这样可以方便回家照顾谢程。
心中的愧疚让我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我一边读书,一边还要当谢程的保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弟弟都快饿死了。”我一进家门,我妈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像是听不见屋里谢程的大喊大叫:“好饿,吃,吃,吃饭。”
我爸妈利用我的愧疚,直接把我当成全家的保姆使用,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既然他们不把我当亲人,那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2
我迅速冲进厨房,煮了一碗加料的面,放了多多的盐和醋,端进卧室里喂给谢程。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那正好借着这一碗面来试试。
“来,程程,吃饭了。”
我将面喂到他的嘴边,谢程吃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作势要往外吐,结果却被我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不是饿了吗?吃啊,这可是我刚给你煮的,我自己都没吃呢。”我有些生气地说。
“酸,酸。”谢程推了推我手里的碗筷。
“傻子哪里知道酸甜,给我吃!”我强硬的塞进了他嘴里。
只要他敢吐,我就掐他腿上的软肉,痛得他不敢往外吐。
喂完一碗面,我走了出去,假装关上门,实际上却是透过门缝看见他冲进厕所,吐了个干净。
甚至还拿起牙刷刷了个牙。
以往都是我在家里帮他刷牙,他为了整我,会将口水吐在我的脸上,用牙刷戳我的眼睛,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戳瞎。
看来他其实早就恢复正常了,只是在装罢了。
过了一会儿,我妈进去看他,出来后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看来谢程还没有向她告状,他们也还不知道谢程已经恢复了正常。
也是,现在恢复正常,家里很有可能就会立刻把他送进学校,开始读书,他也再不能享受我的伺候,还不如等我有赚钱的能力,把他养着再恢复正常,这样他也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既然他喜欢装成傻子,那就当一辈子的傻子吧。
第二天,我妈打完麻将,带回来一个江湖游医。
上辈子也有这一出,我妈听信这个医生的话,买了很多不知名的中草药,熬给谢程喝。
我觉得这些医生不靠谱,像是来骗钱的,所以每次都将那些药给全部倒掉。
那个医生走进屋里,装模做样地给谢程把脉,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几包草药。
“我先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试试,你儿子这个病有些复杂,必须要坚持喝我开的药。”
我赶紧接过草药,我妈也连连道谢。
等到药煎好后,我立刻给谢程端了过去。
“来弟弟,喝药了。”
滚烫的药汁还冒着热气,我轻轻吹了吹就喂到了谢程嘴里。
他被烫得呲牙咧嘴的,抬手就想把我推开。
“啊!”
我假装吓了一跳,送了手,一碗滚烫的中药就这么浇在了谢程的腿上。
现在是夏天,就穿着一条裤子,想必他一定被烫得够呛的。
我妈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见谢程都被烫哭了,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死丫头,你敢害你弟弟!打死你。”
我捂着脸,十分委屈地说:“神医说了,这药要趁热喝,我也是为了程程好。”
谢程捂着伤处,想骂又不能骂,表情十分扭曲。
“赶紧去再煎一碗!”
我妈踢了我一脚,把我赶了出去,她并不擅长伺候人,谢程被烫到后,尿了出来,裤子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儿在房间里弥漫。
“你先进去给你弟弟换裤子,我来煎药。”她走出卧室,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点点头:“可是刚刚程程被烫到了一点,要不要涂点药啊?”
“你个笨蛋,怎么不把你笨死!”
我妈在橱柜里翻翻找找,找到一瓶酱油塞给我:“涂点酱油就行了,我今天输了钱,没钱买药膏。”
我拿了酱油走出去,给谢程换裤子。
他的腿根已经被烫得通红,我把酱油给他涂上,然后再套上裤子。
3
等到第二碗药熬好之后,我妈亲自喂给他,这中药很苦,谢程喝得十分艰难,医生确实说了药趁热喝,我妈喂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狠狠地掐了谢程两下。
“赶紧喝啊,你给我咽下去!”
好不容易将一碗药喝完,我妈立刻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么多年都没有亲自照顾,更何况还是个傻的,我妈那些为数不多的母爱,早就消耗完了。
“以后还是你来给程程喂药吧。”她说。
我有些为难:“要是程程不肯喝怎么办啊?”
“你是猪吗?他是个傻子,你掰开他的嘴灌下去不就行了吗?!”我妈的声音很大,估计里面的谢程也能听见。
“那怎么行,程程会不高兴吧。”
“你管他高不高兴呢,我们也是为了他好。等他恢复正常了,肯定也不记得这些事了。”我妈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谢程也都听清楚了,我就放心了。
之后的每次喂药,我都把掐着他的下巴,把药给灌进去,烫得谢程满嘴泡。
这么喂了他一个月,谢程还是咬着牙装傻,不肯恢复正常。
我爸因为工作繁忙,经常不回家,我妈因为这事儿和他吵了好几次,我爸并不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妈就从我爸的西服上,找到了一根金色的卷发。
战争一触即发。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头发是哪里来的!?”我妈举着那根头发大骂。
我爸脸上满是不耐烦:“你有病吧,我哪知道哪来的,就一根头发而已,你发什么疯。”
“谢军,你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们就离婚!”我妈大喊。
不过这话并不能吓到我爸,因为我妈这些年一直是全职主妇,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我爸手上,就算离婚她也捞不到好处。
“离就离啊,走,现在就去离婚。”我爸作势拉着我妈要出门。
动静闹得这么大,眼看要难以挽回,谢程立刻从屋里冲了出来,抱着我爸的腰:“爸,不离,不离。”
我也赶紧拉着我妈:“爸每天在外面挣钱那么辛苦,说不定这头发就是客户的,妈,你别想太多了,你们要是离婚了,我和程程可怎么办啊。”
我妈本来也不敢离婚,现在有了台阶,立刻就下了。
两个人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至少不会离婚了。
第二天是周末,可是我爸却说他要加班,吃过早饭就去了公司,等他前脚刚走,我也立刻跟了上去。
我爸开着车往公司的反方向开了出去,我也拦下一辆车跟了上去。
车子先开进了一个小区,接上了一个女人。
而她的头发,就是金色还带一些微卷。
两个人一起去了商场,我爸和金发女人手拉着手,走进了一家奢侈品商店。
我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躲在角落,看着他们买了东西,又吃了饭,我爸还给那个女人买了一束玫瑰花。
两个人一直约会到傍晚才回家,我爸把金发女人送回了家就开车走了。
我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那个女人一起上了楼,她家门口的鞋柜上,放着好几双男鞋。
等她进门后,我凑近看了看,并不是我爸的码数。
等我到了家,我妈举着一瓶香水向我炫耀。
“你看,你爸送给我的。”
看到这个牌子,我才想起来,这瓶香水应该是我爸给金发女人买包的赠品。
拿来哄我妈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