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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丽燕 萧楚良 赵连杰

摘要：情境化试题设计与应用是考查考生核心素养的关键途径。情境任务为考生提供了一个将学科知识与现实世界问题相联系的平台。本文聚焦纸笔测试中情境化试题的设计，首先解释情境化评估的定义，进而分析情境化试题的设计原则与方法，提出“3×4”情境化试题评价框架，即从素材、任务和能力三个维度，结合情境的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和公平性四个原则，为情境化试题设计提供一个结构化的评价框架，并通过对近年来全国各地中考英语试题的素材情境及任务情境进行评析，展示了情境化试题设计在中考英语中的应用现状，并据此归纳出对日常命题工作的启示。

关键词：情境化评估；情境化试题设计；中考英语；素材情境；任务情境

一、引言

《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提出英语学科核心素养后，如何评估学习者的学科核心素养水平成为基础外语教育领域亟待解决的重点问题之一。核心素养结构复杂且抽象，很难直接进行观测，只有在问题情境或任务情境中才能表现出来（赵连杰，2021）。

情境化评估（Scenario-based Assessment）通过模拟真实或模拟的语言使用环境，为考生提供了一个多感官参与的学习平台，让他们在感知、模仿、观察、思考、交流和展示等活动中体验学习的乐趣，从而展示并提升语言的实际运用能力。开展情境化评估不仅能够促进考生将所学知识与实际应用相结合，实现从理解到实践的深入学习，而且有利于培养考生的批判性思维和创新能力。此外，情境化测评通过创设真实的问题情境关联考生的生活体验，增加他们的考试投入，激发他们的探索欲望，从而有效激发考生的学习兴趣和动机。

本文将聚焦纸笔测试的情境化试题设计，阐释情境化评估的内涵、情境化试题的设计原则与方法以及评价框架等，并对全国各地中考英语试题的素材情境及36道中考英语书面表达题的任务情境进行评析，以期为同行开展情境化试题设计提供借鉴。

二、情境化评估的内涵

情境化评估的理论基础是情境化学习理论。该理论与建构主义相关联，是继行为主义学习理论和信息加工学习理论之后，对20世纪60、70年代乃至现代都产生巨大影响的学习理论（张开，2018）。该理论认为，学习具有情境性，人类只有在真实的环境或者类似真实的环境中，积极主动与环境进行交互作用才能有效理解和内化知识（赵蒙成，2011）。情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杨向东，2018）。广义的情境指的是个体所处的社会文化情境，是社会、文化、历史等各种结构脉络的集合；狭义的情境则指评价任务或教学活动所依存的现实主题、人物、事件及其时空关系。

情境化评估以真实生活的场景作为试题设计的背景，考生需要通过分析问题情境中的关键信息，并灵活运用语言知识与技能解决情境中的问题，从而展示相关的核心素养。微观上，情境化评估解决了学生核心素养的科学测评问题；宏观上，它体现了能力立意的测评，有助于教师把教与学的重心从应试转向对考生核心素养的培养，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才（袁建林等，2023）。

三、情境化试题设计的原则与方法

明确情境化试题设计的原则与方法的前提是明确它所包含的要素。易克萨维耶·罗日叶是比利时著名教育学家，也是情境化命题思想的提出者，他认为情境由支持工具和命令两部分组成。支持工具是一组呈现给考生的材料，如书面文章、插图、照片、视频、音频等；命令则是从既定的支持工具出发向考生提出的一组答题指示（张均兵，2013）。在语言测试中，试题的情境由素材情境和任务情境组成，但是这两个显性化的情境要素还不足以准确表征试题情境。

情境化评估旨在考查考生在问题情境的诱导下运用语言知识与技能解决问题的能力，因此，情境化评估还需要考虑测试任务能对考生的哪些内隐能力进行考查。笔者认为，情境化试题设计应该包含三个要素：情境化的文本素材，情境化的任务以及情境任务诱发的能力（或称为“情境化的能力”）。这三个要素之间彼此关联，其中文本素材提供主题和内容情境，而任务是基于文本主题和内容情境提出的，又同时为考生在特定情境中展示用语言解决问题的能力提供平台。

一方面，有学者认为，情境的真实性、关联性、多样性和恰当性是在协调以上三个要素共同构成试题情境场域时需要遵循的四个原则，这四个原则也是判定情境效度高低的重要标准（赵连杰，2021）。真实性指情境要源于现实世界和贴近考生的现实生活经验（杨向东，2018）；关联性要求情境的创设要符合目标考生群体的生活经验和认知发展水平（教育部，2018）；多样性是从情境创设的层次性出发，要求情境应让不同水平的考生都能够充分展示自己已有的语言能力（赵连杰，2021）；恰当性则是从情境的呈现形式和问题解决过程的角度出发（杨向东，2018），要求情境的呈现和表述能够最大化诱发考生的关键语言行为表现。这四个原则实现了情境内容和形式哲学意义上的辩证统一，即真实性和关联性是对情境内容的规定，多样性和恰当性是对情境形式的规定。

另一方面，教育部课程教材研究所提出的试题情境评估要点包括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和公平性四个方面。多样性指合理选编素材，实现情境类型和呈现方式多样化；真实性指反映生活和学习境况下的典型现象和问题；适切性指情境复杂性与预设难度匹配，符合考生的认知水平和心理特点；公平性指对不同群体作答无显著影响。这四个方面与上述学术文献提出的四个原则相似，也可被视为情境化试题设计需要遵循的原则。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和公平性这四个原则可用于统领情境化试题设计的三个要素，从而保证各要素彼此之间紧密联系，共同构成试题的情境化场域，进而有效测量考生在情境化任务中展示出来的语言能力，为教与学提供有价值的诊断信息，也为核心素养的测评找到可操作化路径。

综上所述，情境化试题设计需要将素材、任务、能力三个要素和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和公平性四个原则结合起来。命题人员在试题开发阶段，从素材的选择与改编，到考查的目标能力的选择，再到最终测试任务的呈现，都需要遵循这四个情境原则，从而编制出高质量的情境化试题。

四、情境化试题的评价框架

基于情境化试题设计的原则，笔者整合出“3×4”的情境化试题评价框架（见表1），用于分析全国中考英语的情境化试题设计现状。

如表1所示，可从试题所选择的素材、任务要求以及考查的能力这三个维度出发，考虑试题是否具有情境的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以及公平性的特点。例如，素材情境的多样性体现在试题中包含合理的选编素材，有日常生活、学习活动、文化交流等多种类型的情境；情境任务的多样性则体现在呈现任务时使用文字描述、图片、表格等多种方式；情境能力的多样性体现在任务所诱发的能力考查涉及考生的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学习能力等素养。

五、中考英语的情境化试题设计

全国中考命题评估英语学科组2023年的评估结果显示，绝大多数命题单位在试题情境的创设上表现良好。大部分命题单位挑选了主题丰富、体裁多样的素材，并有效运用了多模态语篇，使得语篇情境既真实又具有交际性。此外，试题任务的设计普遍体现了开放性和综合性的原则，能够全面考查考生的语言应用能力。以下是对试题素材情境创设及书面表达任务情境创设案例的具体分析。

1. 试题素材情境

以某省中考英语试题为例，试题中的语篇体裁多样，包含应用文、说明文、记叙文、对话等，且使用了文字与图片相结合的多模态语篇，试题语篇整体上提供了语义相对完整、贴近真实语言使用的情境，体现了语言交际的得体性。

试题素材的主题内容总体上考虑了考生的生活实际和身心体验以及社会现实，贴近考生真实生活和学习情境，与考生的身心发展水平相适应，具有真实性、实用性和交际性的特点。试题语篇侧重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坚定文化自信，素材关注社会热点，紧跟时代步伐，有利于引导考生学以致用。例如，阅读理解A篇是多模态应用文，以某省四个著名城市的特色介绍为素材，考查考生对某省四个地区的自然环境、人文景观、当地美食等方面的了解程度，凸显语篇的真实性、实用性和交际性。阅读理解B篇以中国“太平泥叫叫”传统文化为内容载体，反映传统文化的深刻内涵，有助于培养考生的民族自豪感。阅读理解C篇讲述了虎在中西方文化中的地位，体现文化的差异性。语篇有益于考生加深对“虎文化”的了解，加深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认识与热爱，使考生更加注重中华民族的文化传承，坚定文化自信。

此外，试题素材注重增强考生的品德修养，倡导五育并举。例如，阅读理解D篇讲述了主人公在好朋友的影响下不断增强自信心的故事，让考生懂得有志者事竟成的励志道理，体现了立德树人的核心思想。阅读理解F篇描述了疫情初期社区互助的感人场景，体现了在和谐社会下人们彼此互助互爱的美好生活样貌。

2. 试题任务情境

接下来以36道2023年全国各地中考英语书面表达题为例，运用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公平性四个原则对情境化试题的设计质量进行评价。

第一，多样性。

首先，36道试题涉及的话题内容覆盖了考生生活的多个方面，包括个人经历与情感、学校生活、家庭关系、社会参与、文化传承、健康生活、艺术欣赏、网络安全、环保意识等，符合立德树人的要求。试题情境类型多样，涵盖了日常生活、学习活动以及文化交流等情境。以日常生活情境为例，第12题要求考生介绍和父亲共同使用电脑的情况，这涉及家庭生活中的技术使用；第13题要求考生介绍做家务的经历；第6题要求写一张请假条等。以学习活动情境为例，第1题要求考生写一封邀请交换生参与校园活动的电子邮件；第2题要求考生描述参加社团的经历；第7题要求考生设计创新性的课后作业，与英语课程学习体验相关；第9题要求考生基于图示信息写短文，描述制作海报的经历。再以文化交流情境为例，第36题要求考生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向笔友介绍校园美食节活动，不仅要求考生描述一个具体的活动，还涉及情感表达和文化交流两个方面的考查。考生需要使用描述性语言来讲述活动的过程，使用情感性语言来表达个人感受，以及使用解释性语言介绍中国饮食文化；第23题要求考生邀请友好学校的Peter参加图书节；第18和30题都是关于向外国朋友介绍家乡的情况，均要求考生讲好中国故事，开展跨文化交流。

其次，情境的呈现方式比较多元化。例如作为任务情境的有机组成部分，“写作提示”（Writing Prompt）采用文字、表格、思维导图、问卷调查结果柱状图等形式，有效地呈现了任务情境。

最后，情境化的书面表达题较为全面地考查了考生的英语读写能力和概括归纳、比较分析等思维品质，以及跨文化交流与读写策略应用等能力。

第二，真实性。

试题的真实性在于其模拟考生可能会在个人生活、学校生活和社交互动中遇到的实际情况。通过这些真实或接近真实的情境设计，考生能够在实际使用英语的过程中提高语言技能，并学习如何在现实生活中运用英语进行有效沟通。例如，第14题要求考生给帮助自己获得英语戏剧大赛冠军的外教写一封感谢信，这是一项真实的社交互动，考虑到考生在得到帮助或支持后可能会写信表达感激之情；第20题要求考生写一篇关于如何保持健康的文章。健康是每个人都关心的话题，考生需要运用他们对健康知识的理解来完成写作；第33题要求考生写一篇关于父亲节计划的短文，考生要思考如何表达对父亲的感激之情，这是一个真实而有意义的家庭互动；第35题则是要求考生写一篇关于做家务的短文，任务情境与考生的家庭生活直接相关，鼓励考生反思参与家务劳动相关的经历和收获。

第三，适切性。

情境任务难度受多种因素影响。任务话题是否与考生的生活经验和知识背景相关，完成任务是否需要特定的文化背景知识，完成任务要求使用的语言结构和词汇的复杂程度，任务允许考生自由发挥还是需要严格遵循写作提示，写作提示是文字、表格、图片还是其他形式，写作的目标是叙事、说明、议论还是其他，预期的读者群体是谁，均会对写作风格和内容选择、完成任务的时间长短、作文的长度要求等产生影响。基于这些方面的考量，36道题的情境复杂度比较合理，符合大部分初三考生的认知水平。然而，有一些情境可能因为涉及较为复杂的语言技能和文化知识，或者需要较高层次的思维能力，导致试题对部分考生来说会有难度。例如，第17题要求考生写一封关于向桂海潮学习通过努力实现梦想的倡议书，考生不仅要理解“梦想实现”这一抽象概念，还要能提出具体的看法，对语言组织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要求较高；第24题涉及劳动的价值和个人收获，要求考生思考劳动对自己的意义并发出倡议，可能需要考生具有较强的抽象思维能力；第26题要求考生围绕德、智、体、美、劳五个方面对“全面发展”进行阐述，需要考生具有较高的组织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第31题要求考生写垃圾分类的倡议文，考生不仅要了解垃圾分类的具体做法，还要能提出自己的观点和建议，任务难度较大。

第四，公平性。

命题人员采用多种措施增强情境任务的多样性、普遍性、开放性、指导性，避免内容敏感性，从而保证了试题的情境任务具有较好的公平性。写作话题的多样性照顾了不同考生群体的背景差异。许多情境任务属于日常话题，如健康、运动、学习、家庭等，大多数考生都能够找到与自己生活经验相关的角度开展写作；任务通常允许考生表达个人看法和经验，减少了因特定知识或经验不足带来的不利影响；大多数任务提供了明确的写作提示和要求，降低了审题难度，帮助考生理解任务目标；试题设计避免了可能引起争议的敏感话题，减少了不同文化背景考生之间的差异。但是，个别试题也存在对情境的公平性考虑不够周全的情况。例如第9题要求考生介绍制作关于家乡变化的海报的经历，但对于来自城镇或农村地区的某些考生来说，他们可能缺乏制作关于家乡变化的海报的经验。

六、结语

本文首先阐释了情境化评估的内涵，随后提出了情境化试题设计的原则与方法，强调在试题开发过程中，命题人员需要综合考虑素材的选择、目标能力的定位以及任务的呈现方式，确保试题情境的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和公平性。通过对全国各地中考英语试题的素材情境及36道书面表达题任务情境的评析，本文展示了情境化评估在中考英语命题中的应用现状，有关分析将为同行开展日常命题提供启示和借鉴。笔者建议，命题人员在命题中可从素材、任务、能力三个维度关注试题情境设计的多样性、真实性、适切性和公平性。此外，在命题过程中应注重考生生活经验的引入和应用，使试题内容更加贴近考生的实际需求，并通过情境化试题设计有效提高试题区分度。

总之，情境化评估将测试内容与真实生活情境相结合，能更全面、准确地评估考生的核心素养水平，对于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贯彻课标精神和要求具有重要意义。未来，期待有更多的英语教育工作者加入情境化评估的探索与实践中，共同推动教育评价方式的创新与发展。

（参考文献 略）

（本文首次发表在《英语学习》202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