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上半年，全国政协会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著名贵州民主人士王家烈应邀前往北京参加会议。

当王家烈刚抵达北京，就有工作人员通知他：毛主席想单独见一见你。

王家烈不敢怠慢，立即与来人一起去了中南海。毛主席刚一见到王家烈，他就站了起来，亲切地与之握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聊了起来。过了半晌，毛泽东主席突然询问王家烈：“你长期居住于贵州，有没有见到钟赤兵同志？”

被毛主席这么一问，王家烈收起了微笑，汗珠从额头渗出，情绪一下变得十分紧张。

毛主席对他摆了摆手：“我只是聊天，好奇询问一下，你不必要这么紧张。据我所知，钟赤兵同志一直很想见你，若有机会的话，你们两个人可以见一面，聊一聊过往历史，大家都是朋友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家烈与钟赤兵究竟有何来历？为何听到钟赤兵的名字，王家烈显得情绪有些失控？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本文标题出自毛主席20世纪60年代发表的《忆秦娥·娄山关》一词。这首词写的是长征时期，红军第二次攻取娄山关战役。

在这场战斗中，担任主攻的是红12团、13团，本文的主人公之一钟赤兵是当时彭德怀率领的红三军团第4师第12团政委。

说来也巧，钟赤兵1914年生，他与彭老总同为湖南平江人，1930年便加入红军。1934年10月，二万五千里长征开始后，身为红三军团4师12团政委的钟赤兵率部进行开道侦察的任务。

1935年2月25日夜，红三军团4师12团到达贵州桐梓县。刚到此地，12团团长谢嵩与政委钟赤兵就得知彭雪枫、李干辉率领的13团已于25日下午在娄山关半山腰和贵州军阀王家烈的“双枪兵”展开激战。

12团奉命于2月26日拂晓前抵达娄山关口，接替13团进行正面进攻。

26日天刚亮，战士们顾不上劳累，一举拿下了下南溪口据点的敌人，朝着娄山关口进发。

据守于此地的王家烈“双枪兵”发现红军已经攻上来，于是进行疯狂反扑。因为此前“双枪兵”在娄山关城墙内坚守不出，红军正面冲锋损失较为惨重。

此时的敌人却突然出城反扑，钟赤兵立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冲！

拿起一挺机关枪就冲了上去。

战士们看到政委都冲锋在前，大家都不甘落后，最后红12团、13团一举攻下了娄山关。

可在攻打娄山关的时候，钟赤兵右腿被一颗子弹击中，警卫员见钟赤兵中弹，马上要背着他撤出战斗。钟赤兵一把推开了警卫员，严厉地命令：“你别管我，继续往前冲！”

说完，他撕开自己的衬衣，简单包扎了伤口，用仅能活动的左脚一跳一跳地继续往前冲锋。

当战斗结束后，失血过多的钟赤兵昏迷在了阵地上。彭德怀得知情况马上赶到娄山关，要求把钟赤兵立即送到后方医院休养。

钟赤兵却不愿意休养，他再三请求彭老总允许自己拿下遵义城后再去医院，彭德怀只好含泪答应。

红军占领遵义之后，由于连续带伤作战，钟赤兵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他右腿伤处的骨头早已经成了碎渣，必须进行截肢手术才能保全生命。

因为医疗条件简陋，医生只好向当地百姓借了一把砍刀、一把木匠用的手锯，给钟赤兵的伤口简单消了毒，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硬生生把他的右腿给截断。

手术进行三个多小时，钟赤兵几次痛得昏迷过去。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右腿已不翼而飞，中弹时没有哭泣的硬汉，此时却流下了泪：“没有了右腿，叫我今后怎么带兵冲锋？”

截肢手术结束后，由于贵州多雨潮湿，加上红军当时没有消炎药，钟赤兵的伤口反复感染。为了保住生命，医生连续为钟赤兵做了三次截肢手术，钟赤兵的右腿从股骨根部被完全截去。

在毛泽东的安排下，钟赤兵被分到中央红军休养连工作。在红军休养连有一个名叫危秀英的女红军，她早就听说过钟赤兵的英雄事迹。每当休息时，危秀英自告奋勇承担起了照顾钟赤兵生活起居的工作。

在那段时间里，这对青年男女相识、相爱、相恋。抵达延安后，钟赤兵与危秀英在窑洞里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1937年，随着全面抗日战争爆发，毛主席亲自点名让钟赤兵去苏联养病学习。回国后，他在解放战争中立下许多功劳。

20世纪50年代，钟赤兵被授予中将军衔，担任中央军委民航局局长、防空部队政委、广州军区副司令等重要职务。

1975年，钟赤兵病逝于北京

仇人相见，格外亲切

前文简单说过，钟赤兵在娄山关战役中，他与王家烈的“双枪兵”殊死一搏，右腿中弹后被截肢。

而王家烈当时人送外号“贵州王”，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地方军阀，曾经与红军作过对。新中国成立后，在人民政府的感召下，王家烈历任贵州省第一、二、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贵州省政协副主席。

晚年的王家烈为贵州撰写了许多有价值的文史资料，他也积极投入到当地的教育与红色宣传中。

有意思的是，1954年，当钟赤兵调任贵州省军区司令员时，这对往日的仇人还曾经见过一面。

那是1954年春节，贵州省举行各界人士春节茶话会，身为军区司令员的钟赤兵当然要出席，王家烈是以民主人士的身份出席。

不过，钟赤兵早已得知王家烈的大名，与其过往事迹，王家烈却对钟赤兵不太了解。

出于对这位战斗英雄的好奇，王家烈在座谈会上主动找到了钟赤兵，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握着他的手问道：“请问将军贵姓，右腿为何造成如此残疾？”

钟赤兵哈哈一笑：“免贵姓钟，名赤兵，至于我的腿，是被贵军的双枪兵在娄山关借走了，不知王先生何时送还于我？”

听到钟赤兵说的这话，王家烈突然想起眼前这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红军独腿英雄，他面有愧色地说道：“久仰将军大名，我真是百死莫赎，请将军从重发落。”

钟赤兵又是爽朗一笑：“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历史早已翻开了新的一页，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共事。”

王家烈被钟赤兵博大的胸怀感动，再一次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泣不成声地说道：“将军真是大将风度，令我佩服至极。”

正是因为想起往事，1959年，王家烈与毛主席交谈时才会心有愧疚。

值得一提，在特殊年代，钟赤兵受到造反派的批斗。万幸的是，毛主席的女儿李敏将老将军的这一情况报告给了父亲。

随即，毛主席说了这么一句话：“钟赤兵这个人我知道，他立过大功，是好人。”造反派不得不停止了对钟赤兵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