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这首《蝶恋花•答李淑一》，是毛主席于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写给当时的湖南省长沙市中学语文教员李淑一的。李淑一的丈夫柳直荀烈士，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与毛主席相识多年，曾任湖南省农民协会秘书长、红军第二军团政治部主任、第三军政治部主任等职。李淑一写了一首纪念丈夫柳直荀烈士的词《菩萨蛮•惊梦》寄给了毛主席，毛主席于是回赠了这首词给李淑一。

毛主席的这首词，写出了对自己的夫人杨开慧和亲密战友柳直荀烈士的无限悼念之情，表达了对昔日老友遗孀的安抚和关爱，以及对革命先烈的崇高敬意，歌颂了革命先烈忠贞不渝的高尚情怀。

这首词虽然是表达夫妻感情、悼念烈士的词作，但却写得大气磅礴，毫无消极凄怆的情调，字里行间充满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延续了毛主席一贯豪迈旷远的词风，在历代众多怀念故人的诗词中，令人耳目一新。

这首词不但感情充沛，在艺术表现上也非常独特。词作运用奇妙的想象，借用神话浪漫的传说，把思念扩展到宏大的神话空间，从而把小我的绵绵感情，化作大我的对人民的无限热爱，革命烈士的牺牲，也就得其所值。

毛主席还曾亲笔写下过这首词，笔墨纵横，直抒胸臆，与词意相得益彰，互为映衬。

我们看一看毛主席的亲笔墨迹。

这首词，因是毛主席心底最柔软的寄托，倾注了毛主席的无限深情，所以，书写过程中，因词触景，因景生情，也不可能是精致工整的笔触。

我们看到，全篇书迹重彩浓墨，点画缭绕，笔势纵横，完全挣脱有限空间的束缚，运笔有徐有疾，字形忽大忽小，态势俯仰倚合，行笔出锋有时静如处子，劲力内蕴，有时动如脱兔，敏捷锐利。

如第一图开篇的第一字“我”，露锋入笔，潇洒豪迈，运笔如风，点画飞扬飘逸，动感十足。

第二列的“失”字、“柳”字，行笔速度降低，点画倔曲缓进，一波三折。接下去的“杨柳”二字，点画收敛含蓄，墨色润泽。

随着书写的行进，书者感情逐渐放肆，笔触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在第二图中，我们看到“河”字、“酒”字无所顾忌，一笔下去，刷笔明显，八面出锋，体态新奇，字势飞动。

特别是最后二图，书者感情达到高峰，完全顾不上笔法，笔锋自然摆动，随心所欲地挥毫泼墨，所以我们看到，此时笔走偏锋，点画侧欹为主，结体随形就势，不拘一格，如“忽”字、“虎”字、“挥”字、“作”字、“倾”字等，任从感情来指引着笔锋的走势。

毛主席的这幅书作与词意高度吻合，词意新颖神奇，笔势也同样具有异于寻常的想象力，可谓是诗书合壁，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