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清明节

铁马江湖任我行走 2025-04-06 19:48:33

母亲的清明节

作者:陈新峰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就像大海上的灯塔一样,时刻牵挂着远航水手们思乡的情结。此时此刻,我又想起母亲来。母亲年轻的时候,在每年清明节的前夕,都要回范坝娘家给外公外婆们上坟的。

生于三十年代的母亲,一生都不会骑自行车,大多以步行为主。儿时,母亲带我去范坝,我常常双腿走的又酸又痛,脚底掌痛得像断裂了一样。此时,母亲就会俯下身子,笑眯眯地背着我继续前行。就这样,我们娘俩走走停停,歇歇再走,总觉得从小江坝到范坝的路程非常遥远,似乎没有尽头。等啥时候走到范坝池塘附近,能听到公鸡的打鸣声了,就知道离外婆家不远了!到了范坝之后,舅妈总会第一时间为我们摆好凳子、沏好茶水,让我们先歇歇脚。

与此同时,已经出嫁的三个表姐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娘家了。大家嘘寒问暖,又说又笑,无异于一次小团圆。中午,吃过比平常略丰盛一点的饭菜之后,大表哥就背着装满烧纸、香、焟、裱、炮的背篓,领着大伙浩浩荡荡的上坟去。田野里鸟语花香,金黄色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麦苗,就像是一件件漂亮的情侣衫一样,围绕在外公外婆坟墓的周围。我们一一叩拜、祭祀。光阴荏苒,母亲进入暮年之后,她实在走不动了。清明节前夕,她就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些烧纸,先用一百元的人民币逐一拓印一下,再让我用毛笔在纸张上面写到:“洋县谢村镇范坝村六队,刘何氏收。”刘是外公的姓氏,何是外婆的姓氏。然后,就近烧在我们房山花的马路旁。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祭祀祖先的贡品也越来越丰富多彩——有纸制品的别墅、汽车、家用电器、唐装、西装、皮鞋、皮帽;有用亿作单位的冥币、元宝、金币;像辗棍一样粗的香、焟、炮仗等物。在一个个阴雨纷纷或阳光明媚的清明节里,每当那一张张灰白色的纸张,在我家房山花点燃时,母亲总要虔诚地朝范坝方向跪下去,给外公外婆们磕头、作揖、祷告,嘱咐他们在天堂要吃饱穿暖,要舍得花钱。此时,那些一阵阵无形的风儿,和点燃纸张之后的烟火,就像先人们显灵了一般,从不同的角度向我辈吹来,轻轻地吹拂着我们的发梢,触摸着我们的脸颊,或者钻入眼睛,像是和亲人来一个短暂而亲密的拥抱。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母亲也不例外。她一生最念叨的就是外婆。外婆一生育有两子一女,也许只有母亲才是她的心头肉。母亲因生为生计,从小就跟大舅在谢村街以卖蒸馍(馒头)为生。二舅年轻的时候,被国民党抓去当兵,死在了抗日战场上。

听母亲讲,外婆一生最疼爱她这个“小棉袄”。平常,会把最好吃的东西都留给她,把她唯一的传家宝——一个银项圈也留给了女儿。

母亲结婚之后,每次回娘家,外婆总能变戏法似的从箱底里拿出为数不多的挂面、酒米、核桃、板栗之类的食材。这些紧缺之物,平常连外公和舅舅们都不知道藏在哪里。

外婆去世时,正处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当时,家里穷得连一床给外婆盖胸口的红被子都缝不起,最后不得不揭了一张红纸替代,才算草草了事。

母亲每次回忆起外婆的点点滴滴,常常伤心得以泪洗面,衣襟上能拧出水来。似乎眼泪是思念亲人的情感液,好像哭得越伤心,心情才能越放松。

而今,双老已远赴天堂。每年清明节,好像母亲又把我这个常年在外漂泊的游子招回了故乡!

作者简介:陈新峰,男,农民。常年在宁波务工,空闲时间爬格子,喜欢用文字记录身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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