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潜伏特务的悲喜人生:两边都判刑,古稀之年生子最后叶落归根
1964年的一个深秋夜晚,厦门集美路口站海域波涛暗涌。一艘竹筏在月色下悄然靠近岸边,筏上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突然,一艘渔船的出现打破了夜的宁静。眼看行踪即将暴露,两人慌乱中竟掉转船头,直接撞向渔船。谁能想到,这一个看似简单的夜晚,却牵出了一段跨越海峡两岸的特殊人生。这名特务,究竟是如何在两岸都身陷囹圄?他为何会在古稀之年喜得贵子?更令人费解的是,他最终的人生选择又是为何?让我们走进这段离奇的历史,揭开这个特务的悲喜人生。
一、少年从军(1949-1952)
1949年深秋,福建集美孙厝村的渔船陆续归港,村里的渔民们正忙着收网晾鱼。二十岁的孙水胤站在村口的老榕树下,望着远处的海面发呆。这个来自贫农家庭的年轻人,从小就跟着父亲出海打渔,但渔获日渐减少,一家人的日子越发艰难。
当时的集美,已经能听到远处的炮声。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不少溃军从各地逃到了厦门。一天傍晚,孙水胤在码头遇到几个逃兵,他们说起在军队里的待遇:每天有大米饭吃,还能领到军饷。这让年轻的孙水胤心动不已。
1949年11月,一个雨夜,孙水胤趁着夜色游到了金门。当他湿漉漉地出现在国民党军营地时,驻守的军官们都惊呆了。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居然有人主动从大陆游过来投军,这在当时可谓罕见。
金门的军官们将他编入了守备部队。由于孙水胤的特殊背景,加上他能说一口流利的闽南话,上级很快注意到了他。1950年初,他被调往台湾,被分配到嘉义机场做建设工程。在工地上,孙水胤表现出色,不仅干活卖力,还主动学习军事知识。
机缘巧合下,一位视察工程的高级军官发现了这个年轻人。在得知他是从大陆主动游泳投诚后,立即将他调往台北陆军司令部进行专门培训。三个月后,孙水胤被调入"总统府"警卫队。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并没有让孙水胤珍惜。在台北,他每月能领到15元军饷,是普通士兵3元津贴的五倍。有了钱的孙水胤开始经常出入台北市区的娱乐场所,沉迷赌博和声色场所。1951年底,他第一次逃兵被抓回,受到了军纪处分。
但这次处分并未让他警醒。1952年上半年,他又两次逃兵,每次都被抓回。最后一次被抓后,军方考虑到他特殊的背景,没有按军法从重处置,而是将他降职调离警卫队,发配到一个偏远的军需仓库当守卫。
在军需仓库的日子,孙水胤更加消沉。白天值班时经常打瞌睡,晚上则想方设法溜出营区。一天夜里,他又一次翻墙逃离,这一次,他决定彻底离开军营。他换上便装,躲进了台北市的贫民区,靠帮人拉三轮车维持生计。这时的他,完全看不出曾经是"总统府"警卫队的成员。
二、特务生涯(1952-1964)
1952年的台北,孙水胤在街头拉三轮车为生。一天傍晚,他在火车站外揽客时,遇到了当年在金门的老熟人林德昌。这位曾经的连长如今已经在"军情局"任职,看到昔日的部下沦落街头,主动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军情局正在招募熟悉厦门地区、能说闽南话的特务。
三天后,孙水胤出现在了台北市郊的一处军事基地。这里是军情局设立的特务训练营,专门培训派往大陆的情报人员。军情局看中了他的几个特点:熟悉厦门水域,能说一口地道的闽南话,还有在"总统府"警卫队的经历。经过初步审查后,他被授予上尉军衔,正式进入特训班。
特务训练异常严格。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先是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包括游泳、攀爬和格斗。上午学习电报收发、密码破译和武器使用。下午则是伪装技巧训练,从改变口音到伪造身份证件,每个细节都要反复练习。晚上还要学习大陆的政策动态和社会变迁。
1954年春天,孙水胤被派往澎湖,在那里专门学习海上生存技能。他要能在夜间辨认星象导航,掌握各种天气下的划船技巧,甚至要能在海上漂浮超过48小时。训练期间,他曾两次在暴风雨中完成了横渡澎湖湾的考核任务。
1955年,他被调往高雄的一个秘密训练基地。在这里,他接受了更专业的情报搜集训练。军情局为他准备了一个完整的身份:一个在厦门做小生意的商贩。他要记住这个身份背后的每个细节,从家庭成员到童年往事,都必须能够对答如流。
1956年至1963年间,孙水胤曾多次执行短期渗透任务。他会搭乘漁船,在夜间偷渡到厦门近海,收集港口设施和军事部署的情报。每次任务最多持续三天,然后迅速撤离。这些任务都很成功,让军情局对他越发信任。
1964年夏天,军情局决定派他执行一项长期潜伏任务。这次的身份是从香港来厦门做贸易的商人,目标是打入当地的政府部门,建立长期情报网。为此,军情局特别为他准备了一套完整的香港身份证件,还在香港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做掩护。
9月8日晚,孙水胤和另一名特务乘坐专门改装的小型漁船从金门出发。按照计划,他们要在深夜靠近厦门海岸,然后用橡皮艇划到岸边。这次任务本应是他特务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却没想到会是他最后一次出海。
在靠近厦门海岸时,他们遇到了巡逻的民兵。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人放弃了漁船,改用简陋的竹筏靠岸。但这个决定,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暴露。
三、两岸牢狱(1964-1970)
1964年9月9日凌晨的那场遭遇战,最终以孙水胤和同伴被捕告终。民兵营长林朝在带人将他们制服后,在竹筏下发现了防水袋包裹的电台和密码本。这些物证让孙水胤无法再伪装成普通偷渡者。
案件移交公安机关后,专案组在孙水胤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一本香港商人的证件,上面的照片经过专业处理,看起来确实像是在香港拍摄的。但经过细致排查,这个精心准备的香港商人身份很快就被揭穿。专案组通过比对档案发现,他就是1949年从集美游往金门的孙水胤。
1965年初,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孙水胤进行了审判。考虑到他并未造成实际危害,且在审讯中态度较好,法院最终判处他有期徒刑三年。在福建省第二监狱服刑期间,孙水胤表现良好,不仅参加了监狱的技能培训班,还在农场劳动中多次超额完成任务。
1967年底,由于表现突出,他获得了提前释放的机会。按照当时的政策,他可以选择留在大陆生活。但是,孙水胤提出要返回台湾。这个请求获得了批准,相关部门为他安排了返台手续。
1968年1月的一个清晨,一艘小型渔船载着孙水胤驶向金门方向。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在即将抵达金门时,船只突然遭到炮击。原来,因为通报环节出现失误,台方将这艘船只当作了可疑目标。所幸炮弹并未击中船身,但孙水胤还是被炮火的冲击波掀入海中,所幸被巡逻艇救起。
获救后,孙水胤被带到了金门的军事看守所。军情局很快派人认出了他,但这次相认并不愉快。台方认为他在大陆服刑期间可能已经被策反,必须接受严格审查。尽管孙水胤一再辩解自己的忠诚,但军事法庭仍以"叛逃投敌"的罪名判处他五年徒刑。
在台湾新竹监狱的日子格外难熬。这里关押的多是军事犯,犯人之间的等级森严。作为一个"叛徒",孙水胤经常遭到其他囚犯的歧视和欺凌。他只能主动申请去监狱工场加班,以避开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1970年初,孙水胤刑满释放。走出监狱的那天,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军情局除名,连基本的退伍金都没有。更糟的是,他在台湾已经没有亲人,也找不到工作。于是,他开始四处申诉,希望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他先后给军情局、国防部、监察院写了十几封申诉信,但都石沉大海。有一次,他试图闯入军情局大楼喊冤,结果被警卫拦在门外。
无奈之下,孙水胤只能在台北市郊租了一间小屋,靠打零工维持生计。这段经历让他深刻认识到,在情报战争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一个特务,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无情抛弃。
四、古稀生子(1970-1990)
1970年的台北街头,孙水胤靠着在建筑工地搬砖度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工地认识了比他小二十岁的工地食堂帮工陈秀英。陈秀英来自台南农村,因为家境贫寒来台北打工。两人年龄相差悬殊,但都是生活的落魄者,很快便结为伴侣。
1972年,他们在台北市郊租了一间平房,开了一家小面摊。陈秀英负责煮面,孙水胤负责采购和送外卖。这个小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两人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婚后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1975年,他们搬到了台中,在一个老街区开了一家杂货店。店铺虽小,但因为位置便利,生意还算不错。这期间,两人多次去医院检查,却始终未能如愿生育。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渐渐放弃了这个期望。
1980年代初,台湾经济起飞,他们的杂货店也跟着繁荣起来。1983年,他们买下了店面所在的房子,还在二楼装修了新居。生活渐入佳境,但人到中年的陈秀英依然对生育抱有希望,常常去寺庙求子。
1985年春节前夕,已经65岁的孙水胤突然收到一个意外消息:陈秀英怀孕了。这个消息在街坊邻里间引起轰动。当地报纸还专门做了报道,称这是台中市年龄最大的准父亲。
医生认为这是高危妊娠,建议他们慎重考虑。但陈秀英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整个孕期,他们格外小心。孙水胤每天变着花样给妻子煮补品,街坊邻居也经常送来营养品。
1986年冬天,在台中医院,陈秀英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艰难产程,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婴。当护士把婴儿抱给已经66岁的孙水胤时,老街坊们都说这是上天的恩赐。
孩子取名叫孙福,意为福从天降。为了照顾幼子,他们将杂货店改成了半天营业。每天下午,孙水胤都会推着婴儿车在街上散步,街坊们都说这个老父亲比年轻人还要细心。
随着孙福渐渐长大,他们的生活有了新的期望。1988年,他们将杂货店转让,专心照顾孩子。孙水胤每天接送儿子上幼儿园,还特意学习了一些儿童教育知识。
1990年,孙福上小学时,70岁的孙水胤仍然坚持每天接送。校门口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牵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人无不为之侧目,但谁也想不到,这位慈祥的老父亲曾经是一名特务。
这些年,孙水胤似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特务身份,完全沉浸在天伦之乐中。他不再提起那些跨越海峡的经历,仿佛那些往事从未发生过。但每当夜深人静,面对熟睡的儿子,他总会想起自己曾经在两岸的遭遇。
五、晚年回乡(1990-2005)
1990年,两岸关系出现转机。当年11月,台湾当局开放老兵返乡探亲。已经年过七旬的孙水胤第一时间提交了申请,但因为特务的经历,他的申请多次被驳回。直到1995年,在当地民意代表的帮助下,他才获得了返乡探亲的资格。
1995年春节前夕,孙水胤带着妻子陈秀英和9岁的儿子孙福踏上了归乡之路。当他们抵达厦门时,迎接他们的只有一位年迈的堂弟。原来,他的父母在1960年代已相继去世,兄弟姐妹也都搬离了老家。
在厦门期间,孙水胤专门去了趟集美。他的老家已经拆迁,变成了一片高楼。他带着家人去了当年的集美学校,学校已经扩建成现代化的校园,但那棵老榕树依然在校门口守候。站在榕树下,他向妻儿讲述了自己年轻时在这里读书的往事。
1996年,他们再次回到厦门。这次,孙水胤找到了当年在福建省第二监狱的一位狱警。这位姓张的老狱警已经退休,但还记得这个特殊的囚犯。两个老人在茶馆聊了一整天,谈的都是些不涉及机密的往事。
1998年,孙水胤决定在厦门买房定居。他选择了一个靠近老家的小区,这里的环境适合养老,而且离集美不远。陈秀英也喜欢这里的生活,每天早上跟邻居去公园打太极,下午带着孙福去海边散步。
2000年,孙福考入厦门一所重点中学。这让孙水胤感慨万千,他的求学之路在这里中断,如今儿子却能在这里继续深造。为了方便照顾孙福学习,他们索性将台中的房子出租,全家定居厦门。
2002年,一件意外的事让孙水胤重获关注。一位军史研究者在整理台湾军情局的档案时,发现了他的特务档案。这位研究者专程来厦门采访他,希望了解那段特殊的历史。孙水胤婉拒了详细访谈,只是简单讲了些不涉密的经历。
2003年,82岁的孙水胤开始写回忆录。他用工整的毛笔字记录下自己的人生经历,从集美求学到两岸漂泊,再到晚年回乡。这些手稿被他锁在书房的抽屉里,直到去世都未曾示人。
2004年春节,他最后一次回到台中,处理了房产转让手续。临走时,他将当年的杂货店门口的招牌带回了厦门,挂在新家的书房里。这块布满岁月痕迹的招牌,见证了他人生的转折。
2005年夏天,孙水胤因病住院。在住院期间,他将一个旧皮箱交给了儿子孙福。箱子里装着他这些年收集的资料:两岸的证件、书信、照片,还有那本未完成的回忆录。他说,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但具体怎么处理,由儿子自己决定。
8月15日,孙水胤在厦门医院安详离世。按照他的遗愿,骨灰被撒入了厦门海域,回归到了他年轻时频繁往来的这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