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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们一家人拖着简单的行李,在村口迎着朝阳慢慢走来。我看到熟悉的小河、歪歪扭扭的土路,还有村子里那几间破旧的瓦房,不禁感慨万千。

“爸爸,我们到家了吗?”大儿子问我。“是啊,我们到家了。”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妻子的手。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家门口。那是我的大哥李志强。三十年未见,他似乎老了很多,脸上都有皱纹了,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志强,你终于回来了啊!”大哥看到我,声音有些颤抖。

大哥抿了抿嘴唇,沉默地看着我们。过了片刻,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进来吧,你们必定是饿了、累了。”

我们走进老宅的大门,妻子和孩子们都有些拘谨。院子里,我的几个弟弟和妹妹闻声出来,都对我和赵曼投来复杂的目光。

我抱着母亲喊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是大哥和嫂子准备的。我让赵曼和孩子们坐下,自己也在母亲身边坐下。

“三叔,这是曼姐吧?跟着你受了多少苦啊!”二叔李志民笑呵呵地说,“这些孩子长得可爱,大一点的像你,小的像妈。”

“谢谢二叔,”赵曼腼腆地笑了,“孩子们才八岁到十八岁,我跟着志强,日子一直过得很好。”

“不管怎样,想必路上奔波劳顿,你们吃些东西吧。”大嫂招呼我们吃饭。

我们一家人狼吞虎咽起来。想必他们也猜到,我们过了许多年济济困顿的日子,难得有一顿饱饭吃。大儿子李小龙尤其吃得惊人,他已经十八岁了,个头和体力都像我小时候的样子,能吃一斤米饭。

吃过饭,孩子们又累又困,我便让他们去后屋歇息。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赵曼,以及大哥一家和二叔一家几口人。

“志强,你们住哪里?要不就住咱们家吧。”大嫂问我们。

我正要开口,大哥却冷冷道:“他们父母有房子,就回自己的老宅住吧。”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大哥话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抵触。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激动,“我们一家人刚回来,有话好好说,怎么一开口就这样!”

“我这话什么意思?”大哥冷笑道,“当年你不辞而别,和村里的女孩私奔。父母找了你几年,妈都快要担心死了!你想想你做的好事!”

“行了行了,别吵了!”二叔连忙劝架,“人不能事事圆满,当年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孩子们还在屋里呢,咱们把话好好说。”

我和大哥对视一眼,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二叔又问我们住宿的事,我这才开口:“我和曼姐还是回我老家住吧。反正也不远,明天我去打扫卫生,就可以住了。”

“也行。”大哥点点头,“你们若是住不惯老宅子,要什么就跟我开口。”

我看得出大哥的态度并没有真正软化,但毕竟他还愿意出面帮衬,我也就不再计较了。接下来我又和家人聊了一会儿,说些外头的生活情况,大家才各自散去。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样的日子,要过上一段时间了。 我们一家七口人就这样住回了老宅。白天我会去村里帮些忙,赚点劳动工钱,我的大儿子小龙也会去村口的工地搬运物资,一天能挣二三十元。赵曼和几个小的就在家烧菜洗衣服,生活虽然拮据,倒也自在。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村里的老乡对我们的归来也没什么大反应,来来往往间也会打个招呼。大哥和二叔偶尔也会叫我们一家吃顿饭,母亲更是经常送些好吃的给我们孩子。

只是大哥对我的态度始终有些生分。我心里也明白,我当年的私奔行为给家人带来了太多痛苦,这都是我该承担的后果。

就在这时候,我的妻子赵曼突然染上了重病。那是一场急性肺炎,她整日高烧不退,四肢无力。我着急坏了,忙里忙外照顾她和孩子们。我把她带到县医院检查,医生说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看着医生的办公桌上排列整齐的各种药品,我心一沉。住院要花很多钱,光开药费就不少,这怎么办才好呢?

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大哥帮忙。外人是帮不了忙的,只有亲人才能使命难两肩而来。

“三叔,你找大哥有事?”大嫂问我。我点点头,又把赵曼生病的事说了一遍,说我们没钱住院医治,想请大哥帮助一下。

大嫂听了,一副难过的样子:“哎呀,曼姐生了这病,也真惨。大哥出门打工去了,中午才回来。你坐会儿等他吧,这个事他应该会帮忙的。” 我在大哥家的院子里坐了一个上午,心里默默祈祷大哥能帮上忙。中午时分,他提着工具从外头回来了。

我忙站起身 他,他却皱着眉头很不耐烦:“你来我家干嘛?”

我赶紧把赵曼病重的事说了,并告诉他医药费的问题。我说我实在没有能力承担这样巨大的医疗费用,还请他能否慷慨解囊,让赵曼可以继续在医院治疗。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哥不仅脸色难看,还冷笑一声:“医药费?我倒想知道,这些年你们一家人在外漂泊,花了我家多少钱!父母对你们的思念之情,又该用什么来衡量?”

我瞠目结舌,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赵曼现在有生命危险!你就不能付出一点帮助吗?”

“生命危险?”大哥讥诮地重复着我的话,“当年父母的身心健康被你们搅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上心?我没这个义务帮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大哥背过身就走,留我在原地如遭雷击。我颓然坐回椅子上,满心绝望。

这时,大嫂忧心忡忡地过来劝我:“三叔啊,你且回去看着曼姐吧,我劝劝大哥,也许他一时半会儿脾气上来,等他心情好了,说不定就肯帮忙了。”

我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没关系,嫂子,我自己想办法。您和大哥别为难,我该去的还是要去。” 我极度绝望地回到医院,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赵曼,心如刀割。我明白大哥的脾气,他既然说不帮忙,那就真的转身便走,决不回头。

我心如刀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病房门口响起:“三叔,你们情况这么困难吗?”

我一把抱住晓丽,终于哭出声来。晓丽安慰着我,一遍遍拍着我的背。

这期间,赵曼的病情起起伏伏,也算是维持住了性命。多亏了晓丽,她四处筹措钱财,凑够了这一大笔医药费。我对她满心感激,只求赵曼的病早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