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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70后,我家兄弟三个,我是家中的老三。我们生活在北方的一座大山里,山高林密,主要以种地和采伐为生。我们那里有一个林场,我父亲是林场的工人。
我母亲是传统的家庭妇女,很柔弱。父亲当家做主,母亲没有话语权。再加上奶奶在世时,很强势,所以母亲生活的很卑微,处处小心。

我们兄弟三个,大哥长得高大威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父亲很喜欢大哥,一直说大哥最像他。等他干不动了,退休的时候,就让大哥来接他的班。
二哥身材修长,高挑白皙。嘴巴很甜,家里的人都非常喜欢他。尤其是奶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偷偷留给二哥。二哥读书也很好,全家都希望二哥能端上公家的饭碗。
我却是个例外,长得又黑又瘦。还不爱说话,小时候,人家问我一句,我就答一句。有时候,人家问我,我都答不上来,这样我就成为众人眼中的憨子。

我念书不咋地,成绩老在班里的后10名徘徊。奶奶看我的眼神很是嫌弃,父亲更是冷着脸,只有母亲会在没人的时候,摸一下我的头,偷偷给我一颗糖或一个鸡蛋。
可是母亲终年忙碌,很少有空闲的时间。偶尔关心我一下,还要趁没人的时候,我从小心里就挺自卑。
父亲骂我的时候,会连母亲一起骂。说我是遗传了母亲,外形不好,人又不聪明,长大只要饿不死就行,只是不要一辈子都拖累着他,他就烧高香了。

不过,好在一点,父亲在10里外的林场上班。平时不住在家里,偶尔才回家。在没有父亲的家里,我觉得,我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呼吸。只要父亲一回家,我觉得空气都是凝固的,呼吸都会觉得很困难。
尽管奶奶不喜欢我,经常在家里对我翻白眼,甚至骂我。不过她毕竟年纪大了,年幼时,裹过脚,就是那种三寸小金莲。不想听她辱骂的时候,我可以很远很远地跑开。
我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帮母亲喂鸡,收鸡蛋。喂那些鸡,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在老母鸡趴卧时,我都会细心地给它喂食,盼着鸡宝宝脱壳而出。

由于我精心地关照,我家的小鸡成活率很高。连邻居的婶婶们都夸我是养鸡的好手,越被人夸奖,干劲越足。
看着母亲把那些鸡蛋换成钱,用于自家的开销和孩子们上学用。我心里的成就感十足,家里的两头小猪也被我照顾得很好。我经常给他们挖野菜,煮猪食。
我的勤劳只有母亲看在眼里,全家人都看不见。尤其是二哥还说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一辈子只配待在农村。

我大哥念书成绩一般,初中毕业之后,没有再继续读下去。在家里晃了两年,就去林场做了个临时的伐木工。等父亲退休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接了父亲的班。
父亲很以他为骄傲,大儿子不但有了正式的工作,还能守在自己的身边,将来养老肯定靠他。
大哥娶了同在林场上班的同事,也就是我大嫂,她也是接她父亲的班。两家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父亲在老家给大哥盖了三间瓦房。可因工作关系,他们平时都住在林场,偶尔回家住一住。

二哥是我们三兄弟当中念书最有出息的,他在县城上了高中。又考上了我们本市的一所师专学校,毕业之后,留到了县城边儿上的一所中学当老师。
走出农村,又端上了公家的饭碗,成了全家人的骄傲。二嫂是一个小学老师,二哥结婚时,二嫂要求在县城有一套房。县城买房可比农村盖房贵多了,二哥看上了一套80多平米的楼房。
那时候的楼价不贵,那也要6万块钱。那是94年,6万块钱对于全家人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为了给二哥买楼房,父亲不但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还和亲戚朋友借了不少。终于凑够了买楼的钱,二哥也如愿结婚了。

只是结婚后的二哥,一直向家里抱怨,两口子都是老师。工资很低,自顾不暇。二哥说,自己结婚时,为了凑彩礼还借了一部分钱,两口子还要努力还钱。反正只要一回到家,二哥二嫂就是哭穷。
父亲听了没办法,家里毕竟也要还外债。走的时候,只能给他们带一些粮食、疏菜、土特产。尤其是土鸡蛋,更是他们最喜欢的,有多少,拿多少。
我初中毕业之后,成绩不好,我想上职高,父亲说,虽然上职高不要什么学费,但要到县城去上。伙食费,住宿费,车费也会花不少钱。正碰上那时,要给二哥凑结婚的钱,父亲就断了我读书的想法。

他也给我安排好了后路,大哥,二哥都有工作。家里那五、六亩地,正好没人种,父亲说老房子和地就归我了。这四间老房子,还是爷爷在世时盖得,土墙灰瓦。都有些歪歪斜斜了,这时候,奶奶还在世。就这样,奶奶住一间,父母住一间。父亲让我用剩下的两间结婚。
到了给我说亲的时候,已经是2000年了。谁家娶媳妇不盖新瓦房?这在当时,都是最基本的。
听了父亲的话,心就像坠入冰窟,冰冷的令人窒息。父亲说,你不要指望,我给你娶媳妇,我的工资要还你二哥结婚时,落下的饥荒,养活你的奶奶,作为我们老两口的生活费。不让你养老就不错了,别指望着我给你娶媳妇,你要靠自己。

娶农村的女孩子彩礼高,我这人不善言辞,长相又一般。再加上当时的家庭条件,根本也没有人看上我。
全家人就母亲很着急,到处托人给我说媒。母亲说,哪怕长相差点,身体有点残疾也行。
后来,邻居二婶真的给我找了一个媳妇。就是她远方的侄女一一彩云,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要彩礼,只要找个健康的人就行。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媳妇。
彩云虽然身体有残疾,但是人长得也很漂亮,而且也很聪明,做事头脑灵活。

嫁给我之后,虽然她人很勤快,但并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总是用冷眼待她,还说娶了这么一个身体有残疾的媳妇,地里的活怎么干?
这时候,奶奶已经去世。父亲执意要和我分家,我知道,父亲怕我惦记他的退休工资。就按父亲的意思,痛快的分了家,各过各的。
彩云对我说,咱俩虽说是凑合着过到一起。但也不能过得比别人差,咱们这里的山林多,咱们可以承包一块,用来养土鸡,柴鸡和鸡蛋可是城里人们最喜欢的。

我一听有道理,这样我俩除了种地,还承包了一片山林。在里面养起了土鸡,为了防止鸡生病,我买回了好多有关养鸡方面的书,加上自己的养鸡经验。
第一年,我们就收回了成本。第二年,我们加大投入,我除了自己的几亩地全部种玉米,又租了邻居家的几亩地,全部种玉米,用来做鸡的饲料。
我两口子忙得是没白天,没黑夜。有时候,忙得一天就吃一顿饭。母亲实在是心疼我们,就悄悄地做好饭送到养鸡场来。母亲种了一亩菜地,把吃不了的蔬菜,一担一担地运往山上,给鸡吃。

而身体还不错的父亲,一天三顿小酒。吃完饭后,就是拿个小收音机,往炕上一躺,听他最喜爱的山西棒子。如果街里有老人,他就出去和人侃大山。
生活过得那叫一个逍遥,必须按时按点吃饭,如果母亲的饭,做得稍微晚了一些,就会被父亲辱骂一顿。
不管我干啥,父亲从来没有看上我。说我天生就是土里抛食的命,顶多挣两个辛苦钱。

所以我每年收入多少?也不会和父亲说,他也懒得过问。主要是实在看不上我,他没想到的是,我们两口子取长补短。虽然我不善言辞,但我懂得养鸡的技术。我媳妇虽然体力劳动不行,但她头脑灵活,能说会道。
我们的土鸡和鸡蛋,都被县城的各个商店和超市抢着订购。养鸡的第四年,就在父亲不可置信的眼光下,我们另批了一块宅基地,盖了五间大瓦房,家里的家电一应俱全。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能否一起和我们住到大房子里?其实我们就等着父亲开口。我那五间房子是两间一开门,三间一开门。那两间一开门的,就是为父母准备的,我就是不想自己提出来。想让父亲主动提出来,让父亲也高看自己一回。
我欣然答应了,父亲可以一起住进来,搬家的那天父亲很高兴。生平第一次对我进行表扬,那天,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和父亲坐在饭桌上面对面喝酒。自此以后,父母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反观,父亲最看好的大哥和二哥,大哥两口子,一、因为我们这里的树木被砍伐的差不多了;二、是因为要植树造林。他们被派往了别的林场,到了另一个山沟里,不知道过得怎样?反正很少回家,回家也是很少拿东西,总和父亲诉说自己养家困难,两个孙子还准备娶媳妇呢?
父亲听了也很为难,至于父亲给没给他钱,我不知道。父亲手头应该有钱,他有不菲的退休金。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我们在管,我也不在意,那是他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二哥两口子是标准的城里人, 二嫂很嫌弃农村。偶尔回趟家,基本上也不过夜。会给父母买些营养品,但是从我家带走的东西更多。
随着父母年纪大了,涉及到他们的养老问题。我找两个哥哥商量,大哥说他有心无力。二哥说农村的房子和地都归我了,财产谁得了,谁给老人养老。说句实话,农村的老房子都塌了,地确实是我这几年一直种着。
既然你们都不管,那就我管。随着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他们两个回来的次数屈指而数。这时候的父亲才幡然醒悟了,他最看好的人,却指望不上。不管是生病还是平时的照顾,只有我和妻子在身边。

后来,母亲去世了,父亲不能自理。我们也伺候了父亲几年,让他干干净净地走了。父亲在走之前,拿出了他的存折。说上面有6万块钱,是为我们攒得,他以前攒的钱都给大哥的儿子们娶媳妇了。并且还说,对不起我们,小时候最看不上我,我娶妇后,又看不上我媳妇。没想到是他最看不上的人给他养老送终,从心里觉得愧对我们。
在父亲过世的时候,我才得到了父亲的认可。那天我哭得肝肠寸断,一是为失去父亲而痛苦;二是父亲终于看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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