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别…...”刚流产的虚弱人妻深夜哭求,反遭丈夫粗暴惩罚......

圆团故事 2025-03-06 16:59:38

"别碰那里…"

丈夫不顾我的拒绝,撕开我的睡衣。

看见我身体那一瞬,他的手突然停顿,指尖沾着流产伤口的血渍。

他眼底翻涌着从未见过的暴戾,咬着我耳垂冷笑——

"这身子,早被野男人们染指遍了吧?"

第1章我受不了他

今夜,卓城格外凶猛!

他一回来就把我撂倒在床上,霸道地撕开我的睡衣,他头回如此粗鲁,我压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他完全变了个人,没有温度的眸子,就跟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似的,不知疲倦!他急促的呼吸仿佛正在喷火,热浪经由我的肌肤,从头到脚迅速传遍,烫得我很不舒服!

“阿城,别这样!”

卓城根本不理会我的求饶,我只好使劲绷紧身体,可惜他对我的拒绝还是视而不见,就跟个饥饿已久的野兽似的,压我身上贪婪地饕餮,肆意地驰骋!

我意识到很不对劲!

卓城他一向疼爱我,对我有求必应,怎么突然变得跟个索命魔鬼似的,我疼得都掉眼泪了,他仍然无动于衷?

我充满疑惑地望向他,倏地觉察到,他眼中除了常见的欲色,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隐约还闪烁着深深的恶意,令我猜不透,看不懂。

“阿城,你怎么……”

我只说出几个字,后面的话就被他疯狂的长舌给吞没,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充斥弥漫了我整个口腔。

接下来,他更加粗暴,我感觉自己仿佛躺在铁轨上,被一辆又一辆的火车碾压过,我想,粉身碎骨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我担心他再继续下去,我会被弄死的!

就算不死,这样的力道,对我尚还虚弱的身体来说,也是一种极为难熬的折磨,我实在受不了了,张嘴咬住卓城的手臂。

我屏住一口气,使出吃奶儿的劲,直到嘴里再次充满血腥味,他的动作才减慢两分。

我刚舒了一口气,卓城就甩来重重一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

捂着火辣辣痛着的脸颊,我呆滞片刻,茫然地张开嘴问:“阿城,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吃错药了吗?”

“你忘了吗,我上个月才做的流产,医生叮嘱过,半年之内夫妻生活都不能过于激烈!”

我很纳闷,卓城之前为了不伤害我的身体,已经苦苦忍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今天不但忍不住,还……

又一巴掌甩过来,打断我的思路!

“乔馨宁,你个不要脸的骗子,特么少在我面前装柔弱、扮可怜!”

“你不就是不想给我生孩子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狠心流掉我的孩子,你特么就是个虚伪的贱女人!”

卓城猛地抽出,他狮吼一般的咆哮震得我一哆嗦,情绪瞬间崩溃,大声嚎啕起来:“阿城,那也是我的孩子!”

“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我比你更舍不得他,可惜我子宫天生畸形,不流掉就会造成一尸两命的后果,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也不想失去我们的孩子啊!”

从嫁给卓城的那一天起,我就盼着给他生个可爱的宝宝,可惜我的肚子连续三年都没动静。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在孕检时被医生告知我的子宫有缺陷,无法生育。

一想起那个被迫舍弃的孩子,还有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做母亲的遗憾,我就难过的伤心欲绝!

我知道卓城喜欢孩子,我们刚开始谈恋爱时,他就说等结婚后生一儿一女,凑成一对“好”字。

他比我大三岁,到年底就满三十周岁了,他身边的同学很多都已经有二胎了,我能理解他想要孩子的迫切心情。

唉,可惜,造化弄人,他那么喜欢孩子,却娶了个子宫有缺陷的妻子。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连累他,咬咬牙,把憋在心中数月的话说出口:“阿城,我们离婚吧!”

“想离婚?没门!”

卓城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咬牙切齿迸出来的:“乔馨宁,这些年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居然说出离婚这种话,你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

他的叱问,令我生出莫大的感动。

他是个好男人,知道我不能生孩子后,他从未提过离婚二字,如今我主动提出,他却不同意。

他有情有义,使我更加坚定了要离婚的心:“阿城,你喜欢孩子,咱妈更是天天盼着抱孙子,你是独子,我不想害卓家绝后。”

伸长手臂,拉开床头柜抽屉,我从里面拽出一张纸:“阿城,离婚协议书我早就写好了,你签个字吧!”

“满口谎言的贱人,你可真会演!”

卓城猛地夺过那张纸,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

碎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了我一脸,纸屑边缘粗粝的很,扎得我失声痛哭:“阿城,你冷静点,离婚吧,我不希望我们的后半辈子生活在互相埋怨、折磨之中!”

卓城突然钳住我的下巴,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照片,扔到我脸上:“你给别的男人生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却还在我面前装可怜,骗我说你不能生,你特么真不要脸!”

第2章说,你的奸夫是谁?

我一听,顿时傻了眼。

拿起照片,看到上面穿幼儿园校服的陌生小男孩,我更是诧异不已,惊讶地问:“阿城,你在胡说什么啊!这孩子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

“乔馨宁,你自己生的贱货你能不认识?你特么可真会装啊,你怎么不去当奥斯卡影后呢!”

卓城的话很不好听,我委屈难忍:“阿城,我十八岁就和你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咱妈又打电话哭诉谁家摆满月酒了,所以你……”

卓城突然跳下床,大步离开卧室。

等他再回来时,依旧怒气冲冲,不过手里多了个文件袋,直接狠狠甩至我面前。

“你自己看吧,里面除了你儿子的照片,还有亲子鉴定!”

打开文件袋,看到那份盖着公章的亲子鉴定后,我整个人都懵了,不由得喃喃:“这怎么可能?”

卓城再次跳上床,他双手掐住我的脖颈,怒吼着质问:“你个贱人,快说,你的奸夫是谁?”

他手劲很大,窒息的感觉迅速袭来,我辩驳的话说得十分艰难:“阿城,我没有奸夫,更没生过孩子!”

“乔馨宁,你还想继续撒谎,你再看看这张照片!”

卓城突然撤走一只手,在那厚厚一沓照片里翻出一张,举到我眼前:“你瞅瞅右下角的日期!”

照片中的我身穿病号服,坐在医院病床上,上衣扣子敞开,可以看见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时间是2014年3月,我们结婚的前一年。

我很快就想起来了,那是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在人民医院住了十多天。

因为当时卓城被公司外派在国外知名商学院进修,而且阑尾炎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我不想让学业繁忙的他分心,所以就没对他说。

是谁闲的没事给我拍的照片?竟害我如今被卓城误会,认定当时我住院是在生孩子!

我想对他解释,可他就像疯了似的,不断地加大十指所用的力道,弄得我胸闷喘不动气,张开口努力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好用眼神向他求救。

可惜,他对我的痛苦熟视无睹,仍然不停地用力,咆哮声震耳欲聋:“乔馨宁,我们恋爱期间,你不但出轨,还不要脸地别的男人生孩子,这顶戴绿帽子,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腹腔内的氧气越来越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绝望一点点放大。

我想,我可能会死在卓城手里。

我不甘心,不甘心受这不白之冤死去,更不想让自己的爱人犯下杀人的罪过!

危机时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求生的欲望使然,我手脚并用,将卓城推出去很远。

他谁料不及,狼狈地摔倒在地!

可能是扭到筋骨了,他瘫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怒气冲冲地指着我:“乔馨宁,你个贱人竟然对我动手?”

我怕他再过来掐我,光着脚跳下床,躲到大衣橱里,高喊警告他:“卓城,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想让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听到卓城摔门而去的动静,我缓缓从大衣橱里出来,一眼看见床上的碎纸屑,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倚在衣橱边,掩面而泣。

哭着哭着,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噩梦一个接一个,就跟鬼压床似的,我心里明知道是梦,却依然被吓得濒临崩溃,直到被手机铃声惊醒。

我以为是卓城打来的,飞快地跑到床头柜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周芸。

划开接听的瞬间,我的声音掩不住失落:“芸姐。”

“馨宁,你怎么回事,我给你一连打了三四个电话了,你怎么才接啊,你不是从来不睡懒觉的嘛?快说,是不是昨晚被你家帅哥折腾累了?”

周芸比我大三岁,是我最好的闺蜜,她和我一起长大,说话向来没辙没拦,我往日早就习惯了她的毒舌,今天听着她开我和卓城的玩笑,却不由得心酸落下泪来。

我清清嗓子,缓缓回答:“芸姐,我上半夜连续做噩梦,所以没睡好,今早起晚了。”

周芸虽然说话没心没肺的,但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我努力忍住哽咽,还是没能瞒过她的耳朵:“馨宁,你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快跟姐说说,谁欺负你了,姐马上替你报仇去!”

第3章闺蜜的主意

“芸姐,我……呜呜……”

诸多委屈堵在心口,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个说起,一味儿哭得伤心欲绝。

“馨宁,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周芸不愧是我从小到大的好闺蜜,她说过来,不到半小时就站在了我家门外。

看到满脸焦急的她,我擦把泪,讪讪地问:“芸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家在经济开发区,而周芸住在市区,两区之间隔着个湖东区,来回一趟至少地四十多分钟,我有些后怕地责怪:“芸姐,你在市里也敢超时速,也不怕交警吊销你的驾驶照!”

周芸拍拍我的肩膀:“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嘛,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芸姐,阿城认定我四年前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我……”

我才说了一句,刚坐到沙发上的周芸立马跳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也很大:“不是吧,馨宁,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讲梦话?”

我轻轻摇了摇头,极力忍着泪,可声音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带着哭腔:“芸姐,他不但那样说,还给我看孩子的照片,甚至还有亲子鉴定呢!”

周芸愣住,沉默良久后,她伸出手:“把那些都拿来给我看看。”

我将文件袋递过去后,周芸仔仔细细翻看了两三遍,合上亲子鉴定报告,她唏嘘不已:“卓城真可笑,你做阑尾炎手术住院时拍的照片,他却认定你当时在医院生孩子!”

“当初我让你告诉他,你怕影响他学业,偏不和他说,这些可好了,麻烦来了!”

周芸叹口气,突然掀起我的睡衣下摆:“不对啊,你阑尾炎手术的伤口和剖腹产位置可不一样。”

我摇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唉,好几年过去了,我随我妈皮肤恢复能力好,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痕早就不见了。”

“那他就凭什么断定你生过孩子?”

听到周芸的问话,我苦笑不已:“芸姐,不是还能顺产嘛,又不是人人生孩子都剖腹产。唉,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当年给我拍了那么张照片,害我有口说不出。”

周芸牵过我的手,轻轻拍着以示安慰:“那病例你保留了吗?”

我还是摇头:“没有,中间搬了两次家,病例早就弄没了。芸姐,你说我和阿城过得好好的,突然冒出个‘私生子’,是谁在陷害我呢?”

周芸皱着眉头,犹豫很久,才开口:“馨宁,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别生气哈。我怀疑,陷害你的人……哎,没证据,我还是不要瞎猜了。”

一向嘴快的她,竟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我愣了下,紧紧攥住她的手:“芸姐,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怀疑,是你家卓城陷害你!”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我前几天还看见他挽着一个小姑娘的胳膊走到大街上,本想对你说,但又怕是误会,现在想想,他很有可能有外心了。”

周芸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上个月,我顶头上司请我帮忙,她是个女的,听说早就和集团副总好上了。她想让我在公司酒会上假勾引她老公,出去开房后马上通知她,然后她就可以让她老公净身出户了。”

“我没同意,不过她还是离婚了,听说她老公不但净身出户,还赔偿给她不少精神损失费,看来她另请的演员足够高明。”

我目瞪口呆的听完,喃喃反问:“你的意思是,阿城有了外遇,所以才给我泼脏水?”

周芸不急于回答,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才道:“卓城是药械公司的副总裁,以他的人脉,弄一份假亲子鉴定并不难。你好好想想,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衣服上是不是沾染过香水的味道?”

我仔细回想一番,回答:“没有。”

周芸沉吟:“看来他隐藏的挺深的,我们得请个私家侦探。走,姐前几日正好认识了一位私家侦探。”

我拽住她的袖口,迟疑地问:“芸姐,这不太好吧?万一不是阿城陷害的我,将来他知道我请私家侦探调查他,肯定会生气的!”

第4章捉“奸”在床

周芸伸手,掌心在我脸颊抚摸几下,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馨宁,卓城他已经生气了,他都动手打你了,你调查调查怎么了!”

“再说了,私家侦探,人家前面挂着私家两个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卓城能知道你侦探调查他吗?”

我犹豫了一阵,答应和周芸去见私家侦探。

“你好,我的上帝。”

当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对我伸出手,说他就是邵侦探时,我微微怔住,手臂半天没抬起来。

邵凡笑呵呵地坐下,望着我自言自语:“你肯定以为,私家侦探都是些中老年男人,扎着小辫子留着大胡子吧?”

来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出于礼貌,我没有承认,有些尴尬地开口:“邵侦探您说笑了。”

“顾客就是上帝,你不用那么拘谨,直接叫我邵凡就好。”

邵凡对我点了下头,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周芸:“我没想到周经理这么够意思,认识没几天,就给我送生意来了。”

他顶着一头金发的脑袋晃来晃去,一会儿功夫视线又回到我身上:“上帝,让我猜猜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不是你丈夫出轨了?你想拿到证据,好在离婚官司上占据优势?”

我很不喜欢他称呼我上帝,他直白的猜测更令我感到难堪和愤怒,于是站起来,小声对周芸道:“芸姐,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侦探,倒像个二流子?”

周芸冲我眨眨眼,低声呵责:“馨宁,人不可貌相!”

拉我重新坐下,周芸鼓励我:“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馨宁,勇敢点。”

我深呼吸一次,再开口的时候,内心平静了很多:“邵侦探,我叫乔馨宁,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份亲子鉴定,我想知道它是怎么伪造出来的。”

邵凡有些吃惊:“调查亲子鉴定?这种活儿我还是第一次接。”

他很善解人意,我强调自己的名字后,他马上换了称呼,并且微笑着鼓励我:“馨宁姐,具体什么情况,你说清楚点。”

我把昨晚的遭遇说了之后,邵凡面上露出忿忿之色:“馨宁姐,你放心,我一定加把劲,尽快为你查出真相,还你清白之身!”

不知怎的,听到清白二字,我倏地感觉脸颊发烫,很不自在地低下头,想说什么,咬唇良久,终究无言。

周芸招手,叫来服务员:“来一份799套餐,再上两瓶白兰地。”

服务员走后,我凑近周芸,压低声音问:“芸姐,咱们就三个人,799套餐吃不了吧?”

周芸拍拍我的肩膀,打了个响指:“我请客,咱们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吃饱了心情就好了。”

“可是,是我请邵侦探办事,芸姐你……”

周芸抬手,在我头顶敲了个栗子:“咱俩是什么关系,馨宁你要跟我见外的话,我可生气了哈!”

我笑笑,没有再说话,周芸一向是这样,在我面前就像个大姐姐,对我事无巨细地包揽一切,我亦习惯了听她指挥。

我心情不好,再加上周芸热情劝酒,我很快就喝多了,头晕乎乎的,两只眼皮开始发沉,连视线和听觉都变得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自己被人搀扶着走出餐厅,然后坐进汽车里,一会儿又躺到床上,缓缓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乔馨宁,你特么真不要脸!”

沉浸在睡梦中的我,突然听到了卓城的怒吼声,挣开眼睛,他真的站在我面前!

我连忙坐起来,疑惑地问:“阿城,你怎么来了?”

“不要脸!乔馨宁,你太令我失望了!”

卓城的巨吼声惊天动地,他指着我的那只手臂抖得厉害。

我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并且邵侦探就躺在我身边,他上身光着,腰下盖了床薄毯!

“啊……怎么会这样?”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拉住卓城的手,抢先解释道:“阿城,你别误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他根本不熟!”

卓城粗暴地甩开我:“不熟都睡到一起去了!乔馨宁,你特么夜不归宿,我都捉奸在床了,你还想继续装,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第5章生不如死不如去死

我顾不上穿衣服,胡乱裹上浴袍,就跑出去追卓城。

他大步飞快,我气喘吁吁地追出酒店,好不容易才拽住他的胳膊,焦急地向他解释:“阿城,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大概是喝醉了酒,请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卓城毫不留情地用力掰开我的手指,目光狠戾地冷哼:“乔馨宁,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想狡辩,真是不要脸!”

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张开口,却是无语凝噎。

没人比我更了解卓城的性格,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再多解释也无用。更何况,他确实亲眼看见,我和邵侦探躺在一张床上!

卓城冷厉的眼神,看得我身体一阵阵发凉。

我不怪他误会我,只恨自己明明不胜酒力,却喝那么多酒,导致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躺到床上的。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亦没有任何用处,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其实当医生告诉我,我的子宫天生畸形无法生育时,我就做好了与卓城离婚的准备。只是我舍不得离开他,所以一直在拖延。

这一次,我咬咬牙,鼓起勇气盯着卓城的眼睛,道:“阿城,我们离婚吧!”

他怔了片刻,紧接着甩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出口的吼叱没有半点温度,像是从罗刹口中吐出来的:“乔馨宁,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和野男人双宿双飞!”

他又误会了。

我抬高了声音,辩解说:“阿城,我没有野男人!我想和你离婚是因为,你是卓家独子,你妈妈整天盼着抱孙子,而我不能生育,我不想让你们卓家绝后,让你妈妈失望!”

怕他不信,我刚说完又紧接着补充:“阿城,那次去产检时,你也在场,医生说的你不也都听见了吗?”

卓城倏地抬手,强劲有力的五指掐在我脖颈右边,勒得我吃痛无比,他仰脸竟然笑起来:“乔馨宁,你以为你买通医生,就能骗得了我?”

我目瞪口呆,他怎么会这样想?

深呼一口气,我举起手来发誓:“阿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城打断:“发誓这种小孩子游戏,傻子才会信!乔馨宁,我告诉你,你最好早点说出实话,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呆呆地望着卓城愠怒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呵呵,他让我说实话,可是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他为什么不信!

我苦笑出声,卓城更加愤怒了。

我知道,依着他的脾气,若不是顾忌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早就直接把我撕碎了!

他丢下我怒气冲冲地离开我,身无分文的我拖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腿,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到物业保管箱里取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我一眼望见沙发背景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我和卓城依偎在一起,甜蜜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双眼。

真不明白,我和他曾经那么相爱,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

坐到沙发上,我努力回想昨天我喝醉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到了酒店,还和邵凡睡到一张床上?

可是想得头痛欲裂了,我还是大脑一片空白,记不起喝醉后的任何事。

我给周芸打电话:“芸姐,昨天……”

不等我发问,她就抢过话去:“馨宁,你好点了吧?我昨天不让你多喝,你非得不听。你喝醉了又哭又闹发酒疯,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幸亏邵凡帮忙。哎,我不和你多说了,我相亲对象来了,回聊哈!”

周芸正在相亲,我不便再多问影响她。

我想再问问邵凡,可犹豫一番后,终究还是放下手机。我能问什么呢,人家又没真正冒犯我,只是好心把喝醉酒的我送去酒店休息,他躺在我身边,可能是实在累了。

归根结底,我和卓城的婚姻动荡,源于我上个月被迫流掉我们的孩子。

卓城那么喜欢小孩,自从我流产后,我看得出来,他为了顾及我的情绪,每天都是强颜欢笑。

他不同意离婚,也许是还念着我们曾经的感情吧?

我不想让卓家绝后,我那么爱卓城,为了他,我可以去死……死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吓了一跳!

可是再想想,我要是死了,卓城不就能解脱了嘛。与其两个人在生不如死的婚姻里挣扎,不如我及早退出。

自杀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我开始想,要用什么方法和这个世界告别?

跳楼太过惨烈,安眠药很难一下子买到足够量,我一下子想到了煤气,接着半点都不犹豫地关紧厨房窗户,拧开煤气阀门,坐在餐厅等死。

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煤气中毒的滋味太难受了,我喘不动气,头昏脑涨,肺腑里就跟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憋得我眼泪直流。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去关上煤气阀门时,突然听到厨房杂物间传来一声重响,下意识地扭头,我居然看到婆婆卓金桂倒在地上,抽搐不停!

第6章有什么话留着对警察说吧

我惊叫一声:“妈!”

我想赶快过去,把婆婆卓金桂扶起来送去医院,可是,我浑身软塌塌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使劲半天,连站都站不起来。

卓金桂抽搐地越来越厉害了,她口中开始向外吐白沫,看得我又急又怕,连忙掏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当我的手触摸到浴袍时,才猛地想起,自己匆匆忙忙追卓城解释,手机还落在酒店房间里!

我拼命地大喊:“救命,救命啊……”

可惜不光没力气站起来,我连说话都十分艰难,喊着喊着声音越来越小,几近蚊鸣,到最后连嘴巴都张不开,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雪白。

我睁大眼睛辨认出,这是在医院里,望见趴在陪护椅打瞌睡的周芸,我连忙叫她:“芸姐,我婆婆呢?”

周芸忽得直起身子,攥住我的手,长吁短叹地答非所问:“馨宁,你总算是醒了,你都快吓死我了!”

我一把扯掉罩在脸上的氧气罩,急切地催问:“芸姐,你快告诉我,我婆婆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周芸微微垂头,她的回答有些吞吞吐吐:“你婆婆她……应该是没事的,馨宁,你这死丫头怎么能随便摘了氧气罩呢,别动,我给你戴回去!”

我攥住她伸过来的手,急得快要哭起来了:“芸姐,你先告诉我,我婆婆到底怎么样了?你要是不说,我就不戴氧气!”

周芸叹息道:“你婆婆还在抢救中。”

我脑子轰得一声巨响,张口结舌地问:“还……在抢救!这都天黑了,怎么抢救那么久啊?”

我婆婆年轻守寡,一个人省吃俭用抚养卓城长大,把身体累垮了,不光有高血压,去年还中风过一次,她身体不好,怎么经得起那么长时间的抢救!

我顿时自责懊悔到了极点,真恨不得拿我的命换婆婆平安无虞。

周芸又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昏迷那会儿我去问了问,护士说好几个科的专家聚集在一块会诊,你婆婆是中度煤气中毒,再加上高血压引发脑溢血,就看能不能挺过今晚了。”

我猛地跳下床:“我要去看看她。”

周芸立马伸开双手拦住:“馨宁,你现在去没用,卓城守在手术室门口就够了,你昏迷了六个小时,好不容易醒来,赶紧回到床上躺好,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婆婆生死未卜,我哪里躺得住!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周芸推出去老远,跌跌撞撞地来到急诊科抢救处,一眼看见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卓城。

我的双腿立刻就跟灌了铅一样,似乎有千万斤重,一步一步,我艰难地挪到卓城身边,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挨了他重重一巴掌!

他双手按着我的两个肩膀,用力之大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怒吼叱责:“乔馨宁,你竟然敢谋杀我妈!”

谋杀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听得我止不住地哆嗦:“不,阿城,我没有!”

我看着卓城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解释:“我是想自杀来着,我哪知道咱妈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了厨房后面的杂物间,我真的是无心之过啊!”

“啪!”

又一个耳光甩到我脸上,打得我面颊火辣辣地痛起来。

卓城用力一推,我的后背霍然撞向冰冷的墙壁,他眸中怒气越来越盛:“乔馨宁,我妈就在厨房杂物间,她正在往冰箱里放鸡蛋,那都是她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她不舍得吃,一个一个地攒着全部带来给你吃。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谋杀她!”

我含泪摇头:“我没有想要杀她,我是真的没注意到她在杂物间,阿城,我和咱妈无冤无仇,更何况,我从小没有妈妈,早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卓城恨恨地瞪着我:“乔馨宁,我不想再听你无用的辩解。我告诉你,若是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他说完放开我,蹲到手术室门口,双手抱在头顶,他轻微颤抖的背影写满了无助与紧张,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地挪开目光。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愿以我三十年寿命换婆婆平安,不,只要她能好过来,哪怕让我去死我也没有二话!

我远远地站在卓城身后,大气不敢出,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还差十分钟十二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卓城马上扑过去,大声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确定,你现在不能进去,等会儿护士会把她送进无菌病房,你跟着护士换上无菌服才能进去看她。”

我追上卓城的脚步,恳求他:“阿城,我也想去看看咱妈。”

卓城扬起手,当着众人的面,他的巴掌没有落到我脸上,而是狠狠攥住我的手腕,压低声音警告:“乔馨宁,我和我妈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什么话留着跟警察说吧!”

我一下子懵了。

很快我就知道卓城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他报了警,说我故意伤害他妈妈,差点杀人!

第7章婆婆来了

煤气阀门是我亲手拧开的,面对卓城的诘问,我百口难辩。

被警察带走后,他们本来要例行审问,结果接了个电话后,就直接把我扔进了看守所。

我忐忑不安地在里面呆了十几个小时,最后是周芸把我保出来的。

她来接我的时候,特意穿着红色风衣和高跟鞋,说是要为我去去晦气。坐到汽车副驾驶座里,我十分内疚地问:“芸姐,你为了帮我,一定费了不少劲吧?”

周芸侧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傻丫头,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身体虚弱,哪里经得起看守所的折腾,走,我带你回家。”

直到汽车停在周芸家楼下,我才醒悟,她说的回家,并不是送我回家。

我的手刚触碰到车门,立刻又缩了回去,小声央求:“芸姐,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想包点馄饨给我婆婆送过去。”

周芸一愣,抓起我的手苦口婆心唠叨起来:“馨宁,你怎么那么傻,还想回家给你婆婆包馄饨,你不知道卓城现在快恨死你了吗?”

我点头:“都是我的错,是我差点害死他妈,所以我以后会竭尽全力补偿他,孝顺婆婆。”

周芸唉声叹气:“馨宁,你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卓城是他妈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他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你重要的多。现在在他心目中,你不但婚前生子,还出轨,还差点害死他妈,你觉得你和卓城还能继续在一起过日子吗?”

“……”

我无话反驳,因为周芸说得在理。

可是,就算从此一刀两断,我也不想在所爱之人心里留下那么多误会。

掰开周芸的手,我坚定地开口,既是对她说,更是对自己说:“至少,我得去和阿城说清楚,从始至终我对他都是忠贞不二的,我没生过孩子,我更没有出轨!”

周芸再次哀叹一声:“馨宁,你傻不傻,你和他说,他会信吗?他现在恨透了你,根本不会再听你任何解释的,你无论说什么,他都认定了你在撒谎,你就是个骗子。”

刹那间,我回想起卓城那副充满愠怒的面孔,还有他毫无温度的吼声,眼睛一下子酸涩到极点,泪水再也憋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

然而,又想到他坚决不同意离婚,我心存幻想地喃喃:“也许他对我还有感情,要不然,他为何不和我离婚呢?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消失就一下子都无影无踪了。”

“馨宁,你何苦骗自己。”

周芸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揭开真相:“卓城不和你离婚,除了顾忌他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他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此时与你离婚,很容易被外人以为他是富贵了就抛弃糟糠之妻,对他以后的发展很不利。”

我又哭又笑,无言以驳。

其实周芸说得这些,我早就想到了,只是在心里不想承认呗了。

我无助地望着周芸,喃喃:“芸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馨宁,信命吧,你和卓城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我们公司在江城新开了家子公司,我可以推荐你过去做办公室文员,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可是,我和阿城还没有离婚。”

“分居两年以上,法院会判离婚,馨宁,你如果还对卓城有一丝感情的话,就尽快离开吧,这样你们彼此都能早点重新开始。”

我明白周芸的意思,我不能生育,而卓城那么喜欢孩子,我不能继续耽误他了。我主动离开,到外地工作,就没有人会说他的闲话了。

我在周芸家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收拾了一点日常用品,就动身准备去火车站。

谁知,刚到楼下,我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转身一看,竟然是我婆婆卓金桂!

我迅速跑过去,扶住她,惊讶地问:“妈,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卓金桂拉着我的双手,攥得紧紧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我,道:“馨宁,我替阿城向你道歉,你赶紧回家吧,你一个孕妇住在朋友家,多不方便啊,再说了,我和阿城也不放心啊!”

我顿时懵了,正欲告诉她我没怀孕时,她抢先又絮絮叨叨起来:“馨宁,我替你骂了阿城一顿,你怀着孕他不好好照顾你不说,还惹你生气。走,跟妈回家,我好好伺候你和大孙子。”

“妈,你听谁胡说的?我……”

卓金桂笑得满脸褶子开花:“你和阿城也真是的,怀孕了不告诉我,我还是听隔壁赵婶她大闺女放假回家来说的,我知道后马上买了车票,给你带了一筐土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正往冰箱里放呢,也不知道咋的,突然晕了过去。”

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去流完产,在产科门口碰见赵婶的女儿文月去产检,因为他们家和卓城家是老相识,我们就打了个招呼,随便聊了两句。

我没有对文月说自己是到医院流产的,她见我从产科出来,肯定就想当然地以为我和她一样也是做孕检的。

瞅着卓金桂兴高采烈的面孔,我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8章多嘴的医生

我不敢和卓金桂说自己不但流产了,还子宫畸形,无法生育。因为她高血压,又刚刚得过脑溢血,我绝对不能再刺激到她!

我没办法,只能跟着她回家。

一进家门,卓金桂就风风火火地忙活起来,又是给我热牛奶,又是炖老母鸡汤的,她脚不离地的样子,看得我心惊胆战,使劲浑身解数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听着我的疑问,卓金桂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狡黠:“我是偷偷跑回来的,我可不放心你一个孕妇自己在家,万一有什么磕着碰着怎么办。”

我倒抽一口凉气:“妈,医生没让你出院,你怎么可以偷偷跑出来呢,万一身体再出什么问题,你让我怎么和阿城交代?”

我执意送卓金桂回医院,可她脾气犟得很,死活不回去,没办法,我只要用她的手机给卓城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卓金桂脾气实在是太倔强了,卓城无论怎么说,她还是不肯回去住院,只答应按时吃药,定期去医院检查。

卓城从进门,就一句话没对我说,甚至连看都不看我,视我为无物。

吃饭的时候,卓金桂忿忿地责怪他:“阿城,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还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赶紧的,给馨宁夹个鸡腿!”

卓城不敢武逆卓金桂,夹起一个鸡腿,眼皮都不抬,直接扔进我的碗里,顿时溅起汤汁,滴到我手背上,痛得我倒抽一口气。

卓金桂看到,又开始埋怨起来:“阿城,你什么态度?我可告诉你,馨宁现在正怀着孕,她是我们卓家的大功臣,你要是再敢欺负她,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艰难,卓城全程黑着脸,不发一言,卓金桂絮絮叨叨,一个劲儿提起孩子,听得我心酸难忍。

刚一吃完饭,卓金桂就赶着我和卓城去卧室休息。

卧室门刚闭上,卓城就一个耳光甩过来,把我竭尽全力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全扇了出来!

不等我说出半句话,他就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把我提溜起来,重重地扔到床上。

我后脑勺撞上胡桃木床头,顿时鼓起一个大包,疼得我头皮火烧火燎的,就跟挨了好几棍子似的。我用手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怕被卓金桂听到担心。

卓城突然扑过来,疯了一般撕扯我的衣服。

他就跟个饥饿多天的猛兽似的,猛烈地索取我,他动作粗暴,横冲直闯,完全不理会我垂死的抽泣。

这一夜,卓城要了我三次,每一次都让我痛不欲生!

翌日醒来时,摸到身边空空的被单,我莫名地松了口气。我现在突然很怕卓城,怕看到他愠怒的眸眼,怕听到他无情的吼叱。

我嘱咐卓金桂不要操劳,可她不听,早早地做好了丰盛的早餐,鸡汤馄饨味道鲜美,我吃了整整一大碗,本来还想再盛一勺,可听到卓金桂说今天领我去产检,顿时没了胃口。

我含糊地拒绝:“妈,用不着,我前两天才去过医院。”

卓金桂不乐意:“馨宁,你别以为你不说,阿城也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也煤气中毒了,只不过比我要轻一点。医生虽然说你没事,但我还是不放心,必须去检查下!”

我迟疑片刻,陪着笑脸转移话题:“妈,对不起,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打开了煤气阀门。害你进了手术室,都是我的错。”

卓金桂竟扑哧笑了:“傻孩子,我不会怪你的。俗话说,一孕傻三年,都是我孙子害的,跟你没关系。我孙子太调皮了,我不放心,今天无论说什么,你都得跟我去医院检查一番!”

我实在拗不过卓金桂,只得答应她。

去医院的路上,我想好了对策,等进了B超室,我就告诉医生我婆婆的身体状况,恳求他帮我撒个谎,暂时先蒙混过关。

然而,我和卓金桂刚走进医院,就碰上给我做流产的医生。

我惊慌失措地低下头,谁知还是被她认出来,她大声叫住我:“哎,乔馨宁,你是来复查的吧?你老公怎么没来,不会因为你不能生孩子就不要你了吧?”

卓金桂一听这话,立马冷了脸,叱责那个医生:“哎,你是谁啊,这么说话的!认错人了吧?”

我急忙眨眼,想阻止那个医生。

谁知,她不知道是没看见我的暗示,还是嘴巴太快:“你是乔馨宁的婆婆吧?我可提醒你,咱们都是做女人的,不能因为儿媳妇不能生孩子就不要人家。现在福利院有的是没人要的孤儿,你们想要孩子,可以找我给你开不能生育的证明,然后去福利院领养个。”

卓金桂猛地攥紧我的手腕,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质问:“馨宁,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9章他一天换一个女人

“我……”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卓金桂见此,扭头就走,她脚步踉踉跄跄的,没迈出几步就摔在地上。

我赶紧蹲下扶她:“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确实怀过孕,可医生说我子宫天生畸形,胎儿无法正常生长,没办法我才流掉了他。”

卓金桂推开我,瘫在地上一声不吭。

两行灼泪从她眼角滴落,整个人顷刻间苍老了不少,吓得我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再次伸手想要拉她起来:“妈,地上凉,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或者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我扶你进医院看看。”

“滚,你给我滚!”

卓金桂情绪激动,她瘫在地上起不来,又不许我碰她。没办法,我只好给卓城打电话。

卓城来到之后,先是把卓金桂扶进汽车里坐下,然后狠狠攥着我的手腕,刻意压低的怒声刺穿我的耳膜:“乔馨宁,上车!”

我木然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按照卓城的脾气,他应该是叫我滚的啊!

我杵在原地不动,卓城眉头蹙紧,面上的愠怒之色越发浓郁:“我让你上车,你没听见吗!”

如同判了死刑的人听到赦令一般,我惊喜地坐进汽车后座,刚关上车门,卓金桂就嚎啕嚷叫起来:“阿城,你不能再要这个女人了,我们卓家不养不下蛋的母鸡!”

卓城发动汽车:“妈,你不就想早点抱孙子嘛,放心,我会尽快满足你的愿望的。”

卓金桂不信,扯着嗓子质问:“你怎么满足?医生亲口说的,她子宫畸形不能生孩子,难不成你想带她去治?阿城,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再说了,既然医生说得那么肯定,她又是天生畸形,肯定是治不好的!”

卓城突然抬高了声调,大呵:“妈,你放心,不离婚我一样能让你抱上孙子!”

他如此大声,吓了我一跳,卓金桂似乎也被骇住,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终究是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感动,不枉我对卓城用情至深,他对我亦然。

就算我不能生孩子,就算他怀疑我婚前出轨,他依然执意不同意离婚,说明我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极重。

然而,我没高兴几个小时,就被现实打了个耳光!

看着卓城领进门的女人,我刹那间明白,他所说的不离婚也能让卓金桂抱上孙子是什么意思。

卓金桂比我反应更快,她一看见那个女人进门,立刻满脸堆起笑容,凑过去一边打量一边赞叹不已:“真是个好姑娘,胸大屁股圆,一看就好生养。”

卓金桂说得那么直白,那个女人不但不生气,还亲亲热热地挽起卓金桂的手:“伯母,希望借您吉言哦!”

卓城搂过那个女人的腰肢,对卓金桂点了下头:“妈,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一觉。”

卓金桂喜不自禁,话里有话地道:“睡吧,睡吧,好好睡哈!”

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卓城他领别的女人回家不说,还当着我的面说要和她一起睡觉?他这是把我当什么了,我们还没有离婚好吗!

我快步追上去,在卧室门口拦住卓城:“你不能这样做,阿城,就算你想移情别恋,起码得先和我离婚再说!”

卓城用力甩开我的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个女人傲娇地挺胸抬头,满口不屑地对我道:“我都不在乎卓总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你有什么资格介意呢?”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

我无法给卓城生孩子,不能为卓家留后,所以我就得承受亲眼看见丈夫和别的女人睡觉的痛苦吗!

我刚转过身想要逃离这里时,倏地听到卓城命令:“你给我站在门口,好好听着!”

随即他就搂着那个女人进了我们的卧室。

门没有关紧,露着一条十厘米左右的缝隙,我清晰地看见,那个女人爬上我的床,开始动手脱衣服!

“啊……”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双眼。

尽管眼前一片黑暗,但听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狂叫,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自动合成他们云雨的画面。

那个女人心满意足的呻吟,甚至能让我想象出卓城此时此刻的姿势!

再呆在这里,我会疯的!

我踉踉跄跄地跑到客厅,却怎么也打不开防盗门。我到次卧找到卓金桂,她正双掌合十嘴里嘀嘀咕咕:“佛祖显灵,让我早点抱上孙子吧。”

我强忍着愤怒,装作没听到她的话,问:“妈,防盗门怎么打不开了,钥匙呢,你看见我的钥匙了吗?”

卓金桂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道:“找不到钥匙,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要是急得慌,就和我一起念念佛,祈祷我们卓家早日有后。”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我从来没想到,卓城他们母子竟然是这么残忍的人,他这样做,不光是在侮辱我,更是在用无形的刀一下一下凌迟我的血肉身躯!

钥匙和手机都不见了,我被卓城囚禁在家里,他每天领回家一个女人,当着我的面两个人相拥着走进卧室,随即就是一声接一声的旖旎叫声,听得我濒临崩溃,简直快要疯了!

第10章晴天霹雳

我恳求卓金桂放我离开,可她整日念佛,根本不理睬我。从她轻蔑的目光中我读出来,对她来说,我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掉的!

我绞尽脑汁地想,防盗门新换的钥匙会藏在哪里,终于在卓金桂午睡的时候,找到了钥匙,逃出了那个人间炼狱。

我身无分文,在大街上溜达了很久,饿得肚子咕噜噜叫,没办法只好步行去周芸的公司找她。

周芸被我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馨宁,几天不见,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哪里知道,与糟蹋的外表相比,我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更为难看!

坐到她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周芸,当然为了顾及卓城的脸面,我没说他一天换一个女人,只告诉周芸,卓城把小三领到家里来了。

周芸一听,义愤填膺地差点跳起来:“馨宁,他怎么能这样?这些年你对他的好,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他怎么能那么没良心呢!”

我缓缓握拳,又慢慢地松开,调整一次呼吸,声音放到最低:“芸姐,这一切都是从他说我婚前生了个孩子开始的,我想请你帮忙,替我找到那个孩子。”

周芸想了好一会儿,面上露出为难的情绪:“可是,馨宁,就凭卓城一句话,我去哪里找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再说了,他怀疑你出轨,你真把孩子找到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我只有一张孩子的照片,不过照片背后是幼儿园滑梯,我想那是个线索。”

不等周芸开口,我又分析道:“如果能找到这个孩子,我就去和他做亲子鉴定,然后和卓城一起去拿结果,那不就证明我之前是被陷害,孩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了嘛。”

周芸想了会儿,点头:“恩,这倒是个好主意,行,我帮你找,反正全城一共就那些幼儿园,我们一家家走访打听,总能找到那个孩子的!”

许是上天怜我,不到三天,周芸就帮我找到了那个孩子。

他叫小西瓜,在本区实验幼儿园读中班,无父无母是个孤儿,白天在幼儿园,晚上住在福利院,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给卓城打电话,想让他和我一起带着小西瓜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可惜他一听见我的声音,就挂了电话,并且不再接。

我没办法,只好借周芸的电脑给他发邮件,他过了两天才给我回复,答应下周一和我们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我本想去省城医院做,但周芸说去省城麻烦,她推荐我去本市最高档的私人医院,说那里不但出结果快,检测设备还都是进口的,准确率百分之百。

早一个小时看到结果,就能早一个小时解决和卓城的误会。所以,我迫不及待。

我和小西瓜到的时候,卓城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他瞅了小西瓜一眼,表情冷峻地问我:“你确定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不怕自取其辱?”

我果断地点头:“做。”

另外认真地对他解释:“我以前没和小西瓜做过亲子鉴定,你看到的那张鉴定结果是假造的,阿城,我可以对你发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

卓城不耐烦地打断我:“废话少说,我只相信结果!”

抽血的时候,针头刚扎进小西瓜的胳膊,他就哇哇大哭起来,我于心不忍,医生刚抽完血就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哄道:“不哭,一会儿就不疼了,西瓜是坚强的男子汉。”

眼睛的余光看到卓城皱紧的眉头,我立刻将小西瓜放下来,结结巴巴解释:“我看他哭得厉害,所以……”

卓城摆摆手,再次打断我的话:“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来拿结果。另外,我不想再看见他!”

把小西瓜送回幼儿园后,他拉着我不撒手,可怜巴巴的小脸仰望着我,问:“妈妈,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我骤然一惊,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猛地倒退一大步,拉长脸厉声质问:“谁让你叫我妈妈的?”

小西瓜一双大眼睛里瞬间涌出泪珠,小嘴撅得高高的,一副委屈的样子:“是幼儿园老师说的,张老师和李老师还有好几个老师都在议论,说我可能找到我妈妈了,以后就不再是没人要的孤儿了。”

“妈妈,我不想做孤儿,小朋友们都笑话我,说我是野种,我虽然不太懂野种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不好听。”

小西瓜确实挺可怜的,但要我怜他,谁能怜我啊?

我硬生生狠下心肠,快速跑出幼儿园,连头都没回一次。

一夜无眠,我几乎是数着一分一秒,终于盼到拿结果的时间。

卓城和我几乎同时到的医院,医生把亲子鉴定报告递到我手里时,我看都来不及看,立马塞给卓城,道:“你这下该相信我了吧?”

谁知,卓城只扫了一眼,就把报告单狠狠摔到我眼前,暴跳如雷地叱喝:“乔馨宁,我差点就相信了你,你特么真是不要脸!”

我茫然地低下头,看到亲子鉴定报告上写着,我和小西瓜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亲子关系后,如同遭遇晴天霹雳,完全懵了!

第11章妈妈,不要丢下我

我明明没有生过孩子,为什么亲子鉴定报告上说我和小西瓜是亲子关系?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呆呆地望着卓城大步离开的背影,我张口结舌,脑子里乱如麻团,理不清剪还乱。

蹲下身捡起亲子鉴定报告,我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询问医生:“这个报告准确吗?”

“我们医院的设备您尽管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证,百分之百准确!”

我更加纳闷了,血是我眼睁睁看着抽的,然后又盯着医生把血液放到标注了姓名的试管里,既然设备能保证百分之百准确,那小西瓜岂不是成了我生的了?

可是,生没生过孩子这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呀!

走出医院,我茫然地在大街上溜达,不知不觉的,我就像个流魂似的,游荡了一整天,居然走到了小西瓜所在的幼儿园大门口。

已是傍晚时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望着那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猛地清醒过来,迅速转身,可还没迈出一步,双腿就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我低头一看,是小西瓜!

他两只胖乎乎的胳膊紧紧抱着我两条腿,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怯怯地道:“妈妈,不要丢下我。”

都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我和卓城之间才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地步,于是我没好气地瞪着他,怒斥:“放开我,滚!”

两行清泪顺着小西瓜粉嘟嘟的面颊流淌,只一瞬他就满脸是泪,小手仍然死死攥着我的裤子:“不要赶我走,妈妈,我不想继续做孤儿了!”

小西瓜的举动引来不少围观,我气得跳脚:“你老师呢?赶紧来人,把这个孩子带走!”

很快就过来了两个幼儿园老师,可是小西瓜倔强的要命,无论老师怎么哄,他都不肯撒手。

没人敢硬拉开他,毕竟他只是个三岁左右的孩子,一不小心就容易弄伤他。我正无措的时候,周芸打来电话。

一看到她的名字,我就跟得到了赦令一般松了口气:“芸姐,你赶紧来智多多幼儿园,我被那个孩子缠住了!”

周芸来到之后,张口就让我收养小西瓜。

我先是愣住,紧接着气不打一处来:“芸姐,都是因为他,阿城才那般恨我。我看见他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你让我收养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生吗?”

周芸拍拍小西瓜的头,苦口婆心道:“馨宁,别说气话了,你的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么善良,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是啊,我自从嫁给卓城,就心心念念盼着做妈妈,可是,我想要的是自己生的孩子,而不是这个扫把星!

没等我开口,周芸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又道:“馨宁,你自己不能生,现在又和卓城闹成这样,你早晚都得领养个孩子作伴吧?既然如此,不如收养这个送上门的孩子,这是缘分啊。”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才没掉出眼泪。

周芸哀叹一声:“唉,馨宁,你别怪我说话直。就算没这个孩子造成的误会,你和卓城也注定过不长久的,他是独子,而卓金桂又是个传统观念特别重的人,你无法生育,卓城早晚都得另娶生子的。”

“芸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

我正说着,突然手背传来一阵柔柔的感觉,垂头一看,小西瓜正往我手里塞手帕,他哽咽地嘟囔:“妈妈,不哭,小西瓜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的。”

他让我不要哭,我反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明白,命运为何对我如此薄情!

哭着哭着,我情不自禁地蹲下,紧紧搂住小西瓜,他温暖软和的身体给了我一丝慰藉。周芸说得虽然很残酷,但字字句句都是现实。

可是,即便如此,我对小西瓜还是心存芥蒂。就算我不能生育,我现在也还没做好收养别人的孩子的心理准备。

所以,我狠心推开小西瓜,佯装怒声责斥他:“我不是你妈妈,你以后不要乱叫!”

我那一下推得有些猛,他扑通绊倒在地上,两只小手擦过粗粝的地面,磨出大片的血印子,下巴也磕破了,他抬手一擦,血迹弄得到处都是。

我正准备喊幼儿园老师把他带回去包扎时,周芸抢先一步揽过小西瓜,从包里拿出湿巾和创可贴,为小西瓜清理好伤口后,板起面孔责备我:“馨宁,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硬啊,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那么用力地推他?”

“我……”

我张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周围有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我能听见他们都是在谴责我心狠。

心狠的不是我,而是命运!

世间孤儿千千万,我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家庭主妇,哪有能力收养别人的孩子?

拽起周芸的手腕,我扭头躲开小西瓜楚楚可怜的注视:“芸姐,我们走!”

还没迈出一步,我就听见小西瓜“哇”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第12章小西瓜哪来的奶奶?

小西瓜哭得歇斯底里,几乎惨绝人寰,弄得我双腿灌了铅一般发沉,再也迈不出步子。

他一口一个妈妈,叫得我心里痒痒的,一股异样的柔情泛开,情不自禁地转身,望着那张眼泪汪汪的小脸,顿生怜意。

既是可怜小西瓜,更是自怜!

我不能生孩子,小西瓜也许就是上天赐给我的补偿。犹豫了有一个世界之久,我终于点点头:“别哭了,既然我们有缘,那以后我就是你妈妈了。”

孩子的脸,就是六月的天气,小西瓜转眼就擦干眼泪,扑到我怀里拖长腔撒娇:“妈妈,太好了,我终于也有妈妈了!”

带着他去福利院办完收养手续,小西瓜得知自己以后不用继续住在孤儿院后,咧嘴笑开心灿烂:“太好了,妈妈,我们回家吧。”

他说回家那一瞬,酸楚的滋味顿时又淌遍我的心扉。

我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临时在周芸家住了两天后,我意识到自己不能总麻烦别人,就算周芸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赖在她家,时间久了会磨光我们的友谊的,我必须尽快自食其力,

工作不好找,我虽然是本科学历,但因为毕业后就做了家庭主妇,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简历投了一份又一份,无奈都石沉大海。

没办法我只好降低条件,最后终于找到一份超市导购员的工作,然后在那附近,租了套一居室的老房子。

从医院离开后,卓城就没有再联系我。

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可每次刚划开通讯录,我就后悔了,然后飞快地锁上屏幕。

因为我心里很矛盾,既想早点和他离婚,让他早点找到更适合的人,卓金桂也能早日抱上孙子。可我又怕去民政局,怕真的和他从此分道扬镳。

所以,我一直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导购员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很快就适应了。上班前把小西瓜送去幼儿园,下了班去接他的时候,顺路买点菜晚上一起吃饭。

我一开始不怎么喜欢他,因为毕竟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亦没有十月怀胎的母子合体经历。可是,一天天的相处之后,我慢慢地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小西瓜了。

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为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阳光。或许是从小成长经历导致,他比同龄的孩子懂事的多。

我做饭的时候,他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摇头晃脑地给我讲他在幼儿园一天的经历;

导购员的工作一站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我喊腰酸背痛,他就会攥起小拳头,像模像样地为我揉肩敲背;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我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我就会觉得自己起码不是个孤家寡人,要是没有小西瓜,我可能会对人生彻底的绝望。

这个孩子,真的是上天给我的补偿!

这天下班的路上,我买了个大大的棉花糖,想给小西瓜一个惊喜,结果幼儿园老师告诉我,他已经被奶奶接走了。

我倏地惊出一身冷汗,小西瓜是孤儿,哪有奶奶!

除非是……人贩子?

我立刻让幼儿园保安调了门口的监控,很快就从视频里捕捉到了小西瓜的身影,他居然是被卓金桂接走的!

我震惊之余,生出巨大的疑惑来,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卓金桂干嘛把小西瓜接走,她又是怎么知道小西瓜的存在的呢?

我挺担心小西瓜的,于是马上打车,到了家门口下意识地掏出钥匙,结果钥匙怎么也伸不进锁眼。

看来是换锁了!

失落感瞬间蔓延至我全身,顾不上伤心,我开始敲门,边敲边喊:“西瓜,你在里面吗?”

是小西瓜来开的门,卓金桂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大块奶油蛋糕,对我乐呵呵地道:“瞧这孩子,我给他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他还是对他妈最亲,这不,一听见你的声音就跑过来开门了。”

我一把将小西瓜搂到怀里,顾不上和卓金桂搭话,就问:“西瓜,你怎么不等我来,就随便跟别人走了?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

之前我以为,小西瓜只是我孤独人生中的一份慰藉,直到今天幼儿园老师和我说小西瓜已经被人接走时,我才恍然发觉,我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揽着小西瓜,我忐忑不安地询问卓金桂:“妈,你怎么会去幼儿园接他,你……”

卓金桂笑呵呵地打断我的话:“我去接我孙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

孙子?

我目瞪口呆地愣了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卓金桂的神情,问:“妈,谁告诉你他是你孙子的?”

第13章惊喜之余

卓金桂神秘兮兮地眨了下眼:“你猜!”

我哪里猜得出,而且,我此刻也没心思猜啊!

正当我纳闷且紧张的时候,卓金桂突然拍着巴掌大笑起来:“哈哈,我是那天出去买菜,远远瞅见你领着个孩子,我就打电话问了问周芸,才知道你和阿城结婚前就生了孩子,迫于面子不敢说。”

卓金桂话锋一转,口气中掺了埋怨之意:“馨宁,你和阿城也真是的,未婚生子怎么了,现在时代开放了,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真是的,要不是我碰巧遇见,我可怜的大孙子到现在还流落在外呢!”

我惊愕不已,想不到,我婆婆居然是那么开放的人。

不对,她说是她大孙子,也就是说,卓城也认可了这个孩子?

不用多想,我便能猜到,卓城是因为担心卓金桂的身体,所以才顺着她默认小西瓜是我们结婚前生的孩子。

卓金桂是先问了周芸,芸姐那么说,肯定也是为了我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一定是看出我对卓城余情未了,所以才骗卓金桂的。

可是这样一来,卓城对我的误会不就更深了吗,他肯定会以为,我是处心积虑骗卓金桂的!

我坐立不安,忐忑紧张,直到卓城回来,看见他面色平和,我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还是杵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的隔断旁,进退两难。

小西瓜大概是听到了门锁开动的声音,忽得从客房窜出来,飞奔过去抱住卓城的两条大腿,兴奋地大呼小叫:“爸爸,我有爸爸啦!”

我连忙快步跑过去,本想拉开小西瓜,可是双手刚伸出去,就僵在了半空中。

小西瓜是个细心早慧的孩子,我不想让他伤心。我和他相处的时候,他经常问我,什么时候给他找个爸爸。

他一看到卓城就喊爸爸,肯定是刚才在客房里,卓金桂教他的。

我正踌躇不已,低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卓城的时候,听到他开口,语气依旧冰凉毫无温度,但口气明显缓和了不少:“西瓜,听话,去一边儿玩去。”

我不由得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小声解释:“阿城,是咱妈误以为……”

卓城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卧室,低沉着声音警告:“乔馨宁,我妈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既然她认定西瓜是我儿子,你就谢天谢地,好好做个贤妻良母吧!”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卓城,看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怯怯地道:“阿城,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小西瓜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可怜他,才收养了他。”

卓城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没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我浑身上下来回扫荡,看得我头皮发麻了,他才挪开视线。

临出卧室前,他再次警告我:“乔馨宁,你马上辞了工作,全心全意在家照顾我妈,若她哪里不舒服,我就拿你是问!”

我不由得怔住,他怎么知道我找到工作了?难道,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悄悄关注着我?

没来得及问什么,卓城已然大步走出了卧室。

餐桌上,摆满了杯盏碗筷,卓金桂见我出来,斜睨一眼笑嘻嘻地嗔怪:“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所以我自己一人把饭做好了。”

我听说她做的饭,倏地想起刚才卓城的警告,顿时露出惭愧自责之色,讪讪地道:“妈,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家务活等我来做就是。”

卓金桂先是拍拍椅子,示意小西瓜坐下,然后才回答我的话:“我就熬了一锅稀饭,几样熟食是接西瓜回来时在路上买的。阿城,你赶紧尝尝,李记的酱牛肉和炸藕合都是你最爱吃的。”

卓城夹了块藕合,吃完后点了下头,接着又夹了个送到卓金桂的碗里:“妈,味道不错,你也多吃点。”

小西瓜一看,立马伸长了胳膊,撒娇道:“爸爸,我也要吃。”

我慌忙瞪着他一眼,低声教育他:“想吃什么自己夹,夹不到的和妈妈说,别吵,要乖乖的。”

小西瓜撅起小嘴,眼看着就要落泪。

我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回事,平常和我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特别听话懂事,怎么人一多,就开始闹腾了。

看来老话说得没错,孩子都是人来疯。

小西瓜皱巴巴的小脸看得我心底一抽,筷子刚伸送到藕合上,那块藕合居然被另一双筷子夹走了!

是卓城抢先夹走,放进了小西瓜的碗里,他还抬手拍了拍西瓜的脑袋瓜子,哄他道:“好好吃饭,才能早日长成男子汉。”

小西瓜咬了口藕合,举起右手,含糊地嘟囔:“恩,我好好吃饭,早日长成男子汉,保护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卓金桂喜不自禁:“哎呦,我的大孙子可真懂事啊。”

小西瓜伸长胳膊,夹了块酱牛肉,举到卓金桂嘴边,殷勤地吆喝:“奶奶吃,奶奶吃肉肉,长得壮壮。”

卓金桂接过,边吃边笑,乐得合不拢嘴。

我的紧张不知不觉渐渐地消失了,眼睛的余光瞧见卓城嘴边勾起的淡淡笑意,热气腾腾的饭菜、稚嫩的童音、喜气洋洋的笑声……

突如其来的幸福,令我惊喜之余,越发的惶惶不安。

第14章久违的缠绵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卓城没有特别排斥小西瓜,而且还给他夹了两次菜,可我心里仍是紧紧绷着一根弦。

我就怕什么时候天上又掉下来一个炸弹,把我刚平静下来的生活炸得火星四溅!

小西瓜和卓金桂很投缘,晚上非得要和奶奶一起睡。卓金桂领着小西瓜进了客房后,我一个人杵在卧室门口,进退两难。

“怎么不进来?”

耳边霍然响起卓城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哆嗦一下。

慢吞吞地走进卧室,嗅觉敏锐的我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再想起之前卓城领进家里来的女人,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我抱起被子,打算去客厅将就一晚上。

手指头刚刚触摸到被面,腰身就被卓城从后面环绕着拦住,他的声调一改之前的戾气,听起来竟有些无助:“馨宁,别走。”

“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睡得很不踏实。我想过了,只要你和那个人再也不来往,我就把小西瓜当做自己亲生的,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他的手慢慢伸进我衣服里,粗粝的指肚擦过我的肌肤,弄得我有点痒,迟疑一番,我用力按住他的手,郑重其事地道:“阿城,小西瓜真的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卓城沉默了几秒后,很快开口:“馨宁,过去的都不说了好吗?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情不自禁地喃喃重复:“重新开始?恩,重新开始。”

也许重新开始,是我和卓城最好的结局了吧。

我爱他,他也还爱着我,只要有爱,过去的那些误会与痛楚都可以消弭,因为爱可以包容一切。

我转头看着卓城,抬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轻声感慨:“头发那么长了,怎么不去理啊?”

卓城缓缓送开我,拉开梳妆台抽屉,拿出削发器:“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理发店的味道,所以等着你帮我剪。”

我做卓城的私人理发师,剪了很多年了。

最初好像是因为流感病毒肆意蔓延,全城戒严,理发店都关门了,卓城嫌头发太长了扎眼睛,无奈我只好拿起剪刀,试探着为他修剪头发,就那样随手一试,就是许多年。

乌黑的碎发落到柚木地板上,丝丝缕缕,仿佛是盛开的合欢花,只可惜,是黑色的,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幽幽。

当我给卓城剪完头发后,他眉头展开,脸上露出久违的,孩子般的笑容。

攥着我的手,他温和地道:“怎么这么凉,别动,我给你暖暖。”

我低眉微笑,没有吭声,任由卓城抓着我的手。都说十指连心,手凉是因为心里寒气重,或许从此以后,我掌心的温度就能暖和起来了。

卓城的大手慢慢地开始在我身上游走,他把我抱在床上,像抱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轻轻放下,整个人压到我身上:“宁宁,你想不想我?”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的唇齿被他缠住,发不出声音。

缓缓的,我仿佛浮到了云朵之上,身上是波澜起伏的海涛,潮水越来越壮阔,把我完全地淹没,湿润了我每寸肌肤,酥骨软肉般惬意。

我抱紧他,亲吻他,用每一个细胞感受这场久违的缠绵,用全身心去唤醒重新的开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卓金桂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执意要她去送西瓜上幼儿园,她让我和卓城在家再睡一会儿。

软糯香甜的汤圆含在嘴里,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抬头,低声推辞:“妈,不用,你起那么早,还做好了早餐,你应该过会儿再睡个回笼觉。我送完西瓜,正好顺路去上班呢。”

“上班?”

“上班?”

卓金桂和卓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然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沉默半响,最终卓城先开口:“馨宁,你那个班就不要继续上了。”

我怔了片刻,然后道:“阿城,妈,我天天在家挺无聊的,我……”

不等我说完,卓城就打断我的话:“馨宁,你在家里照顾妈,我一个人工作就够了,再说了,你那个工作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能挣几个钱?还不够我公司盈利百分之一呢!”

我张张嘴,本想再说什么,但又怕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恢复如初的关系,于是顺从地点了下头,饭后给主管打了个电话辞职。

第15章为何死不瞑目

恢复了家庭主妇的日子后,虽然有卓金桂在家,还有小西瓜放学后的陪伴,可我还是觉得生活很单调。

我从前没上过班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经历了职场的喧嚣与繁华之后,我突然感到异常的孤独。

也许不光是孤独,更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我跟卓城说了很多次,他终于松口,同意我下周去他公司试试。那是一家广告设计公司,我们两个大学专业都是市场营销,毕业后他要创业,我二话不说卖了爸妈留给我的房子,作为公司的启动资金。

卓城让我先做文员,闲暇时候自学会计,争取一年后考个证,省下财务总监的工资。

听到他说打算以后把财务大权交给我管,我心生感动,不是看中钱财,而是欣喜于他对我的信任重新回来了。

也许因为我是老板娘的缘故,所以主管给我安排的活很少,反正我没打算一直做文员,于是熟悉了两天后,就从网上买了不少会计入门书,闲时开始自学。

秋风渐起,温度一天比一天凉,季节接替的时候很容易感冒,卓金桂抵抗力低,刚入秋便得了重感冒。

于是,接送小西瓜上学放学的任务重新归到我身上。这天我刚接到小西瓜,周芸就打来电话:“馨宁,今晚我们公司有个晚会,可以带家属,你和西瓜来吧,有演出还有好吃的晚宴。”

我还没说什么,在一旁的小西瓜听到好吃的两个字立马站不住了,蹦跳着夺我的手机:“芸姨,我去!”

周芸所在的公司是一家跨国大型外企,演出十分精彩,晚宴更是美食云集,边吃边看,不光有中西餐,还有泰国菜、印度咖喱菜等许多菜式,口味多样,琳琅满目。

小西瓜吃得不亦乐乎,我受到感染,也多吃了几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多了。

我心想这个点卓金桂肯定已经睡着了,于是进门的时候,没敢开灯,摸着黑乎抓紧小西瓜的手,下意识地把脚步放轻放慢。

突然,小西瓜“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我诧异地问:“西瓜,怎么了,哭什么?”

小西瓜倒跳一步,脑袋瓜子缩进我怀里,扯着嗓子喊:“妈妈,有鬼!”

我茫然一怔,接着轻笑安慰:“傻孩子,怎么会有鬼呢。”

说完我就拉着小西瓜,继续朝卧室走,谁知他站在原地,死活不动弹,嘴里振振有词:“妈妈,真的有鬼,我刚才踩到了,软软的!”

我猜肯定是沙发靠垫之类的掉地上了,为了让小西瓜不再胡思乱想,我摸到客厅灯开光,迅速按了下。

灯光亮起的刹那,我看到卓金桂躺在地上,就在小西瓜脚边!

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捂着胸口深呼吸一次,我强行保持镇定,蹲下身问:“妈,你怎么躺在地上,那么凉你感冒还没完全好,是不是摔倒了?快,我扶你起来。”

我刚触碰到卓金桂的手腕,浑身就窜进一股凉气,她的皮肤怎么这么冷?

我这才反应过来,卓金桂应该不是摔倒了,而是生病了!仔细一瞧,她满脸苍白,嘴角轻轻抽搐着,我急忙打了120,又给卓城打电话,可惜他可能有事没有接听。

救护车来临之前,我试图再去拉卓金桂,可是她身体不但特别冷,还沉甸甸的仿佛千斤重,我根本弄不动她。

怎么会这样?

我又急又怕,扯着哭腔喊问:“妈,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啊,你这样一动不动是想吓死我啊!”

小西瓜蹲在我身边,跟着附和道:“奶奶,你怎么了,快起来,妈妈说过,地上脏脏。”

卓金桂半眯着双眼,身体挺得直蹦蹦的,好久一阵子没有任何反应,我越发害怕了,赶紧再给卓城打电话,还是不接。

都过去十分钟整了,救护车还没来,我都急哭了,因为卓金桂之前得过脑溢血,我不敢随便碰她,只能无措地大喊,想把她唤醒:“妈,你快醒醒,地上凉,我们到床上睡!”

我喊了半天,卓金桂终于睁开眼睛,她伸手指着我,那只手臂不停地颤抖,嘴角抽搐不止,好像想说什么。

她的眼眸紧紧锁在我身上,目光恶狠狠的,似乎带着深深的恨意,看得我莫名慌张。

正在这时,卓城和救护车一前一后到了。

看到卓金桂的状态,卓城先是原地呆滞十几秒,接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啕:“妈!”

医生随即赶到,和卓城一起将卓金桂抬到救护车上,我领着小西瓜,叫了辆快车,跟着去了医院。

我们刚到,医生就宣布了卓金桂的死亡时间。

连手术室都没进,医生说她上救护车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虽然还是给予了抢救措施,但没有任何效果。

目送卓金桂进了太平间后,我十分担心卓城,牵着小西瓜追上他的脚步,开口安慰:“阿城,节哀顺变。”

卓城蓦地转身,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狠狠剜着我,揪着我的衣领,歇斯底里地质问:“说!你干了什么,为何我妈会死不瞑目?”

第16章彻骨的心寒

卓城怒不可遏,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脆响之后,我的脸蛋瞬间如同被烙铁滚过,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我抚摸着滚烫的脸颊,耳畔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卓金桂的死讯,整个人怔怔地退后半步,脑海中都是空白的,只觉得有些眩晕,

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般。

昨天卓金桂还好好的,她让我从网上给她买了些纯棉布料,说是天气越来越凉了,买的衣服针脚太硬,她打算闲着没事时给小西瓜做几身秋衣秋裤。

早上出门前,她还拿着两块布料,问我哪个颜色好看,并且让我下班回去路上多买点水果,说是小孩子多补充天然维生素,才能长得个子高。

卓金桂絮絮叨叨的话似乎还回响在我耳边,而她人已经进了太平间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做儿媳妇的都难以接受,更别说是卓城这个孝子了。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不与他计较。

我静静地调整一阵子呼吸节奏,然后手慢慢覆到他的肩头,心里似有千言万语,可张开嘴只吐出几个字:“阿城,节哀顺变。”

卓城眸色冷戾,呼吸蓦地加重:“乔馨宁,这回你高兴了?”

我不知不觉冒出一身细汗,诧异地反问:“阿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我们婆媳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妈早逝,自从嫁给你后,我就把婆婆当做了自己的亲妈,她突然去世,我怎么可能高兴!”

卓城冷眼盯着我,怒斥:“我不过说了几个字,你就有这么一大堆话等着我,乔馨宁,我看,你是早准备好的吧,你根本就是心虚!”

他还没说完,一双大手就掐到了我脖颈之间,十根手指不断地收紧,力道和吼叱声皆狠厉无情:“乔馨宁,你害死了我妈,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窒息的危险一步步逼近我,然而,最令我难受的,是彻骨的心寒!

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

绞尽脑汁地回想一番后,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是因为婆婆临死前指着我?

她为什么指着我呢,是想让我救她,还是……

人心隔肚皮,别人的心思无法揣摩,更何况卓金桂已经不在世了,再去想那些只能徒增烦恼。

其实,就算没有卓金桂的死,从那份亲子鉴定开始,我和卓城的婚姻就已经出现了裂痕,就算我们两个都想努力修补,但无论如何,终究是回不到最初了。

与其这样,不如各自放手吧。

竭尽全力的,我发出嘶哑的三个字:“离婚吧。”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提起离婚了,这一次,卓城没有二话,他迟疑着松开手,怒目扫了我一圈:“等我安顿好我妈,咱们就去民政局!”

他转身大步离去很久,我还杵在原地,木然地点头,泪水溢到嘴边,顺着微张的唇瓣流淌到口里,真苦!

三天后,就是卓金桂的葬礼。

卓城并没有通知我,是他表妹卓雪打电话给我,她不知道我和卓城现在的状态,所以很不理解我为何没出席卓金桂,也就是她姑姑的葬礼仪式。

我说我和卓城很快就要离婚了,卓雪沉默一小会儿,随即找个理由挂了电话,对我连半句安慰都没有。

卓城的短信简单明了,只有五个字:下午三点半。

我如约来到民政局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他才到。

一身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衫是深灰色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眶凹陷,嘴角还挂着一颗米饭粒,过去整洁干净到几乎洁癖的卓城以这幅邋遢模样出现在我面前,看得我心里莫名一酸。

本想凑过去,替他擦掉嘴角的饭渍,可当我的手伸到半空,离他下巴不到两寸距离时,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缩回了原处。

我和他马上就要离婚了,我不再是他的妻子,还有什么资格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呢?

卓城看都不看我,直接上楼朝离婚处走去。

民政局真是个反差极大的地方,办理结婚证的地方挂着鲜艳的小红旗,窗边盛开着不知名的红花,一长排桌子上摆满了喜糖,受到新人情绪感染,每个工作人员都是喜气洋洋的。

而离婚登记处人气惨淡,走廊拐角摆的吊兰叶子黄了多半,无精打采的就像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一样。

在离婚证上签字之前,工作人员问:“你们两个考虑清楚了?确定不要继续生活了?”

卓城嗯了一声,眨眼功夫,已经签好了他的名字。

而主动提出离婚的我却犹豫了。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留恋,留恋做卓太太的最后几秒钟。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卓城走到如此地步。那个时候,我满心憧憬,把我们未来的婚姻生活想象成这世间最美好的景色。

不承想,我和卓城婚姻里的冬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且猛烈到再没有春天回暖的机会。

笔尖终究还是落到了纸上,刚写下乔字,我突然肠胃很难受,恶心反胃的感觉凶猛袭击,我来不及去卫生间,当着卓城和工作人员的面,哇得一声吐了……

第17章我子宫没毛病!

呕吐之后,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皮子睁不开,身子一歪昏厥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花板和床单被罩都是白色的,令我意识到,自己这是躺在医院里。

卓城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五指握拳,额头抵着拳心,他可能是睡着了,我大气不敢出,怕吵到他。

他最近太累了,我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可谁知,他很快就醒来,抬起头看到我愣了一下。

我真心道谢:“阿城,谢谢你把我送来医院。”

他送我到医院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陪护椅上等待我醒来,可见他对我不是一点感情都不剩。

卓城很快开口,他的话瞬间封住了我嘴边的笑意。

他声音寒森森的,目光盯着远处,口气冷漠中含着余愠:“和你无关,我只是不想让我妈背上索命厉鬼的名声。”

我心尖儿一颤,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卓金桂一向迷信,卓家亲戚众多,人多口杂,若是他们知道我在卓金桂死后生病,很有可能会碎嘴揣测些有的没的。卓城真是个孝子,连他母亲死后的名声都小心翼翼顾及维护。

医生进来,打破了死寂的沉默。

他径直走到病床边,打量我一圈,然后目光落到卓城身上:“恭喜这位先生,你太太怀孕了,你就要做爸爸了。”

怀孕?

片刻的惊喜之后,我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我天生子宫畸形,不能生育,上天却给我送来一个又一个宝宝。不知这算是上天怜我,还是在惩罚我?

医生说我休息两天,打点营养针就可以出院了,他还说我身体虚弱,回家后不能干重活不能累着,得好好养胎。

我听了,疑惑不已,问:“医生,你是说,我这个孩子不用流掉了?”

医生呆滞几秒,再开口是谴责的口气:“为什么要流掉?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尊重生命了,说流就流,你也不想想万一伤着身体以后怀不上怎么办!”

上次怀孕时,那个女医生极力催促我尽快流掉孩子,这次的医生的建议却截然相反!

我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又问:“可是,我之前怀孕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子宫天生畸形,孩子早晚保不住,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你之前在哪个小诊所看的?胡说八道的庸医!我看了你的检验报告,你只是胎盘稍微有点前置,哪来的子宫畸形!”

我不可置信地反问:“这么说,我的子宫没有大毛病,我是可以生孩子的?”

“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缺乏营养,身体太虚弱。只要你吃好喝好睡好,按时来做产检,你当然可以生孩子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太大惊小怪,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你不用担心。”

医生说完,又转头压低声音叮嘱卓城:“我觉得你太太有产前抑郁症的征兆,你一定多注意她的情绪,好好安抚照顾她。”

医生走出病房许久,我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我的子宫不畸形,我能生孩子?

也就是说,上一次那个医生弄错了,我白白失去了一个孩子!

我理清思路后,情不自禁跳下床,将之前所有不快抛到脑后,抓住卓城的两只手腕,眉飞色舞地道:“阿城,我能生孩子!”

我太激动了,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上次那个医生太可恶了,她怎么不认真看看片子就随便下定论呢!不过还好,我又怀孕了,这个宝宝一定是上天补偿我们的。”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告上次那名女医生医疗事故?

都怪她粗心大意,信口胡言,害我失去了我和卓城第一个孩子,还害得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内疚难过那么久。

可是,我很快又想到,当时我因为伤心难过,接受不了,就把那些检验单和病历本全撕碎冲进马桶了,没有留下证据,我怎么去告人家呢。

再说了,我现在又怀上了孩子,算了,全当为这个孩子积德行善,放过那个女医生吧。

做出决定后,我怯怯地看着卓城,认真道:“阿城,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不想让宝宝出生后没有爸爸。”

卓城盯着我,良久无言。

过了好半天,他突然伸手,迅猛的一巴掌打出,我的脸颊当即火辣辣的痛起来,身体没站稳,跌倒在床边。

卓城的反应,让我异常纳闷。

我一只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拽着床腿,憋着一口气从地方爬起来,质问:阿城,你为什么打我?我现在是个孕妇,你怎么可以打我呢!”

卓城冷笑:“乔影后,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阿城,我怀的真的是你的孩子?”

怔懵片刻,我反应过来,卓城这是认为我出轨,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第18章他逼我流产

我乔馨宁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即便我和卓城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我也不容许他继续诬蔑我!

半米之隔,四目相对,我双手交握成拳,一字一句强调说:“阿城,我对天发誓,我这辈子都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卓城的手霍地扬起,在即将触及我脸颊的那一瞬停住,他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没做过?乔馨宁,你根本一直在把我当傻子哄!”

他忽然掰住我的双肩,使劲地摇晃着叱问:“你特么不愿意给我生孩子,撒谎骗我说你子宫畸形的,我当时还傻傻地信以为真,安慰照顾你!”

“结果呢,你不但早就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现在又怀上了野种,呵呵,我特么真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乔馨宁,我们那么多年一路走过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面对卓城的呵斥与质问,被他晃得晕头转向的我气极反笑,不是我的良心喂了狗,而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被狗吞了!

生没生过孩子,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所以几天前我又悄悄带着小西瓜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了亲子鉴定,算起来昨天正好是出结果的日子,可我晕倒了没顾上看。

我马上打开微信,把医生发给我的鉴定结果照片给卓城看:“这是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鉴定结果,我和小西瓜没有血缘关系!”

“上次那个鉴定肯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要么是检验员弄错了样本,要不然就是拿错了结果,反正……”

卓城冷冷打断我的话:“反正你就是想把我当傻子哄!”

“乔馨宁,你一环扣一环,准备的够周全的啊,连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都帮你作假,你特么真有能耐,看来我之前一直小瞧了你!”

我无语凝噎,原来当一个人不再信任你了,无论说什么、那什么证明都是徒劳。

也许,一别两宽,算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吧。

失望地转身,我下意识摸着小腹,与卓城告别:“我休息两天,就去签字离婚。”

左手腕猝地被一股迅猛的力道攥住,耳畔灌进卓城怒气冲冲的话:“乔馨宁,原来你还知道,我们还没离婚呢!字都没签完,你就想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你特么做梦!”

他用力拉着我,把我拽出病房。

浑身没劲的我挣脱不了他的禁锢,一直把他拉到停车场,然后像扔水泥包一样把我撂到副驾驶座里。

汽车猛地发动,几乎是飞一般出了停车场,有好几次与别的车擦肩而过。周末街上没有交警,卓城肆无忌惮地将油门踩到最大,不停地超车,汽车在马路上玩命儿般地奔驰,压线闯红灯毫无顾忌。

我死死抓着安全带,仍是提心吊胆,惊出一身冷汗,颤颤地问:“阿城,你想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流产!”

卓城说完,我顿时慌了!

我不要流产!

上一个孩子因为医生的误诊而无辜流掉,我伤心难过了那么久,这回的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补偿,是我心肝宝贝,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他了!

车窗是锁着的打不开,手机不在身边,我无法对外求救,只能可怜巴巴地恳求卓城:“阿城,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急得脑子一片空白的我,说的话不但没用,反而激怒了卓城:“贱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撒谎,我们的孩子?呵呵,我们的孩子几个月前就被你给杀死了!现在这个,谁知道是你和哪个男人胡搞怀上的!”

刹那间,我泪流满面,濒临崩溃地大喊大叫:“阿城,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你忘了吗,那一次你突然要我,没有用任何安全措施,时间算起来正好可以对上,是你的孩子啊,我没撒谎,阿城,我怀的真的是你亲生骨肉!”

我以为时间能对的上,卓城应该就能相信我了。

谁知,他竟然说:“我做了什么我自己能不清楚吗?那次我根本没有射进去,你以为时间差不多就能哄住我,你还真是把我当傻子!”

我不由得愣了下,很快想起来认真地对他道:“阿城,任何安全措施都有意外的时候,尤其是体外射,有时候男人自己都控制不了!”

卓城将油门踩得更快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痉挛:“没错,我是控制不了,控制不了你这个贱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出轨,和别的男人搞大了肚子,还想让我背黑锅!”

“乔馨宁,门都没有!”

他怒气狂烧,声音狠戾,眼里喷火,我想要不是他手里握着方向盘腾不出空,我也许已经被他活活掐死了!

我爱的人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事到如今,腹中的孩子是我余生唯一的希望了,绝对不能再失去,我擦干泪,道:“卓城,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现在就跟你去民政局签字离婚!”

我和他离婚后,我们就不再是夫妻关系了,他就没资格逼我流产了!

谁知,汽车继续朝前行驶,丝毫没有转变方向,卓城倒是转头,他剜着我,猩红的眸中窜着熊熊火花:“贱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生下那个野种!”

第19章重度抑郁症患者

我怕得要命,紧张地用双手紧紧捂着腹部,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不,你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死也不会让你杀死他的,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了,卓城,你不能这么残忍!”

卓城冷笑起来:“残忍?乔馨宁,残忍的人是你,是你特么不守妇道,不但给我戴了绿帽子,婚前婚后各一顶不说,还连野种都整出两个来!”

他的吼叱,震耳欲聋!

我无措地蜷缩在副驾驶,茫然地望着窗外渐渐稀少的车流人烟,心中的惧意逐渐加深。

最终,汽车停在偏僻的郊外,当卓城钳着我的手腕把我拉下车的时候,我顿时意识到不好,想要大声求救,可惜周边一个人都没有。

紧接着,我被卓城拽进一家私人诊所。

狭窄的地方,泛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呛得我不停地咳嗽,眼泪情不自禁地滚出来。

诊所里只有一张桌子,坐在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女医生,看到我们进来,抬头殷勤地笑着问:“来拿药,还是看病的?”

卓城扫视一圈,问:“这里能做流产手术吗?”

中年女医生站起来,随意打量我一眼,随即道:“能,四个月以内的我都能做,保证流干净。”

我抢在卓城前面,大喊道:“不,医生,我并没有想做流产手术,我是被他强行拽来的,我不要流产!”

卓城单手钳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丢到桌上,冷声道:“她脑子不太清楚,不适合生孩子,马上准备手术吧!”

金钱的力量,再加上貌似合理的解释,中年女医生在卓城的协助下,把我的手腕脚踝捆绑固定住,然后就开始了手术。

没有用无痛,冰凉的器械直接深入我的身体内,剜肉刮宫,痛得我死去活来,短短一个小时左右的功夫,我几次昏厥过去,又疼醒过来。

最后一次醒来时,卓城已经离开了,我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空气中血腥味道呛得我眼泪再次决堤。

卓城还没有完全丧尽天良,他给周芸打了个电话,芸姐赶到小诊所时,我正拼命地提裤子,可是浑身哆嗦,半天都没劲扣好牛仔裤的拉链。

周芸像捡垃圾一般,把我领回家。

连着喝了三杯热水,我还是觉得又冷又渴,举着空杯子央求:“芸姐,再帮我倒杯水好吗?”

周芸一把夺过杯子,恨铁不成钢道:“馨宁,你这是想喝水撑死自己吗?”

我蓦然一怔,不由得笑起来:“芸姐,你说如果不停地喝水,真的会撑死吗?我想试试。”

周芸伸过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叹口气:“不发烧啊,馨宁,你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顿了顿,她接着道:“还有,你生病了?什么毛病,为啥去那么偏僻的小诊所看病?”

我仍然笑着,只是心里早已泪如雨下:“我没病,是卓城拖我去那个小诊所流产的。”

周芸瞬间张大了嘴巴:“流产?你又怀孕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小腹上,冰凉的触感隔着单薄的衣物,冻得我哆嗦半天,才道:“是啊,又怀孕了,又流产了,还是孩子的亲生爸爸逼我流产的!”

周芸蹭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卓城怎么可以这样?馨宁,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马上去找卓城,好好说他一顿!”

我苦笑着摇头:“芸姐,事情都过去了。”

我嘴上说都过去了,可在我心里,这件事也许一辈子都过不去!

周芸请了一周的假,给我炖各种补品药膳,然后看着我趁热喝下去。除了照顾我,她还要接送小西瓜上学放学,每天忙得团团转。

我其实没有胃口,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可为了不让周芸担心,我只能硬生生地往下咽。

周芸开始上班之前,不放心我的状态,她苦口婆心劝我好久,我才答应她去医院和心理医生谈谈。

我就是为了让周芸放心,去走个过场,谁知刚坐下没多久,做了几个测试后,心理医生就十分严肃地告诉我:“你患了重度抑郁,必须尽快住院接受治疗。”

我目瞪口呆,抑郁症?

回头看向周芸,我有些生气的埋怨她:“芸姐,你不是说带我来让医生开导开导我的嘛,怎么这人上来就给我下了定论?”

周芸讪讪地解释:“馨宁,你别急,医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诊,再说了,抑郁症也没什么,住几天院吃点药就好了啊。”

我一下子恼了,站起来强调:“我没病,芸姐,我们回去吧。”

我坚决不同意住院,周芸让我先出去,她和医生单独呆了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才把我带回家。

自从医生判了我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后,周芸和小西瓜都成了督导员,两个人跟乌鸡眼儿似的,每天监督我按时吃药,看着我大把大把往嘴里灌药片他们才满意。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超过十四个小时都在想同一件事,想死。

我不想活了!

第20章唯一的良药

我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死才能死的体面一些。

跳楼肯定不行,虽说那是最容易实践的死法,爬到十几层的天台上,纵身一跃,就能和所有的烦恼痛苦挥手告别。

很多年前,其实,也不算很多年,是在我与卓城谈恋爱的时候,艺术系有个女生失恋,从美术馆楼顶跳了下去,那天我正好经过,与那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隔着不到十米,当时吓得双腿发软,失去理智般大喊大叫,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还好卓城知道后赶紧来到我身边,在他悉心安慰照顾下,我才缓缓恢复平静。

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一般。

我不想吓着无辜的人,更不想自己死后被人指指点点,妄自议论,所以决定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地离开。

割腕在我心目中,是个文艺又唯美的离开方式。

电影中常有那样的画面,洁白的浴缸里,浅蓝色的水一滴一滴泛上红波,慢慢地,整个浴缸都被血红色充斥满,纤细惨白的肌肤缓缓下沉,灵魂已经升到天堂,剩下无关紧要的空皮囊。

然而,虽然向往那份唯美,但我不能弄脏周芸的浴缸。

于是,我躺在厚厚的被子上,像蚕蛹一样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在黑暗中试探着划开手腕。

竖起耳朵,我几乎能听到刀片割开肌肤的声音,那是一种微妙的乐曲,令我感到兴奋,妙不可言。

热腾腾的血烫得我一咯噔,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疼痛,也许是因为前一段时日以来,我的心早已被痛楚伤得千仓百孔,痛觉早已变得模糊。

咸腥的味道从被筒里弥漫出,越来越浓,我内心挣扎一下子,最终选择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等待血液流尽。

身体越来越轻盈,仿佛我躺在云彩上,每个细胞都轻飘飘的,随风浮起,逐渐地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

我是被周芸的尖叫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崭新的洋粉色被罩染得血迹斑驳,我开始后悔,并且自责,应该找床旧被子的。

割开的腕上缠着密密麻麻的撕成条的床单,我很不好意思地看向周芸:“抱歉,给你添乱了。”

“你当然给我添麻烦了,你要是死在我家里,警察来了我怎么说,万一他们怀疑我是杀人犯,我还得洗白我自己,多耽误我的时间啊!”

周芸跟个炮筒子似的,一下子抱怨了大串话。

我默默点头,她说的有道理,确实是我考虑太简单。

可是,听她的口气,好像并没有批评我自杀的行为,只是嫌我选错了地方,不该在她家里进行?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周芸是我最好的朋友,亲如姐妹,她那样说,肯定是故意为了激我,只可惜她不是医生,反而适得其反。

无论如何,我不该给工作那么忙的她多添麻烦,于是调整一次呼吸,我郑重其事承诺:“芸姐,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我不放心,馨宁,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周芸先带我去了医院急诊科,医生重新给我包扎了手腕上的伤口后,她又把我送到心理科,巧的很,还是上次那个医生,她一见到我,立马要求我住院接受治疗。

我死活不乐意,最后医生又给我开了一些药,比上次多好几瓶,她嘱咐周芸盯着我,必须按时吃药,按时来医院做心理疏导和抑郁指数检测。

我想搬出去自己住,可周芸死活不同意,我明白,她是不放心我,所以当着她和小西瓜的面,我竭尽全力展现出自己阳光的一面。

小西瓜特别懂事,他把每天在幼儿园得的大红花攒起来,攒多了扎成一束,送给我做母亲节礼物。

我忍不住热泪盈眶,问:“西瓜,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母亲节?”

小西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柔软的指肚擦过我的脸颊,他紧张地皱着眉头:“妈妈,你别哭啊,你怎么哭了?是因为我送给你的花不好看吗?”

我还没来得及吭声,西瓜又道:“妈妈,等我长大了,挣好多好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花,只买你喜欢的,好不好,妈妈不要哭了。”

真是个好孩子!

我情不自禁地将他紧紧搂到怀里,那些抗抑郁的药虽然我每天都在吃,但我感觉基本上没有任何效果。

甚至有反作用,每次吃完药,我求死的欲望总是不由得更胜,甚至有好几个晚上,我出现了幻觉,看到自己的死相特别惨。

当然,这些我都没有对医生说,因为我怕我说了,她会强制我住院,我不想住进精神科,我怕自己一旦和那些疯子住在一起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现在于我而言,唯一的良药就是小西瓜。

每次抱着他软胖的身体,我就会觉得活着真好,幸亏我还活着,要是我死了,不就看不到小西瓜可爱的笑脸,听不到他童稚的笑声了嘛。

我每天都盼着小西瓜早点放学,甚至希望他不要去幼儿园,在家里陪着我。

当我越来越依赖他的时候,周芸突然义正言辞地对我说:“馨宁,我必须送西瓜离开一段时间!”

第21章怀疑

周芸说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利于小西瓜的成长。

她说:“馨宁,虽然我看得出,你在努力表现自己快乐的模样,但是你动不动就流眼泪,西瓜又是特别早熟敏感的孩子,我怕这样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下意识地摇头。

小西瓜若是不在我身边了,那我唯一的良药不就失去了吗!

我正想开口时,周芸早就絮絮叨叨说起来:“馨宁,你知道我为什么昨晚非得坚持要和小西瓜一起睡吗?”

我摇摇头。

平常都是我和小西瓜在客房睡,周芸一个人在主卧睡,可昨晚不知道为何,她执意要让小西瓜去主卧和她睡,当时很晚了,我困得睁不开眼,就没有细究原因。

现在周芸主动说起来,我便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她道。

“小西瓜偷偷告诉我,他晚上和你一起睡觉的时候,你总是半夜里把他叫醒,然后要么掐他,要么就用针戳他,他好害怕,所以拼命恳求让我和他一起睡。”

周芸说完,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那么喜欢小西瓜,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我怎么可能掐他,用针扎他?

“芸姐,我……”

周芸很快打断我的话,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缓缓展开,露出几根缝衣针,针尖发暗红,好像是血干涸的颜色!

“馨宁,这几根针是我从你床头柜上找到的,所以我才对你说,要让小西瓜换个环境,你也调整下自己,快点好起来。”

物证在她手里,我无言以驳,沉默良久,问:“芸姐,你不会要把小西瓜送回孤儿院吧?”

周芸摇头:“不是的,我打算先把西瓜送到我一个朋友那里,她开了家私人幼儿园,寄宿式的那种。”

我想了想,道:“芸姐,要不然还是让小西瓜住在你家,我搬出去,我过会儿就去网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周芸忽得攥住我的手:“不行,馨宁,你现在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自己出去住。”

无论我说什么,周芸都不同意,她执意把小西瓜送到寄宿幼儿园。这里是她的家,她想收留谁,送走谁,当然是她说了算。

和小西瓜恋恋不舍地暂别后,我决心振作起来,不能整天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我必须尽快治好抑郁症,然后出去找份工作,开始正常的生活。

周芸比我还大,我不能总赖在她家,万一因为我影响她找对象,那我岂不是害惨了她嘛。

之前我一直抵触我的病情,不肯正视自己得抑郁症的现实。现在我开始查有关抑郁症的资料,全方面了解这个病之后,我才明白,其实抑郁症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它算是心灵的感冒,和器官疾病一样,是可以治愈的,没什么可怕的。

抑郁症的治疗除了心理疏导和吃药控制某些激素分泌后,更重要的是自我调节和自我治愈。

我办了瑜伽卡,每天吃完早饭去练瑜伽,下午去市民活动中心上书法课,使自己的白天充实起来。

这些我都是悄悄的进行,没有和周芸说,因为我既是不想让工作繁忙的她为我多操心,也想让自己尽快好起来,给她一个惊喜。

我暂时没工作没有收入,办瑜伽课和上书法班用的钱都是爸妈去世前给我留下的。

也许忙起来真的有效果,我连续好几天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再出现幻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这天的书法课结束后,我没直接回家,而是去菜市场买了一条大黄花鱼,打算晚上做清汤火锅,让周芸接小西瓜回家吃顿饭,好几个星期不见,我很想他。

给周芸打电话前,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几天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所以周芸每天早上上班前给我留下的药我都没吃,而是偷偷扔了,小西瓜要回来了,我是不是得先吃顿药,免得犯病吓着她?

早上的腰还在桌上,我拿起来全都用水冲服下去后,看了眼时间,先去厨房收拾鱼。

鱼是在菜市场现杀的,颜色光鲜,鱼鳞闪闪发光,我握着手里,突然想起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眼泪莫名决堤,我倏地觉得,自己就是一条鱼,无助的、惨死的鱼,谁是刀呢,卓城?卓金桂?还是小西瓜?

不管谁是刀,我都是该死的!

不是吗?卓城早就说过,我害死了他妈妈,我应当为卓金桂偿命!

放下刀,扔了鱼,我开始找结实的绳子,上次割腕把床铺弄得一塌糊涂,这次我打算上吊自缢。

那样死,现场就好打理了吧。

客厅、客房的抽屉柜子都被我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绳子,我干脆走进周芸的卧室,拉开她的衣橱找找看有没有腰带之类的。

当我推开衣橱拉门,一本相册赫然映入我的视线里,封面是小西瓜甜甜的笑脸,他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我,我脑子里倏地掀过一场飓风,霍然惊醒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感觉自己状态好了很多,怎么突然又想到自杀呢?

前几天没吃药,我情绪好好的,刚才吃了药之后,没多久就生出强烈的自杀意愿的,难道,那些药有问题?

第22章真相浮出水面

我细思极恐,冲动之下,顾不上挂号,直接闯进给我开药的心理医生的诊疗室。

一股脑儿将所有的药全部丢到桌上,我不顾在场病人的惊愕,歇斯底里责问:“医生,为什么你给我开的药我吃了之后反而越严重,而且出现幻觉?”

医生暂停当前病人的疏导,并且轻声请她先到休息室等一会儿,然后才看向我,十分淡定地道:“我早就说了,你的病情非常严重,需要住院治疗,你不但不接受,而且规定的心理辅导你经常旷课,你……”

我很快听出个大概,瞬间恍然大悟,越发生气地质问:“哦,我明白了,因为我不住院,所以你就给我开反作用的药,逼迫我不得不来住院是吧?”

这是一家新开没多久的私立专科医院,以精神科和心理科为重点,医院内部设有数千亩大的疗养中心,说白了就是关精神病人的地方。

我本是对私立医院持有怀疑态度,想去人民医院,但周芸说到公立医院不仅人多,还容易碰上熟人,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不太好,她推荐我到这家私立医院看看。

这里的环境和私密性确实比公立医院好得多,但收费昂贵。

我第一次来到时候,医生就建议我住院,并且给我看了疗养套餐,最便宜的病房一天都得好几百,所以我才那样怀疑。

医生忽得站起来,脸面发红,抬高了声音:“乔女士,您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我们虽然是私立医院,但每个医生的职责和其他医院没什么两样,我们的目标都是治病救人!”

说得冠冕堂皇,我嗤之以鼻:“治病救人?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为了钱,无恶不作!”

医生瞪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她把我驱出诊室,让医院负责人和我沟通。

负责人提出把药送到有关部门,进行全面检查,我怕他们做手脚,于是给在市食品药品化验所的同学打了个电话,由她监督整个过程。

因为我那个同学上紧,检查结果半天就出来了,一共四种药,两个瓶装的,另外两种分别是纸盒包装和胶囊包装的,同学告诉我,里面的药和包装上面注明的名称完全不符合。

标注都是抗抑郁的药,可里面的药却是金刚烷胺和阿昔洛韦。

金刚烷胺是一种抗病毒效果很好的药,但它的常见不良反应是,精神混乱、情绪或其他精神改变,本身心理不健康的人更容易出现惊厥、严重的情绪或精神改变、严重的睡眠障碍和噩梦以及抗胆碱能亢进等临床表现。

阿昔洛韦主要应用与病毒感染,过量服用有多名引起幻觉、偏执意念、嗜睡,甚至偏执妄想和自杀念头的病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抑郁病情越来越严重,而且吃药后迅速加重的缘故了,两种能导致精神错乱的药混在一起超剂量服用,我还能活着可谓是个奇迹!

医院负责人调了药房监控,正巧当时摄像头的角度录的我拿药过程十分清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药房医生递到我手里的药是没有拆封的,那么,我的药是出了医院后才被人换的!

我不可能给我自己换药,除了我,能接触到药的只有小西瓜和周芸。

小西瓜年纪尚小,他只是个孩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定然不会做出那种事,那么,难道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闺蜜——周芸?!

除了她,别无他人能接触到我的药。

而且,我每次吃药,都是在她的监督下,她眼睁睁地看着我咽下那些药片才满意。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住在同一栋楼上,是发小,是闺蜜,是胜似亲姐妹的亲人,她有什么理由害我?!

从头到尾想一想,我突然发现,我每次倒霉,都和周芸密切相关!

第一次和小西瓜做亲子鉴定,医院是周芸帮我选定的,而且那个检验员还是她的表妹!

卓金桂去世的那天晚上,周芸邀请我和小西瓜参加他们公司的晚宴,我们母子两个吃得不亦乐乎,小西瓜玩得尤其开心,所以根本没留意周芸是何时退场离开的。

晚宴结束后,我没找到周芸,于是给她发微信说了一声,然后和小西瓜打车回家。

后来有次我想起来,抱怨周芸那天晚上不等我们就先走了,问她去哪里了,是不是和帅哥约会去了,结果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当时我没多想,现在仔细一揣摩,我不由得怀疑卓金桂临死前,或许见过周芸,她一定是听周芸说了什么,所以临死前指着我,死不瞑目!

当我把所有的事在脑海中从头到尾滤了一遍后,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恶寒笼罩我全身每个细胞,我差点站不稳昏厥过去。

狠狠咬着唇瓣,我强打起精神,决定马上去找周芸!

我要听她亲口回答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为什么会这样居心叵测地对待我?!

第23章小西瓜的身世

我赶到周芸家的时候,她刚好到门口,我们一前一后进去。

坐在沙发上,我将所有怀疑说完后,本以为周芸会解释什么,谁知她非常淡然地认下:“馨宁,是我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我目瞪口呆。

她点了一支烟,渺渺烟雾渐渐把她的表情遮住,我看不清她的眉眼,只听到她的声音极为陌生。

“馨宁,小西瓜是我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顿时想起来,按照西瓜的年岁算,他出生那年,周芸正好在外国出差,接近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悄无声息地生下一个孩子。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再次回想那年发生的事,我的脸刷得白了!

因为我想起,那年卓城也在新西兰,他们……难不成,小西瓜是卓城和周芸的孩子?

脑子乱成一团,头疼的厉害。

我默不作声,等待周芸继续说下去。

只见她站起身,掐了烟,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口气恢复如常:“馨宁,我们三个,我,你,还有卓城一起长大。”

“我和卓城同岁,我们住对门,你比我们小几岁,从小就是我俩的小跟班,我是独生子女,闲来无聊把你当妹妹看待,我以为卓城和我一样,没想到,他竟然爱上了你!”

闻着就辣嗓子的白酒,周芸仰头一口饮尽,酒杯直接扔进垃圾桶,她笑得苦涩:“馨宁,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周芸竟然喜欢卓城!

我怔怔地听着周芸继续说下去,她又点了一支烟,吐出一个华丽妖娆的烟圈:“现在想想,我真傻,要是当时对他表白,说不定后来就没你的好事了。可惜,我错过了,等我大学毕业,想对他表白的时候,你们竟然已经悄悄恋爱多年,甚至同居了!”

周芸盯着我的眸眼流露出深深的恨,她声音凌厉起来:“乔馨宁,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有多爱卓城,就有多恨你!”

我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你给我换药,你巴不得我自杀,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周芸,最初卓城收到的西瓜的照片,是你给他的吧?你让他以为我婚前出轨和别的男人生了野种。我第一次怀孕,孕检的那个医生也被你买通了,什么天生子宫畸形,都是骗我的,你好狠的心,害我一连失去了两个孩子!”

“周芸,你看着我夜夜噩梦,生不如死,心里就痛快了?”

出乎我的意料,周芸竟摇了下头:“不,馨宁,我不痛快,你那副样子,我也痛苦。我是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的,真的,妹妹受苦,姐姐怎么会不怜惜呢?”

她伸长胳膊,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颊,我使劲扭头,躲开她的掌心,冷笑着叹气:“哼,怜惜?要不是我觉出不对劲,然后去医院闹,捋出真相,恐怕你将会在我的坟墓前怜惜吧!”

二十多年的友谊,碎得连渣都不剩,锥心刺骨的痛,将我整个人淹没,嘴角颤抖踌躇良久,我一字一句质问:“周芸,看在我们友谊一场的份上,你实话告诉我,小西瓜的爸爸是不是卓城?”

周芸重新坐下,脸上洋溢出骄傲的笑容:“是的,那次正巧,他在新西兰进修,我去哪里出差,话说他的去向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我一下飞机就约他吃饭,异国他乡,不由得喝多了,然后就滚到床上了。馨宁,我至今还记得,卓城的床上功夫可厉害了,我爽极了!”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打过去:“周芸,你真不要脸!”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我倏地想起来,过来之前,我给卓城打了个电话,让他务必来一趟,所有的真相将全部揭开。

我当时想的是,卓城知道小西瓜的事,还有我天生子宫畸形不能生育等等都是周芸一手策划后,我们的误会就此解开,生活能回到从前。

可是,我千算万想没有料到,小西瓜是周芸和卓城的私生子!

他们的孩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而我的孩子呢?

我两个孩子都拜周芸所赐惨死腹中,他们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摊上我这样的妈妈,卓城那样的爸爸,真是倒霉透顶!

敲门声越来越响,可我坐在沙发上,就跟黏在上面似的,半响站不起来。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卓城。

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害我失去两个亲生骨肉的男人,是恨,还是继续爱?我不知道,我心里好乱。

最后,是周芸开的门。

卓城一进来,就直奔我跟前,怒气冲冲地质问:“乔馨宁,你在搞什么鬼?我敲了半天你不开门,你没长耳朵,还是故意想看我笑话的!”

我张张嘴,千言万语如刺在哽,眼泪抢先落下来,淌到嘴里苦涩无比。

卓城狠狠瞪着我,语气明显不耐烦:“乔馨宁,下次你再犯病的时候,不要给我打电话,直接给精神病医院……”

我傻了眼,我患抑郁症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周芸,又是她!

我和卓城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拜她所赐!

我捂着绞痛的胸口,正欲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告诉卓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是小西瓜的声音!

第24章警察来了

小西瓜怎么了?

惨叫似乎是从阳台发出来的,我循着声音拔腿跑过去,诺大的阳台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猛地瞧见大敞的窗户,我下意识地凑近,顿时被眼前所见吓地惊叫连连:“不好了,来人啊,小西瓜掉下去了!”

这是一座商住两用的公寓,周芸的家位于十七层,四楼及以下是商场,此刻小西瓜就躺在四层突出去的天台上,隔着几十米远,他的身躯显得特别渺小,看不清他的脸面,他身下的血泊反倒是特别明显鲜艳!

顷刻间,我大脑的思考功能锈住,只剩下一个念头,小西瓜流了那么多血,他会不会死啊?

虽然他不是我的孩子,他的出现还害得我婚姻开始出现裂痕,但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我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

读大学的时候,我爸妈就相继去世了,我爷爷家三代单传,妈妈和外公还有舅舅的关系不太好,所以他们都去世后,我在这世间便没有了亲人。

现在,小西瓜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绝对不可以有事!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打120,救护车来之前,我很想顺着空调管道爬下去救小西瓜,可是卓城拦着我,我拼命撕扯,他拿来把椅子,把我双手后背与椅子靠背捆绑在一起,害我无法动弹。

好在这里离着市人民医院很近,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就来了,看着医生把小西瓜抬上救护车,我稍稍松了口气。

卓城给我松绑的时候,我突然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好傻。

小西瓜是卓城和周芸的孩子,我干嘛要拼死拼活地救他啊,按理说,我不是应该恨小西瓜,巴不得他死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脊背倏地冒出一层冷汗,冻得我颤抖起来。

我马上自责不已,怎么能那么想呢,就算小西瓜是卓城和周芸背叛我所生的孩子,可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我想的入神,没有留意周芸是何时扑过来的,她披头散发,疯了一般撕挠我:,同时义愤填膺地谴责:“乔馨宁,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和卓城,我们千不该万不该睡到一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已经向你道歉了,就算你不原谅我,你可以冲我来,干嘛对一个孩子下那么狠的手啊!”

我和卓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震惊无比的神色。

我一回来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质问周芸,压根没进过阳台,小西瓜掉下去怎么能算是我下狠手呢?

周芸背叛我也就呗了,她竟然还睁眼说瞎话,诬陷我!

我们的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大人既是同事也是邻居,他们的友谊自然而然地延续到下一代,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长大,相继从县城考上大学,来到这座城市定居,我一直把周芸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对我!

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疯癫的周芸,我大声道:“周芸,你亲口告诉我,你和卓城上过床,还夸他床上功夫好的时候,我不过才打了你一巴掌,我念着我们多年的友谊,我念着我们曾经亲如姐妹,我连你都不舍得报复,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三岁孩子下狠手?”

周芸又扑过来,啪啪打了我两巴掌:“乔馨宁,你可真会装,你刚才说的信誓旦旦,要弄死我们母子两个,要让卓城后悔一辈子!”

我捂着脸颊,情不自禁倒退一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卓城,我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怨念引导着,问:“阿城,如果小西瓜有事,你会后悔和周芸……”

上床那样恶心的字眼我说不出口,顿了顿,我死死盯着卓城:“你和她睡了一觉,就把儿子生出来了,那个孩子还害得我婚姻破裂,被冤出轨,呵呵,阿城,你说我是该恨你呢,还是该恭喜你?”

卓城幽沉的眸眼闪过一丝困惑,他沉默良久,忽得咆哮起来:“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

他迈开大步,还没到门口,就被周芸抱住后腰:“卓城,你忘了吗,那次在新西兰,我一下飞机就约你吃饭,那天晚上我们喝多了,就在一起了,小西瓜就是那次怀上了,我猜大概是上天厚待我,我们发生关系那次,我正处于排卵期。”

“卓城,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给你生孩子,不像某人,为了不给你生孩子竟然联合医生骗你。”

“卓城,你赶紧和乔馨宁离婚,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多美好的日子啊!”

周芸说话的时候,回过头挑衅地看着我,她双臂紧紧缠绕着卓城,仿佛是在示威一般宣示主权。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污蔑陷害我!

气血涌上太阳穴,沸腾的血液在我脑细胞里来回激荡,弄得我脑壳儿生疼,晃了晃头,我突然想起重点,冷笑厉斥:“小西瓜被救护车带去医院,你们两个当父母的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秀恩爱,憧憬未来美好?呵呵,我真替小西瓜感到委屈!”

他们不管不顾小西瓜,我果断作出决定,要去照顾那个可怜的孩子,他叫了我那么久的妈妈,一想起他流了那么多血,我忍不住担心害怕。

可惜,我没机会去看小西瓜。

周芸报了警,她不但对卓城撒谎,还敢跟警察诬陷我,说是我把小西瓜推下楼的,因为我恨她勾引我的丈夫,还生下私生子,所以我存心要害死她们母子两个!

第25章上天太残忍

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卓城一句话都没说。

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眼睛微眯,不知道正看向何方。

我在警察局并没有呆多久,两次审问后,他们就告诉我,我可以离开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推的小西瓜。

而且,卓城给我作证,说小西瓜发出惨叫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离着阳台有七八米的距离,时间对不上。

警察还告诉我,让我从南门出去,因为卓先生正在那里等着我回家。

没有方向感的我问清楚南门是哪个之后,偏偏没有走那个门,而是从西门出去的。

因为我不想见到卓城。

我不知道看见他,我能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

是恨他婚内出轨,和周芸生下私生子呢,还是该感谢他为我作证,特意来警局门口接我回家?

我不知道。

所以我出了警察局,直接打车去汽车站,接着坐上长途汽车,回到我的家乡堂海县。

下车已是华灯初上时,熟悉的街道,陌生的广告牌和霓虹灯,夹杂着海腥味儿的空气,轻轻一嗅,我的鼻尖就开始发酸。

快一年年没回来过了,自从爸妈相继去世,这里就成了我伤心的回忆,头几年卓城还按时陪我过来上坟,后来他工作忙,我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回来。

伶仃一人,难免觉得悲戚,所以每次我给爸妈上完坟,就直接坐车回去,掐指一算,有接近两年半没有在这座小县城过夜了。

读大一那年,我和卓城家,还有周芸家所在的老破小区还建,我爸妈身体不好,便到县医院附近买了套老年公寓。

而卓城的父母早就离婚,他爸早些年辞职下海经商,生意做大了后就开始沾花惹草,有一天竟偷偷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连同小三一起消失,从此了无音讯,卓城妈妈恨她丈夫抛妻弃子,所以给卓城改了母姓。

至于周芸,她从小父母早逝,是外婆抚养长大的,外婆去世后,她便把还建的房子卖了。

我整天觉得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现在想想,青梅竹马,朝夕为伴无忧无虑的日子不过才几年光景。

七十平方的房子,两室一厅,家具陈设还是爸妈在的时候的样子,沙发上铺着妈妈亲手勾得白棉线沙发布,上面落了灰,看得我情不自禁落泪。

我是个不孝的女儿,自从嫁给卓城后,整日围着他转,一日三餐科学搭配,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操持,鲜少有时间回娘家看看。

电视柜上摆着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和沙发布一样,上面也蒙着一层灰尘,一如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落了灰,诸如过去的喜怒哀乐,全部淹没在时光的尘埃里。

我在这所承载着一家三口的回忆的房子里一连住了七天,这七天的时间,我除了怀念爸妈,还非常担心小西瓜。

我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受伤严不严重,恢复的怎么样。

明知道那个孩子是丈夫和闺蜜背叛我,生下的私生子,是炸破我婚姻的手榴弹,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念他。

也许,我已经把对自己那两个孩子的思念一并寄托到了小西瓜身上,他那样懂事,一声一声的妈妈叫得我心花怒放,心里踹了蜜一般。

无论大人做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我决定去看望小西瓜。

我不想碰上周芸或者卓城,想来想去,给在县医院当医生的舅舅打了个电话,一番客气的叙旧后,他答应帮我联系上人民医院的血液科护士长,是他小舅子的小姨子。

我辗转托关系,终于得以在非探视时间进入小西瓜的监护病房。一看见躺在病床上五花大绑的他,我就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身上纱布缠得都出都是,几乎遍布全身,只露着一张肿胀的脸,还有发青的小手和双脚。

我调整好几次呼吸,才开口问陪同我进来的护士长:“他恢复的好吗?”

她摇了摇头:“我是血液科的,不太清楚他的状况。不过上午去食堂吃饭时,听儿科的何主任感慨,这个孩子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死,只是可惜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吃惊不已:“为什么?”

“何主任好像说,他伤到了脊柱,腰部以下将会失去知觉。我得赶紧回科里上班,你不能呆久了,最多十分钟后就从后门出去,别忘了锁上门哈!”

我愣愣地点头答应,然后木然地坐到陪护椅上,看着小西瓜肿胀的脸庞,回想起护士长说的话,一时间泪流满面。

他是个爱跑爱跳的孩子,余生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上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为什么?

我哭的稀里哗啦,没有留意周芸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直到挨了一巴掌,我才发觉她的存在,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我:“乔馨宁,你来干嘛,来看我们母子两个的笑话吗?”

第26章我仿佛涅槃重生

“周芸,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我怕吵着熟睡的小西瓜,使出吃奶的劲把周芸拽出病房,心里酸涩无比,义愤填膺地谴责她:“西瓜他毕竟叫过我那么久的妈妈,他受伤了,我怎么可能看笑话呢?”

“周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冷血无情,可以不顾多年友谊,爬上闺蜜老公的床吗!”

一股迅猛的力道扑过来,我始料不及,被周芸推倒在地上,她突然又跟疯了似的,披头散发掐腰怒声质问:“乔馨宁,果然是你,肯定是你和卓城说了什么,他才对我们母子不管不问!”

她跟个母狮子一样,扑到我跟前,歇斯底里地撕扯我的衣服头发,泼妇一般大声嚷嚷:“你把卓城交出来,要不然,别想离开这里!”

疯了,疯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这个疯女人的禁锢,然后逃一般跑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我接着就去了民政局。签完没签完的字,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原以为自己会哭,结果我只是长叹一口气,眼睛痒痒的,挠了半天,终是一滴泪也没落下来。

随手把那个小本本塞到背包里,我又打车去了火车站,紧接着排队去买火车票,直到坐上去省城的火车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回堂海县老家,除了恢复和多年未见的舅舅联系外,我还知道了我们两家从前不来往的缘故。

舅舅说,当年外公外婆不同意我爸妈的婚事,因为那时候外公家是书香门第,外婆的娘家曾声名显赫一方,那样的家庭,妈妈又长得漂亮,刚过二十岁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谁知,我妈偏偏看上我爸,一个出生农民家庭,家里三代务农不说,父亲还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赌棍。

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死活不同意妈妈下嫁,就算我妈只靠清水度日,绝食三天他们都不松口。

最后,我妈趁着晚上大家睡觉时,撬开窗子离家出走。我三岁那年,他们抱着我回家要户口本领证,外公不忍心让我成黑户小孩,实在不得已才答应。而外婆则因为思念女儿,再加上左邻右舍议论嘲笑,她郁郁寡欢在我妈私奔第二年就去世了。

外公和舅舅因此怨恨我妈,而我妈出于内疚和自责,也几乎断了和娘家的来往,所以我这次找上门,舅舅外公才知道我爸妈早已去世。

舅舅可怜我父母早逝,婚姻又是那样的不幸,于是给在省城的表哥打电话,建议我可以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去省城投奔表哥佟嘉宁。

佟嘉宁在省城最大的全国连锁家电卖场做经理,我在火车上给他打了个电话,下了车刚到出站口,就看到一个长相和舅舅十分相像的年轻男子冲我招手。

我很诧异地走过去,清清嗓子叫了声表哥,然后问:“多年没见过面,你怎么那么快认出我啊?”

佟嘉宁自然而然地接过我不多的行李,略微得意地道:“小时候我每年都能见到你,只不过你不知道。奶奶的忌日,姑姑总是很早就领着你到了,而我们去到的时候,经常能碰到你们母女俩离开。”

“虽然长大后没再见过,但我刚刚翻了翻你的朋友圈,立马认出你。你哥很厉害吧?”

我微微笑着点头,原本还担心以前从未有过联系的表哥不搭理我,没想到人家那么热情。

佟嘉宁领着我来到停车场,刚走到一辆红色路虎跟前,车门就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马卡龙粉卫衣的女子,她留着齐耳短发,脸上未施粉黛,显得稍微有点发黄,笑容却十分明艳:“是馨宁表妹吧?我是嘉宁妻子齐楚楚。”

我叫了声表嫂,她随即又解释说:“出站口太拥挤,我一个孕妇没敢去凑热闹,所以在这里等着你,你不会怪我不热情吧?”

“哪里,我来之前,真没想到表哥表嫂会来火车站接我。你们这么热情,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我突然开始后悔,爸妈去世的时候没有通知外祖家,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端着知识分子的傲气,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小市民来往,没想到,是我和我妈想多了,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的亲情。

佟嘉宁、乔馨宁,不得不说,我妈和舅舅兄妹俩给孩子取名的风格还蛮像的,我想,也许是我妈故意在我名字里放了个宁,算是和娘家扯上一点点联系吧?

嘉宁哥和楚楚嫂子给我准备的欢迎晚餐特别丰盛,琳琅满目的菜都是他们两个做的,家里有保姆,他们亲自却下厨为我炒菜,夹起楚楚嫂子做的桂花鸡,我不由得红了眼圈:“谢谢,谢谢你们。”

经历了那么多悲伤和痛苦,卓城的怀疑和突如其来的私生子,我接连失去的两个孩子,闺蜜的背叛和翻脸……如果没有表哥表嫂收留,没有亲情的温暖,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本来想在嘉宁哥家里住两三天,然后就出去找工作租房子,但楚楚嫂子知道我患有抑郁症后,非得让我在家休息几个月,她很上心地帮我联系上省城医院心理科主任,让我恢复好再去工作。

没有反作用药的干扰,再加上主任悉心疏导疗法,不到两个月,我的心理测试指数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以停止治疗了。

然后,我就开始找工作。我大学是广告设计与策划专业,但毕业后我就结婚,从未经历过职场生活,所以没有半点经验,只能从底层做起。

在嘉宁哥的推荐下,我成为他们集团旗下的一家全屋智能家居体验馆的营业员,主要负责售前客户讲解,同时配合店里推广运营活动,算是兼职策划吧。

新的城市,新的工作,我仿佛涅槃重生,开始竭尽全力地适应崭新的生活……

第27章相亲男伸出咸猪手

可惜,当我下定决心想要和过去的人生一刀两断的时候,卓城和周芸两个人都不肯放过我。

周芸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她泼妇一般骂我,甚至诅咒我不得好死。

我把她的号码拖到黑名单之后,她立马又换了个号,我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号码,几乎每天都能换三四个。

而向来有电话恐惧症的卓城,一个劲儿给我发微信和短信:

“宁宁,对不起。”

“我是昏了头,才会那样误会你,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我该死,都是我的错!”

“宁宁,我知道自己对你的伤害太大,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回来吧,我愿意用余生向你赔罪。”

“宁宁,你不要听周芸胡说,她都是骗你的。我发誓我和她没有发生过任何事。那次在新西兰,我只是和她吃了顿饭,她说的都是骗你的,故意离间我们两个人的,你千万不要种了她的计啊!”

“宁宁,你不在家,我好孤单,我好想你,求求你,回家吧。”

……

卓城一个接一个糖衣炮弹,就快把我的冰凉的心融化的时候,我看到了周芸发来的照片。

异国大酒店,洁白的床上,卓城和她上身光着,依偎在一起。

紧接着,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周芸还不算完,狠狠再补上一刀:“馨宁,都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我很感谢你将卓城培养的那么优秀、威猛,我很满意,谢谢。”

过了几分钟,她又开始卖可怜:“馨宁,西瓜还小,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他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我亦需要卓城。我知道你最善良了,所以,你一定会把卓城让给我们母子的,对吗?

卓城和周芸,两个人说的截然相反,我不知道该信谁。

我只知道,当年我真是瞎了狗眼,交了周芸那样一个豺狼闺蜜!

小的时候,我爸妈还可怜周芸祖孙两个缺衣少食,经常让我带周芸一起回家吃饭,过年的时候,我妈给我买新衣服,往往都会捎带着给周芸也买一身。

这也是我和卓城闹离婚的时候,我为什么好意思领着小西瓜住在她家的原因,我以为我们姐妹情深,到头来,最深的伤口,居然是她给我的!

深夜无眠时,我有很多次想给卓城回个短信,可每次刚打开短信页面,我就开始发憷。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不确定他和周芸到底谁在撒谎?

如果卓城没骗我,那周芸发来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更介意的是,小西瓜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就算没有周芸,那之前他领回家,睡在我床上的那些女人又怎么算?我还不确定是,在卓城间接害死我的孩子后,我还爱不爱他?

爱恨交织,想得我头痛欲裂,终究是无从决断。

于是,我换了手机号,耳根子和眼睛终于得以清净,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没有工作经验,我便比别的营业员加倍努力工作,以百分之百的热情对待每一位进店的顾客,无论他买不买。

功夫不费有心人,我的业绩日益突飞猛涨。

两年后,我已经坐上这个品牌在省城的大区经理位置,成为众人艳羡不已的、所谓的女强人。

我在省城买了房子,五室两厅的顶楼复式,三十一层高,送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露台,我喜欢趴在露台栏杆上喝酒,俯视整座城市的骄傲感,能让我暂时忘却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生活安顿下来,楚楚嫂子开始关心我的个人问题。

她动用了七大姑八大姨,给我物色了一位相亲对象:男,三十五岁,外企人力资源经理,五年前闪婚离异,没有孩子,父母都是省农学院大教授,家境条件优越,个人条件也很不错,可见嫂子对我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我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不想打破这样的自由和宁静。

但我明白,楚楚嫂子是为了我着想,她视为为亲小姑子,我不能叫人家热脸贴冷屁股,于是打算和相亲对象见一面,之后就说性格合不来,算是给楚楚嫂子一个交代。

所以,去相亲之前,我连妆都没化,素面朝天,披着头发,随意穿了身运动装去咖啡厅赴约。

刚走进去,我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冲我招手。

迟疑片刻,我走过去,他殷勤地为我拉开椅子,自我介绍说:“你是乔馨宁吧,我叫赵凯,我想我的情况齐姐早就和你说了吧?”

我点了下头,出于礼貌微笑着回应:“恩。”

然后,气氛有点尴尬,我第一次相亲,没经验,双手无措地搭在腿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这个男人,我对他不感冒。

不但不感冒,我还有点讨厌这个叫赵凯的男人,因为从我一进来,他的目光就直直锁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我,好像在审视猎物一般。

服务员走过来,打破沉默:“两位,喝点什么?”

我正欲说不用,赵凯抢先开口:“我要一杯奶咖,给这位美女来一杯卡布奇诺,再来两个提拉米苏。”

咖啡放太多糖,甜腻腻的弄得我嗓子很不舒服。

我正欲招手叫服务员要一杯白开水时,手突然被赵凯抓住,他紧紧按压我的手背,感慨道:“乔小姐的手真白,请问你是怎么保养的?”

第28章英雄救美

赵凯的大手,潮湿、油腻,令人厌恶!

我犹如触电一般,嗖地用力抽回手,冷声道:“没怎么保养,也就是随便抹点护手霜。”

抽了张纸巾,擦去手背上的汗渍,我站起来:“赵先生,我刚想起来,今天还约见了一个客户,不好意思失陪了。”

赵凯哈哈大笑两声,伸长腿挡住我的前路:“乔小姐,你连撒谎都不会撒。客户?呵呵,你在不确定相亲几时结束的情况下,就敢约客户?咂咂,这可不是商场女强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既然看出来我是在找借口离开,我干脆直言道:“赵先生,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不合适,所以没必要继续坐在这里彼此尴尬下去,再见。”

刚跨过赵凯的阻拦我的腿,倏地一下子,他整个人就贴到了我身前,一只手直接勾住我的腰,咧嘴露出张狂的笑:“你觉得不合适,可我觉得很合适啊。”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覆上我的脸颊,露出流里流气的眼神,说的话更是流氓:“乔小姐,我觉得你的型号正合适我,无论是胸还是腿,咱俩都很匹配啊,我很期待到了床上,密合无缝的感觉!”

我红着脸,想逃却躲不开,只能厉声呵斥:“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嘛?”

赵凯非但不松手,还把我的腰搂得更紧了,他嘻嘻哈哈地咧着大嘴:“乔小姐,我还能干什么,我想干你啊!”

他那副流氓相,令我恶心又害怕,我大声喊叫:“放开我,来人啊,有人非礼了!”

没有一个人帮我,因为赵凯扭头对服务员还有为数不多的客人解释:“我和我老婆闹别捏呢,走,回家,亲爱的,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

他说着,就要把我往外拖,满口黄牙凑近我,得意洋洋感慨:“臭女人,我能看上你一个二手货,算是你走了好运!装什么装,要不是你有点姿色,我特么才懒得搭理你。”

“你……”

我正被赵凯个流氓禁锢着,手足无措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喝:“放开她!”

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个鸭舌帽,他见赵凯不松手,干脆凑过来,直接一拳把这个流氓撂倒在地。

赵凯大概是没想到他不但多管闲事,还出手打人,始料不及摔了个狗啃屎,扑腾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咆哮着质问那个男人:“你特么是谁啊,多管闲事!”

鸭舌帽男人挡在我身前,道:“我特么谁也不是,我就是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

赵凯个子不高,比鸭舌帽男人足足矮了一头,他大腹便便,空有一身肥肉却经不起一拳,恨恨地啐了一口,落荒而逃。

我很感激地对鸭舌帽男人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刚才恐怕很难脱身。”

鸭舌帽男人抬手扶了下帽檐,淡淡地道:“不客气。”

紧接着,他问:“你和他相亲的?”

我诧异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鸭舌帽男人沉默了小片刻,才道:“我猜的,因为刚才那男人穿着打扮像个暴发户,不像是有情调来和咖啡的人,所以我猜他到这里十有八九是为了相亲。”

我佩服至极,不由得竖起竖起大拇指:“你很聪明,而且这年头像你这般肯多管闲事乐于助人的人不多了。”

刚才在咖啡厅,我想那些服务员和顾客肯定没有全部相信赵凯的谎话,他们之所以无动于衷,多半是怀揣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吧。

这个社会,自保尚不容易,没有三头六臂谁愿意为自己平添麻烦啊。

想到这里,我对鸭舌帽男人的感激更深了,想了想,道:“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表达我的谢意。”

鸭舌帽男人犹豫了一阵,点头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因为我住的地方离这家咖啡厅很近,所以是步行来的,鸭舌帽男人貌似也是步行的,中午下班高峰,路上车水马龙,鸭舌帽男人自然而然地走到我右侧,将川流不息的车挡住。

他这副举动,令我突然回忆起卓城。

我近视三百多度,因为爱美所以不肯佩戴眼镜,我和卓城一起逛街,他总会自然而然地把我护在车流另一侧,已然成了习惯。

二年多没有他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横冲直撞过马路都快习以为常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一个男人,站在身侧为我挡住车流,我心生百味,情绪复杂。

鸭舌帽男人温和地大断我的回忆:“宁宁,我们去哪里吃饭?”

他叫我宁宁?

我目瞪口呆地侧头望着那个男人,疑惑不已:“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而且,从前爸妈都是唤我的乳名馨儿,朋友要么直呼其名,要么称呼我名字后两个字,只有卓城才叫我宁宁!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鸭舌帽男人的脸,他鼻子比卓城矮,嘴巴更大点,眼睛也大一圈,他不是卓城。

可他为何知道我叫宁宁呢?

鸭舌帽男人很快开口解答我的疑惑:“那个男人纠缠你的时候,我听到他叫你的名字,乔馨宁。因为我有个堂妹小名叫宁宁,所以刚才大概是鬼使神差,你要是不喜欢,我向你道歉。”

我摇摇头摆手:“不用。”

仰头含住眼眶里的泪珠,我笑得苦涩:“正巧,我的小名也叫宁宁。”

一声宁宁,把我的思绪搅得乱如麻。直到鸭舌帽男人说他饿了,我才想起正事,问:“我们到前面的火锅店吃火锅吧?”

第29章灯红酒绿又一春

坐在火锅店,我才想起,还没问鸭舌帽男人叫什么。

他说:“陆过。”

我有片刻的愣神,路过,这个名字有点意思。随即不由得心生感慨,卓城与我而言,算是一场路过吧。

不知道为何,我坐在陆过对面,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卓城。

他们两个人身高相似,体型也差不多,若不是不同的眉眼五官,我可能会怀疑,陆过就是卓城。

定了定神,我叫来服务员,然后请陆先生先点菜。

他客气地推辞一番后,在电子菜单上点了半天。菜上来的时候,我瞬间怔住,他点的居然都是我爱吃的菜。

要的清汤海鲜锅底,没有我讨厌的牛羊肉片,清一色的海鲜,虾仁有两大盘,肥美的蟹,切成花样的海胆和海肠,蔬菜有油麦菜、香菜、鲜木耳,白菜心,还有各种菇类,完全切合我的口味,清清淡淡。

陆过吃饭的时候慢声细语,我们不过初识,却能相谈甚欢。

临告别的时候,我们非常默契地没有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和楚楚嫂子说了我相亲遭遇后,她很抱歉,我安慰她:“嫂子,没事,你不用自责,你又不认识他,都怪介绍人不仔细。”

虽然我这么说,嘉宁哥还是把嫂子训了一顿,我算是因祸得福,接下来楚楚嫂子泄了气一般,不再整天催促我去相亲了。

生活重归正轨,我在职场日益如鱼得水。

偶尔闲时会想起那个清清淡淡的,让我心生好感的陆先生,但我并不后悔没有要他的联系方式,因为记起他,我紧接着就会想起卓城。

虽然我现在想开了,不排斥开始新的感情,但我不想找一个旧爱的替代品,这对我,对别人来说,都不公平。

我以为陆先生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没想到,半个月之后,我们又见面了。

与上次英雄救美不同,这次我们是因为工作碰面。

一家新开的儿童福利院打算大批量购买我们店里的智能家居,我的下属与他们福利院负责人谈价格的时候,出现了状况。

对方太能压价,由于是大量采购,所以我们提出的价格已经比市场价低不少了,在对方一再讲价的情况下,我们无奈只好降到底线,谁知,不足一成利润的情况下,对方仍然不满意。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我亲自出马,约见对方负责人。

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陆过。

熟人好办事,三言两语,我们很快达成协议。

签完合同后,走出茶馆时,我外面下起了雨,深秋季节很少突降暴雨,我们两个都没有带伞,停车场离着远,杵在门口正踌躇时,他邀请我去清吧喝一杯,我没有拒绝。

二十六岁之前,我是全职太太,滴酒不沾。

二十六岁之后,离开了卓城的庇护,走进职场的我,没用几个月就练出了让我自己都觉得吃惊的酒量。

说千杯不倒有点过,但半斤白酒我绝对没问题。

陆过看着我一杯又一杯不停地喝,不光露出诧异的神情,还直接夺走了我手中的酒杯。

他很严肃地告诫:“小酌怡情,喝多伤身。”

我瞧着他那副认真的老夫子模样,突然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一个人。”

卓城每次劝阻我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眉毛紧蹙,眼睛半眯着,连右手搭在下巴边儿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陆过的神情明显一滞,右手放下来,似笑非笑地问:“像谁?”

没等我开口,他便拿起我的酒杯,咕咚咕咚一口灌下剩余的酒。我一手拿起酒瓶,另一只手端过他的酒杯,分别倒满,与他碰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来的时候清吧里人迹寥寥,这一会儿功夫,突然就坐满了人,霓虹灯扫视全场,舞曲响起,一片喧嚣鼎沸。

我皱了皱眉,和陆过一起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到包间坐下,耳根子终于得以清净下来。

狭窄的空间,空气闷热,平添出一分暧昧。

望着陆过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脸庞,我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

他的唇温凉,长舌像个搅拌机,吻得我不知天高地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情在何方。

他将我抱得很紧,仿若珍宝一般,死死禁锢着不肯撒手。

我听到他说:“宁宁,我对你一见钟情。”

“宁宁,我爱你,想……要你……”

嗖地,我的脑袋开始发热,连同整个身体一起被热浪充溢满,我的手环上他的脖子,开始笨拙地回应他。

我们唇齿相依,脸贴得特别近,两个人的呼吸交错重叠在一起,仿佛一曲缠绵悱恻的小调。

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水汽氤氲,幽黑的眸瞳里,盛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裙子拉链被打开,一阵凉风扫过肌肤,我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朝他继续贴近。

他的手沿着我的腰肢一路下滑,我的意识慢慢开始涣散,情迷意乱的刹那,我和他紧密结合在一起……

第30章替身男人

我们在同一时间迸发出激烈的能量,彼此较劲,仿佛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场欢爱,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场两个人都非常投入的探险,我们两个冒险家终于在漫长的攀登后,达到缠绵的终点。

闪电自骨髓激荡而过,血脉冲上头顶,那一刹那,我又想起卓城。

躺在陆过身下,不由自主地怀念另一个男人,这让我感到愧疚,并且为此难安。

所以,激情过后,无论陆过的大手怎么撩拨我的肌肤,我都一声不吭,眯着眼睛假寐。

觉察到他睡着了,我终于松了口气,悄悄爬起来,迅速离开那间清吧,头也不回。

我把合同放回办公室,感觉身体有点疲惫,于是和助理说了声,回家休息。

刚出电梯,我远远就看见楚楚嫂子蹲在我家门前,赶忙加快脚步凑过去,瞅见她脸上的泪痕,我马上担忧地问:“嫂子,怎么了?”

齐楚楚扑腾站起来,嘴巴嘟得老高:“馨宁,你哥欺负我!”

我一边开门,一边疑问:“怎么欺负你了?”

齐楚楚微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原来是她想生二胎,嘉宁哥不同意。

不由得心生感慨,时间真快,我来省城的时候楚楚嫂子才刚怀孕,转眼间她女儿玫玫都已经一岁半,她都开始计划生二胎了。

据我所知,嘉宁哥对楚楚嫂子是言听计从,我可是头一回看见她抹眼泪,愣了地问:“嫂子,我哥为啥不同意啊?”

齐楚楚嘴巴一撇:“他说生玫玫那会儿就受老罪了,所以坚决不同意我再生一个。馨宁,你说你哥多大男子主义啊,受罪都是我受的,孩子是我来生,管他什么事,他凭什么不许我生二胎!”

我吁了一口气,羡慕不已:“嫂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哥疼你呢,你可不能没良心哈!”

齐楚楚又一撇嘴:“我这不是怕就玫玫一个闺女,万一以后你哥想要儿子,我年纪大了生不出来了怎么办?”

“嫂子,你就放心好了,我哥不重男轻女,而且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嘛。”

我好说歹说,终于把楚楚嫂子劝高兴了。

她一开心,立马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左右打量着,道:“哎,我说馨宁,我怎么感觉你今儿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直刺刺的目光看得我心里发毛,下意识摸了下脸蛋,疑问:“啊,哪里不一样?”

齐楚楚再次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审视我一圈,得出结论:“哪里都不一样!”

我反问:“哪里都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啊?”

齐楚楚沉默一阵子,忽得抓起我的手,轻轻拍着,笑眯眯地问:“馨宁,你是不是有好事了?”

我再次反问:“啊,什么好事?”

齐楚楚拖长腔感慨起来:“我看你红光满面,绝对是遇上桃花运了,快和我说说,是哪里的帅哥,你们谈了多久了。”

嗖地一下子,我感到双颊火烧火燎的,不用看我就知道,此刻一定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楚楚嫂子不愧是做人事工作的,火眼金睛啊。

可是,和陆过的事,我实在是难以启口。

于是,我含糊地道:“哪有的事,我就是刚才和客户喝了点酒,所以脸色发红,嫂子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一喝酒就脸红的嘛。”

齐楚楚不太信,她连续追问好几遍,我都是那一副说辞,最终她离开的时候,仍是似信非信的样子。

她一走,我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结束的那场欢愉。

越想越觉得陆过和卓城像,不论身形还是气质,不管是是前戏的动作,还是缠绵悱恻的激吻,还有结束时细弱的鼾声,都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们五官的差异,还有陆过大腿上的伤疤,我说不定已经把他拽到派出所核实他的身份了。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世间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人啊?

身体空虚了两年,犹如久旱逢甘霖,才刚结束不久的那场缠绵让我从身到心皆感到莫大的满足。

一入夜,我就忍不住开始回味那种蚀骨的感觉。

仿佛心有灵犀,我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抬头扫了眼屏幕的来电显示,是陆过打来的。

我们签合同的时候,留了彼此的号码。

手机就在我左手边的床头柜上,触手可及,但我犹豫不已,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联系。

铃声响个不停,班得瑞的轻音乐居然也会给人嘈杂的感受。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接不接。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刚拿起手机,铃声就终止了。

握着手机,我一夜无眠。

我既盼着陆过再打来电话,又担心和他继续联系,我会越陷越深。纸里包不住火,当有一天他知道我把他当做别的男人的替身时,他会怎么做呢?

我不敢想。

这样难解的局面,使我非常矛盾。

第31章震惊

一整晚,我的手机铃声都没有再响起。

我嘴巴张开,松了口气,心里却沉入巨大的失落。

我不由得怀疑,陆过会不会只是把那场欢愉当成了一夜情?

没有太多的时间悲秋伤春,天一亮,我就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去卫生间洗漱,准备上班。

作为属下口中的女强人,就算昨晚一夜无眠,今早我也必须按时出现在公司。

刚到办公室,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下意识叫来助理,当他问我有什么吩咐时,我摆摆手,自己下楼去旁边的药店买了个毓婷。

我可不想万一中奖,怀上一夜情的产物。

药片微苦,经过舌头,有些发涩,我咽下去后,咕咚咕咚灌了两杯温水,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肠胃翻来覆去,很不舒服。

这是我第二次经历毓婷的副作用所带来的难受,第一次是和卓城的第一次,我们两个都没经验,他本来信誓旦旦说射在外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我还在读大学,以防万一吃了两片毓婷,吃下去没多久肚子就开始不舒服,卓城因此发誓,再也不让我吃药了。

他说到做到,从那次之后,我真的没有再用吃任何避孕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频繁地想起卓城。

打开电脑,我用工作麻痹那份令我无措的思念。

全身心投入工作后,时间过得飞快。

秋一日比一日深,这天下班之前,接到嘉宁哥电话,让我晚上去他家吃火锅,于是我一下班就去了超市,打算买点水果带去。

正在挑橙子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肩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见一个似乎之前从哪里见过的面孔,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认出他:“邵侦探,你怎么在这里?”

邵凡搓搓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难得你还记得我,不过侦探可别叫了,我就演了那一回戏,就后悔了好几年了!”

演戏?

我目瞪口呆:“也就是说,你不是侦探?”

想想也是,既然那些体检报告亲子鉴定都是周芸找人造假的,她还有什么假做不出来呢。

我给嘉宁哥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加班不去他家吃饭了,然后请邵凡去咖啡厅坐坐,叙叙旧。

其实,我心里明知道,那次“捉奸在床”肯定是周芸的设计,但我还是想听邵凡和我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一落坐,邵凡就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默读上面的字,然后抬头问:“原来你不是侦探,而是邵氏集团的二公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联合周芸骗我?”

邵凡抿了口咖啡,面露自责:“对不起,我当时对周芸有好感,她请我帮忙,我什么都没想直接答应了。”

“周芸骗我,说你抢了她的未婚夫,她要让我给她出口气,所以我才假扮侦探,并且在你杯子里放了迷药,害你被你丈夫抓到和我睡在一起。”

“你放心,我当时什么都没干,你的衣服是我让服务员帮你脱的。我半点都没占你的便宜。”

邵凡双手举到头顶,信誓旦旦地发誓,我听着,忍不住苦笑出声:“周芸真厉害,你也挺有想法的。”

“对不起,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对你丈夫解释清楚,你放心,我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不可能不信。”

我倏地笑不出来了,解释,过去那么久了,我和卓城都已经各自天涯了,再解释有什么用!

灌了口苦咖啡,我摆摆手:“行了,你走吧,用不着道歉,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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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团故事

简介:世情爽文以及悬疑恐怖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