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被迫嫁给了当朝太子。

大婚第二日就随着太子南下治水。

三年之后，回来的却只有长姐血淋淋的一双眼珠。

不久之后我十里红妆再嫁于太子，我看着瘫倒在地的太子。

「既然你有眼无珠，那这眼珠不要也罢。」

01.

长姐跟随太子南下治水已满三年，今日便是长姐回京的日子。

我自小与长姐相依为命，而此刻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血淋淋的一双眼珠。

「大胆，太子殿下口谕，还不跪下？」

面前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太监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我看着托盘里血淋淋的一双眼珠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沈意茹以下犯上，罪无可恕，遂剜去双眼，赐死，以儆效尤。」

太监将托盘里血淋淋的眼珠扔在了地上，

眼珠在地上滚了又滚，终于在离我约摸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双血红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我，静静地在原地看着我。

我忽然忍不住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跑去一旁吐了起来。

尖酸刻薄的太监还在一旁阴阳怪气，「沈小姐，太子殿下说了，沈意茹这三年伺候太子殿下辛苦，遂祸不及家人。」

「沈小姐，你能活下来，还得感谢我们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呢。」

太监趾高气扬的哼着小调准备离开。

我跪着爬过去拉住太监的衣角，「公公，我长姐一直温顺娴熟，克己复礼，怎么会以下犯上？」

太监嫌弃的踢开我，「你们沈家的人好没规矩，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我痛苦的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还在死死盯着我的长姐的眼珠。

「长姐，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02.

太子是皇帝的幼子，皇帝老来得子。而他的母亲又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所以太子自小就三千宠爱在一身，在京城里都是横着走，自小的性子就是纨绔放荡，张狂娇纵。

长姐本无意嫁于太子，奈何一次京城街角不起眼的偶遇，太子一眼就相中了我长姐。

自此长姐被迫嫁成为太子为侧室，大婚第二日，就随着太子去了封地治水。

而现在我长姐嫁给太子三年就死无全尸的消息也在京城内不禁而走。

我长姐成了街头巷尾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是沈大小姐红杏出墙，被太子殿下捉奸在床！」

「可不是，我听说是先挖去了沈大小姐的一双眼睛，沈大小姐依旧还在说不后悔与他人共度一夜春宵，当场就被太子殿下下令五马分尸。」

......

我听着街头巷尾对长姐的议论，愤恨的握住了拳头。

我不信，长姐自幼熟读女德女训，知进退懂礼仪，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我擦去眼角的泪水，死死的握紧了拳头，忍住了想要冲上去将他们打一顿的想法。

毕竟，今天我还不能露出什么破绽。

今日是太子南下治水的庆功宴，皇帝在京城内大摆宴席，说要与民同乐。

所以，今日这场宴席，太子一定避无可避的会出现。

我理了理头上的珠翠，正欲故作娇羞想要走进去时，一双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就这样进去？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和太子说？」

我心下一惊，扭头看去眼前的女子衣着不凡，正在疑惑眼前的女子是谁，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后，又缓缓开口。

「想要替你长姐报仇？杀了我三弟？」

三弟？莫非眼前的人是长公主？

我转过身对长公主恭恭敬敬行了礼，长公主饶有兴趣的走到我面前，

「想报仇的话，你可想好怎么做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长公主，此时敌我不分，我没有贸然的暴露自己，于是便开始装傻。

「长公主在说什么，民女不知。」

长公主围着我转了一圈，「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说完长公主就把我藏在水袖里的刀抽了出来，「就这样让我三弟一命呜呼，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我依旧装傻的看着她。

长公主凑到我耳边，「本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本宫要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长公主不由分说的就让侍女簇拥着我走进了宴会。

宴会内歌舞升平，首席上坐的正是太子。

太子在看到长公主的一瞬间，立刻开始阴阳怪气，「呦，真是稀客啊，想不到皇姐今日也有空来我的庆功宴。」

长公主莞尔一笑，「那是自然，皇弟的庆功宴我自然是要来的。」

太子凑到长公主的耳边，开始挑衅，「皇姐你看，没有你我也是能处理妥帖的，父皇对我的褒奖你也的听到了，皇姐一介女流，还争什么抢什么呢？」

我就在长公主身侧，太子对长公主的威胁被我一字不落的听进去，

原来坊间传闻太子和长公主争权是真的，长公主和太子也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而太子在这时歪头看向了我，他盯着我看了又看，「这位小娘子，好生眼熟。」

我故作娇羞的低下头，长公主将我往身后拉了拉，「皇弟可看仔细了，这是我侍女。」

太子绕过长公主开始对我细细打量起来，「皇姐的侍女也这番貌美，不如将此侍女送给我，皇姐意下如何。」

长公主装作为难的样子，而太子却不管不顾的将我拉到他怀中，抱着我坐到了首席。

我望着下面一众大臣和宾客，也听到了他们口中的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前些时间不刚打死了一个侧室，怎么如今又看上了其他美人。」

「我倒是觉得这美人和太子殿下前些时日赐死的侧室有点相像。」

「是啊，这眉眼......」

太子顾准一双眼睛就像长在我身上一样 ，而他的手也不断地在我身上游走着，但是他显然也听到了下面的窃窃私语。

他搂着我腰的手一紧，「美人你叫什么。」

我给顾准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温柔的说，「奴婢叫程昭昭。」

顾准摸了摸我的脸颊，不禁感叹，「像，太像了。」

随后之前来我家宣读顾准口谕的老太监跑出来在顾准耳边说了什么。

顾准定定的看着我，脸色微变，随后就对席下众人挥了挥手，「今日本皇子乏了，都退下吧。」

随即顾准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他府中的一处偏殿。

「昭昭，你先在这住下，我眼下有事，等我忙完就来找你。」

我心下了然，他定然是查我身份去了。

我被幽禁在这处偏殿，几天都没有见到顾准的面。

我不禁的有点慌起来，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否给我安排好了一个滴水不漏的身世。

又过了几日，天刚微微亮，顾准就推开了门。

我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将我搂入怀中，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是走对了。

03.

后来我才得知，长公主将我原先的身份已经处理干净，找了一具女尸，说我得知长姐亡故，已随长姐去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

现在我是程昭昭。

我忍着恶心在顾准身边潜伏了数月，经过数月的相处，我基本已经将顾准的脾气 秉性掌握了八九分。

顾准暴虐却十分有野心，但是他的脑子却不足以匹配的上他的野心。

顾准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喂进我的口中，用手抬起我的下巴，「昭昭，三日之后，我就正式纳你进府，做我的侧夫人，但是你可要听话。」

我被迫抬起了头，眼睛和他对视着，他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摸上我的脸颊，嘴里又在喃喃着，「像，真像啊，尤其是这双眼睛，太像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的上一位侧夫人你也知道，但是她背叛我，所以你可不能背叛我。」

我听着他口中所谓的长姐的背叛，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但是面上不显，依旧还是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淡淡一吻。

「可是......」

我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顾准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他们都说我长得很像您的前侧夫人，如果您再纳我进门，那岂不是会惹人非议......」

「放心，没人会敢说些什么的。」

「可是，于公公说，我不仅长得像以及逝去的前侧夫人，更像她的妹妹，假如......」

我在暗示顾准，那个太监，那个给我送来长姐血淋淋眼珠的老太监。

顾准了然，沉默了一瞬，「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

第二日，太子宫中就死了一个老太监。

姐姐，你且等等，我一定会让太子生不如死，一定会让他下地狱。

04.

没多久就是长公主的生辰，太子这个弟弟即使和长公主再不和，碍于皇家颜面无论如何也是要去一趟的。

我再一次见到了长公主，趁着太子醉酒，长公主支开旁人将我领到一处偏房。

还未等她开口，我就开门见山，「长公主，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帮我？」

长公主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一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和三弟水火不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身为女子，我很同情你长姐和你的遭遇。」

「所以还有比你我更适合的盟友吗？」

我看着长公主精明阴柔的眼神，「长公主何等身份，我不配与您成为盟友，我独来独往惯了，不愿受人摆布。」

我言辞恳切的直白的拒绝了长公主，没想到她却不恼，「我没有让你做我棋子的想法，大家同为女子，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必要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惊讶的抬起头，对上长公主的视线，外面却响起来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