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为了白月光,让我去顶罪坐牢。
她承诺。
“只要你同意,我这个人就是你的。”
可入狱后,女神却忙着和白月光同居,没来看我一眼。
甚至在她的授意下,我在监狱里被人欺负,成了个残废。
出狱时,我的父母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曾经我这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
变得一无所有。
而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一切真相。
女神是我父母仇人之女,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复仇。
1
“裴文彦,出狱后找份工作,好好做人。”
狱门打开,狱警留下一句叮嘱我。
我点了点头,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踏出了这个困住了我三年的地方。
片刻后,大门在我身上后缓缓关上。
我抬头,头顶的阳光没有温度,却无比的刺眼。
我用手挡在眼前,堪堪挡住这缕阳光,微微眯起眼睛。
三年的黑暗时光。
我忍不住深呼吸,品尝这自由的空气。
然而刚把手放下来,却看到了公路边,靠在迈巴赫边上的女人,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那是我爱了许多年的妻子,也是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人。
三年前,方知晴在一个雨夜找到我,她跪在我面前,身上的白裙被雨水浸湿,湿哒哒的挂在身上。
那张高傲,仿佛高岭之花的俊秀脸庞,第一次出现了破碎的神情。
“求你了,文彦,小泽才二十岁,他要是去坐牢,那一辈子都毁了啊。”
经过方知晴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才知道一切真相。
因为追求方知晴的这几年,我一直对她百依百顺。
前段时间,她忽然说想开一开我最近买的新车,我也没有防备,二话不说就给了。
谁知道,方知晴要车钥匙,是要去讨好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许云泽。
而他却开着我的车,在这个雨夜撞死了一个人。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车在我名下,只要我认罪,谁也不会知道真正的肇事者是谁。
许云泽也可以不去坐牢。
“所以文彦,我立马可以去和你领证的啊。”
我看着方知晴脸上哀求,决绝的表情,最终却同意了。
那时,我天真的想着。
三年时间,换方知晴一点也不亏。
所以,在方知晴带着警察赶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血泊之中。
而地上,是那个无辜被撞的路人。
我很快便被警察反制在地上,交代了一切。
为了能把戏演得更好,方知晴甚至冲到我面前,边哭边打我,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把她置于何地。
以后她该怎么办。
方知晴哭的难过。
在场的人,没有不为之动容的。
我也晃了神,误以为我真是她认定的丈夫,才会在看到伴侣犯下错事后,如此悲伤。
可我是替许云泽顶罪,所以她爱的也是许云泽。
可惜的是,这个道理,我在监狱里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明白。
判刑后,我爸妈被气得没来看我一次。
而方知晴按照约定,和我一起申请了结婚,成了我名义上的妻子。
入狱那天,她作为我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亲口承诺。
“文彦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可在监狱的这三年时间里,方曦并未像她说的那样,时常来探望我。
相反,这三年时间,她从未出现。
一开始,我挣扎又彷徨,不明白为什么方知晴不按照约定来见我。
难道是她出事了吗?
可后来,等着等着我就习惯了。
我也终于明白,方知晴说的话大概只是哄哄我而已,她只是想让我替许云泽顶罪。
所以现在,当我再次看到方知晴时。
我并没有想要去叙旧的心情,甚至转身就想跑。
可最后,我只是扯出了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容。
因为想跑也跑不了,我的腿现在走路都困难,晴天还好,一到雨季骨头缝里就钻心的疼。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我脸色有些难看,只能慢悠悠的向皱着眉头的方知晴走去。
2
方知晴看到我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然后放进了后备箱。
看到她的动作,我像是和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向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你这三年过得好吗?”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遵守约定来看我,更不会告诉她我这三年里,在监狱的所有遭遇。
方知晴的面上一片柔和,她笑着冲我点头。
“嗯,很好。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表面上看,方知晴对我柔情蜜意,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眼里满是冷漠。
我追她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她的真心。
难道替她好弟弟坐牢的三年,就能轻易俘获她的爱吗?
幼稚。
“先回家吧,别的事往后再说。”
方知晴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可更多却是别的东西。
我上了车,却没有坐上副驾,而是选择坐上了后排。
方知晴微微皱起眉头,却还是没说什么。
车子开出郊区,开向市区。
一路上,寂静得可怕。
我并不在意这种奇怪的气氛,甚至享受其中。
打开窗户,凉风扑打在我脸上,我这才找回了自己存在的形状。
这几年,无数次我都像是失去了肉体,只剩一个漂浮的灵魂存在于这世界上。
方知晴忍不住从后视镜打量着裴文彦,三年时间没变,他好像变了许多。
变得没有以前冒失和幼稚了。
曾经那双任何时间,都带着光的眼眸,现在却无比暗淡。
这三年时间,裴文彦后悔了吗?
“文彦,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爸妈的事情。”
沉默许久,方知晴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泥泞的大脑反应许久,才问了一句什么。
她抿了抿唇,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两年前,爸被查出贪污受贿,捉拿过程中心梗猝死,抢救无效,妈接受不了打击,半年前也在病床上去世了。”
至亲之人的离开,对于人这种具有情感的生物来说,应该会感到非常痛苦。
可现在,我却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两年前,爸妈没再来监狱探望我后,在我刚刚没看到爸妈后,我早就猜到他们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坐直了身子,脸上波澜不惊。
最后,我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
“我不信我爸会贪污。”
我的父亲,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贪污受贿被捉拿?
半晌,方知晴才干涩的开口。
“真的,证据确凿,金额巨大。”
听见这话,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可我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是咬了咬嘴唇,不再开口。
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我的父亲会做那种事情。
真相是什么,我会靠自己找到。
看我不愿交流,方知晴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而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闹市,突然觉得无所适从。
在监狱了待了三年,外面好像变了许多, 可又好像哪里也没变。
3
至于方知晴。
她和三年前相比变化很大,从温柔知性笑话,蜕变成现在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方知晴大概也付出了很多吧。
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空,我对方知晴哑声开口。
“有烟吗?”
方知晴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我
“少抽点。”
我瞧了她一眼,笑了笑,很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进眼里,点燃一支烟生涩地吞云吐雾。
对于抽烟,我并不热衷,甚至有些厌烦。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原来烟真的能让人平静下来。
接受着自己目前不能改变的一切。
许久后,直到燃烧到尽头的烟烫伤我的指尖,我才如梦初醒。
深吸口气,我转头,将目光投入那些来往的车辆中,思绪也跟着人群离开。
“我们离婚吧。”
我声音沙哑,仿佛在世间流浪了千年的泥土,最终认命选择沉入河水当中。
入狱这三年时间,说不后悔是假的。
因为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每天睁眼迎接的都是痛苦。
我曾经是个很阳光的人,却在监狱自杀过无数次。
那颗骄傲的心脏,早就选择放下了。
闻言,方知晴头一次愣住了。
她紧紧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眼神闪过挣扎的复杂情绪,可最后她却轻笑着开口。
“文彦,我们领了证的,你就是我法律上的老公,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没有什么放不放走一说。”
“再说,除了跟我回家,现在的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是啊,我还能去哪里了。
爸妈都死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最终,车辆在一个别墅停下。
看到精致奢华,处处透露着爱意的别墅。
我想,没了我阻拦。
方知晴和裴文彦这三年,大概过得很好吧。
“姐姐,姐夫!你们回来啦!”
刚进入别墅内,方知晴给我简单介绍后,我就听见一道清澈的男声响起。
裴文彦穿着围裙,像是在做饭,飞也似的扑过来,把方知晴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在意我这个名义上的姐夫还在这里。
“姐姐回来的正好,你爱吃的菜马上就上桌了。”
说完,裴文彦热情不减,松开了方知晴后,又笑着对我道。
“姐夫,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什么也做了一点,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这双手,本就不是用来做饭的,下次别进厨房了,让阿姨做就行。”
方知晴嗔怒道。
而裴文彦听见姐姐的教育,也只是吐了吐舌头,转头又进了厨房。
我低头,看着脚上和二人截然不同的情侣拖鞋,想要离开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可我爸妈已经走了,我能去哪里呢?
现在的我,可不是三年前那个无法无天的裴家大少爷。
“文彦,你先去楼上休息吧,我去厨房看看小泽又做什么花样。”
方知晴说着,便要抬脚离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说上了二楼,放下行李后,我选择进了浴室。
4.
卧室内,我给浴缸灌满冷水,穿着衣服,抬脚没入其中。
从腿到腹部,再到胸腔,最后漫上脖颈,直到将我整个脑袋淹没。
刺骨冰冷的水流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水流灌入我的耳朵,鼻腔,我甚至主动张开嘴,让冷水钻入口腔当中。
只有这样,我满是伤痕的心脏才会被冰封,才会感觉不到任何的伤痛。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之际,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接着,一道身影快速跑到浴缸边,用力将我从浴缸里拉了起来。
脱离浴缸的瞬间,新鲜空气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再度涌入我的鼻腔。
栀子花,是曾经年轻张扬的我心中唯一的柔软。
因为从小时候起,母亲就会在花园里种满一花园的栀子花,而后带着我在花园里尽情玩耍。
可如今,物是人非。
“裴文彦!你不要命了?!”
方知晴眼里满是慌乱,头一次,她的关心会如此失态。
她将我抱在怀里,身体都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
我轻轻将她推开,四目相对,许久,才平静开口。
“方知晴,你知道么,我妈以前就告诫过我,像你这样的女孩,不是我能爱得起的,以前的我不信,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想告诉她,当初我的确应该听她的,可是,我该去哪儿说给她听呢?”
我后悔了。
方知晴目光一凝,呼吸都变得紊乱。
她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和愤怒,咬牙道:“裴文彦,我都同意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
我把人生最好的三年,以及我的一切,都给了许云泽,换来如今的结果。
这句还想怎么样,不应该由我来问吗?
我自嘲一笑。
“方知晴,应该我来问你。”
“你和许云泽,你们姐弟俩,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方知晴身体僵住,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道怯怯的声音打断僵硬的氛围。
“曦苒姐姐,姐夫,怎么了?”
许云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方知晴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后,冲许云泽柔和一笑。
“没事,你先下去忙吧,别担心。”
相比刚才对我的愤怒,此刻的她眉眼中满是温柔,语气也很是柔和。
简直天壤之别。
许云泽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解释:“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饭菜准备好啦,可以吃饭了哦,那个……”
他看了我一眼:“要不我去楼下等吧?”
“等等。”
方知晴将正要离开的许云泽叫住。
“小泽,你姐夫的衣服都湿透了,你去你房里,找一套干净的给他换一下。”
我身体一僵。
所以,许云泽也住在这个,所谓的“我们的家”里?
三个人的家。
不觉得拥挤么?
5.
许云泽乖巧点头,说了声好后,转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没有动作,方知晴叹了口气,关上门,为我换起了衣服。
我微微皱眉,阻止她的动作。
“不用,我自己有带衣服。”
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
方知晴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有坚持,只是说了句“明天我们一起去商场,给你买点新衣服。”
她从背后抱住我,语气难得轻柔:“裴文彦,我一定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照顾好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好么?”
我转身,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从前那个自信开朗,眼里总是带着光芒的男人,如今就连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极其罕见。
我到底还是变了。
方知晴心中发苦,但也理解,毕竟我被关了三年,尽管她花钱找人打点过里面的人,要善待我。
但这三年的苦闷,还是足以让人发疯。
在她看来,这三年,我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待着罢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之所以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估计也是因为这期间,我那张扬爱玩的性格被磨平了不少吧。
她轻轻挽住我的胳膊,我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一同下了楼后。
就在楼梯中间,我沉声开口。
“方知晴,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跟我离婚?”
方知晴愣了愣,点头。
“对。”
我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客厅内,许云泽已经摆好一桌子晚饭。
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最起码表面上看上去乖巧懂事了些。
为了照顾方知晴,他还特意学了厨艺,就是为了能让方知晴下班到家吃到一口热的。
这个习惯,从他动作的熟练度来看,已经坚持了很多年。
“姐姐,姐夫,快来吃饭。”
许云泽笑着抬手招呼我们。
视线在注意到我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外衣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但很快,就被阳光的笑容代替。
很难想象,如此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曾经会是个肇事逃逸的飙车党。
看来方知晴为了让他能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也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我低着头,安静地坐在桌边。
许云泽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意有所指道:“姐夫,三年前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如今也就没有所谓的明星画家许云泽了。”
明星画家?
原来,他已经获得这样的成就了么?
方知晴看着他,眼里满是欣赏和爱意。
看得出来,许云泽的成就在她这个贴心姐姐眼里,很是自豪。
我看着得意的许云泽,沉吟些许后,提出一个心中思虑许久的话。
“许云泽,英国的美术学院,一定很好吧?”
许云泽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我似笑非笑,靠近他耳边,用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方知晴似乎还不知道你的事吧?你说,如果我现在告诉她,你会怎么样呢?”
6.
许云泽目光一下子变得慌乱,扫了眼方知晴,发现后者正在低头喝汤后,松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
“姐夫,快尝尝这猪蹄黄豆汤,很补的……”
我刚要有动作,方知晴眉头皱起,按住了我握着勺子的手。
“怎么了姐姐?”许云泽愣住了,有些疑惑。
“裴文彦不喜欢肥肉,以后做饭的时候,多注意一些。”
许云泽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但还是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啦。”
我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开。
“在里面蹲了三年,哪里还有那么多毛病,肥肉是好东西,要多多珍惜才对。”
“别说一块肥肉,就算一块泥土,我都能吃下。”
说罢,我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方知晴目光微凝,面色复杂。
三年前,我对所有肥腻的食物算的上是深恶痛绝,可在监狱这几年,别说肥肉,就算是发霉的土豆,我都得去抢,才能分到一小口。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多东西和习惯,都足以被改变。
放下碗,我看向方知晴。
我一直想问方知晴,这三年时间,她为何从来没探望过我?
要是她肯来看一眼,那些监狱的人,或许会看在方家大小姐的份儿上,对我好一点。
而不是三年非人的折磨。
我被人打断过手,掰断过脚。
复健的日子简直痛苦不堪。
可惜这些,方知晴一概不知。
但想想也是。
即便她知道了,可能也是无动于衷吧。
我苦涩一笑。
方知晴此刻也在用余光关注着我。
她的眼里带着一种隐晦的情绪,叫人难以辨别。
“裴文彦。”
方知晴突然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学画画的,要不过两天你就在【海棠花未眠】工作室上班吧,直接在许云泽手下做事,他正好却一个帮手。”
在许云泽手底下做事?
我拳头猛地攥紧。
当年,我的成绩和才华,都远远在许云泽之上。
可如今,我却要成为对方手底下的员工?
方知晴难道不记得,当年的许云泽是怎么被伦敦美术学院录取的吗?
要不是因为我……
似乎是看出我的不情愿。
方知晴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你毕竟是坐过牢的,档案有问题,让你进入公司会惹人非议,你待在许云泽手底下,我也好照顾你一些。”
我面容苦涩。
我也清楚,有过案底这个事情,将会伴随我一生。
可方知晴似乎忘了,这个污点,是她亲手在我的生命中刻上去的。
沉默些许,我笑了笑,目光盯着许云泽,一字一句。
“没问题,但是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方知晴有些疑惑:“什么让不让的?”
一旁的许云泽赶忙接茬,打断她的问话,笑着解释:“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夫的,谁要敢为难姐夫,我一定不会轻饶!”
说着,他还撸了撸袖子,挥了几下拳头。
方知晴宠溺一笑,许云泽似乎受到了鼓励一般,更加激动。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动作,我在熟悉不过,那是我年少时最喜欢做的。
如今的许云泽阳光灿烂,和曾经的我有着三四分相似。
就在这时,许云泽也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许云泽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得意。
7.
晚饭后,方知晴去到书房工作。
趁此机会,许云泽偷偷将我拽到自己房间内,一脸紧张的将房门反锁。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阴霾和忌惮。
“裴文彦,有话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我嗤笑,上前一步,目光逼人。
“许云泽,当初你被伦敦美术学院录取时的那副画,你不会忘记了是谁画的吧?”
“没有我,有你的今天?”
三年前,许云泽找到我,说如果我能够帮我考上伦敦的美术学院,他就可以帮忙给我和方知晴牵线搭桥。
当初的我对方知晴可以说爱到了骨子里。
为了这次机会,不惜帮助许云泽作弊。
我以为,就算不能成功约会,我帮方知晴最在乎的干弟弟考上伦敦,她也应该高兴才对。
毕竟大家都知道,许云泽以前对方知晴有恩,所以后者对我一向当做亲弟弟看待。
可之后,一次意外,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两人之间,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姐弟情。
方知晴对许云泽的感情,早就跨过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许云泽也是毫不客气地表示。
“你真的以为我会帮你吗?”
“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很清楚,姐姐最爱的,永远只有我一个!”
“等我考上伦敦美术学院,姐姐就会和我一起去英国定居,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们,也自然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姐弟。”
“到时候,我们会举办婚礼,幸福的度过一生,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裴文彦。”
听到许云泽这番话,我的心坠入冰窖。
我心有不甘。
凭什么我要被人这样利用?
所以,我带着一丝报复的心理,提出可以帮忙背锅,但是方知晴必须要和我领证。
我得不到的,许云泽也别想得到。
所以,可以说当初,我是自愿入狱的。
但后来我才明白,我当初还是太天真了。
我赌上自己后半生的前途,也要去报复许云泽。
我承认自己当年太过年少轻狂,太过愚蠢。
可是。
我和方知晴领证的时候,许云泽的确着急了,不是吗?
“裴文彦,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许云泽收起在方知晴面前的阳光单纯,他嗤笑一声,嘴角露出讥讽。
“在姐姐眼里,那就是我画的,就算她知道真相,也顶多不痛不痒地教训我几句,然后呢?”
“你是拿这个来威胁我吗?你试图改变什么吗?你难不成还奢望她会因为你的才华,从而心疼你,爱上你吗?”
“可笑!”
许云泽很得意,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哪怕手握这种把柄,我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因为方知晴不会帮我申冤,更不会帮我说话。
所以说不说,都一样。
所以,我并不打算威胁什么。
见我沉默,许云泽更加得意。
“反倒是你,裴文彦。”
“你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和姐姐结婚,竟然用帮我入狱为条件作为交易?”
“就是因为你这个决定,我和姐姐才会被迫留在海城,你打乱了我们原本计划好的美好生活,我,这都是你的错!”
8.
“我的错?”
我脸色冷了下来,拳头也是紧握。
“许云泽,你哪来的脸面说这些?”
“当初要不是你骗我,要不是你自己恶意飙车撞死了人,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恨死了许云泽的利用。
但我更狠的,就是当初自己的无知,以及方知晴的冷漠无情。
裴文彦啊裴文彦。
说到底,你沦落到今天这幅德行,全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就在我跟他对峙之际,许云泽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眼里满是委屈。
“姐夫,我知道你恨我,我跟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对待我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够放过曦苒姐姐,你没有资格耗着她一辈子。”
“我求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可以吗?”
我皱眉。
“许云泽,现在不愿意离婚的,可不是我……”
许云泽神情猛地一变,握着我的手突然用力往前一递,狠狠地撞在我的腰胯处。
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你去死吧!”
我冷哼,一把将他推开。
许云泽夸张地后退几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目的得逞般。
接着,他一个后仰,将自己的脑袋装向一旁的房门,而后放声痛呼。
“你干什么?!”
我眉头一皱,可不等反应过来,方知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一幕,她眼神慌乱,急忙将地上的许云泽扶起。
许云泽捂着脑袋,脸上满是痛苦,但嘴上依旧在为我“开脱”。
“姐姐,别怪姐夫,当初要不是为了我,我也不会坐牢,现在我冲我生气,也是情有可原,都是我的错,姐夫,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再踹我几脚都行!”
我讽刺一笑。
“你这演技也太差了,我什么时候……”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将我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打回肚子里。
房间内顿时陷入死寂。
气氛骤然变冷,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得让人窒息。
脸上有热流滑落,我伸手一抹,刺目的鲜血让我瞳孔微微收缩。
早已死去的心,这一刻,也忍不住颤抖。
我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望。
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
方知晴打完这一巴掌后,眼里也有些慌乱,回过神来,赶忙就要上前查看我脸上的伤势。
“裴文彦,我,我不是……”
“方知晴,当初的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我笑了,眼里满是怆然。
接着,默默地侧身,从两人身旁经过,寂寥的背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方知晴看着我仓皇离去,眼里透出一抹担忧,可怀中的许云泽此刻却是惨白着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方知晴一惊,赶忙招呼佣人,扶着许云泽匆匆离开。
别墅大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在这轰鸣声中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方才那一巴掌,让我的脸颊现在依旧隐隐作痛,似乎牵扯了某根神经,痛扯全身。
我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方知晴心中,许云泽比我重要千倍万倍。
可这丝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还是太重太狠。
就好像一把把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将我的心脏一次次洞穿,带走大块血肉。
直到心脏支离破碎,空无一物。
许久,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心中的酸涩。
我心中最后一丝对方知晴的希冀,终是被这一巴掌彻底斩断。
再次睁开眼,我的眸底一片清冷。
走到卫生间,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黑夜里,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根本无法入睡。
三年,我已经习惯听到了哨声后再入睡。
深夜,别墅外响起发动机的轰鸣。
接着,大门被打开,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隐约,我听到许云泽在低声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撒娇以及矫揉造作的委屈。
而方知晴则一直温柔地安抚着他。
我静静地听着,脚步声一直走到卧室门口,许云泽似乎刻意提高嗓音般。
“谢谢姐姐,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姐姐晚安。”
“晚安。”
“姐姐,今晚我没有晚安吻吗?”
许云泽的语气里带着玩笑和委屈。
方知晴沉默了一下,屋外安静了一瞬,接着,许云泽嬉皮笑脸的声音再次响起。
“嘿嘿,我睡了哦。”
这声嘿嘿,也不知道是索吻成功后的得意,还是没有成功的遗憾。
我正思虑的功夫,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
走廊的月光洒进昏暗的卧房,一道身影映在床边,朦胧晦暗。
恍惚间,我才想起,原来这是我们俩人的卧室,而不是我单独一人的。
但我又有些不理解。
结婚对方知晴而言,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不是么?
现在这举动是为何?
要献身给我?
9.
方知晴观察者床上的男人,似乎是觉得我已经入睡,于是脚步放轻了不少。
我听到脚步声来到床边,接着一道昏暗的灯光亮起。
我感觉到似有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后,我感觉脸上一凉。
是一块浸了凉水的毛巾。
敷在了我还有些红肿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还没睡?”
我闭着眼睛,并不想理会。
可方知晴却已经认定我是清醒着的,语气平静。
“小泽的头磕破了,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有些危险。”
说到这儿,方知晴叹了口气。
“裴文彦,今天的事情,虽然是你的错,但我可以不怪你,只要你给我保证,以后跟小泽好好相处,不要再处处针对他,行么?”
我呼吸一窒,睁开眼,转身,与方知晴清冷的眼眸撞在一起。
“有没有可能,他在说谎?”
我一字一顿,语气沉重,心中或多或少还抱有一丝希望。
可方知晴却皱起眉头,眼里透露出疲惫和无奈。
“别无理取闹,行么?”
我咬牙,强忍愤怒。
“我说了,自始至终,都是许云泽在自导自演,是他先用手肘攻击我,我下意识把他推开,但我的力气不足以把他推倒在地,他自己故意……”
“够了裴文彦!”
方知晴冷冷地打断我的话,光是表情就足以看出她的态度。
她对我的话,没有半点信任。
“许云泽一直以来都是从不惹事的男孩子,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说过谎,他怎么可能想出那种手段来污蔑你。”
言外之意,就是我在刻意栽赃。
我深吸口气,将脸上的毛巾丢在地上,接着起身,披上外套。
方知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起身挡在我身前。
“你去哪儿?”
“还有别的空房间么?我将就一晚上就好。”
“你能别闹了么?我们是夫妻,我们要睡同一个房间。”
我注视她的双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还是算了,我觉得,和一个喜欢栽赃嫁祸的男人躺在一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我还是别影响你了。”
方知晴顿了顿,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
“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你就在这边睡吧,别到处跑了,行么?”
我很不理解。
“方知晴,这是何必呢?”
“你不爱我,当初你和我结婚,也只是为了保住是你那亲爱的弟弟,现在我刑期满了,也愿意成全你们,可你却一直纠缠我,不肯放我离开,为什么?你到底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方知晴厌恶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尤其是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我能清楚看到对方眼里的厌烦与憎恶。
方知晴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裴文彦,我们是夫妻。”
她并没有选择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再次强调这句话,似乎在证明些什么。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床边,接着拿出药箱,为我处理脸上的伤口。
眼里满是专注和认真。
我缓慢而沉重的吸了口气,平复复杂的思绪。
本来以为我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动。
可现在想来,只是未到心哀之时罢了。
如今的我已经算的上是穷途末路。
亲人逝去。
朋友四散。
就连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都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一种名叫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如同洪水猛兽般,将我的心绪彻底吞没,强烈的悲伤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紧绷着的身体微微颤抖。
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方知晴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裴文彦……你还有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有说话。
方知晴缓缓向前,轻轻在我冰凉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
10.
这一晚,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知晴只是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我试图挣脱,可她下一秒又会跟过来。
似乎不舍离开。
翌日早,方知晴起了个大早,送许云泽去医院检查了伤口,然后特地买了早餐。
“裴文彦,吃点东西吧,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家蟹粉汤包。”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当着她的面,随手丢进垃圾桶。
方知晴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预料,又从身后的餐盒里拿出一份。
“我买了二十份,你可以慢慢丢。”
我沉默。
方知晴又往前递了递。
“你可以选择继续浪费食物,或者吃完,跟我去商场买衣服。”
我接过蟹粉汤包,咬了一大口。
很烫。
但我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几口吞下,随意抹了抹嘴。
“可以了么?”
“衣服就免了。”
方知晴眸光微微黯淡,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她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是承诺过的,都会做到。
就像当初答应嫁给我,哪怕不爱,她也会如约跟我领证。
也许是因为愧疚。
我没再拒绝。
如今的我寄人篱下,根本没有资格去拒绝什么。
去商场的路上,方知晴表现的很开心,眼中的不耐也少了许多,一路上,甚至主动跟我搭话。
聊天的话题,无非就是在说海城这三年间发生的变化。
此情此景,让我有些莫名的熟悉。
三年前,是她坐在我的副驾驶上,喋喋不休。
三年后,场景变换,方知晴变得主动,而我却一言不发。
忽然,方知晴放在中间的手机传来震动。
我尽管没有刻意去看,但余光还是不经意间从屏幕上扫过。
小泽弟弟。
方知晴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一脚刹车,拿起电话。
“怎么了小泽?”
“姐姐,我的伤口又裂开了,医生说要缝合,要做麻醉,需要家属陪同,你快来陪我吧,我好怕……”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向来觉得,一个男人发出类似小姑娘一般娇弱的哭腔,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尤其是我离得近,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方知晴顿了顿,眸子下意识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我,表情有些迟疑。
思索了下,她为难开口:“我现在有些走不开,我让王助理一会儿过去陪你,可以吗?你乖乖配合医生。”
“我不!”
电话那头的许云泽提高嗓音。
“姐姐不在,我不想让医生靠近我,我害怕!”
哭腔越发明显,隐隐带着颤抖。
方知晴眉头也愈发舒展不开。
但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妥协了。
“行,你别怕,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许云泽这才开心起来,一个劲儿撒娇。
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刻意听,也不想听。
只知道,许云泽像个小女孩一样,一直在撒娇,而方知晴则是很有耐心,不停地安抚。
过了足足十分钟,许云泽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方知晴扭头,看向一旁的我,表情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裴文彦……”
我转头,看着她的双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咧嘴一笑。
“怎么了?不是逛商场么?停在这里干嘛?”
方知晴眸光闪烁。
“改天可以么?小泽在医院,伤口又裂开了,需要家属陪同。”
我脸上的笑容加深。
但心口却一片冰凉。
又是许云泽。
伤口开裂?
可笑。
我们今天出门,许云泽是知道的。
此刻打来电话,不过是不想我和方知晴单独相处罢了。
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么?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愤。
像是怨恨。
像是不甘。
到最后,我冷了脸。
“昨天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不喜欢爽约的人。”
这是自打出狱以来,我头一次主动跟方知晴提出要求。
方知晴神色僵硬。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
“裴文彦,你也不是小孩子,衣服什么时候不能买?”
“小泽的身体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你负的起责任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方知晴抿了抿嘴,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一叠现金。
“你自己去买,行吧?”
我没有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里的火光,一点点退散,直到彻底熄灭,晦暗一片。
许云泽的伤只是缝了三针而已,在方知晴眼里,就好像成了什么不能耽搁的大事。
可是方知晴,你是我我的妻子,监狱那三年,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你有哪怕担心过一次,看望过一次吗?
答案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我很想质问方知晴。
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了回去。
在那张精致冷淡的脸上,看到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惊讶。
丝毫没有愧疚或者心虚的意思。
蓦地,我自嘲一笑,闭上眼,沉声开口。
“既然那么耽误不了,那不如一起去吧,毕竟我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我口中说出。
方知晴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再争执什么,而是迅速调转车头,飞速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从我眼眸中闪过。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这条路可不可以一直倒退,退回到和方知晴初次见面的那天。
到时候,我一定会警告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
千万不要试图去赢取这个叫方知晴的女人的心。
她没有。
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你裴文彦身上。
11.
到了医院病房时,许云泽正坐在病房的角落,脸上满是苍白和委屈。
见到方知晴,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刚要起身迎上来,目光就注意到身后的我。
“姐夫?你,你来干嘛?”
他有些不自然。
“听说你伤口裂开了,毕竟也是被我害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一眼。”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许云泽看着二人并肩站立的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上前来,一把拉住方知晴的手,强行挡在二人中间,将两人隔开。
“姐姐,我真的好害怕,你陪我去找医生缝针吧。”
方知晴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行,我陪你一起。”
她转头看向我,我微微一笑。
“我也一起去吧。”
许云泽嘴角抽搐,眼底阴沉似水。
三人最终还是一同去了看诊室。
伤口缝合的时候,明明已经打了麻醉药,可许云泽还是大呼小叫,抱着方知晴的胳膊,一脸委屈。
这幅模样,就连医生都面露不耐,最后,在许云泽一声夸张的大吼中,医生无奈停手。
医生无奈停手,看向始终无动于衷的我。
“这位……小帅哥属于心理作用比较敏感,他女朋友似乎也不怎么会说话,先生,可以麻烦你跟我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医生说的很委婉。
但医疗室内毕竟还有其他病人,许云泽的大吼大叫,多少对其他人也有些影响。
医生显然是误会了。
我很清楚,以方知晴的性子,此刻根本不可能想着去澄清。
我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没事的医生,您放心继续吧,他抱着我老婆,想必心理压力已经减弱了很多了。”
我的声音不算大,可在相对安静的诊疗室内,还是传遍每个人的耳朵里。
房间内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除了我嘴角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其他人的目光中都带着震惊,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这么年轻跑去当小白脸?”
不知道谁低声讽刺了一句。
周遭的眼神里全都是讽刺和鄙夷。
许云泽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向方知晴,一副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的模样。
方知晴蹙眉看向我。
我一脸轻松地看着周围,就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裴文彦,你说话注意点,多让人误会。”
方知晴神色镇定,轻而易举就为许云泽化解了这尴尬的境地。
接着,她转头,像是说给医生,又像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那般,轻声道:“这是我弟弟。”
医生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急忙将最后的处理工作做完。
“可以了,你们去外面门诊那里缴费取药吧。”
三人一同出门。
看着缴费口夸张的队伍,方知晴叹了口气。
“我先去排队,你们两个稍等一会儿。”
等她走后,许云泽拉下脸,语气不善。
“裴文彦,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
我似笑非笑装傻。
“你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许云泽眼里满是愤怒地火焰,低声指责。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语气中隐约透出几分嘲弄。
“你的意思,刚刚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嗯?许云泽,我有说错什么吗?”
“方知晴不是我老婆么?”
一连三个问题,让许云泽面色难看,恶狠狠地盯着我,感觉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我整个人扒皮拆骨。
“裴文彦,你最好别得意,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也是从我这里抢走的!”
“曦苒姐姐根本不爱你,你永远也不可能获得她的放心,她之所以同意嫁给你,只不过是为了三年前的事情,她现在对你,只是信守承诺罢了,我劝你没事别作妖,看清自己的身份!”
12.
这些话,我自然再清楚不过。
可被眼前这个竞争对手说出,我依旧觉得心中苦涩。
许久,我抬起头,语气平淡。
“许云泽,你是想跟我说,你和方知晴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是么?”
“然后呢?能怎么样呢?只要一天她不跟我离婚,她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老婆,至于你……”
我向前微微倾身,眼里满是讽刺。
“一个喜欢自己干姐姐的变态,一个小白脸,而已,到底谁才是该看清自己身份的人呢?”
许云泽脸色青红一片。
“你找死……”
我根本不理会,起身,不屑冷笑。
许云泽张牙舞爪想要动手,可就在这时,方知晴提着药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聊什么呢?”
许云泽的变脸速度让我都有些佩服。
“没什么,刚刚姐夫在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推我的,我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
这话看似是他大方,但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在强调,他的伤,的的确确是我造成的。
我自然不愿意背锅,刚要反唇相讥的时候,方知晴却出了声。
“嗯,挺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说罢,她扭头看向我。
“我刚刚给你报了个全身检查的项目,一会儿你记得去。”
全身检查?
我冷笑。
这个女人倒是挺细心。
知道给一个做了三年牢的人安排一个全身检查,免得出现什么病患。
“好。”
我并没有拒绝。
方知晴满意点头,准备要送许云泽回家,可后者说什么都不肯,非要留下来。
我知道,许云泽这是不放心我和方知晴单独相处。
经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在医院的各个科室穿梭。
回来的时候,手上也多了一大堆报告单。
方知晴迫不及待地接过去。
“怎么样?”
我随口询问。
方知晴只粗略看了下,就将报告单折叠放进兜里,再次抬头时,她的目光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一切安好。”
我挑眉。
对于这个检查结果,我倒是倍感意外。
看来我也属于皮糙肉厚,分明在监狱里受尽各种非人的折磨,但现在却是一切安好。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回去路上,方知晴买了一大堆补品,在我不解的眼神中她解释说,我有些营养不良,这是刻意给我补身体的。
营养不良?
我点了点头。
的确,每天三顿都是半生不熟的白面馒头,有时候只有冷水填饱肚子。
营养跟得上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