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人物】江月|书虫兴舟印象记

消费文化 2024-07-18 09:50:18
书虫兴舟印象记

文\江月

第一次与兴舟先生相识,是梅馆介绍的,那时刚刚听完颜涛先生的书法讲座,从文化大讲堂的北门出来。 与兴舟先生同行的 ,还有布衣先生。

一听梅馆介绍,布衣先生就热情地伸手相握,亲切自然,不像是初次见面,倒像是老友重逢,长者的宽厚与谦逊,使人如沐春风。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兴舟先生叉手站在布衣先生的一侧,个头虽然威猛高大,状貌却略显拘谨,他恭身侍立,默然无语,看他神情,似乎有点骛游天外。

他呆立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唐代的温庭筠。据说温庭筠才思敏捷,写诗填词根本就不需要起草,八叉手可成八韵,名噪一时。为此,世人送他一个名号叫作“温八叉”。 与兴舟先生不熟,所以他当时酝酿的文章,后来究竟落地了没有,也未可知。

其实,拿兴舟先生与“温八叉”作比,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是极不恰当的。温庭筠长得太丑,《旧唐书》有载,因“士行尘杂,不修边幅”,所以有个绰号,叫“温钟馗”。捉鬼的钟馗,若非面目狰狞,本职工作都干不好。兴舟先生则全然不同,他身材高大,一米八余,心宽体胖,眉目清秀。

后来与兴舟兄交往渐多,熟络起来,方知他一向话少,周围人无论怎么高谈阔论,只要“战火”不烧到他这一边,他决不会轻易浪费一颗子弹,始终保持着一个倾听者的状态。

但,话少,并不意味着他不善言谈,他的“善”谈,表现在一旦开口往往以机锋见长,能用一个字,绝不用一个词;能用一个词,绝不用一个句。如此俭省,仿佛那些个字啊,词啊,句啊,都是他揣在腰包里的宝石,用起来格外珍惜。他若在某个部门当财政大员的话,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分钱都能恰好用在刀刃上,绝对物有所值。

他的言语,恰似“三句半”的最后一字,往往因时、因地、因势而押得巧妙。像是摇摆着的小火苗,本来若有若无,忽地一阵风来,那火霎时熊熊燃烧起来,猛地发出毕剥一声脆响,但也只是那一刹那,风住了,小火苗就又恢复了原状。本想在此单列出几个事例来,但一离了那山、那水、那情、那景,种种微妙趣味竟如鱼儿离开了水瓜儿离开了秧,变得索然寡味,只好作罢。 得出的结论是,经常聚聚,举举杯,斗斗嘴,论论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是这么一个言语悭吝的人,书竟然写了一本又一本。《贮云集》《那时花开》《太行风土小记》《梦里有几朵花儿在开》,还有今天拿在手里的这本《耕雨堂脞谈》。原本说话时极节省的一个字,写进书里,就像是自由落体降在了纸上,因为有了加速度,便也增加了重量,随即洇晕成了一个个词,一排排句,一篇篇文章,仿佛是滴水涌泉,流淌成一条条溪流,渐渐汇成江河湖海。

这时候,才发现,他简直就是个话唠!

说酒,谈猫,讲蝈蝈,论石榴,山川风物,典籍文化,咋高兴咋来,咋痛快咋说!上一篇还正襟危坐,下一篇就放浪形骸。唏嘘,枯坐,饮酒,弹歌,世间安能有一物,能安放得住他的万千魂魄?

兴舟兄爱书。爱到什么程度?姑且称他为书虫吧!

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一次,鲁迅研究著名学者黄乔生先生莅临安阳讲学,众人景仰,遂与黄先生小聚。兴舟兄那天很罕见地迟到了,满头大汗,步履匆匆。只见他双手抱着一个大布袋,打开来,是一本本的书,再细看,竟全是黄先生的著述。原来,他把历年来买的黄先生的书全部搬了过来,敬请心中的偶像一一签名。黄先生大为惊讶,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如此狂热的超级粉丝,著述收藏之全,阅读勾画之详,实乃罕有。再看兴舟兄,此时已经兴奋得不住地搓手,脸上的那份满足,那份得意,招来众人的一片羡慕和嫉妒!

兴舟兄告诉我们,当时因为拿书拿得急,走又走得慌,书屋狭小上下左右又尽是书,不承想脚下一绊,书架“哗啦”一声倒了,所以狼狈至此。众大笑:这书虫,遭此劫难,爬起来还挺快!

老实说,读兴舟兄的小品文,总是产生一种错觉。笔意深远,描画的线条却非常纤细。宛如身着霓裳的女子对镜描眉,描着描着,就描出了窗外的几缕柳烟;描着描着,就描出了远处的一黛远山;描着描着,就把浓浓幽思从心底勾出来一根长长的丝,凝成一条长长的线,缠缠绕绕地,凝在了笔端。

书虫,莫非是蚕蛹变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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