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侠亦盗说水浒》，陈洪、孙勇进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23年9月版。

内容简介

《水浒传》是家喻户晓的“四大名著”之一，它是古典英雄传奇小说的代表作。该书不仅塑造了众多形象丰满的英雄人物，同时它也书写了人生百态和社会市井生活，内容十分丰富。历代读者阅读该书，提出了很多重要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仍然被当代读者分析、探索和论述。

《侠亦侠亦盗说水浒》按照话题分类，分别讲述水浒的历史背景、水浒英雄的思想主题、水浒英雄的钱财观、酒肉观等，作者行文轻松，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力图别开生面，提供富有启迪的思考。阅读该书，有助于提高读者阅读原著的兴趣，同时也有助于读者把对原著的思考推向深入。

目  录

闲言碎语

一  “水”边话题

哪一种《水浒》？

施耐庵的真假有无

连环马及江州劫法场问题

八十万禁军教头休书的文化功底

好汉故事背后的历史

淮南大盗宋江

大名府的奥秘

朱元璋的身影

二  “江湖”话题

“水浒”中展现的“江湖”

热血：江湖人物的亦盗亦侠

三  匪魂话题（上）

四海之内皆兄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混乱的侠义观

快意恩仇

劫富济贫

四  匪魂话题（下）

失语的众生

三打祝家庄的背后

活割黄文炳

余论

五  好汉话题

林冲：浮云蔽白日与压抑人生

说不尽的黑李逵

武松：“完美”的义侠与复仇之神

吴用的地位与品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六  奸雄话题

大分裂

宋江的声望问题

长短话晁盖

柴进的素质

柴家庄园的一幕

骆驼卢俊义

地窖之门

上山一日

奸雄本色

不归路

“胡椒”与内圣外王之梦

七  领袖话题

闹剧 “评《水浒》”的戏眼

领袖的“江湖基因”

领袖的“‘庙堂’基因”

基因重组的结果

朱熹、陈亮之争

八  酒肉话题

成瓮吃酒大块吃肉

酒肉的意义

消失了大块儿肉

九  金银话题

郭大路的问题

好汉爱金银

仗义疏财

宋江的钱

黑道攫财

鬼推磨

市井人生

十  祸水话题

妖女与魔女

扈三娘的婚事与座次

李逵的愤怒

祸水观的由来

十一  佛道话题

宝姐姐与花和尚

“我子天然”

“转秃转毒”

九天玄女与罗真人

公孙胜的法力

罗天大醮的意义

后记

闲言碎语

在中国，几乎没有一部小说遭遇过《水浒传》这样大起大落的命运。

在明朝，一方面，才子们、狂客们大力吹嘘，称之为“宇宙间五大部文章”、天造地设的“化工之作”，“六大才子书”之一；另一方面，“正人君子”们痛心疾首，称之为“诲盗”之作，官方也开始查禁。

《漫说水浒》

到了清代，每一次朝廷或是督抚大员张榜禁书，《水浒传》必在名单之中——这既说明了官方的立场，也说明了“屡禁不止”“愈禁愈传”的现实情况。

到了清末民初，在西方新观念的影响下，《水浒传》的评价出现全新的行情。有的评论者称《水浒传》是“社会主义观念”的最早体现，有的研究者称其“比《左传》《史记》还要重要得多”，但也有相反的论调，认为要革新“国民性”，需从剔除《三国》《水浒》的影响做起。

有些极端的论调不久便随风飘散，但有些却逐渐形成了权威话语——如胡适的“《水浒传》是一部奇书，在中国文学史占的地位比《左传》《史记》还要重大得多”（《水浒传考证》）论断，就成了此后将近一百年间撰写《中国文学史》者尊奉的圭臬。

待到中国革命的洪波涌起，《水浒》又和“革命”的意识形态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毛泽东曾讲过：“中国三部小说，《三国演义》《水浒》《红楼梦》，谁不看完这三部小说，谁就不算中国人。”（转引自《毛泽东提倡读三部中国小说》，载《山西日报》，1984年1月9日。）“《水浒》里面讲的梁山好汉，都是逼上梁山的。我们现在也是逼的上山打游击。”（湖北省社科院编：《忆董老》（第二辑），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67页。）

《毛泽东读水浒传》

延安时期，“逼上梁山”是常用的话语，新编京剧《逼上梁山》更是直接得到毛泽东的褒奖。（近年来，有一种说法流传于网上，道是“蒋介石之所以在大陆失败，是因为没有查禁《水浒》”。语虽夸张，别有意味。）

其后几十年里，毛泽东更是在各种场合以“水浒”“逼上梁山”自喻。这里面当然包含着对这部书的高度评价。然而，到了晚年，他的评价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并在1975年发动了全国评《水浒》的运动。《水浒传》变成了歌颂叛徒、阴谋家的坏书。

拨乱反正之后，这些政治意味过于浓烈的命题逐渐被人们淡忘，《水浒传》也主要成为当下文化消费——各种影视、游戏改编——的资源。出乎意料的是，近十来年，却忽然有著名学者出来放言高论，称《水浒》《三国》是中国人的“精神地狱”，《红楼梦》是中国人的“圣经”。其言论是否有隐藏的深意，当然难以揣度；不过，以其曾有的名声，社会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这“扬之必至九天，贬之必至九地”的现象本身就是个有趣的思想文化话题。我们这里且不论。下面要与各位看官交流的是出现这种现象的根源——《水浒传》自身的深刻的矛盾：亦侠，亦盗；热血，江湖。此外，还有这本书另一个矛盾之处：既有足以传神千古的生花妙笔，又有欠圆通、显疏略的“拙笔”。

闲言碎语且到此，开篇“水边”第一题。

张旺《林冲》

后 记

陈洪

上个世纪末，蒙人民文学出版社周君绚隆力邀，承担了“漫说系列”中的《水浒传》一书。于是与孙君勇进合作，一年后完成付梓。此书虽为通俗之作，但也颇费周章。一则须借鉴学界前贤、同仁之最新研究，唯陈言务去；二则要有自家心得体会，且以生动趣味之言辞表达出来。小书面世后，承读者错爱，先后于海内外再版。一些见解也被学界同仁接受、援引。

初版的《后记》中曾提到，因我二人当时均有其他事务缠身，有些想法未及整理成文，承诺稍得闲暇当再做补充。不意一拖再拖竟至十余年。又得天津人民社诸君青目，拟整饬再版。

《四大名著导读》

考虑到近几年围绕《水浒传》评价的歧见、争论，窃以为拙作的观点或尚未“过时”，对澄清一些混乱认识也许有所裨益，遂再作冯妇。于是有增订本见教于读者。修订除增加了两个“话题”、一个附录，重写了绪言之外，个别地方也有少许调整、修正。而整体风格则保持不变。

转眼到了2022年。天津增订版版权到期，人民文学出版社胡文骏兄提议拿回再刊，于是又有了二次增订。这次增加了“江湖话题”，并把文字从头打磨了一遍。由于仍属于通俗之作，行文中涉及前贤与友人高见之处，尽量有所说明，而未能一一出注。谨在此一并致谢。

张旺《燕青  李逵》

作者简介

陈洪教授

陈洪：南开大学“南开讲席教授”，国家级教学名师；原南开大学常务副校长，现任南开大学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南开大学跨文化交流研究院院长；曾任教育部中文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天津市文联主席等；担任《文学遗产》等报刊编委，《文学与文化》杂志主编。主要研究范围包括中国传统文化、中国古典文学等。著有《中国小说理论史》《金圣叹论》《四大名著导读》《“西游”新说十三讲》《红楼内外看稗田》《中国小说通史》等。

孙勇进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