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来临，我和同事们商量着去周边自驾游。下半年，我将迎来退休生活。用这场旅游结束工作生涯，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当我沉浸在美好的期盼中时，丈夫的一个来电打破了我美好的心情。

“晓曼，我妈不打招呼过来了。我问她来意，她也是不说。我给弟弟和弟媳打电话，他们不接。我不忍心让我妈一直站在门口，只好先请她进家门。你要不请个假，提前回来一会儿。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提起婆婆，我的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我恨婆婆，并且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我以为三十年没见过面，这辈子可以没有交集。可现实似乎不想遂了我的心愿。我请好假，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看到客厅那两个超大号的行李箱，我大概猜到了婆婆的来意。在小叔子家待得顺心事，她巴不得不和我们来往。现在看来，她像是被小叔子一家赶了出来。走投无路，才想到投靠我们。婆婆见我回来，连忙跟我套近乎。

“晓曼啊，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了。但是，一想到你忙于工作，就不忍心打扰你。前些年，我性格太强势，和你闹了不少不愉快。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可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多走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我冷笑了一声，不想再听婆婆说下去。但凡她当初对我有一丝真心，我都不至于如此厌恶她。我给丈夫使眼色，示意他把婆婆送走。丈夫支支吾吾不好开口，换了其他话题闲聊。我眉头紧锁，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平日里，我并没有反对丈夫孝敬婆婆。他逢年过节回去看望婆婆，给婆婆塞零花钱，我都默许了。婆婆毕竟是丈夫的至亲，让他和婆婆断绝关系显然不可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站在婆婆的立场上，和他一起孝敬婆婆。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我相信没有几个儿媳，能大度到什么都能原谅的地步。我起身推走了婆婆的行李箱，要求她离开我家。婆婆不接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起了感情牌。此时，我的耐心已被消磨完，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和婆婆说话。

“不要在我面前打感情牌，一点用都没有。我们之间的恩怨，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你在你小儿子家住得好好的，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们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林皓他做不了主！”

婆婆哭得更厉害了，诉说着小叔子一家的刻薄。婆婆溺爱小叔子，心甘情愿在他家做牛做马。久而久之，小叔子一家就把婆婆的付出视为理所应当。婆婆身体硬时，他们不嫌弃。这两年身体走了下坡路，他们动了弃养的心思。

小叔子一家以为，只要婆婆上门求我们，我们就会心软答应。或许在丈夫那里行得通，在我这里门都没有。自打我嫁给丈夫以来，婆婆就没把我这个儿媳妇看在眼里。我顾及丈夫的面子，对她一忍再忍。我妄想用真诚打动她，让她接纳我这个儿媳妇。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我痛恨婆婆的原因，要从30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说起。那年除夕，我和丈夫带着女儿去婆婆家过年。婆婆重男轻女，只喜欢侄子，连正眼看我女儿一眼都不愿意。女儿年幼，不明白大人对世界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惹婆婆不开心。

我拉下脸求婆婆在女儿面前稍微装一下，给孩子一丝安慰。婆婆不但不接受，反而变本加厉地刻薄女儿。那年除夕，侄子抢夺女儿的玩具。女儿抓着玩具不松，侄子推了女儿一把。女儿受不了这种委屈，反推了侄子。侄子摔倒在地，哇哇大哭。“奶奶，快来救我 姐姐打我！”

我们听到动静，连忙从厨房出来查看情况。婆婆见不得宝贝孙子哭泣，一味地偏袒。她不分青红皂白踹向女儿。那一脚，她用尽全力，女儿断了两根肋骨。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女儿坚决不行。我和女儿从心里彻底和婆婆划清界限，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如今，她想来我家养老，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对她的恨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当时我就说了永远不会原谅她，让她以后有事不要来找我，当时婆婆并没有什么表情，对我也是一通谩骂，还说我没教好女儿，对我极其不满，我心中冷笑，连声说了三声好，随即拿着行李带着女儿就离开了家。

临走是我看了丈夫一眼，意思在询问他要不要一起，他还没说，婆婆就直接挡在丈夫面前，还大力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当时我还抱着女儿，我心里有气，正准备开口，可是婆婆却先一步出了声，所开口的话让我心头一冷，如坠冰窟！

“要滚就滚，你以为你是谁！”

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女儿被婆婆一脚踢到了门口，脸色发白，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和丈夫连忙跑过去抱女儿，女儿捂着腰，虚弱地说道：“爸爸妈妈，我这里好痛，我一点也动不了。”

我意识到女儿的肋骨断了，立马拨打了120。一个刚满6岁的孩子，遭受如此恶毒的对待。婆婆不是人，而是恶魔。女儿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月，后期刮风下雨身体也会感到不适。这件事成了女儿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害怕听到刺耳的声音，连电视剧里打架吵架的桥段都不敢看。

丈夫当时和我一样痛恨着婆婆。婆婆自始至终没来看过女儿，似乎这件事和她无关一样。我越想越觉得寒心，明确在丈夫面前表明了我的立场。“我不会再和你妈有来往，也不可能让她来我们家。既然她那么在乎小叔子一家，以后养老自然也应该依靠他们。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恨不得打断她全部的肋骨。”

丈夫赞同我的想法，说他也会和婆婆保持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丈夫似乎放下了仇恨。他时不时偷偷给婆婆打钱，过年也会抽出一天回去看望她。起初，我无法接受，总因为这件事和丈夫闹别扭。冷静下来一想，眼不见为净。只要婆婆不参与我们的生活，我可以对丈夫的孝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婆婆今年83岁，本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可惜她被小叔子一家嫌弃，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局面。这个时候，又求助曾经伤害过的人。在我看来，这是何等的滑稽。

丈夫见我态度坚决，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提起行李箱，走到婆婆面前。“妈，你还是离开我家吧。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能磨灭的。晓曼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我也过不去。”

婆婆哀求未果，只好灰溜溜地离开我家。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我终于得到了释怀。30年前，她伤害了我和女儿。如今，我有能力回击，出恶气。眼泪在我大哥眼眶中打转，我必须仰头才能止住。

我不怕被外人贴上不孝儿媳的标签。正如那句话所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没有把婆婆上门求我们养老这件事告诉女儿。她每次听到有关婆婆的事情，情绪都会变得特别消极。

童年的阴影需要用一生去治愈。我时常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和婆婆对立。是我自以为是的宽容大度，给了婆婆伤害我女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