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王朱成鏻:怼天怼地怼空气,打遍至亲无敌手,最终被迫迁国

钱越说史 2024-08-28 14:40:30

天顺五年(1461年),明英宗紧紧攥着来自山西大同府代王朱仕㙻的奏疏,被里面的内容气得破口大骂。实在是所奏之事太过奇葩。堂堂一国之主,给旗下宗室请名请封请婚告讣之类才是理应奏禀的要务。可这封奏疏呢?竟然是代王的一对儿女——定安王朱成鏻和居顺郡主——之间爆发激烈冲突,相互骂街,代王本人无法解决,便将问题上交给皇帝,请求皇帝做主。这等破事当关起门来自行管教才是正途,让他堂堂天子化身居委会大妈当和事佬,算什么事。也难怪朱祁镇会被气着。

夜幕下的忻州古城

可谁让他是大明宗室的大家长呢,何况代王所奏内容若属实,也实属天潢贵胄的一桩丑闻,因此明英宗还是将处置权接了过来,命人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却是朱成鏻姐弟吵架的根源可以说完全是吃饱了撑的,起因竟是多喝了几杯猫尿引发的破事。

“甲辰,敕代王仕壥曰:‘近因王奏缴到定安王并居顺郡主仪宾许琮互相讦告,非理情词,不止一端。王为亲父,平日不能教训子女,使遵礼法,以致骨肉讎嫌如此。及定安王与许琮俱于王处讦告,在王自合严加惩治,岂可闻于朝廷!今既举发,不可不见明白,特差司礼监左少监怀恩、驸马都尉石璟及锦衣卫千户冯珤前来王处整理。’”(《明英宗实录》)

不过啊,定安王殿下也是真行,除与姐姐闹矛盾外,还与老爹朱仕㙻、大哥朱成錬前后两任代王都闹的不可开交,可谓是打遍至亲无敌手。

父子成仇

朱成鏻,生于正统二年(1437年),为代隐王朱仕㙻(音chán)的嫡次子,生母代隐王妃杨氏。景泰元年(1450年)十一月被册封为定安王,都指挥佥事王钦之女同时被册立为定安王妃。

代藩始封君、代隐王朱仕㙻的祖父、朱成鏻的曾祖代简王朱桂堪称恶魔,大同上下被他闹得鸡飞狗跳,令历代皇帝头痛不已不说,还玩“宠妾灭妻”,联合白月光徐小妾,凌虐嫡系一脉祖孙三代。

朱仕壥的前半生就像上面摆满了杯具的茶几,在祖父、庶祖母及诸位叔叔的欺凌下,可谓是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全靠隐忍得以委曲求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多少有些心理扭曲,嗣封代王一朝得势后,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秀容书院

天顺三年(1459年)十月,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俭等人奏称,大同地处边地,地狭民弱,无法承载规模庞大的代藩宗室,请求将部分代藩郡王支系内迁,分散安置到山西各地,以减轻大同的窘况。此议获得明英宗高度认可,一面命山西方面选择合适州府,为迁藩做准备;一面命代王朱仕壥征询本府各支郡王的意见,确定迁徙的郡王府数。

代藩历经三代繁衍,当时共有12府郡王,分别为:简王系的广灵王、潞城王、山阴王、襄垣王、灵丘王、宣宁王、怀仁王、隰川王,戾王系的昌化王,及现任代王朱仕壥系的安定王、博野王、和川王。

早就看这帮子叔叔不爽的朱仕㙻,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打发走。于是不加询问便直接上奏朝廷,宣称大部分郡王愿迁往内地享受生活。这个“大部分”还包含了亲弟弟昌化王朱仕墰(音tán)。

这下可热闹了,代藩郡王围绕着迁与不迁及迁居何地,纷纷上疏发表自己意见,有表示坚决要留在大同不走的,也有表示想要换个迁国目的地的。明英宗被代藩宗室的精彩表演给气笑了,结果朱仕㙻又给添了一把火,上疏宣称次子定安王朱成鏻、三子博野王朱成鐭(音yù)也要求外迁。明英宗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正统四年闰十一月)丁未,书谕代王仕壥曰:‘得奏边地狭隘,欲将定安王、博野王移居腹里。且分封定地出自朝廷,移与不移难随意便,况府第盖造未完。先隰川、宣宁王欲去蒲州,怀仁王欲去绛州,昌化、潞城王及广灵王长子皆欲不迁,纷扰不一已,累敕切责,王岂不知?而又有此言!书至,王宜自省,并谕诸王,今后毋仍奏扰,自取过愆。’”(《明英宗实录》)

忻州泰山庙

然而朱仕㙻并未收手,继续上疏要求迁移定安、博野王。可见他对这两个儿子有多不待见,父子之间平日里肯定已闹得很不愉快。

那么,朱成鏻真的提出迁国了吗?没有。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古代更是提倡“父母在不远游”,即便的确要外出,也须“游必有方”。此时在藩禁之下,朝廷对宗室的要求是两个“允许”:这也不允许,那也不允许。所以宗室有什么必须远游的理由?在这等前提下,朱成鏻兄弟若亲口提出迁国,那便是违背人伦的不孝子。

相对于默不作声的三弟,朱成鏻在得知老爹上疏称自己想要别城而居时,震惊地无以复加。随即声泪俱下的上疏,表示自己要留下来当孝子,绝对没有外迁的意图,请求皇帝陛下为他做主。于是乎,明英宗降敕对拎不灵清的朱仕㙻又是一顿输出:“上遗书代王,诘其所奏不实,且好恶偏私故,处事不当如此。宜处以公道,除亲子皆留侍左右,其诸郡王务从其情愿者,明白开奏。”

在明英宗的亲自干预下,天顺五年(1461年)正月,纷扰仅两年的代藩宗室迁国名单终于尘埃落定:山阴王朱逊煁、襄垣王朱逊燂迁居蒲州,宣宁王朱逊炓、隰川王朱逊熮迁居泽州,灵丘王朱逊烇迁居绛州,怀仁王朱逊烠迁居霍州,其余六府郡王继续留居大同。

即便如此,朱仕㙻赶走朱成鏻兄弟之心依然没有熄灭,继续上疏要求朝廷同意迁移定安、博野二王。为此,明英宗于当年五月,再次降旨申饬于他。

“今王乃欲并迁二王,原王之心只是憎恶二子,欲其远离不相见也。夫人伦至亲莫如父子,王视其子如胡,越然不使相见,何其乖戾至此。二王宜依旧居住,不准迁移。今后王宜务循正道,以保令名。长史须尽心辅导,若再缄默,致王有过举,必罪不贷。专书以达,惟叔亮之。” (《明英宗实录》)

经此敲打,朱仕壥终于收起了小心思,朱成鏻得以继续留居大同。

姐弟放对

就在因迁藩之事,与父王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朱成鏻又与居顺郡主夫妇闹起了矛盾。朱成鏻与居顺郡主同时受禄,依大明宗室成婚年龄判断,二人当为姐弟。

“(景泰元年九月)丁未……给代府定安王成鏻岁禄二千石,居顺郡主并仪宾许琮、晋宁郡主并仪宾徐廙、文成郡主并仪宾刘文岁禄俱八百石,米钞中半支给。”(《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忻州古钟公园

事情的导火索为定安王朱成鏻的生辰宴。

天顺五年(1461年)朱成鏻生日当天大摆宴席,作为姐姐、姐夫的居顺郡主与仪宾许琮,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席间,许琮不胜酒力,未免失礼借尿遁离去。朱成鏻见他久久不回,便派侍者前去召他继续参加宴饮。结果非但人没回来,派出的侍者还声称自己被打了一顿,请求王爷为自己做主。

这打狗还看主人呢,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啊,朱成鏻气得破口大骂。正与女宾在一起的居顺郡主伉俪情深,眼见丈夫受辱,当即拍案而起,不甘示弱的与朱成鏻对骂起来。一时间,安定王府内詈骂声迭起,好好地一场生辰宴自然不欢而散。

生辰宴被搞砸了的朱成鏻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气不通的他跑到老爹面前,控告居顺郡主与府中家人私通。

即便是当下,有夫之妇出轨都要面对千夫所指,何况是将妇道、名节视为女子最高道德标准的古代。这等指摘,对居顺郡主而言是属于不堪承受之重。

是以居顺郡主闻讯,哭哭啼啼地跑到朱仕壥面前喊冤,表示朱成鏻他无耻、下@贱,不顾两人的血缘关系,见色起意馋自己身子,被自己义正言辞的拒绝后,竟然跑父王这边进行诬告。

谁成想,身为老爹的朱仕㙻,面对儿女的冲突竟然不主动调和,反而将问题上交朝廷。然后就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忻州古城东城门:永丰门

调查的最终结果为,朱成鏻与居顺郡主的控告属于相互攀诬,而他对姐夫许琮的控告,虽多为诬告,却也有数条属实:婚前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婚后拿其子的嫁妆还债;购买平民为奴,与其妻子通奸,此女在他的支持下得以与郡主共乘肩舆出入;多次与府中歌妓淫乐。

都察院复核后,认为许琮之罪当“赎徒”,即可以交纳钱物以减免徒刑。最终明英宗做出决断,准许许琮赎徒,但罢免了其中奉大夫的散官阶。

至于朱成鏻,毕竟是宗室子弟,朝廷给予了相当的优待,只是降敕斥责,警告他再不悔改必严惩不贷就算了事。

“尔为宗室之亲,身居王爵,一言一动自合循礼守法,敦睦亲族,如何辄效无赖小人捏词妄告诬枉。平人尚且不可,况居顺郡主系尔宗亲,尔乃不念骨肉,不顾长幼,敢以秽恶情词驾空污辱。此事尚忍为之,则何事不可忍为?以祖宗大法论之,本不可容,但原尔心不能惩忿,陷此非理,姑从宽贷。自今以后宜痛自改悔,务遵礼法,以保名爵。如或不知警省,仍蹈前愆,罪加尔身,虽悔何及?尔其戒之慎之。”(《明英宗实录》)

反倒是朱成鏻的另一个姐夫,晋宁郡主仪宾徐廙,因为在此过程中支持了一把小舅子遭到重罚。徐廙与许琮曾因借贷问题生出嫌隙,一直想对其进行报复。眼见机会难得,便跳出来作伪证。事后被关了几个月才得以赎徒。

兄弟反目

天顺七年(1463年)八月初二,代隐王朱仕壥薨逝,享年51岁。随即代世子朱成錬被册立为新一任代王,代藩进入代惠王时代。

在明英宗的敲打下,朱成鏻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可他并非是一个惯会循规蹈矩的人。随着明英宗驾崩,新即位的明宪宗因幼年经历对宗室相对宽容,他再次故态萌发。认为就这样混吃等死,人生实在太过无聊,当找个人互动一下,来场名扬史册的“友谊赛”,才对得起自己。这次他选定的目标为胞兄代王朱成錬。

代王朱成錬瞧不上这个亲弟弟,认为他就是个祸害,让他留在大同会将代藩宗室搅得不得安宁。朱成鏻同样极其厌恶胞兄,巴不得自家大兄早日驾鹤西归。

忻州云中河

可又《皇明祖训》挡在那,谁也奈何不了谁。相互敌视的两兄弟,最终选择了相互举报对方这条途径来制裁对方。于是乎今天我控告你行为不轨,明天你举报我意图谋逆,成了两兄弟相处的常态。只是苦了明宪宗。

被两人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明宪宗,终于忍无可忍,于成化三年(1467年)派驸马薛桓与刑部左侍郎董方组团前往大同,调查朱成鏻兄弟举报之事,查明内情。

看着传回来的结果,明宪宗几欲吐血。这又是一起诬告事件,俩人吃饱了撑的,仗着有《皇明祖训》的庇佑,不惜浪费朝廷的财力人力,相互攀诬以泄私愤。当然,明宪宗事后的处理也很明朝:

“癸酉,代王成鍊,与其弟定安王成鏻,以私忿相干奏。命驸马都尉薛桓,刑部左侍郎董方,往勘之。得其所奏皆诬。上不忍论以法,但降敕切责罪,其下构恶尤甚者二人,充辽东边卫军。”(《明宪宗实录》)

通过此事,明宪宗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再让朱成鏻这个搅屎棍待在大同,处理他身上的破事就够自己喝一壶了,所以的赶紧将他打发走。

行啊,你不是老想跟至亲打拳吗,直接把你调出去,看你还怎么打。一道诏令下来,把朱成鏻远远的丢到了位于内长城以南的腹地的忻州,与大同隔了好几百里地。除了子女,身边再无其他至亲,看你还怎么打拳。

事实证明明宪宗还是很英明的,自定安王府别城忻州后,再无朱成鏻打拳的记录。

注:因《实录》没有朱成鏻迁国的记录,定安王府迁居忻州的具体时间不得而知,但《忻州志》明确记载他的墓园位于忻州西郊,可见定安郡国迁国必然发生在他在世之事,最合理的时间当发生于他同代王朱成錬相互构陷之后。

阿越说

成化五年(1469年)十月初五,定安王朱成鏻薨逝,在位20年,终年33岁。在大明诸藩之中,代藩宗室普遍比较长寿,结果朱成鏻而立之年就去了,多少于他老喜欢造人吵架多少有些关系。气大伤身,所以要学会制怒方位上次。朝廷对他的感官同样非常不好,给了“悼隐”这么一个盖棺定论,算是小小的恶谥。

老牛湾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歹笋出好竹的几率是极低的。有这么个爹,定安王府的下一代自然也会有样学样。朱成鏻的继承人定安王长子朱聪潏,遗传了他的性格。

先是在给老爹守丧期间爆出居丧无礼的丑闻,被判暂停袭封,视其悔过情况再做处置。结果不仅不知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在忻州越发“纵恣不法”,被发配回大同,看守祖坟。没想到当年老爹和大伯斗得你死我,他却与大伯好的像穿一条裤子一般,在代王朱成錬的带动下屡屡违法乱纪,最终被剥夺继承权,只准许子孙后代以本爵奉祀。定安郡国因此一代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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