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阳台的旧藤椅上，攥着那叠用报纸包了三层的钱，手心直冒汗。小宇的书包就挂在门后，粉蓝的奥特曼图案被磨得发白——这书包还是他爸小时候用过的。

“奶奶快点儿！”孙子跺着脚催，校服裤腿短了半截，露出细伶伶的脚踝。我心尖一颤，想起儿子王明三年级时，也是这么踮着脚在筒子楼门口喊：“妈！我裤子又短了！”

两万块就这么滑进书包夹层，像片轻飘飘的落叶。

“您这是教孩子当贼啊！”儿媳妇林芳把钞票摔在饭桌上，新做的美甲在百元大钞上刮出刺啦一声。

我缩在塑料凳上，瞅着那叠钱。最上头那张毛主席像皱巴巴的，那是我去年在菜场被小贩找的假钱，当时气得三天没吃下饭。

“妈您知道现在小孩多精吗？小宇昨天还问我为啥奶奶给钱要偷偷摸摸。林芳眼眶通红，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冰凉的金属头晃得我眼睛疼。

三天后的晌午，我正在阳台上搓小宇校服上的墨水渍。楼下突然传来电动车急刹车的声响，穿黄马甲的外卖小哥捧着个纸箱喊：“307！美团外卖！

林芳拆箱的手在抖。

崭新的平板电脑亮得能照见人影，底下压着张粉色卡片：“芳姐，这是我妈手术时你垫的八千块。你说救命的钱不能收，那我就换成给孩子的救命知识。

那晚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林芳舀汤的手悬在半空：“妈…其实我上个月就看见您把存折塞枕头底下了。”

我噗嗤笑出声——这丫头当护士练就的火眼金睛，果然瞒不住。

“您知道现在钢琴课多贵吗？一节课要您卖三百斤白菜。”她突然把脸埋进汤碗，氤氲的热气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就是怕…怕辜负了您这片心。

如今我和林芳有了新暗号。每当孙子眨巴着眼睛要买新玩具，我俩就互相使眼色：“奶奶/妈妈最近爱吃白菜！小宇就会撅着嘴掏出自制存钱罐：“那我把零花钱分你们一半！”

上周看见林芳偷偷往我枕头底下塞了张体检卡，卡角用红笔写着：“妈，这次必须收！——您亲闺女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