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确诊了尿毒症，
妈妈和爷爷当场跪在地上恳求我给弟弟一个肾。
术后，弟弟重获新生，妈妈和爷爷欣喜若狂，
而我却因术后感染被医生下了病危。
重症监护室外，妈妈背着爸爸签下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她还和爷爷一起商量着我留下的积蓄应该如何分配。
我躺在病床上，孤零零地咽了气
再度睁眼，我回到了弟弟刚刚确诊尿毒症的那一天。
1
重症监护室里，我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也不能动。
医生走到我身边，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后摇了摇头。
“家属放弃了，唉，可惜。”
于是各个维持生命的仪器撤走，窒息感扑面而来。
我的生命逐渐消散，但恨意却翻涌不止！
好不甘心！
如果再来一次……
然而再睁开眼睛时，我又回到了弟弟确诊尿毒症的那一天。
“小薇，你救救你弟吧，咱家这一辈儿就他一个男丁，全指望着他呢！”
“你是要嫁人的，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儿还得靠你弟！”
上一世，弟弟查出尿毒症后，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里，结果妈妈和爷爷却认为我应该给弟弟捐一个肾，毕竟他可是儿子。
我正在犹豫时，妈妈和爷爷却一骨碌跪在地上朝我砰砰磕头。
面对这样的道德绑架，我很不争气地妥协了。
但重来一回，我不会再上当了。
这一世，我要好好为自己而活。
于是我便头笑着问他们：“那你们怎么不捐？”
妈妈沉默了，爷爷最后解释道：“我们年纪大了，你年轻，恢复能力好。”
我挑了挑眉，又继续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弟弟。
这么久了他还一言未发呢。
这时妈妈用手肘戳了戳弟弟，示意他快说些话。
弟弟于是烦躁地抹了抹头发。
“你给我捐个肾怎么了，家里养你这么大，你怎么一点亲情都不顾？”
作为我家的耀祖，我的弟弟秦大伟享受了家里所有的资源，顺便还压榨着我。
我从小便被妈妈打骂长大，磕磕绊绊地读了几年书，上了个护理的中专，妈妈又以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为理由，早早地让我开启了打工生涯。
而我，又用在医院熬大夜班挣来的买命钱，贴补着我那上民办本科的弟弟。
前世我从未想过这样的命运是否不公平，但死过一回之后，我也幡然醒悟，原来这个家里的人都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呢。
“家里养我是家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反问道。
或许是我再也不逆来顺受，弟弟见我态度强硬，一下怒了。
“这家里以后都是我的，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
“你就应该回报我！”
秦大伟被妈妈和爷爷娇惯着长大，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个家里一切都是他的，而我只是他的提款机。
我被气笑了，转头看向妈妈，怀着最后一丝对母亲的依恋，希望她能为我说句话。
“小薇，妈知道你也难，但你弟弟是全家的希望，是我们老秦家的根儿啊。”
明明是初春，我却觉得妈妈的话让我置身于寒冬。
我不理解她同样作为女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也成为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气氛猝然冷了下来，只有一直沉默的爸爸开口说了句人话。
“小薇也同样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能让她去换肾。”
爷爷急了：“我们问过医生了，少一个肾不影响健康的。”
妈妈也开始附和。
“对呀！你少一个肾完全还能正常生活嘛！”
“一个肾而已，血浓于水啊小薇。”
我站起来，看着这一家子骨肉，心里却越来越冷。
“少一个肾影不影响健康我不知道，但少一个弟弟肯定不会。”
2
妈妈和爷爷轮番劝了我好几天，见我不松口，便开始退而求其次。
“小薇，把你的这套房卖了吧，你弟现在做透析也需要钱。”
爷爷坐在沙发上，语气恳切。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前世我还没咽气呢，爷爷和妈妈就站在我的病床前开始筹划着我的积蓄应该如何分配。
“二十万留给大伟娶媳妇儿，后面康复也还需要钱。”
“这死丫头，上班这么久才攒了这么点，还好还有套破房子，到时候卖了给大伟换辆好车。”
他们的话犹如加快我死亡的催化剂，哪怕重活一世，我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惊胆寒。
“爸，小薇挣点钱也不容易，别这样！”爸爸开口替我说了句话
爷爷还没开口，妈妈便瞪着眼大声喝道：“你滚一边儿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一向软弱的爸爸只好沉默了。
妈妈又继续对我打起了感情牌。
“小薇，妈妈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求你的。”
走投无路？我斜眼瞟了瞟她。
“那为什么不卖家里的房子？”
妈妈却有些激动：“家里的房子卖了以后你哥怎么结婚生子？”
我服了。
都尿毒症的人了，还想着要结婚，要传宗接代。
“我弟这辈子不结婚是会死吗？”
这句话可能是触犯了我爷爷的禁忌，他老人家气得连皱纹都深了些。
“咱家不靠你弟弟传宗接代，就断了香火了！以后都没人给我烧纸上坟！”
我继续回呛：“有人给你烧纸上坟你是能复活还是咋地？”
“再说了，就我们家这个基因，有传承下去的必要吗？”
全家人都被我干沉默了。
“你——你忤逆不孝啊！”爷爷捂着心口指着我骂道。
爸爸又在这时为我说了一句话：“要不算了吧，小薇毕竟——”
妈妈却大声打断爸爸：“你闭嘴！要不是你没本事，我至于这么低三下四求人吗！”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个窝囊废！”爷爷也大声骂道。
爸爸嗫嚅了几下，抬起眼皮抱歉地看了看我。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一向软弱，也并不往心里去。
“这么多年，他的学费生活费，不都是我出的？”
“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这房子不可能卖。”
我抱着手臂冷冷说道。
“我是你妈，这房子我说卖就卖！”
爷爷也在一旁帮腔。“让你捐肾你不干，房你也不卖，你要上天啊？”
我叹了口气，此刻心酸和恨意一起涌上心头。
“凭什么？”
我看向爷爷和妈妈。
“我也是你们的孙女和女儿，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以后你们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拿到！”
“我有钱，我就是不给你们，我就是要看着秦大伟死！”
或许是我刺激到了妈妈，她此刻的感情牌再也打不下去，站起来双手叉腰冲我骂道：“你个小娼妇！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3
我被这句话砸得眼冒金星。
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家里明目张胆的偏心是为什么。
原来，我竟然是捡回来的。
难怪前世妈妈和爷爷那么干脆地就放弃了我。
我缓缓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以沉默来表达对这个信息的认同。
“小薇，唉……本来想一直瞒着你的……”爸爸伸手想摸一下我的脸。
我伸手挡住他的，冷冷说道：“不用，正好我也不想跟你们这种人家有血缘关系。”
一家人不欢而散。
我原以为这件事能随着我和家里关系破裂能消停几天。
结果没想到我还是把这一家子想得太简单了。
或许是我弟弟秦大伟的病情确实迫在眉睫，他们竟然想把我卖了换个好价钱。
“彩礼我能给40万，但得先怀上孩子才行，不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生。”
“哦对了，你是处女吗，不是的话减20万哈。”
堵在我下班路上的秃头男人自信说道。
我挑了挑眉，大概明白这或许是我妈把我卖给某个媒婆了。
“谁说我要跟你生孩子了？”我反问道。
秃头男往我面前凑了凑，油腻的面庞放大了数倍。
“你妈都跟我说过了，说你喜欢成熟的男人，刚好我符合你的要求。”
我看着他头上的那几根毛，觉得他熟过头了。
见我一直在打量他，秃头男又猥琐一笑：“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小姑娘都爱玩欲擒故纵。”
我翻了个白眼，想直接绕开他。
他却从背后掏出一杯奶茶。
廉价的杯子里装着一堆植脂末。
“给你买的，拿着喝！”
我推开他的手拒绝道：“不爱喝。”
他忙将奶茶收回去，笑得更猥琐了：“我就喜欢你这种不物质的女孩。”
“你真的是有病，滚！”
他却不依不饶直接上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同时往我屁股上摸了一把。
“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装什么矜持呢？”
我冷眼看着他，一个过肩摔把他甩翻在地。
格斗这个爱好这么多年总算是发挥了一次作用了。
“啊——“秃头男躺在地上苦苦哀嚎。
将秃头男收拾一番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却在门口看到了坐在楼梯口的爸爸。
“小薇，你回来了。”他见到我忙站起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4
在整个童年中，我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都来自于这个懦弱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打开门招呼他一起进来。
这是我们撕破脸后的第一次见面。
“说吧，什么事。”我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爸爸站在一旁，有些小心翼翼：“你妈说给你介绍了个男朋友，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我摆摆手，对他这样的关心不太习惯。
“有事直接说。”
爸爸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试探着揭开了我的伤疤。
“其实你是你妈买回来的孩子。”
买回来的？
我心里对这个女人的恨意又上了一层。
爸爸见我皱眉，又继续说道；“刚跟你妈结婚那会儿，好几年都怀不上，村里的人都说你妈是不下蛋的母鸡。”
“刚好那年有个人贩子到我们村里来，一堆男孩里就你一个女孩，卖得最便宜，你妈用五斤米把你换回来了。”
五斤米？我冷笑出声。
或许她也没想到我这五斤米换回来的孩子，长大了能救她儿子一命。
爸爸见我不说话，又继续为妈妈辩解：“当时你才几个月大，你妈也是疼过你的，但谁曾想后面过了几年又有了你弟弟。”
我却问道：“不是说怀不上吗？怎么突然又有了？”
爸爸却憨厚地摸了摸头，说道：“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你给这家里带来的福气吧。”
我冷笑一声，对爸爸这样的安慰不可置否。
“我还是那句话，换肾和卖房都别想了。”
见我又提起这些事，爸爸忙摆摆手：“小薇，你确实不该为你弟弟做这些，我来换肾给他。”
我不知道爸爸的这个决定和家里人商量过没有，但我也不会出言相劝。
毕竟，我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
“爸知道你委屈，你妈脾气不好，爸也没啥本事，老出去打工也没照顾你几天，你别怪爸爸。”
我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老实男人，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送走了爸爸后，我躺在床上，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世留下眼泪。
正在我伤心难过的无法自拔时，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秦薇！你给老子等着！”
我一下就听出来是那个秃头男的声音，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这一下我更是气笑了。
见面的时候不敢反抗，在电话里倒是这么嚣张。
“看来打你还是打得不够狠啊，你还有力气嚣张。”
秃头男闻言更生气了：“你们家这种败坏门风的家庭，果然是没教养！要不是看你年轻漂亮，老子才不敢趟你们这滩浑水！”
“你说谁呢？谁没教养了？”我反击道。
秃头男却在这时说出了一段让我震惊的话。
“村里谁不知道你妈跟你爷爷搞破鞋？你妈那老儿子就是你爷爷的种！”
“你放屁！”我下意识地反驳。
秃头男却不依不饶：“怎么，你不知道你爸是天生的无精症吗？”
5
挂完电话后，我几乎无法消化这一段狗血又震惊的信息。
心里一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秃头男为了报复我而编纂的，又一边隐隐觉得这些事或许都是真实的。
回想起小时候，爸爸外出打工，我放学后似乎总是能撞见爷爷打着赤膊从妈妈屋里出来。
以前不懂，现在大了，似乎都说得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有些浑浑噩噩。
直到上班时在医院大厅里遇到上门来找我麻烦的妈妈和爷爷。
秦大伟似乎已经病得很重了，他面色蜡黄，全身肿胀。
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上一世，有我舍身救他，换回他一条命。
然而这一世，秦大伟的生命很快就要凋零了。
“小薇，你就忍心看着你弟弟遭罪吗？”
“千错万错都是妈妈的错，你看在我养你一场的份上，救救你弟弟吧。”
她一边扶着站立不稳的秦大伟，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大厅里的人被妈妈的声音所吸引，渐渐围拢过来，准备看一场好戏。
我没有说话，爷爷环视一圈，觉得人似乎够多了，于是像前世那般，一骨碌跪在地上。
“小薇，爷爷求你了，救救你弟弟，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和之前嚣张的态度完全不同，此刻的爷爷似乎真的像一个为了孙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好爷爷。
“哎哟，这是怎么了，老人家怎么跪上了。”
“小姑娘，你就答应他吧。”
不明所以的路人们纷纷开始当起了理中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