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湖北中部与鄂豫交界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大秋作物歉收。日军对江汉新四军根据地加强了封锁,一方面又不断“合围”、“扫荡”。同时,蒋军五战区部队也到应山根据地趁火打劫,形势严峻。民贫财穷,部队供给困难,应山县委指示手枪队长聂祖武:到敌人占领的应山县城去,为部队弄回一批给养。应山县城是日军第3师团司令部驻地,城内城外,都驻有重兵,形同虎穴。手枪队官兵却三次闯了进去,虎穴夺食。被日军追赶到城墙上面,城墙距外面地面近10米高,走投无路,他们打开雨伞跳下,脱险而去。即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也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又鼓舞了抗日军民的士气。
11月中旬,根据县委指示,聂祖武挑选了十多名战士组成一个班,交待了任务。化装好后,带领大家冒着北风,来到离应山城不远的望城岗。悄悄住下后,与城北的内线取得联系,根据他提供的情报,经过侦察,决定将日伪“兴应合作社”作为夺取物资目标。
伪“兴应合作社”设置在西门外的关帝庙里。这个“合作社”承担日寇驻应山第3师团及应山伪军的军需后勤供应。社长是伪县长的侄子。该社秉承日寇的旨意,一面极力推销日货,一面大肆低价收购土产,还实行烟土、食盐统制、专卖,是个缴获物资的好去处。同时,应山县城西门日军驻军较少,只在西门城楼上和西门门岗处有炮楼。但是可以用机枪火力控制关帝庙。如果惊动了敌人,就难以安全脱身。
一个细雨蒙蒙的夜晚,趁着天黑,手枪队沿着河沟,悄悄摸到伪合作社的院墙底下,搭人梯翻进院子,找到伪社长的住处,用刀拨开门栓。把他弄醒后,示意是新四军。伪社长吓得打哆嗦,聂祖武低声说:你不要怕,我们不杀你,现在天寒地冻,我们抗日战士吃穿用度不够,今天找你解决一下。伪社长一听马上心定了,连忙说:好,好,你们要什么,尽管拿。为了携带方便,聂祖武提出要现金,他说钱都上交了,没有现金,说着打开所有屉子。聂祖武见确实没钱,就叫他带着进仓库,挑选了急需的食盐、毛毯、电池、煤油等物资,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布告贴在“合作社”的大门上,大意是说,中国人不要替日本鬼子卖命,当汉奸绝没有好下场。随后十几个人都背上尽可能多的东西,连带走的“社长”也背上50斤烟土,趁夜回到望城岗(以后,伪县长用钱赎回了他侄子)。
天亮后,鬼子看到了手枪队贴的布告,又发现老板不见了,还丢了不少东西,第3师团的头目得知消息大发雷霆,下令清城。折腾一天,一无所获。
12月份,上级要聂祖武带手枪队一个班再进应山城,向商人征收抗日税。这次加上税收人员一共16人一起去。他们用内线搞来空白的“良民证”贴上自己的照片,混进城里。找可靠地方分散住下,按进城前的计划,熟悉道路,侦察日伪军的活动情况。到晚上,就分成几个小组到商家去做工作,对他们宣传动员,要他们向抗日政府交税,为抗日做贡献。当时有一定财力的商人,鉴于战乱,最佳的投资就是买地,其次是把纸币换成金银硬币。人在城里,地在城外。加上新四军已成气候,进货出货总要外出。商人情况,税务人员都清楚。一经动员,绝大多数痛快地交了钱。对比较顽固的富商和汉奸商人,则“施加一定压力,迫使他们交出税金,又不敢向日军报信”。经过一夜的活动,征收了一大批钱款。为了安全起见,联系了城中一个内线伪军中队长,赶在天亮之前,把6个税务人员带着税款找个地方坠下城去,连夜赶回寿山根据地。
天大亮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夹雪。10个手枪队人员打着伞,溜达着准备出城。在一家挂着什么(株式会社)幌子的日本洋行前与两个日本宪兵相遇了,那两个宪兵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聂祖武一看不好,他走上前,对那两个日本宪兵伸出四个手指头,又把手揣进腰里,日本人在中国对四和八两个汉字手式很熟悉。那俩鬼子明白遇到新四军了。见他们人多,也不敢声张。双方互相瞪着眼,各走各的。
没走多远,鬼子宪兵撩起腿就跑。手枪队员们收起油纸雨伞,往身上一挎,也快步朝城门跑去。没多久响起了警报。接着全城戒严,一队队日伪军跑上大街,还响起了“哒哒”的机枪。街上的人群一下炸了锅,城里的往家跑,进城的农民急着出城。手枪队员们夹在人群中跑到东门,城门已关上了。日伪正逼着人解衣敞怀搜身。聂祖武带领队员返身从东南角爬上城墙。城墙外面到地面有近3丈高(近10米),还有一条2丈(近7米)宽的护城河,河上结了一层冰。正考虑如何下城墙时,东门城楼上的日军发现了他们,向他们开枪,扑了过来。手枪队员开枪还击,暂时压住了鬼子。但是枪声引过来更多的敌人。聂祖武急中生智,命令大家打开雨伞,跳下城墙,抢过护城河。一身湿漉漉的,沿着东草街向三里河跑去。等鬼子打开城门,聂祖武他们已跑远了。
到了三里河,却又遇上日伪控制的“红学”(红枪会),几十个人拿着长矛把聂祖武他们团团围住,要求聂祖武放下枪。聂祖武说,我们打日本人,你们让开,好说歹说就是不听。眼看后面的鬼子要追过来了,聂祖武失去了耐心,喊道:打了!对准他面前拿着长矛的两人“啪啪”两枪,扎着红腰带的汉子,当即倒地。另几个队员也开了枪。这些迷信“刀枪不入”愚昧分子,见死人鲜血淋漓,一哄而散。聂祖武带领队员冲出敌人围追堵截,回到了根据地。
手枪队两进应山的消息传开,抗日军民深受鼓舞,一些搬进城去的地主老财受到很大震动,大都愿意向抗日政府缴纳税费。日伪恼怒异常,在城门安排本地汉奸值岗,同时贴出告示,悬赏800大洋捉拿聂祖武。
春节前夕,风雪不止。应山县委想让根据地军民过上一个象样的春节,决定再次派手枪队进入应山县城,搞回一批春节物资来。聂祖武担心城门这一关不好过。敌人贴的悬赏告示还在呢。县委领导说,你不要担心,组织上会安排好的。
腊月29日这天,县财政科长方略带着手枪队和一个长枪班共30多人,从吉阳山下洪庙冲出发,越过广应线公路,来到杨家岗附近的一个湾子里,组织上从城里派来的地下工作者已在这里等待了。根据他们的情报,方科长把手枪队分成5个组,每个组由一个城里来的内线做向导,并确定了猎获对象和行动路线。为了万无一失,各小组又分头讨论了本小组的行动方案,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进去。临行前,方科长要求大家勇敢、谨慎;既不要惊动敌人,又要把猎获物搞到手,安全地送回根据地。
天刚黑,队伍就向县城进发了。借着雪光,踏着半尺厚的积雪,走了近20里,手枪队在县城东门靠南的城墙底下隐蔽起来,长枪班则分散埋伏在印台山北边的山坡小树林里,准备掩护和接应手枪队。不一会按时间约定,向导与城墙上的人对上了暗号。城上的人是我内线那个伪军中队长派来“巡更”的。他们把一匹匹白布栓在城垛上抛下来,手枪队与向导拉着布匹,一个一个攀上城墙,分别由向导带着,奔各自的目标而去。
“猎获物”是顽固的汉奸商人。他们以为城里安全,没想到腊月29晚上,新四军会到城里“夜访”。只得乖乖跟手枪队员们出城。5个小组都带着“猎获物”安全归来。等在杨家岗的方科长首先将5个汉奸商人训斥一番,指明与抗日政府做对的下场,要他们认清现实,日本人终究会滚蛋。抗日政府才是唯一的靠山。要他们立功赎罪,春节时为抗日军民筹办一批物资和现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5个汉奸商人诺诺连声,马上给家里写信。
大年初一这天,按约定的数量,他们的伙计和亲属把钱和物都送到指定的地点。手枪队如约释放了5个汉奸商人。应山县委把钱物分发给抗日武装、军烈属和基本群众,高高兴兴地过了年。
手枪队在两三月时间内三进敌占应山县城,不但搞回了一批批物资,鼓舞了抗日军民的斗争热忱,而且打击了日伪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