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颖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村里有个靠捡废品为生的老太太，一开始我总是绕着她走。

毕竟村里人都说她是“疯子”，但我好奇心强，向村里人打听了她的故事。

在知道她的经历后，我不再躲避她，反而给她送点吃的。

一次我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在做衣服。

问了她我才知道，她做的是一件寿衣。

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李桂老太太，大家都说她有些“怪”。

所以我每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绕远点。

毕竟她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衣衫破旧，眼神空洞，脸上满是污渍，仿佛从不打理自己。

每当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她就会早早出门，蹲在街角的废品旁，收拾那些没人要的废品。

看着她弯腰捡纸箱、塑料袋，我常常会有种莫名的厌恶，生怕她突然站起来对我说些什么。

可是我每次看到她，总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她到底是生病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但这些问题一直没有答案，大家总说她是个“疯子”，我也不敢多问。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去找王婶打听。

王婶是村里最喜欢八卦的人，她总是知道每家的事情，能把别人家的事说得头头是道。

我刚开口问王婶，话还没说完，她的眉头就微微一挑，似乎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

“李桂啊……”王婶低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桂，“她命苦，命是真的苦。”

王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远处，眼神有些迷离，“年轻的时候，李桂是村里最美的姑娘，皮肤白，眼睛大，还很爱笑，那个时候，不知道多少小伙子追她。”

王婶接着说道，“后来她嫁给了那个邻村的王伟，家里有地有牛，是村里的能人，所有人都说她嫁得好，日子肯定会过得不错。”

“那后来呢？”我忍不住问，心里充满了好奇。

王婶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可是后来，她和王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听了王婶的话才终于知道了李桂的事情。

李桂年轻的时候，总是笑得灿烂，穿着自己做的花裙子，在村头小道上走过时，总能引来一阵阵羡慕的目光。

村里的人都夸她是个温柔又聪明的姑娘，她嫁给了王伟后，大家都说她一辈子都不愁吃喝，日子应该无忧无虑。

王伟是邻村人，身材高大，心地善良，和李桂结婚时，两家都觉得这门婚事是天作之合。

然而，婚后两年，李桂始终没能怀孕，这件事慢慢引起了王伟母亲的焦虑。

王伟的母亲就是村里有名的妇人，脾气很火爆，做事十分固执。

她整天给李桂施加压力，催促她去求子，最初，李桂是陪着婆婆一起去寺庙求子后来又开始吃各种偏方，但李桂依旧没有怀孕。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王家着想啊！”婆婆的声音几乎每天都在李桂耳边响起。

“我们王家可是要有儿孙的，不能让我们的血脉断了！”婆婆不断地责怪她。

李桂每次听到这些话，心里像是被刀割一般，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所有的指责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明白王伟也为此感到心烦，但是她也不想这样。

“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给我们家丢脸！”婆婆的冷言冷语一次次刺痛李桂的心。

尽管王伟偶尔会出面为她说几句话，但他始终无法改变婆婆的偏见。

李桂就这样，生活在一个充满怨言和压力的家庭里，承受着来自婆婆、来自自己内心的负担。

几乎每天晚上，李桂都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她祈求上天能给她一个孩子，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让婆婆的冷眼收敛一点，能够让自己的生活少一些痛苦。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在无数个漫长的日子里，依旧空空如也。

不久后，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彻底改变了李桂的命运。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村里的雪下得很大，王伟像往常一样，去喂牛了。

那头牛一向温顺，但那一天，它突然发疯一样地冲向王伟，重重地撞了过去，王伟被撞倒，瞬间失去了意识。

村里的人赶紧把王伟送到医院，然而，那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最终没能熬过那场意外。

他受伤严重，伤口处血流如注，经过长时间的抢救，还是没能救回他。

消息传开后，李桂的世界瞬间崩塌，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她站在那，看着王伟的尸体被抬回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无法喘息。

婆婆的态度比李桂预想的还要冷酷，就在王伟的丧事办完的第二天，婆婆便开始催李桂离开。

她站在李桂面前，毫不留情地说：“都是你，克了我们家，害得我儿子死了！你这辈子就是无夫无子的命，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婆婆没有给李桂留任何喘息的时间，语气冷得像冰一样。

李桂那一刻，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做不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婆婆嘴里恶毒的话。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王伟死了，婆婆也讨厌她，甚至连村里的邻居也开始疏远她，觉得她是个祸害。

李桂不敢再待下去，她默默收拾了些衣物，离开了这个地方。

后来李桂娘家人知道这件事情后，便找上王伟家为自己女儿讨要说法。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李桂没有回娘家，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大家的生活中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后来再听到李桂的故事，是从同乡的一个在外打工的人说的。

那时候城镇改造，很多人都忙着搬迁和拆除，原本埋藏在废墟中的人也随之暴露。

正是在这次改造中，有人意外地发现了李桂。

“她是谁？”一个志愿者低声问。

“不知道。”另一位工作人员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些无奈，“我之前见过她，总是在废品堆那到处晃悠，”

他们决定帮助她，将她送去救助中心，并打算为她申请了低保。

可是李桂却剧烈的挣扎：“你们要做什么？是要带我去哪儿吗？”她的声音很小，却充满了警惕。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让你生活得更好一些。”一个志愿者温柔地安慰她，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然而，李桂的反应却比任何人都快，当夜深人静时，她默默地收起了铺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那以后，李桂就继续过她的日子，继续找了一个废弃的楼房住下来。

几个月后，志愿者们再一次来到了李桂的住处，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打扰她，而是默默地放下了带来的食物和水。

日复一日，志愿者们按时来看望她，送去一些必需品，渐渐地，李桂的状态开始发生了变化。

有一次，一位志愿者轻轻地问道：“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李桂缓缓转过头，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我…想回娘家。”

“娘家？您能告诉我们，您的娘家在哪里吗？”

李桂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抖：“我记得是在北面的村子，我小时候住在那里……”

后来这些志愿者们经过再次的询问，终于问出了地址，决定带李桂回到她曾经的故乡。

她们小心翼翼地带着李桂坐上了车，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那个村子。

然而，当他们来到李桂的娘家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

李桂的父母早已去世，家里的其他人也都搬走了，家里的院子被荒草占据，房屋的门窗早已破损不堪。

李桂站在门前，愣愣地看着这座空房子，“这是我的家。”她轻声说道。

听说她那时候走进了屋内，把所有的家具和破旧的物品清理了一遍，她决定就住在这里。

我听完李桂的故事，忍不住落泪，她的一生实在是太苦了。

在这之后，我不再避开她走，反而时不时给她送点吃的。

可能在我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下，李桂对我的出现不再排斥，甚至有时候，我们还能聊下天。

某一天，我去看望李桂，发现她正坐在屋内的角落里，低头缝制着一件衣服。

料子是她找到的一些破布拼凑在一起，她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很专注。

我走过去，忍不住开口：“李阿姨，您在做什么呢？”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我在做寿衣。”她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想给自己做一件衣服，体面点。”

我愣住了，站在原地，李桂，那个曾经被无数人忽视、遗弃的女人，竟然在最后的时光里，为自己做了这样一件衣服。

我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一针一线地穿过布料。

那时，我仿佛看见她的一生：从年轻时的美丽和幸福，到婚姻中的沉沦，再到丈夫的死去和婆婆的逼迫，最终流浪的日子。

我低下头，眼泪已经不再控制地流了下来，李桂的命运，也在那一针一线中，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