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指无力地扣着输液管,耳边是医生的叮嘱:再这么折腾下去,命就没了。我扭头,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我女儿,脸涨得通红,眼里含着泪,手里拎着刚买的水果;另一个是我儿媳妇,站得远远的,怀里抱着手,面无表情。
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 有些关系,终究是不同的 。哪怕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要一视同仁,要公平待人。可是,公平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是赵梅,今年六十二岁,家住一个三线城市的老旧小区。
丈夫早年去世,两个孩子都算争气。
女儿赵倩,读书时成绩好,嫁了个大学教授,日子过得体面;儿子赵刚,从小调皮,后来通过努力开了家小公司,娶了个城里姑娘——也就是我儿媳妇李婉。
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文化,靠着丈夫留下的一点积蓄和自己做小生意攒下的钱,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他们公平。
嫁女儿那年,我掏了十五万给她做嫁妆;儿子结婚,我也拿了十五万,买了辆车,这样小两口出行方便。
他们都说我“心大”,没偏没向,谁也不吃亏。可事实证明,这种“公平”不过是表面做给人看的, 感情上的不平衡,才是最大的偏袒 。
故事,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心里高兴,特意买了些菜,想请孩子们回来吃顿团圆饭。
女儿带着女婿一早就来了,还给我买了条金项链,说是生日礼物。
儿子和儿媳却迟迟没有出现,打电话过去,李婉接的,只说“有点事”,语气冷淡,还没等我多问,就挂了。
那顿饭,吃得有些别扭。
晚上十点多,儿子才匆匆赶来,满脸疲惫。他说公司有事,实在抽不开身,但儿媳妇呢?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婉婉呢?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儿子愣了一下,低声说:“她觉得一大家子聚会没什么意思,就没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这事让我第一次觉得,儿媳妇和女儿不一样。女儿总是惦记着我,凡事都想着给我一个交代;儿媳妇却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跟我之间隔着一道墙。可我也没多想,觉得年轻人嘛,有自己的生活,不能要求太高。
可后来发生的事,彻底打破了我“公平对待”的幻想。
一个月前,我突然病倒了,浑身乏力,胸口闷得厉害。女儿第一时间带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心脏问题,需要住院观察。我躺在病床上,心里很复杂,既担心自己的身体,又害怕麻烦孩子们。
住院的前几天,女儿天天守在我身边,给我喂饭,帮我擦身,一刻也不离开。我心疼她,劝她回去休息,可她红着眼睛说:“妈,您别管我,您身体要紧。”
相比之下,儿媳妇的表现就显得冷漠多了。头几天,她和儿子来看过一次,提了些水果,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匆匆走了。后来打电话叫她帮忙,她总说忙,说孩子要接送,公司有事,能推的全推了。
我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最让我寒心的,是那次手术前的签字。
医生说手术风险不大,但也需要家属签字。我让护士去叫儿子,可护士回来告诉我:“你儿媳妇说她要开会,让你女儿签吧。”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儿媳妇终究是外人 。她或许尊重我,礼貌我,但她的心永远不会像女儿那样贴近我。女儿陪着我出生入死,儿媳妇却更像是一个过客,偶尔停留,却不会真正参与我的生活。
手术后,我恢复得不错,可心里却一直堵得慌。
有天晚上,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女儿。我忍不住问她:“倩倩,你说,妈是不是太偏心了?我总想着对你们公平,可现在看来,我给儿子和婉婉的,似乎太多了。”
女儿愣了一下,低声说:“妈,其实你不用太自责。感情的事,不是靠钱能衡量的。我们做女儿的,天生就跟父母亲;儿媳妇呢,她有她自己的世界,咱们勉强不来。”
她的话让我彻底醒悟。
是啊,儿媳妇是别人的女儿,她有自己的父母要孝敬,有自己的生活要忙碌。再怎么“一视同仁”,终究敌不过血缘和成长的羁绊。
出院那天,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女儿和儿子忙忙碌碌地帮我收拾东西,儿媳妇却站在一旁刷手机,连句话都懒得多说。
我突然很释然了。
人这一生,有些关系注定深,有些关系注定浅。儿媳妇不能像女儿那样待我,这不怪她,也不怪我。这是天性,是人性,是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回家后,我把儿女们叫到一起,说了一些话。
我告诉他们:“妈这一辈子,已经知足了。
以后你们不用觉得亏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
倩倩,妈知道你为我操了很多心,以后少跑几趟医院,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刚子,妈也不怪婉婉不来照顾我,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懂。”
说完这些,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从那以后,我不再强求儿媳妇对我多好,也不再执着于什么“公平”。女儿是我的依靠,儿媳妇是我的亲戚。两者之间,本就有差别,我何必再勉强?
这一场病,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人心。我们这一代人,总想着家庭和睦,人人平等,可现实告诉我, 有些差别,是注定的 。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心里放下了,就再也不会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