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想沉下心读读书，写一些读书札记，解读有趣的内容，并分享给读者们。

最近读的是《三国前夜：士大夫政治与东汉皇权的崩解》，这本书的核心内容是剖析东汉皇权与士大夫的合作和斗争，以及为何最终演变为魏、蜀、吴三国割据，颇有意思。

本文中，猫智深重点解读了士大夫与外戚集团联合发动的两场政变，剖析为何他们握齐了首都的军队、司法和宣传系统，却仍旧奈何不了宦官集团。

公元159年是汉桓帝干掉舅舅梁冀后，掌握实权的第一年。再有三十年，董卓就要进洛阳了。

这一年，大太监曹腾的孙子曹操已经四岁，而刘备还有两年才出生。

这一年后，东汉皇帝不再让勋贵家族的女人担任皇后，让外戚在东汉中央政治的重要性大大减弱。从此，宦官在东汉取代了外戚的生态位。

我们该如何理解宦官在东汉乃至整个古代的权力游戏中的作用？千百年来，掌握舆论的士大夫们是没担当的“白莲花”，总是将国家衰败的责任推给宦官、女人或外族。真的是这样么？

如果把一个东汉比作公司，皇帝就是总经理，宦官们就是在总经办任职，是领导的司机和服务员，有文化的太监还算是秘书，他们是领导的身边人和贴心人。

没有总经办，总经理如何控制各个部门？

另一方面，宦官们大多出自贫困家庭，没有根基，离开皇帝就一无是处，只能做皇帝意志的执行者。

从来就没有阉党，宦官和外戚都是帝党！

此时，在把外戚踢出局后，中央的权力斗争就集中在以陈蕃、李膺为代表的士大夫和宦官之间。

今人还原东汉服装

其中，陈蕃是河南驻马店人，他是汉二代，祖父在山西作过市长（太守）。他年纪轻轻就因为对自己爹的孝顺得“感天动地”，举了孝廉，当了皇帝身边的郎中，再之后自己也成了市长，后又升任掌管诸侯及少数民族事务的大鸿胪，成为朝中最有权力的“九卿”之一。

李膺的出身更牛逼，是名誉军委主席（太尉）的孙子，也因为孝顺举了孝廉，他在军队历练后又转入行政系统，之后很快就升了省长（青州刺史和河南尹），后来又主管纪委（司隶校尉），完成了权力和名声双收。

宦官这边，也就是被列入《三国演义》十常侍名单的单超、徐璜、张让等人。

当时的宦官在皇帝的支持下，不断侵蚀地方豪族的地盘。比如太监单超的两个弟弟当了河东太守、山阳太守；徐璜的两个弟弟分别是河内太守、吴郡太守，侄子是下邳令；左悺弟弟是陈留太守；具瑗的兄长是沛国相。

士大夫们忍不住开始动手了，在梁冀被铲除后没多久，邢台清河县（当时叫甘陵）的县官上书，对汉桓帝重用宦官表示不满。然而他的上书不仅没起到作用，还因为对皇帝不敬而被杀掉。

随后，前司空的曾孙、省长（兖州刺史）第五种查办了宦官单超的侄子单匡，抓了40多人，没收了五六千万钱。

宦官也没示弱，抓住第五种曾谎报功绩的纰漏，逼着其逃亡。

两方的冲突愈演愈烈。比如在陕西宝鸡扶风县，县令李暠是酷吏（带这个标签的官员肯定是帝党，肯于为了皇帝而整治士大夫），还与宦官具瑗交好，引起当地豪族不满。曾在匈奴牧过羊的苏武的后代----豪族苏谦对他很不爽，找到其违法的证据，导致其免官。

也有一些士大夫看清了形式，与宦官交好。比如颍川名士荀绲就为儿子荀彧娶了宦官唐衡的女儿。袁绍所在的“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也继续秉承政坛老滑头的风格，与曹操的爷爷---宦官曹腾保持很好的关系。

双方斗了6年后，时间到了公元165年，二十四年后董卓就要进入洛阳。

士大夫对宦官的打击，不可避免的触动了汉桓帝的利益。

这一年，名列类似“东汉官场八条龙”称号的“八俊”之一----大司农刘祐，没收了宦官苏康、管霸占据的山林湖泊，将这些膏腴之地纳入汉廷中央财政管理。

然而，宦官大概率只是代持这些土地，这其实是汉桓帝的资产，收益进了皇帝的“小金库”。

在中国古代，皇帝大多缺钱。中国各朝代都是小政府模式，即使到了集权模式发展到巅峰的明朝，一年财政收入也不过占GDP的5％左右（数据来源是经济观察报的文章《假如明朝有发达的国债市场》）。就东汉那凑性，估计3％都不到。

作为对比，如今中国的全口径财政收入占GDP比例已经高达35%左右。（数据来源：东北财经大学周天勇的相关文章）

我们现在觉得这个事情很离谱，但古代儒生非常反感皇帝聚敛钱财。毕竟，钱如果皇帝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搞一次举国死磕匈奴，或者再建一座可以辉煌千年的阿房宫。

然而，汉桓帝非常缺钱。于公，他需要平定羌乱；于私，他需要养数千名宫女；他迫切需要宦官帮他敛财。

宦官也并不干净，他们要完成皇帝给下的掠夺钱财的指标，顺便中饱私囊，许多士大夫被整得家破人亡。

各地的士大夫都对宦官进行激烈的抵制，甚至越过底线，开始“见血”。在南阳，他们杀了与太监交好的商人张汎亲戚宾客两百多人。在济宁，他们杀了太监侯览和段珪的几十名宾客。

此次大司农刘祐没收宦官为汉桓帝代持的“小金库”，彻底触怒了皇帝，引得其处理了数名官员。

与此同时，为了国家稳定汉桓帝不想跟士大夫彻底闹翻，打了一棍子也给了颗枣，让士大夫的领袖李膺升为了司隶校尉（职责类似纪委）。

然而，李膺明显不给皇帝面子，上任仅仅十天就派兵包围了宦官首领张让的府邸，擒获了他担任县令的弟弟张朔。据说张朔曾经杀害孕妇取乐，李膺没有请示就杀了这个县令。

此事彻底激化的局面，让皇帝和宦官看出了“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东风”，两派的斗争必须有个结果。

同年七月，一个道士上书皇帝，状告李膺和一众士大夫。

罪名包括：

一、成为“意见领袖”，把持舆论，相互推荐，架空朝廷；

二、士大夫们在太学中成为“明星”，“粉丝”遍及州郡，形成“部党”批评朝廷；

三、在地方上特别是士大夫较多的汝南、颍川、南阳等地，已经形成了讥评朝廷、褒扬名士的社会风气。

四、不顾皇帝的赦令而杀犯人。

平心而论，这里面任何一条都不算诬告。

关于第一条，当时的士大夫豪族早已经垄断了官场，用的都是自家子弟。《三国前夜》这本书举例，有一年河南尹举荐了六个孝廉，有五个都是“递条子”的。即便如此，河南尹仍然很得意，因为他认为至少第六位名叫种暠的孝廉是人才。

关于第二条，在东汉的最高学府太学中，大量“官二代”“官三代”的加入，也把官场中“门生故吏”的那套做法带进太学，推动着太学生热衷于讥评时事、评判时人，使太学成为天下最重要的舆论策源地。

第三条也没问题，东汉各地士大夫讥评朝廷、褒扬名士的风气早已经形成。

第四条也确实存在，有官员在皇帝颁布赦令后仍旧杀了依附宦官的人。

清朝太学遗址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国子监街15号

这封上书从侧面真实描写了李膺等士大夫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们越是彼此抱团，就越会加剧皇帝对他们的猜疑，加剧地方政权和中央政府的分离，加剧清流和浊流的对立，加剧秦制和礼教之间的裂痕。

据史料，除了宦官外也有一些官员希望打击李膺等清流，涉及时任太常、尚书等人，说明当时体制内反对李膺的委实不少，并不是所有士大夫都认可这种“意见领袖”。

终于，汉桓帝掀起了俗称“第一次党锢之祸”的运动。

此次运动涉及司隶校尉颍川李膺、太尉掾汝南范滂、太仆颍川杜密、御史中丞汝南陈翔、尚书会稽魏朗，以及范滂的好友汝南袁忠等人。

这些人大多是东汉的意见领袖，不少都名列“八俊”、“八顾”、“八及”这种“小舰队”。

这次运动中，皇帝和宦官们令牵扯到此案的绝大多数士大夫归乡禁锢而已，算是守住了底线，仅仅杀了此前曾诛杀上百名“阉党”家属的南阳太守等极个别几人。

这个运动总共也就波及了200多人，很少“见血”，总体而言，皇帝和宦官们对士大夫还算克制。

三年后，到了公元168年，二十一年后董卓将进入洛阳。

这一年，汉桓帝死了，年仅36岁。然而，东汉十四帝中仅有3个皇帝的寿命比他长，分别是第一个皇帝刘秀的62岁、第二个皇帝刘庄的47岁，以及娶了曹操女儿后能安享晚年的汉献帝的53岁。

欲望没有外部节制，再加上每时每刻都处于激烈的政治斗争中，即使享有最好的医疗，皇帝也很难活得久。

汉桓帝死后，东汉最高权力按照惯例又回到皇后手里，国家似乎又将恢复以往外戚掌权的旧规矩。

然而，汉桓帝为了防止再出现另一个像梁冀的强势外戚，特意选择的是窦家的旁系远支女子窦妙担任皇后。该家族虽然出自窦家，但实力浅薄，窦妙的父亲窦武仅仅是个没有编制的山村教师。

虽然窦武在女儿受宠后也获得了梁冀当年的职务---大将军，然而他知道自己缺乏支持力量，在皇帝死后他选择了与士大夫们合作。窦武和这些士大夫一起，从河北找了个12岁的宗室刘宏担任新皇帝，交给窦妙抚养，是为汉灵帝。

窦武又让女儿下诏请因“第一次党锢之祸”而罢官的前任太尉陈蕃复出，担任太傅一职，和自己共同管理尚书台（尚书是皇帝在宫内的秘书，由文官担任，尚书台大概就相当于中办）。

士大夫们同意跟窦武合作，是有条件的。陈蕃刚当太傅就一再游说窦武，要把宦官们一个不剩的全部杀掉，《后汉书》中他的原话是“宜悉诛废，以清朝廷”，平淡的语句却让人触目惊心。

窦武同意了陈蕃的要求，并共同开始布局。

首先，大量被禁锢的士大夫重新回到中央，其中有几个任免格外瞩目：

上文中抄了汉桓帝小金库的刘祐已经闭门谢客多年，此时出山，担任首都洛阳所在的河南省省长。

他们又让士大夫虞祁任洛阳令，掌管首都的行政和司法。

与陈蕃起名的李膺担任长乐少府，虽是外臣却能名义上主管太后宫。

窦武和陈蕃的布局非常扎实：

1、首都所在的省长和市长都是他们的人，从而把首都的司法行政大权都握在了手里。

2、在中央朝廷，有陈蕃领衔的三公等外朝大臣。

3、在皇宫内的“中办”尚书台，有复出的士大夫尹勋掌控。

4、在皇后身边有李膺，在皇帝身边有侍中刘瑜，在宦官内部还有山冰也被他们拉拢。

另外，在军队中窦武也进行了布局。洛阳城内有五支部队，俗称“五营”，是中央的野战部队，分别由步兵校尉、射声校尉、越骑校尉、屯骑校尉、长水校尉统领。窦武安排侄子窦绍担任步兵校尉，同盟冯述担任屯骑校尉，另外三支部队也听其指挥。

守卫皇宫的禁军指挥权不在窦武手中，但他并不在意。东汉的禁军的战斗力也和历朝一样，不堪一击，是勋贵子弟混资历的场所。

可以说，窦武和陈蕃掌握了首都的军队、司法和宣传系统。

窦武在布局的同时，仍旧不忘升官发财。新皇帝继位不到半年就被撺掇着封侯，十一人获封，其中寸功未立的窦氏家族封了四个侯爵，分别是窦武本人、儿子和两个侄子。

还有消息称，据说窦氏家族“旬月之间，赀财亿计” ，不到一个月搞了上亿钱，相当于一万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更为当时道德所不容的是，他还把放出的桓帝宫女搞到自己家中。

在完成布局后，窦武和陈蕃终于开始杀宦官了。他们先杀了与汉桓帝关系密切的中常侍管霸、苏康。其他宦官以为事不关己，并没有有所行动。

但窦武和陈蕃并不肯就此止步，而是要杀死宫内所有的3000名宦官，无论他们有没有作过坏事。

连皇后窦妙都看不下去了，说：“使用宦官是汉家惯例，哪一朝都有，杀有罪的就行，岂能全都诛杀黜退？”窦武仍旧不为所动。

九月，窦武又将宦官郑飒下狱。主管洛阳司法的都是他的人，三木之下求何不得，郑飒的供词中牵连了大量宦官。

九月初六，窦武上书要求处理更多宦官。当时已晚，该上书第二天才能被皇后和皇帝处理。

当夜，服侍皇后的宦官朱瑀偷拆开该上书，发现连自己也在被清理的名单之内，大怒道：

“宦官谁犯罪就杀谁，我们有什么罪，而要全部被杀？”

伴随着他的吼声，越来也多宦官知悉了窦武的意图，终于怒了。他们数落着窦武纳取桓帝宫女的事情，痛斥道“身自不正，何以正人？”

宦官们又找到小皇帝，称窦武联合大臣要谋反！

如果你是皇帝，你会如何选择？一边是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外公，一边是低声下气服侍自己的宦官们，最终皇帝选择了相信宦官。

《三国演义》中的汉灵帝

宦官们控制了皇后，取得了皇后的玺。宦官们还杀死了尚书令尹勋，控制了尚书台，得以用中央的名义颁布圣旨。

有皇帝出面，宫中禁军也决定支持宦官。宦官们彻底控制了皇宫。

时值夜半，皇帝下了圣旨，让宦官去批捕窦武。

窦武半夜被叫起来后，顿觉不妙，当即表示不奉诏。他骑马来到城内的军营，与侄子步兵校尉窦绍汇合。

实践证明，窦武在军队中的经营卓有有效，即使没有圣旨和发兵必备的兵符，他仍然成功调动了部队，带着“五营”军士杀向皇宫南门朱雀门。

“五营”是汉朝最精锐的野战军，禁军的战斗力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窦武推断，很快他就能攻破皇宫，重新控制皇帝，之后他将杀尽宦官。

天马上就亮了，窦武准备攻城。他在阵前来回奔驰呼号，对将士许下封侯的许诺：

“黄门常侍反，尽力者封侯重赏！”

这时太监们来到皇宫城头，拿着圣旨对着“五营”将士宣读，并劝说道:

“窦武反，汝皆禁兵，当宿卫宫省，何故随反者乎？先降有赏！”

窦武的基础太薄弱，发迹时间又太短，此时他最多也只能笼络军队中的高层将领，大量的中低层军官并没有依附他，底层士兵们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士兵们眼见窦武连发兵必备的兵符都拿不出来，早已人心惶惶，看到太监们拿出圣旨，立即有军士倒戈，投向了对方的阵营。（部队中必然有少量宦官安插的党羽，此时率先倒戈）

到了天亮，窦武叔侄完全拦不住了，五营军士绝大部分都已倒戈。见到大势已去，窦武带着仅剩的残兵掉头逃跑，但被追兵包围。

窦武干净利落地选择自杀，头颅被就近悬挂在都亭的建筑物上。

在窦武起事的同时，陈蕃带着八十多人手持佩剑，突破了北宫宫门进入宫中，但本轻松扑灭，他本人当日未经审判就被杀掉。

至此，继“第一次党锢之祸”后宦官又一次借助皇帝的支持，取得了最终胜利，即使这个皇帝只是一个刚登基半年的12岁小孩。

外戚和士大夫集团两拨风马牛不相干的势力，为了对付帝党，已经捏着鼻子走到一起，仍旧功败垂成。即使在事发之前，他们已经控制了首都洛阳所在的行政、司法权力，控制了城内的大多数兵力，控制了舆论（太学是舆论的主要发起第）。

也就是说，即使将首都的军队、司法和宣传系统都握在手中，在刘家数百年积累的威望面前，他们仍旧敌不过皇帝手里的“印章子”。

事后，宦官终于开始大开杀戒。

第一时间，窦武家族的宗亲、宾客、姻亲全部被杀。

中办老大--尚书令尹勋被灭族。

皇帝身边的侍中刘瑜被灭族。

“五营”中的屯骑校尉冯述被灭族。

陈蕃虽死，他的家族被流放道今日的越南。

......

一些没有证据参与此事的士大夫也被杀：

曾迎立汉灵帝的侍中刘倏被杀害；虎贲中郎将刘淑是和窦武、陈蕃并称“三君”的名臣，下狱而死......

另外，窦武、陈蕃征辟举荐的门生故吏全部被斥退禁锢。名士南阳何颙和窦武、陈蕃来往密切，被通缉。

宦官们要不不做，要做就做绝。随后，他们大兴大狱，继续追查士人一党。

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等各地的“意见领袖”百余人被下狱处死，在各地陆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总计达到六、七百名。

谭嗣同曾作过一首绝命诗，后两句大家都熟悉，即“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该诗前两句为“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其中的张俭即受到这次党锢运动影响，被迫四处流亡。途中他去许多士大夫家求收留，别人即便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也愿意收留他，张俭在众人的帮助下，得以逃亡塞外，但因他而被家破人亡的士大夫有数十家。

然而，这场名扬两千年的党锢运动也就杀个几百人，不能跟苏联动辄数百万人丧命的清洗相比。

与之对比，中国古代统治者太仁慈了，被世人骂了几百年的乾隆文字狱，也不过杀了两百人而已。

当然，东汉的太监和满清的乾隆能被骂这么多年，也与被杀的是掌握舆论的士大夫有关。统治者们屠起城来，动辄十万二十万人人头落地，今人又能记起来几个？

时间荏苒，一晃又过去了16年，到了光和六年（183年）。还有六年，董卓就要进洛阳了。

东汉此时已经立国一百六十年，和中国历朝的晚期一样，土地兼并严重。（哎，传统国学再精通，孔子孟子王阳明这些被后人“跪舔”的大儒们再精明，也解决不了此循环）

这一年，刘备28岁‍

这一年，黄巾起义爆发，失地农民们纷纷加入“东汉轮子功”，搅得东汉天下大乱。

此时的刘家政权如风中之烛，迫于无奈，帝党再次与士大夫妥协，汉灵帝宣布解除党锢

迫于形势，汉灵帝还许可全国各地自行募兵。

这给了各地士大夫和豪族机会！土地兼并这么多年后，各地士大夫们有着数以万亩计的庄园、上千农民依附和数代积累的财富。闹黄巾后，他们有了新的可能，庄园里的农民一转身就能成为他们的部曲兵。

此时，34岁的杭州人孙坚带着部曲加入了东汉的部队，成为最早的“杭铁头”；28岁的河北涿州人刘备，带着一批江湖兄弟，特别是来自山西运城的杀人逃犯关羽和涿州张飞，加入了了本地州郡的队伍，试图通过战功来实现阶层上升.......

同年，黄巾军就被平定，但东汉已经人心大乱，地方势力也尾大不掉。

之后的几年，各地频频叛乱，州刺史屡屡被杀。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天下真正大乱的前奏。

为了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188年八月汉灵帝在洛阳组建了新军---西园军，让宦官蹇硕担任实际统帅。

顶级士大夫们同以往热衷官场不同，都意识到之后必将动荡，纷纷加入军队，在西园军中谋求军职。在掌军的西园八校尉，除了蹇硕这个宦官和武将鲍鸿，其他袁绍、曹操、夏牟、赵融、冯芳和淳于琼都是文士出身，并且袁绍、曹操和淳于琼此前就是密友。

第二年四月，汉灵帝死了，年仅三十三岁。十七岁的皇子刘辩继位，是为汉少帝。

之后历史又一次开始重复！

汉灵帝的小舅子、屠户出身的大将军何进又同上一个外戚窦武一样，选择与士大夫袁绍等合作，何进也同样接受了杀死全部宦官的条件。

如上文所述，窦武在谋事之前已经控制了首都的军队、司法和宣传系统，但在皇帝的“印章子”面前，因为控制不了军队而失败。

何进借鉴了窦武的失败，即使自己已经控制了洛阳城中的军队，仍旧不放心，让曾经跟着袁绍家族混的董卓带着凉州军进京 。

他要彻底的杀光数千宦官

.......

夜晚，袁术在何进被杀后点燃了皇宫，迫使张让、段珪等宦官带着皇帝刘辩出逃。

张让等逃到黄河渡口，眼见大河横亘，浊浪滔天。

张让、段珪知道大限已到，郑重地向皇帝刘辩行礼，留下了遗言，随即在夜色里全部跳入黄河。那句遗言仿佛预言：

“臣等殄灭，天下乱矣。惟陛下自爱！”

皇帝请您保重，老奴们走了！

至此，东汉“阉党”的历史完结了。

历史进入了新篇章，这个篇章是英雄的舞台，却是百姓的末日。全国人口在东汉末年是5500万左右，到了三国时期只余800万。

曹操的好朋友、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曾写过《七哀诗三首》，描写此时的陕西，其中有四句话让人触目惊心：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