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怜了，听说她是被拐卖的，九三年就被关在那里了，你算算这得多少年了。”二〇〇八年三月的一天，内蒙古一个医院内，住院的大妈们正在讨论一个刚被送进医院的女人，言语中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就在那天，相关解救部门带着一条十万火急的线索，摸索到了大妈们讨论的“那里”——一个烂窑洞。

窑洞的门一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窑洞中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再往近一看，一个不穿衣服，生活在屎尿堆里的女人骤然出现在了解救人员的面前。

女人的身边还放着一口锅，女人的排泄物都在里面，离旁边不远处还放着一些吃食。

这简直不是是人住的地方，看到旁边脏臭的牲畜，解救人员心里愤怒地想到。

解救人员立刻上前辨认女子的身份，继而和她交流。

但无奈，他们发现，这名女子精神已经完全失常，根本无法做到和人正常交流，只是在墙上不停地写着“第一名”三个字。

“这个女子还有点文化程度，难道是外地的大学生被拐卖？”，解救人员心里警醒地想。

但眼下她也问不出来什么结果，当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把她带离这个房间，之后再做打算。

随后，女子被紧急送到了医院，经医生检查后发现，这个女子并不是先天性的精神失常，而是经过后天一系列的折磨才变成了这样。

事后，工作人员经打探得知，这名女子叫曹小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窑洞里已经住了整整15年。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工作人员吃惊的是，女子的现任丈夫并不是她的第一任丈夫，而是她的第四任丈夫。

也就是说，她作为生育机器已经被转手倒卖了四次了，最终落得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让一个女人从花季少女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中间到底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的话，对她现在的情况还知晓吗？

吵架离家遭厄运

时间倒回到1991年。曹小琴的性格本来就刚烈，和父母在平日里也时常有争执。

这一天，刚刚19岁的她又和父母发生了口角，一气之下，曹小琴摔门而出。也就是这一摔，曹小琴一步一步从人间落到了地狱。

离开家的曹小琴失魂落魄，一方面她恨父母对自己的不理解不关心；另一方面，她也愁苦于自己当下的处境，一无事业，二无家庭。

天黑了，曹小琴连在哪里落脚都不知道，她感觉自己走在路上，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样。

但无奈高傲的自尊心让她无法屈服，回家低头向父母道歉认错、继续再过之前不被关心，不被重视的生活。

就在她心里无限挣扎的时候，一个同为四川的男人盯上了她。

男人上前和她搭讪，本就无依无靠的曹小琴此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放松了警惕和男人交谈了起来。

随后，男人将其领到了一个饭馆，趁曹小琴不注意的间隙，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

没多久，药效发作，曹小琴瞬间神智不清，成了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

再次醒来的曹小琴发现她已身处内蒙古托克托县许家窑村。

她意识到，她这是遇上了人贩子。

但此时的处境容不得她做过多反抗，一来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二来她发现，就反应上来说，她并没有之前那么灵敏了。

原来，男人给她下的药，并不仅仅是让人发晕的药，而是带有伤害智力性质的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这个四川男子，也不知道曹小琴的背景，所以没有人敢买她。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一个叫许小三的人毛遂自荐告诉男人，他愿意买曹小琴，但是他现在手里的钱并不多。

四川男人可能是急于摆脱曹小琴，就和许小三做了一个交易，意思是人可以先留下，等许小三攒够了钱再回来取。

就这样，曹小琴找到了他的第一任丈夫。不久，曹小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从被人贩卖到十月怀胎生子，中间也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很多人不解的是，难道她的父母自始至终都没有寻找过她吗？

事实上，曹小琴的父母在他离家出走后不久确实寻找过她，之后也找到了许小三的住处。

但他们发现曹小琴目前已经结婚生子，而且许小三对女儿还不错，索性就没有再追究，只是给家里买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此时的曹小琴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整个人的行为举止异常。

如果父母把她带回家，无异于平白无故给家里带回了一个精神病人。

父母的再三思索之下，他们决定让曹小琴留在许小三这继续生活，至于曹小琴之后的生活质量，根本不在这家人的考虑范围内。

否则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想，女儿离家出走本就是家庭沟通有问题，或者是孩子的性格不成熟才导致她遭到了如此厄运。

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怎么还可能让她待在原地继续着非人的生活？

可以说，曹小琴从开始到后来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和她父母的不负责任脱不了干系。

但凡父母第一次见到曹小琴就带她回家，这个可怜的女子也不用经受那么多的磨难。

精神失常两度被转手

生完孩子还没有半年的曹小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走出了许小三家。

精神本就不正常的她，出去后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许小三也出门寻找过她，但无奈一直没有消息。

后来才知道自己买来的媳妇又被林县羊群沟乡二前湾村的徐卜栓买走了。

原来这个人有一个智力不高的儿子。农村本来就光棍多，女性人口完全不匹配，再加上他这个儿子有智力障碍，给他找个媳妇儿简直是天方夜谭 。

无意间，徐卜栓遇到了精神不正常的曹小琴，于是，计上心来。

他本想把曹小琴买回家给他家传宗接代。

但没想到曹小琴精神不正常能严重到如此地步，不但不能照顾自己的儿子，就连曹小琴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要自己上手。

徐卜栓觉得自己做了一笔亏笔买卖，于是，便二话不说，把曹小琴转手卖给了庞三宝家。

至此，人性的恶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些村民的愚昧可怕程度超出了人的想象。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但这些人刁也就罢了，反而越穷越愚，越愚越穷，一直在恶性循环。

中间不论曹小琴和徐卜栓的智障儿子生活，还是最后又转卖给了庞三宝，这个过程中，她一定遭受过肢体上的暴力。

比如身体暴力和心理暴力，以及精神上的剥削，心理虐待，以至于她的心理生理上留下了数道有形和无形的伤疤。

她到了庞三宝家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愈发不正常。

能为了生孩子娶一个精神病人的庞三宝，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或者说他连最基本的正常都达不到。

曹小琴住进他家后，侮辱、打骂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即便曹小琴怀孕的时候，庞三宝也没有放过她。

刚开始的曹小琴也想过逃跑，脑子里整天都是跑，但没想到他家全村的亲戚都帮着去公路围堵，曹小琴跑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跑出去。

一次，庞三宝重重地踢在了曹小琴的肚子上，瞬间，曹小琴大出血，生命垂危，即便后来经过了全力抢救，孩子也没保住。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发现买回曹小琴后，曹小琴根本不能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庞三宝这样的人就是走在人种的优胜劣汰边缘的人群，他们没有了足够的繁衍能力，但基因的原始欲望还是给足了他们繁衍后代的动力。

在自己没有能力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地跟随他的情况下，买卖成了他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们无法否定他结婚生子的愿望，但前提是，这个人得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庭。

很显然，庞三宝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如果此时曹小琴的父母知道她的女儿在经受这些，心中会作何感想？是一次又一次的冷漠旁观，还是会把她带回家？答案显然很明显。

曹小琴的悲惨遭遇，除了拐卖者、买家以外，每卖到一处，身边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邻居，中间的介绍人 ，包括她的生身父母，都是合谋者，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这件事情也引发了网友们的愤慨，呼吁买卖者同罪的声音也愈发响亮，当然这都是后话。

回到当时，因为担心曹小琴会死到自己手里，庞三宝害怕了，但他怕的不是曹小琴的死，而是觉得自己的这笔钱就白花了。

苦海煎熬15年

于是，便趁着曹小琴还有气息的时候，又找了一个中间人，转手把她卖给了榆树梁村。

至此，曹小琴已经被转手卖到了第四户人家。

此时的曹小琴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人最基本的羞耻心早已不复存在。

衣不蔽体可以有，排泄、吃饭都在一个地方她也没有异议，也不再反抗。

不知道是长期的肢体暴力让她驯化成了一种乖乖接受的模式，还是大脑智力已经完全坍塌。

总而言之，当时的曹小琴无异于一个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木偶人，一切都只是默默接受，像一个奴隶一样，匍匐在枯草中苟延残喘。

人们说人是制度的产物，至于谁制定这个制度，取决于谁拥有无上的权力。

如果这个人足够坏，但同时他又拥有最高的权力，那他所制定的生存制度，将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存在，低于他的人，将长期生活在一个人吃人的地狱里。

鲁迅在《灯下漫笔》和《狂人日记》里，就对着这种现象进行了最深刻的描写和揭露。

而太阳底下又往往没有新鲜事，只要人性的坏存在，相关的法律制度完善不了，这样的事情就将永恒存在，并一世一世地流传下去。

曹小琴遇到他的第四任丈夫，刘二针便正好印证了这句话。

和以往不同的是，到了刘二针家的曹小琴，竟然要侍奉两个男人。

一个是刘二针二另外一个是刘二针的傻子弟弟。

刘二针将曹小琴买回家后发现，她的情况比介绍人说得更为严重，根本无法达到他的需求，一气之下，他便将曹小琴关在了窑洞里。

而这一关就是15年，曹小琴再见天日之时，就是当时解救人员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

这个窑洞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无异于张着吃人之口的地狱。

平日里，刘二针给曹小琴的饭食少得可怜，至于她的排泄问题，也仅仅是给了它一口旧锅让其就地解决。

她早已没有了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

15年的时间，五千多个日夜，曹小琴就这么一直熬着，受着伤，拼着最后一口气活着。

终于在2008年3月，相关的解救部门发现了她，并将她救出了地狱，之后将其送往了医院。

终被解救送医院

经检查后，医生说她的精神状态异常完全是因为非人的折磨所导致的。

之后经过积极的治疗后，康复的希望还是有的。

这并非一个人的无耻所导致的结果，而是一群人的无耻和助纣为虐。

如果可以交换的话，只愿这些坏人和助纣为虐的可恨之人，在那口窑洞中重新走一遭曹小琴当时走过的路。

但无奈事已至此，曹小琴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中经历了这些非人的遭遇，她自己确实当时也冲动了，但终究她的家人要负有最大的责任。

如果他们能在曹小琴离家出走后及时找她回家，再或者，她在第一次被拐卖后能及时救助她，曹小琴怎么可能会经历这些。

总的来说，不管是大城市还是贫困山村，更或者是海外，残忍可怕的现实将永远存在于这些地方。

所以我们每个有女儿的家长，一定要及时告诉她们这些陷阱，孩子赌气可以有，在家里解决了就好，一旦让其走出门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小琴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只希望她的后半生能够相对安顺一点，也希望世界上再无人口买卖。

-完-

作者 | 刘妮妮

编辑 | 阿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