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的第七年,丈夫出轨继妹,我没闹默默离开他却悔哭

九耀故事集 2025-02-05 17:45:28

攻略十几年,柳笙歌为了穆谨言留在这个世界。

可在她遇险时,却看见穆谨言与儿子一起围在自己的继妹身边嘘寒问暖,儿子更是一口一个“小娘”。

这一刻,柳笙歌终于彻底死心,向系统申请了脱离任务世界。

可是没有想到,她离开之后,那对父子却后悔了……

第一章

“脱离申请已提交,等待主系统审核中。”

久违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系统已审核,宿主,一个月后您将彻底脱离这方小世界,请做好准备,与此方世界的家人完成道别。”

柳笙歌呆呆地看向窗外,目光却没有聚焦,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院落。

院子里有两架秋千。

那是丈夫亲手为她和儿子搭建的,曾经留下了一家人许多美好的记忆。

过往的欢声笑语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不由得有些恍然。

柳笙歌有一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她是一个攻略者。

十二年前,她在原世界因为车祸死亡,灵魂绑定了系统,来到这个世界攻略从小便不受宠的安阳王世子穆谨言。

整整十二年,她陪着对方从父母厌弃的孱弱世子,走到了满身荣光的安阳王。

不但完成了攻略任务,也将自己的一颗心赔了出去。

于是在将要脱离任务世界的时候,柳笙歌迟疑了。

她在原生世界中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到了这里虽然还是一个死了亲娘,被父亲和后娘苛待的小可怜,却有了相爱的人。

穆谨言那么爱她,如果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对方一定会疯掉的。

柳笙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但她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并不是彻底留下这个世界,只是用积分延迟了十年的脱离时间。

这十年里,她嫁给穆谨言,成为了人人艳羡的安阳王妃,并生下了一个儿子。

穆谨言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她怀孕的时候,各种名贵的药材简直如同流水一般往东宫里送,奇珍异宝也随便她挑选。

古代男人大多三妻四妾,他却拒绝了别人送来的舞女美婢。

宁可得罪人,也不愿娶别人家的女儿做侧妃。

对外宣称自己这辈子只有柳笙歌一个妻子,一颗心绝不会分半点给别的女人。

柳家人苛待她,穆谨言大权在握后,第一件事便是为她出气,弹劾柳尚书,让他丢了乌纱帽,一家人只能靠做苦力为生。

有一年柳笙歌染上了天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太医也劝他躲远一些,趁早准备后事。

穆谨言却不顾生命安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并直言如果她有什么事情,自己绝不独活,甚至提前写好了绝笔书。

她烧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高烧奇迹般地退了下去,睁开眼睛便看见穆谨言憔悴的脸和眼下的青黑。

这几天里对方几乎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只希望她能平安。

后来儿子穆子清出生,他没有像其他封建时代的父亲那样做个甩手掌柜,而是把她和儿子都宠到了骨子里,亲自教儿子骑马射箭,读书写字。

有父亲做的好榜样,穆子清也对母妃极为尊重仰慕。

每天从学堂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找柳笙歌撒娇。

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学到了什么,仰着小脸等母妃夸奖,还会给她写下单纯稚嫩的诗句。

京城里无人不羡慕柳笙歌,有这样深情的夫君和这样乖顺的孩子。

可就是这么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父子两人,却在成亲后的第七年,和她的继妹柳绘烟有了首尾。

穆谨言在距离安阳王府不过两条街的地方给柳绘烟买了一套宅院。

每隔几天便会带着儿子去与其相会。

她的儿子会向柳绘烟撒娇,也会写诗称赞柳绘烟,甚至甜甜地喊对方“小娘”。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柳笙歌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她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个世界。

穆谨言也好,穆子清也好,她全都不要了。

柳笙歌发呆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将这些年来父子两人送给她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有奇珍异宝,也有诗文书画,堆在一起仿佛小山一般。

柳笙歌将值钱的珠宝之类全都打包好,交给了贴身丫鬟,让对方拿去售卖,得到的钱用来救济贫民。

只有一根样式普通的发簪她留了下来。

那是当初穆谨言还势微的时候,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嘱咐丫鬟:“等到一个月后,再把这根发簪送到我说的那套宅子,交给里面的女主人,并把这封信也给她。”

那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如你所愿,夫君也好,孩子也好,我全都让给你了。”

那些父子两人给她写的诗与画的画,全都被她丢进火盆里,燃烧成了灰烬。

烧到最后一张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稚嫩的童声。

“母妃,你在烧什么呢?”

柳笙歌豁然抬头,只见穆谨言和穆子清父子两人不知何时出现了院子门口。

手里还拎着从外面给她带的吃食与小玩意。

第二章

穆子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笑嘻嘻地道:

“母妃一直待在王府,好久没有尝过民间的小吃了吧,这是子清和父王特地为你带的。”

“你在烧什么东西啊?”

柳笙歌看着火盆里化为灰烬的画作,淡淡道:“没什么,一些废纸罢了。”

穆谨言走过来,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中,低下头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而后把手中色彩鲜艳的面人塞入她手中,眼底有些歉意。

“笙笙,是不是我单独带着子清出去,没有带你一起,你生气了?”

“这次出去得急,忘了告诉你,我们是去拜访一位大儒,那位大儒脾气古怪,不愿与女子打交道,我才没有带上你。”

还真是会编,她倒是不知道,柳绘烟什么时候成了大儒。

这父子俩要去外面的家,当然不方便带着她这个“外人”了。

柳笙歌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敷衍道:“子清的学业更重要,我不在意的。”

闻言,父子俩放下心来,和她一起进入了屋子里。

结果刚一进去,他们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原本被装点得华丽又不失温馨的房间,此刻变得空空荡荡。

那些穆谨言搜罗来的珠宝摆件全都消失不见,他们写给她的书画也都被取了下来。

穆谨言的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慌乱:“笙笙,我们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都到哪去了?”

穆子清也可怜巴巴地抱住她的腰:“母妃,子清给您画的画您都丢掉了吗?”

柳笙歌拉开他的手,不咸不淡地道:

“最近青城发大水,那些珠宝首饰都被我卖掉,拿去救济灾民了。”

“至于书画,不过是收起来了而已,刚好腾出空来挂新的。”

这段时间青城的确是在发大水,许多灾民无家可归,都聚集在了京城郊外,有许多达官贵人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穆谨言松了口气,抱着她开玩笑道:“我家笙笙不愧是安阳王妃,果真是菩萨心肠。”

儿子也满眼孺慕之色,夸赞道:“母妃真是美丽又善良,子清要以母妃为榜样!”

菩萨心肠吗?

她讽刺一笑,的确。

毕竟就连曾经欺辱过她的继妹要抢她的夫君孩子,她都让了出去。

古代的孩子要比现代的早熟许多,穆子清才五岁,便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要单独睡觉了。

入夜后,小孩依依不舍地拽着柳笙歌的衣袖,奶声奶气道:“母妃,子清舍不得您,想和您一起睡。”

穆谨言霸道地抱着她,摆了摆手:“去,这是我媳妇,等你长大后自己找个媳妇一起睡去。”

换做以前,柳笙歌肯定要跟他们笑闹一番。

如今却没有了心思,只是冷淡地自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父子俩还在吵闹,过了半天无人回应,才发现她已经睡下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确定她睡着后,轻手轻脚地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一个小丫头细声细气地道:

“安阳王殿下,姑娘说了,她知道两位爷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安阳王妃,她不敢奢求取代安阳王妃的位置,只是想要能多陪陪两位。”

“今天晚上姑娘发了烧,还在惦记着要给小殿下纳个鞋底……”

穆子清顿时着急道:“父王,父王,小娘都生病了,我们就去看看她嘛!”

穆谨言压低声音,训斥道:“小声些,当心把你母妃吵醒了。”

小孩急忙捂住嘴,片刻后又嘟哝道:

“可子清真的很想小娘,难道父王不想她吗?小娘发了烧,自己一个人多可怜呀。”

穆谨言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好,我们去。”

“记得嘴巴严实些,千万别让你母妃知道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

柳笙歌闭着眼睛,泪水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打湿了枕巾。

走吧,都走吧。

这样,她离去的时候就不会再有半分心软了。

第三章

父子两人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夜。

柳笙歌起床时,没有看到两人。

她也未感到惊讶,只是平静地洗漱完毕,一个人在房间里用了早膳。

穆谨言身边的小厮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道:

“启禀王妃,安阳王殿下命奴才告诉您一声,今早陛下急召,殿下先走了,您莫要多想。”

她没有拆穿这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点头,然后出了安阳王府。

柳笙歌直接来到了自己名下的铺子,把所有的产业都集中处理,卖了出去。

卖掉的钱,她打算用来购买药材和粮食,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

脱离世界之后,她会直接从这里消失。

至于这具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身体,则是会瞬间腐化消失,连一丝灰烬都不剩下。

柳笙歌名下的产业不少,一开始是穆谨言送的。

后来她以此为本金做大做强,如今也有了不菲的财富。

她离开之后,这些财富不是便宜了柳家人,便是会被那父子俩拿走。

与其这样,还不如全部捐出去。

购买完粮食之后,柳笙歌又来到了药材铺,打算与药铺老板商量一下大批量购买药材的事情。

谁知刚到这里,便迎面撞上了一起抓药的三人。

柳绘烟咳嗽了两声,穆谨言便忙不迭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生怕她呛到。

穆子清也在一旁贴心地递上手帕,俨然一副阖家欢乐的温馨景象,好像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可偏偏她打破了这份温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柳笙歌声音的那一刻,父子两人脸上闪过明显的慌张之色。

穆谨言立刻松开了怀里的柳绘烟,后退一步,穆子清也瞬间把手帕收回袖子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笙歌走过去,不咸不淡地扫了丈夫一眼:“你不是派人告诉我,你被陛下传去商讨政事了吗?”

视线又凉凉地落在儿子身上:“你似乎是去大儒那里读书了?”

穆谨言慌忙道:“笙笙,你听我解释。”

“我从陛下那里回来后,想着先去接子清回府,碰巧遇到你妹妹晕倒在路边。”

“把她带到医馆救醒了才知道,她已经病了两天,却一直没有钱买药,所以就好心带她来药铺买些常用的药材。”

穆子清也可怜巴巴地拽着她的袖子,解释道:“母妃,小姨毕竟是你的妹妹。”

“父王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她一把的,你最善良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状,柳绘烟又咳嗽了几声,苍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地道:

“姐姐,以前都是我不好,被母亲唆使,才会处处针对你。”

“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纵然病死也是我罪有应得,姐夫和子清也是好心罢了,求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生他们的气。”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细品之下,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意味。

柳笙歌讽刺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还是说,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无理取闹的女子?”

穆谨言面色一僵,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怎么会呢,我家夫人是天底下最大度的女子了,谁敢说你小肚鸡肠,我第一个不饶他。”

就在这时,药铺的伙计抱着刚包好的药材上前来,开口道:

“安阳王殿下,您要的药材打包好了,这是可是百年的何首乌,保管服下之后,这位姑娘的脱发之症药到病除!”

柳笙歌眉头一挑:“原来脱发也会让人晕倒啊,真是长见识了。”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僵硬。

穆子清转了转眼珠,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父王,母妃,子清好饿,想要去百花楼吃饭!家里厨子做的那些菜我早就吃腻了!”

穆谨言也默契地略过了刚才的话题,几人一起坐上马车,去往城中最大的酒楼。

快到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王妃。

“笙笙,你来药铺做什么?你生病了吗?”

柳笙歌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问一句,夫君还真是“关心”她啊。

她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柳绘烟,似笑非笑地道。

“一个与我交好的姐妹最近郁结于心,也有些脱发之症,我打算来帮她也买一些何首乌呢。”

第四章

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穆谨言还想再说些什么,车身的晃动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道:“殿下,百花楼到了。”

一行人进入了百花楼。

作为京城最奢华的酒楼,普通官员想要在这里吃饭,都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但穆谨言作为安阳王,自然是有几分特权的。

他刚一进去,不用多说话,小二便忙不迭地接引着他们来到了二楼的包间内。

刚一落座,穆谨言便拉着柳笙歌的手嘘寒问暖,还亲自为她倒了杯热茶。

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绝世好夫君,放在古代,打着灯笼都难找。

直到酒楼的老板推开门,笑容满面地行礼。

“安阳王殿下,您上回和夫人一起来的时候,咱这里那道恩爱夫妻必点的永结同心食材不够了,给您换成了白头偕老。”

“为了表示歉意啊,这次咱们再送您一份比翼双飞,加上您已经点过九次永结同心这道菜,大厨特意做了改进版,保证您和王妃吃得更舒心。”

说着,他看向柳绘烟,谄媚道:“王妃,您尝尝看?”

此话一出,却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褒奖。

整个包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每个人的面色都极为难看。

直到柳笙歌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道:

“好一个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比翼双飞。”

“贵店的菜名真是让人赞叹。”

穆谨言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一把掀翻那道造型精致寓意美好的菜肴,冷声斥责道:“满口胡言!”

“你这个瞎了眼的蠢货,好好看清楚,她只是本王的妻妹,这位才是安阳王妃!”

“哪来的九次?本王是第一次带着王妃和世子来百花楼用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百花楼老板吓得一个哆嗦,眼神在柳笙歌和柳绘烟身上打了个来回,面露惊恐之色。

“这,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还请安阳王恕罪!”

他哆哆嗦嗦地跪下来,被穆谨言一脚踹了出去。

“滚!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老板忙不迭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带上了包厢的门。

包间内再次安静下来,穆谨言面色僵硬,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笑道:

“笙笙,你千万别多想,我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个蠢货我看是老眼昏花了,连人都认不清楚,简直是一派胡言,本王稍后就命人挖了他那对招子!”

穆子清也扑过来,讨好地拽住她的衣袖摇了摇,眼底一片真挚:

“母妃,子清可以发誓,父王说的都是真的!”

柳绘烟看着父子两人都围绕在柳笙歌身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妒忌和憎恨。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中,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柔弱又讨好的笑容来:

“姐姐,姐夫说得对,我在今天之前从没和姐夫说上过几句话,怎么会跟他一起来酒楼呢?”

“你千万别生气,不要因为我而心生猜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三人,柳笙歌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他们才刚进入百花楼,根本不用预订,小二便接引一行人进入了固定的包厢内。

可见这间包厢早就被穆谨言花钱长期定下来了。

上菜的时候也是,穆子清直接拿过点菜的单子,熟练地划了几笔便点好了菜。

哪里是从没来过的样子?

她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道:

“百花楼的老板年纪也不小了,一时看错也正常,何必难为老人家呢?”

“放过他吧,我们吃饭就好。”

说完,她便想动筷子,可看向满桌子的菜肴,却发现根本没有自己能吃的。

桌上的全都是牛羊肉,而她最讨厌吃牛羊肉,唯一的一道鸡块还加了花生,她对花生过敏。

柳家还没倒台的时候,柳绘烟最喜欢的就是各色牛羊肉了,经常弄得满院子都是味道。

每到这时柳笙歌就要躲得远远的,因为闻久了会想吐。

见她的筷子停在半空,穆谨言刚要开口,便想到了什么,顿时面色一僵。

“对不起,笙笙,刚才是子清点的菜,小孩子忘性大,一时间忘了你不吃这些,我现在就让小二换一桌菜。”

柳笙歌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

最终满桌子菜她也没有吃进去一口,只是勉强喝了些茶水。

午饭结束后,一行人走出了酒楼。

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柳笙歌愣了一下,霍然转头,只见一匹失控的骏马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绘烟!当心!”

“小娘!快躲开!”

一大一小两声喊在耳边响起,叫的人却都不是她。

手臂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柳笙歌被撞得重重摔了出去。

昏迷的前一刻,她分明看见那对父子直接略过她,满脸紧张地把柳绘烟护在了一旁!

第五章

再醒来时,柳笙歌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铺上。

她稍微动了动,便感觉左手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被扎了一万根针。

贴身丫鬟端着药进来,看见她醒了,顿时欣喜喊道:“王妃,您终于醒了!”

“您都已经昏迷三天了,这三天里,王爷和小世子殿下都快急疯了!”

“几乎没有一刻能合眼,宫里所有的太医都过来为您治伤,连颐养天年退休的老太医都被请出山了。”

“而且,他们还特意去了药王谷求药,花费万两黄金,才换来这么一株千年人参。”

“为此王爷和小世子在药王谷外跪了整整一夜,才打动了药王谷谷主那个老顽固。”

药王谷是江湖中最有名的神医倍出之地。

据说老谷主最厌恶的就是朝廷中人,并扬言绝不会卖给王公贵族一根药材,没想到竟然破例了。

这件事轰动京城,许多人都知道了安阳王爱妻如命。

安阳王世子小小年纪也无比孝顺,愿意为了安阳王妃做到如此地步。

按理说,柳笙歌应该为此而感动的,可她听完丫鬟的叙述,只觉得悲哀。

他们真的爱她吗?

如果真的爱,为什么还会在发疯的马匹冲过来的时候,抛下她去保护柳绘烟?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贴身丫鬟放下药之后,便急匆匆地跑去通知了父子两人。

不过片刻功夫,穆谨言和穆子清便冲进了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人皆是眼眶通红,扑到床边抱住了她。

两人都十分激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而这个崩溃的临界点就是她是否安好。

可柳笙歌一点情绪都没有,心中只剩下深刻的麻木。

她已经分不清,这两人究竟是真的紧张,还是演出来的。

她死了,他们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那样柳绘烟就能顺理成章地取代她,成为安阳王妃,成为穆子清的母亲。

现在做出这副样子,又给谁看呢?

“笙笙,我们真的要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们父子两个也要活不下去了。”

穆子清也哭得满脸是泪:“母妃,求求你不要丢下子清,子清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可两人哭了半天,柳笙歌也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如往日里一般温柔地哄他们。

父子俩愣了一下,松开怀里的人,随即便被她面上的麻木与平静狠狠刺伤了。

他们这才想起马匹冲过来时发生的事情,顿时面色一僵。

穆谨言急急忙忙地解释道:“笙笙,那天我们之所以会护住柳绘烟,是因为她长得和你太像了,而且那天你们穿的衣服颜色都一样……”

“你们毕竟是姐妹俩,身形也很相似,所以我们才会认错人。”

“对不起,笙笙,我们真的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保证,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穆子清也跟着发誓:“母妃,儿臣和父王真的是认错了,求求你不要生我们的气好不好?”

他们的表情太真实,语气太诚挚,柳笙歌几乎都要下意识地相信了。

她嘲讽地弯了弯嘴角,闭上眼睛。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她和柳绘烟长得并不相似,身形也有差别,那天穿的衣服更是一个雪白,一个月白,根本不一样。

更何况,真当她没有听到么?

马匹冲过来的那一刻,他们喊着的分明是“绘烟”和“小娘”。

真是,连撒谎骗她都不愿意用心啊。

她躺在床上,没有流泪,深刻的无力感蔓延至全身,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样,父子两人只当她是伤还没好,需要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概是因为太过心虚,两人一直守在王府中陪她,柳绘烟几次让丫鬟过来找穆谨言,都被拒之门外。

次数多了,柳绘烟有些慌了神。

穆谨言之前的宠爱让她胆子越来越大,竟然盯上了柳笙歌。

第六章

一封接一封的书信被送到了柳笙歌面前,还有一个木匣。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早已经成为了家人,但是当证据摆在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痛。

第一个信封里,装着是穆谨言为柳绘烟画的美人图。

每一笔都可见作画者的情谊,边上还题了诗,字字句句皆是爱意。

第二个信封里,是穆子清写给柳绘烟的诗文,将对方称呼为自己心目中的第二个母亲,满是溢美之词。

第三个信封,则是他们三人一起抄下的经文,祈祷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岁岁无虞。

木匣里,装着一枚平安符,上面还有穆谨言的亲笔:岁岁年年,白头偕老。

柳笙歌的指尖在那字迹上拂过,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将宣纸打湿,氤氲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明明已经决定好,不再为了这个世界的事情而伤心难过了。

可看到这些东西时,她还是心如刀绞。

旁人都夸她好福气,能有这样宠爱她的夫君与儿子,可她难道就没有付出一片真心吗?

当初穆谨言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世子。

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是她不顾一切地去往他身边,陪着他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穆子清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从牙牙学语成长到如今的模样,每一步都是她的心血灌溉。

她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个世界,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给了父子两人。

可到头来,满腔真心全是错付,他们转头就要奔向他人。

柳笙歌轻叹一声,将这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放在床底下。

又过了几天,大概是看她没有反应,柳绘烟再次寄信过来。

这一次,她的文字里再也没有之前伪装出来的恭敬,而是充满了得意与讽刺。

“姐姐,我知道那些东西你都看见了。”

“告诉你吧,早在一年前开始,王爷就已经和我接触了,你的儿子也更喜欢我,要是我做妻子和母亲都像你这样失败的话,我早就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你要是还有些自知之明的话,就趁早让位吧!”

失败吗?是啊,穆谨言和穆子清的确都更看重柳绘烟呢。

柳笙歌扯了扯嘴角,依旧没有回信,只是将这封信一并收在了床底下。

她彻底康复的那天,是个很好的晴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院子里的秋千在微风的吹拂中轻轻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一场不太真实的梦境。

穆子清抱着比他还要大的披风跑过来,要柳笙歌披上,然后开心道:“太好啦,母妃终于好起来了,这些天子清都快担心死了。”

穆谨言接过披风,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紧张道:“小心些,别刚好起来又得了风寒。”

柳笙歌淡淡道:“最近一直闷在屋子里,我想出去走走,听说城外的寒山寺香火灵验,不如就去那里如何?”

穆谨言立刻拒绝道:“不行,寒山寺太远,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穆子清也道:“就是啊,母妃,如果是要去祈福的话,我和父王去就好了。”

但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顺从,而是坚持道:“我一定要去,否则心神不宁,休养再久也没用。”

最后父子两人还是没拗过她,带着她一起去了寒山寺。

寒山寺伫立在半山腰,四周皆是枫林,如今正值秋日,放眼望去一片火红。

悠悠钟声里,柳笙歌跪在佛像前,心中默念。

【佛祖在上,信女只愿!】

【从今往后,斩断与穆谨言,穆子清父子两人的一切缘分,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拜完之后,一家三口又来到一旁求了签。

住持年纪大了,见到父子两人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并不言语。

但柳笙歌过来的时候,他却少见地睁开眼睛,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彩,缓缓开口。

“这位施主,你所求之事,必将如愿。”

第七章

夜沉如水,一片死寂之中,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宿主,脱离世界进入最后三天倒计时,还请您做好准备。】

柳笙歌平静地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厚重的乌云逐渐散开,一轮明月探出头来,洒落满室清辉。

终于要结束了。

她马上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用面对这一切,也不需要再见到那父子二人。

她的心中没有丝毫不舍,反而骤然一松,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

最后的时间里,柳笙歌动手销毁了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全部痕迹。

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几年,与她有关的东西数不胜数,光是清理起来便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那些穆谨言和穆子清送给她的书画,都已经被烧掉,她现在收拾的,是自己赠予那父子两人的东西。

曾经的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更不懂女红,却在大婚之时,亲自绣了鸳鸯戏水的盖头,刺得满手是血。

如今这块红盖头被她亲手剪成了碎片,丢入火盆里。

穆子清出生后,也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了虎头帽与虎头鞋,现在也尽数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这些东西承载着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也承载了她对穆谨言与穆子清父子两人的爱意。

如今,一切都被火焰吞噬,消失不见。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头了。

脱离世界的最后两天倒计时。

柳笙歌将藏在床下的信件与木匣拿出来,找到了京城里的抄书铺子。

“请你们将这些信件与画作全都誊抄临摹出来,能抄多少份便抄多少份,然后在两天后散布到全城!”

抄书铺子的老板看了一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吓得连连摆手。

“这,王,王妃,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柳笙歌平静地道:“尽管去做就好,一切由我担着,若是有人找你们麻烦,只管把我供出来便是。”

“顺便帮我誊抄一百份告示,张贴在城内各处,内容便写,永安王妃柳笙歌,衷心祝愿永安王穆谨言,世子穆子清,与柳绘烟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脱离世界的最后一天倒计时,刚好是柳笙歌二十六岁的生辰。

以往的每一年,到了她生辰这天,穆谨言都会大摆宴席,各位达官贵人都会前来道贺,送上祝福。

每一次,穆谨言都会送给她不同的礼物。

有价值连城的东珠,有难得一见的西域玛瑙,还有千金难买的天蚕丝衣裙。

后来穆子清懂事了,也有学有样,每年生日都要画一幅画,送给自己的母妃。

父子两人约定好,往后余生的每一次生辰,都要为她好好庆贺,把一切最好的都捧到她的面前。

所以这一天,穆谨言没有去上朝,一大早便开门迎客,招待那些前来庆贺的官员贵女。

穆子清也没有去念书,他守在院子里,等待母妃醒来。

柳笙歌平静地起床,来到前厅,看着熙熙攘攘的宾客,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些贵妇人与千金小姐纷纷上前来与她搭话,言语间满是艳羡之意。

“安阳王殿下对王妃可真是上心,年年生辰都办得这么热闹,也不知今年又要送给王妃什么礼物。”

“我记得去年送给王妃的,似乎是一套流虹锦制成的衣裙吧?”

“这流虹锦可是御赐之物,连最受宠的五公主都没有拿到,为此还发了一阵脾气。”

“小世子也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作得一首好文章。”

“前些日子我家儿子还告诉我了,太傅在课堂上又夸奖小世子,要他们以小世子为榜样。”

柳笙歌听着她们的恭维之词,面上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

穆谨言快步往这边走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小厮却突然上前,低声道:“王爷,有……找。”

他的声音很低,旁人完全听不清,但柳笙歌不用想也知道内容是什么。

因为,在昨天晚上,她又收到了柳绘烟的来信。

【姐姐,你说,如果在你生辰宴上,王爷和世子抛下你来找我,会不会很有趣呢?】

对此,柳笙歌只是把这份书信交给贴身丫鬟,让她送去抄书铺子,交给老板。

“把这一份也誊抄个几百份出来,贴满全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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