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去太行,除了大美斑斓的秋色、令人惊叹的挂壁、惊险刺激的天路,留给我很深印象的还有散落在太行深处的那一个个村寨和山庄。
这些村寨和山庄,有的建在岌岌可危的崖岸上,有的建在幽幽深邃的沟壑中;高处的云雾缭绕,低处的硕果环绕;有的村落规模很大,有的却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栋房屋,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始建。
我们走过的每一条弯弯曲曲、艰难跋涉的天路尽头,必定有一个村落的存在。挂壁公路不用说了,都连接着山上山下的村庄。即使一些偏远的路,通向的也是一些村寨,比如“九层十八折”天路山顶的西井山,“太行318”途中的上腊江村、兵部寨等。
岳家寨是我们去过的比较大的村子。经历了很长的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的盘山路后方能到达。背靠莽莽太行绝壁,红叶围绕着整个寨子。据说这里是岳飞后人躲避追捕的藏身之地,寨中人大多姓岳,门上贴有“忠义”二字。村中一棵千年榔树,树皮、树根、树叶兼可入药、入食,曾经在灾荒年间救过全村人的命。村中的供销社正常营业,走进店中,满满的童年感扑面而来。
齐王寨则要通过挂壁公路才能到达。村子背倚青山,坐落在峡谷之中,许多石头房子鳞次栉比依山势而上,村中的路用青石铺就。有的房子形制、规模都不小,从那已经被毁坏的门楣上的精致木雕,尚能看出这里原来应该是大户人家。
张家凹,也在山顶之上。这里被称为“画家村”,常年有许多画家在这里写生画画。画家们钟情于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是绝壁陡立,立于悬崖边上,太行的山水峥嵘尽收眼底;二是这里的石头十分奇特,岩石雪白,自然形成整齐的断层,出于自然,却宛若人工。我们围坐在村民家院中的石桌旁,一人一碗饸饹面,可香可香了。
大垴村,更是要经过九曲回肠的“脑回路”才能到达。村中有许多看上去年代久远的老房子,房顶、墙面全部用石头建成。特别是铺陈房顶的那些平展展的石板,很有特色。红叶落在屋顶上的碎片,给这些老房子平添了许多沧桑。梨子熟了,吊满了屋前屋后的树。
一天清晨,我们上山去看日出。天黑路崎岖,待盘旋到山顶,发现走错了路,没有找到要去的点位,却走到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小村庄。树梢之间,一轮红日已经缓缓升起,像一个巨大的蛋黄。待天色亮起来,才发现我们置身在一块巨大的绝壁之上,山下的林州城、大峡谷清晰可辨。回身一看,只有几栋房子的小村,就像在画里,安静得让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几天开车在太行山里跑来跑去,不期然就会看见这样的一个小村庄。大部分村庄的房子,都是石头垒砌的。太行山的岩石,破开就是平整的石板,这是大自然给太行山人的馈赠。就地取材,太行山人就造出了这么独特的房子。
太行的这些村庄都是“活”的,很偏远的小村,也有人居住、有人生活。看看他们院中晾晒的玉米,墙上风干的柿子,你就知道,这里是他们生生不息的家园。村民都很淳朴,村头卖柿子的大娘,热情地招呼大家品尝柿子,不要钱。想买点柿饼,村民说还没晒好,不能卖。
这些大山深处的村庄,寂静安然。有时云雾环绕村落,房屋若隐若现;秋来红叶掩映,一幅美丽画面。因此这些村庄也成为画家们、摄影家们的最爱。这位投入创作的画家,在我眼里也成了一幅画。跟他聊了一会儿,说他已经在村里住了很久了。
在那些艰险的山路上奔跑的时候,我的心中其实很疑惑,为什么在那么偏僻的崖顶和沟壑里,会有这么多村庄,为什么他们宁可费这么大的劲修挂壁、修天路也不搬迁呢?也许是这里寂静安然的生活,让他们内心平静吧。我们倒是明白了,抗战时候八路军为什么能够在太行山生存、发展、壮大,在山里几绕绕,日本鬼子上哪找人去?八路军129师师长刘伯承就曾在岳家寨设卫生院和银库。就是这些散落在大山深处的村落,给了八路军最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