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东方春晓

想看一场日出，在暮秋的水岸。登上南湾湖堤坝，晨曦还没从雾霭里露脸。比想象更热烈的目光，巡望前方，顾盼四野。周末清晨的一方水岸，真的是烟笼寒水雾笼纱。

待到日出时分，没有冉升的隽永，不见雄浑的壮美。只在幽远之处的芦苇丛，有过片刻灿烂的红晕。只是片刻，瞬间幻化出缕缕霞光。没完没了的雾纱，仍在湖面弥漫，山风奔来时，方才散疏遁避。此时的晨阳，已高挂中天。

不知是摄技高超的朋友，用那幅《秋湖晨阳》欺骗了我，还是现实的晨湖日出不够壮观，反正是趁兴至而落寞返。这正如我们现今的日子，希望越大，失意越多。

没想到返程时，刚刚跨下堤坝最后一级台阶，顺着贤山豁口扑来的秋风，气势勃发，一个冷噤，寒意袭身。沿途一排排栾树的枝头，便借势大角度愰动着。此时，车窗外漫天飞舞的，全是栾树浅黄的枯叶和粉紫的蒴果。一种秋风里演绎的萧瑟图景，涌入眼眸，灌进心头。

这是暮秋的晨风，刮出的阵势，此前，较少领略。这是风中的栾树，摇落季节的风情，此时，有最真切的体验。说起来惭愧，曾经好多年，我把栾树枝头结满的蒴果，当作深秋盛开的花儿，赞其花繁，叹其惊艳。后来，作为一道风景，栾树被引进我工作生活的城市。日常穿梭在小区、马路密植的栾树浓荫里，并在季节之秋，一回回体验栾树的叶落缤纷和蒴果之艳后，方知栾树还能营造花非果，果非花的弥离丽景。尽管一步之景，皆有假象，然而，毕竟蓬筚了季节，亮丽了秋色。所谓花非花，不过是我们的认知，被自己所局限罢了。

由此引发的遐思，让我想到五年前的春节假日，好朋友们相约在南国的北海，以及北海滩头的夕观落日。这个慕名的海滨城市还算美丽，但饭馆宰人的事情时常发生。好在沙滩很美，大海蔚蓝。然而，那次没曾约定的观海落日，却给予我极大的震撼。

就这样赤足行走与闲聊，松软的沙滩透着惬意。突然间，不知谁大喊一声：看落日啊！寻声望去，只见刚刚还在云层里灿烂的阳光，一跃而出，清晰成鲜红的圆盘，正一点一点朝着海面靠近。海际线上的天空，已染成粉蓝的色调，而被圆盘似的落日辉映的海浪，跳跃着绯红，斑斓着金光。时间在一秒一秒流失，落日在一刻一刻西坠。天与海的边际因落日的行走，变得那么真实与清晰。当彤红的圆盘沉入大海，瞬间的海天一色，炫丽而壮观。

后来，我将自己手机拍摄的观海落日图片发给内地亲朋，他们一致的赞誉让我惊讶：好美的日出图片，大海日出真美！错锷之时，我没有去纠正他们的常识偏差。只要有生活的情趣和向美的愿望，何必作个对错的评判？只不过，向美向好，往往也会有认知的偏差。人的一生，不都是在践行偏差的路途，跌撞向前的。

时令仍在演绎季节的变迁，人生还会跟着岁月游走。趁兴的观湖日出，被秋风带入栾树演义的萧瑟图景，而五年前的海滩观落日，又壮丽心底的执念。但愿继续萧瑟的秋风，摇落的只是失意过往，永远摇落不了的是坚守的信仰，即便到了长河落日的时候，也不会萧瑟去远。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