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想要娶平妻,还想让我同意!

稻草人与麦谷 2024-12-09 18:40:52

我丈夫李明在众人面前宣布要迎娶我的表妹小雅为平妻时,整个家族都愣住了。所有人都在劝我要大度,仿佛我应该毫不在意这突如其来的背叛。“要么就纳她为妾,要么就和离。平妻,绝对不可能!”我冷冷地回应,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家人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指责我心胸狭隘,连自己的表妹都容不下。“你嫁入李家已有三年,仍然没有孩子,难道不该知晓自己的身份吗?”婆婆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刺入我的心底。作为李家正妻,我本应是家中的主母,如今却沦落到庶女之后,被称为“李妇小张氏”。

我心中暗自冷笑,李家真是毫无伦常。我回想起自己嫁入李家的日子,婆婆长年卧病在床,我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甚至请来名医为她诊治。尽管婆婆的饮食应以清淡为主,我仍然努力让每一餐都可口。然而,她似乎从未对我表示过感激,反而常常向李明抱怨我对她的“克扣”。

小雅的到来更是让我感到无比愤怒。她背着我偷偷给婆婆送去美味的食物,令婆婆对我更加不满。我心中愤怒,却无处发泄,只能向小雅发火,结果却换来婆婆的更多怨言。

“姐姐,你平日里作威作福,如今李明不过是想娶个平妻,你却如此反应,真是让人笑话。”小姑子在一旁冷嘲热讽,令我心中更加不快。难道我就该任由这个家族的丑闻继续蔓延?

小姑子年方十六,正是说亲的年纪。我早已为她物色了合适的对象,京城的王家,前途无量。然而,小姑子却与隔壁的落魄书生张生暗通款曲,令我心中不满。张生虽有才华,但家境贫寒,我对他并无好感。

“你要与他断绝往来!”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姑子,却换来她的怨恨。小雅的到来让小姑子与张生的关系愈发亲密,我的处境愈发孤立。

在这个充满权力斗争与情感纠葛的家庭中,我感到无比的压抑与无助。我的尊严与自我价值在一次次的争吵与指责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我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个家,面对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以及那个如今成为我最大敌人的表妹。

此时,庶姐在一旁泪眼汪汪,哽咽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妹妹就不会如此不快,家中也不会如此不宁。明哥,我这就收拾行李,离开李家。”

庶姐与她的生母王姨娘极为相似,明眸皓齿,娇媚动人,令人心生怜爱。李明心疼地看着她,语气柔和:“你离开李家又能去哪里?回到那个冷漠无情的王家吗?”

王家是个显赫的家族,王夫人与我已故的母亲是青梅竹马的好友。虽然王夫人远嫁他乡,但她与我母亲始终保持着联系。两人曾约定,如果各自生下儿女,便结为亲家。然而,命运弄人,我母亲在生我时难产去世,等我长大成人,原本该与王家联姻的,却是我的庶姐。

听说王夫人在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立刻要求将庶姐退回李家。然而,庶姐与王公子已成亲,王公子对她十分宠爱,坚决不愿退婚,最终两人便成了夫妻。王夫人对此事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未能保护好友的女儿。

然而,世事难料,王公子与庶姐成婚不到两年,便因病去世。尽管王家讲究贞烈,但我父亲是朝廷命官,因有王夫人与我母亲的关系,庶姐在守孝期满后,王家也未对她多加为难,便将她送回了李家。

不知为何,庶姐回家后,周围却传出她在王家受尽虐待的谣言。我父亲派人去查探时,庶姐已是奄奄一息,见她如此可怜,便将她接了回来。对于这些无端的传闻,庶姐从不辩解,每次出现时都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令众人对她的同情愈发加深。

庶姐回到李家后,并未深居简出,反而常常来李家拜访我。平日里忙于政务的父亲也来信让我多多照顾命运多舛的庶姐。想必这也是王姨娘在背后煽风点火。

我父亲娶了四房妻子,个个早逝,因而被称为“克妻”。他在外任职多年,始终未再娶,只与王姨娘相伴。对于庶姐在李家的频繁出入,我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常在李明面前夸我嫁得好,殊不知这“好”字,未必人人都能承受。

对于平妻之事,我始终咬紧牙关不松口。庶姐哭着要求回李家,却被李明母子和小姑子极力挽留。回到内室,小梅端上温热的茶水,疑惑道:“既然姑爷与庶姐情意绵绵,小姐您为何不与他和离?平妻虽说也是妻,却终究是偏房。”

“是大小姐,不是庶姐。”我微微一笑,纠正她的称呼。

“她算哪门子大小姐。”小梅小声嘟囔。小梅并非家生子,甚至不是从小侍奉我的,她是我出嫁前从镖局买回来的,混迹江湖,对这些大宅的阴私之事自然不甚了解。

“你可知我生母与继母为我留下了多少嫁妆?”我淡淡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

我生母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按理说,我生母出身于商贾世家,而我父亲则是官宦之家,二人之间的结合本是难以想象的。然而,命运的安排总是充满戏剧性。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后,续弦之时,他所能选择的,除了正经人家的庶出女儿,便是那些出身稍逊的嫡女。

我母亲虽是商人之女,但她的家境富可敌国,嫁妆足足装了八大车,名下的商铺和庄子更是数不胜数。正是依靠着我母亲带来的丰厚嫁妆,我父亲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凭借着这笔财富,逐渐在权力的游戏中杀出了一条阳关大道。

可惜,父亲的仕途尚未走得足够远,我母亲便在生我时难产去世。虽然那笔庞大的嫁妆依旧留在李家,但父亲却用得十分不顺手。根据本朝律例,女子的嫁妆属于私产,过世后由子女继承。父亲认为后宅不能没有主母,主要是希望新的主母能替襁褓中的我“管理”母亲留下的嫁妆,于是又娶了第三任妻子蒋氏。

蒋氏出身普通,心思全在为我父亲生儿子上。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我两岁时,刘姨娘却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但刘姨娘凭借这个儿子迅速得势,令我在家中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蒋氏对我冷淡,刘姨娘母女则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家中人都盯着我母亲留下的嫁妆。好在蒋氏和刘姨娘互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多占一分便宜,我只能在这夹缝中求得生存。

直到蒋氏也怀上了身孕。那时小弟已经三岁,深得我父亲宠爱,但父亲仍然盼着继母能为他生下嫡子。蒋氏与刘姨娘的争斗在蒋氏怀孕后愈演愈烈。某日,身怀六甲的蒋氏只吃了一碗莲藕肉羹,便腹痛不止,片刻后便见红破水。府里连忙请来稳婆,稳婆一看,产妇的肚子还不足六个月,这根本不是接生,而是落胎。

蒋氏和孩子都没能保住。父亲大怒,蒋氏一向身体健壮,怀孕状况也良好,怎么会落胎?后来不知查到些什么,反正父亲不了了之,令所有人都不得提及此事。

没过多久,父亲又娶了一任妻子。这位继母同样带资进府,嫁妆丰厚程度不亚于我母亲,而且对我极好。后来我才知道,继母与我生母是旧识,二人年少时曾在同一位夫子门下学习算术,缘分真是奇妙。

继母的到来让我真正享有了一个嫡女应有的体面和待遇。她替我挡下来自刘姨娘母女的明刀暗箭,教我如何应对后宅的阴私算计,教我如何管理庶务,教我如何打理家业。那几年是我生活得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继母怀孕后,我的幸福却戛然而止。她指着隆起的腹部笑着对我说:“我的嫁妆都不入公账,全是留给你和他的。”我满心欢喜,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和肚里的孩子有个好歹。

那天,我去凌云寺烧香祈福,半天工夫。等我回到府中,继母却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连同她那未出生的孩子。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心中却是冰冷刺痛。我问每个在场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继母从石梯上摔了下来,当场毙命。父亲垂头丧气,直呼:“家门不幸!”连正眼都不敢瞧我。确实是家门不幸,因为没过两年,我那未成年的小弟也死了。

小弟心心念念的母亲们留下的嫁妆,最后全都变成了我的。毫不夸张地说,如今我的全部身家加起来比我亲父亲还要多,那些都是上了我的嫁妆清单,属于我的私有财产。

“放妻?那放的可不是妻,而是金山银山!”我撇去茶沫,轻轻用茶水润了润喉。小桃在一旁瘪了瘪嘴:“真比不得我们江湖上的光明磊落……”

话音未落,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还没看清来人,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二婶,你是要逼死大姨吗?大姨眼睛哭肿了,闹着要离开李家,二婶你就这么不容人吗?”

大姨。叫得可真亲啊,不知你们亲娘知道你们给她找了这样一个姐姐,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李运礼和李运仪是李明大哥的子女,龙凤胎。她们的母亲孙氏与我有着深厚的旧识,年长我几岁,闺中时便时常照顾我,像亲姐一般,我与她一直亲厚。

能嫁到李家也是她从中牵线,但终究不是好姻缘。孙氏从小身体虚弱,怀孕生子对她来说便是九死一生,何况怀的还是龙凤胎,孙氏生产时身体大伤。等我嫁到李家时,李运礼和李运仪已经四岁,孙氏已是油尽灯枯。她拉着我的手说:“李家的人谁我都信不过,唯独你,你的性子我最了解,只有将孩子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你务必答应我,一定将礼儿和仪儿带在身边,直到他们成年。”

将死之人所托,我郑重应之,今后必将运礼和运仪当亲生子女抚养,孙氏方才安心合上眼。孙氏过世后,李家也默认把李运礼和李运仪养在我屋里,李明大哥长年在外经商,孙氏过世后并无再娶,再加上孙氏的托付,他也便听之任之,将两孩子交到我手中。

刚嫁过来那两年,李明因为要准备科考,一直住在邻县书院,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于是我也便有了更多的时间照顾李运礼和李运仪的起居,衣食住行从未亏待过半分。等孩子到了五岁,便请来夫子启蒙,到了七岁便送进陈氏族人的家学。

李运礼十分聪慧,就是有些贪玩,时常挨夫子训诫。我对他自然也格外严格,所幸他功课突飞猛进,得到了夫子的赞扬,并说照此下去,不出两年便能下考场,搏一搏童生试。家里对此都十分高兴,原本对我平日里严苛管教的不满也冲淡许多。而李运仪我也打算过两年为她请来宫里放出来的嬷嬷来教习礼仪,为她赢得大家闺秀的好名声,以后说上一门好亲事。

后来庶姐来了,比起我这个严厉的婶婶,兄妹二人更喜欢温柔体贴的庶姐。李运礼因为两年后要参加童生试,夫子单独给他和另两个孩子开了小灶,对他们的教导更为严苛。李运礼回到家怨声载道,以往我都并不往心里去,只笑着宽慰他几句,便催促他去书房学习。

庶姐知道后,却带着李运礼去私塾找夫子评理:“为啥单单给李运礼布置这么繁重的课业,压得孩子喘不过气来,孩子要是学出啥毛病来谁负责?”夫子本就是陈氏族人花重金从京城请来的老学究,教了无数弟子,却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尊师重教不识好歹的学生,当下吹胡子瞪眼表示不愿再教李运礼了。

我得知庶姐这番操作都惊呆了,连忙备上厚礼去给夫子赔礼道歉,又花银子找上族长帮忙说情,才把事情摆平。哪知一回李家,婆婆便把我找去,说听庶姐说,以前在靳州时就有夫子因为太严苛把学生逼死的事发生。

“这李家私塾的夫子听说在京城时名声就不好,迂腐教条,实在不行,就花钱另外给礼哥儿找个好点的先生。”婆婆最是看重李运礼,听说他为了学习吃不下睡不好,心疼之极。

“母亲有所不知,这夫子虽说严厉,可是教出来的学生却极负盛名,单是会元就出了好几个。”我耐心劝解婆婆,“夫子能来陈氏家学,听说是因为京城的陈翰林对夫子有救命之恩,这才说动他来给李家孩子们当先生的,能够得夫子教导,是求都求不来的缘分。”

“嘁,什么缘分,我看是嫂子舍不得多花那一份钱罢了。”小姑子在一旁嗤笑,“连我都知道因材施教这个道理,别的人可能在那夫子手上能成材,可我家礼哥儿天天头疼,吃饭没胃口,觉也睡不安生,这是把孩子往死里逼呀,合着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心疼呀。”

我一直关注着李运礼的衣食住行,哪里就吃饭没胃口,怕他积食,我还经常限制他晚餐不能多食。睡不安生就更无从谈起了,他晚上按点睡觉,早上三催四请才起得来床,夜间雷打都不醒。我只小声说了句:“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

一旁的李运礼就双目怒视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庶姐在一旁心疼地抱着他安慰,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可怜见的,有大姨疼你啊……”李运礼转头就扑在庶姐怀里号啕大哭起来:“我想亲娘!”

此话一出,屋里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婆婆以怀疑审视的眼光看着我,似想从我身上找出虐待她孙儿的证据。当夜,婆婆便修书给远在京城经商的李明大哥。那时李明刚从书院搬回李家,专心准备来年的大考。

婆婆以不影响李明考试以及我夫妻二人子嗣为由,将李运礼和李运仪接去了她院里。她身体原本不好,根本不可能抚养小孩,更何况两个孩子。刚开始庶姐称怕老太太身体吃不消,三天两头去她院里帮忙照看孩子,后来索性便搬去了老太太院里与孩子们同住。

李明从书院回来后,每天都去老太太院里请安以表孝心,后来读书累了也往婆婆院里跑,似乎那里有解乏良药,每次从婆婆那里回来都神清气爽如沐春风。有一次我偷偷跟了过去,就见李明兄妹与李运礼兄妹围在婆婆跟前有说有笑,庶姐温柔地笑着,在一旁给几人倒茶送点心,还贴心地将点心喂在李明口里,活像他四体不全似的。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也被深深感动了,不由嘴角向上差点笑出了声。

看着李运礼带着李运仪怒气冲冲跑来我房间指责我,数落我的罪状,一副要为庶姐出头的样子。我只是感到好笑:“礼儿你知道吗,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比你二叔还厉害,你刚刚指责婶婶的话出口成章,当得一篇好檄文。”

李运礼许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怔愣,脸涨得通红:“那……那是新请的先生教得好。”

“嗯。”我点点头,“学问是做得不错,可这做人还得多学学。”我不想听李运礼再在那里聒噪,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李运仪。李运仪一直低着头站在李运礼身后,不怒不喜。

我招招手,将她叫到跟前。“你是怎么想的?”我轻轻问道,她知道我问的是庶姐这件事。要说我对李运礼一向严格,但是对李运仪却十分宽和。她不像男儿要担起家庭的负担,她只需要明辨事理,以后嫁到婆家不受人欺负就行。

所以即便她也跟着李运礼一起学功课,却要轻松许多。我还额外请了师傅教授她琴棋以及女红。可庶姐却说女子一定要会一两支舞曲,这样才能身姿曼妙步履轻盈,拢住丈夫的心。我不由在心里嗤笑,刘姨娘当初在家可没少教她舞曲。

于是庶姐有空便教授小姑子和李运仪跳舞,还经常选在李明路过的时候。李运仪对此并无态度,没有抗拒也没表示过喜欢。此时见我发问,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忙又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我心里了然,点了点头,似是接受了她的道歉。“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再考虑。”我挥了挥手,小桃连推带搡将二人送出了门。

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愤怒:“你看看这大户人家,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小姐你可得长点心,别再掉进狼窝里了,简直是一家子的白眼狼。”

正当我愤愤不平时,丫鬟小梅悄悄走了进来,低声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我不由得挑起眉头:“周掌柜怎么说?”

“小梅说,周掌柜已经查明,河间的几家铺子都被人动了手脚,清理起来不难,但幕后之人……”她的话让我心中一震,我自然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但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我们不仅不能打草惊蛇,还要给她点甜头。把陇南和江北的那几处庄子也一并送给她,这件事就交给吴管事去办,他最熟悉那边的情况。”我心中暗自盘算,想起我那在任上做官的父亲,不知道刘姨娘的枕边风已经吹到哪了,我得配合一下她的计划。

因为我反对李明娶平妻,他对我十分冷淡,已经连续数日都在书房过夜,似乎有意与我断绝关系。根据朝廷的律例,夫妻年过四十无子男子方可娶平妻,或者经由正妻首肯写上作保文书交由官府盖印也能行。如今我不同意作保,庶姐就无法如愿嫁进李家。

听说庶姐每天都做好夜宵送去书房,一去就是两三个时辰,有时离开时天都大亮了。说实话,我对庶姐的坚持感到佩服。

李明在邻县书院读书,由于不习惯书院的生活,便在外单独租了宅院,竟然还偷偷养了一个美娇娘。李明金屋藏娇两年,最后却没有将她带回家,似乎并不想给她名分。

要说李明并不是好色之徒,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尽管李家只有他一人参加乡试,但李氏族人在京城为官的可不少,甚至有的已官至内阁。李氏族人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能学习的人就走仕途,不能学的就经商。经商者赚得的钱供给仕途之人,用于学习与官场疏通。

而考取功名的人,除了给李氏经商者一定的便利,还要相互扶持。包括姻亲之间,也要相互抱团,形成强大的利益链。李明只要过了明年的会试,朝中族人立刻便会运用所有人脉关系,为他打通一条最便捷的升官途径。

正因如此,当我被庶姐顶替了亲事,选定了虽然出身经商但已过了乡试的李明时,我父亲深思熟虑后仍然同意了。他明白,李明假以时日必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李明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他日夜苦读,所求不过是金榜题名。

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他为了庶姐与我撕破脸,要抬她为平妻,真不知该说他痴情还是无情。不过值得肯定的是,庶姐确实是个手段高明的人。

不久前,一个月未见的李明终于现身,身后跟着柔情似水、楚楚可怜的庶姐。我手中的冰糖燕窝是吴管事特地从陇南带回来的,熬制得极为讲究,但此刻我却觉得味同嚼蜡。

我放下碗,擦了擦嘴,静静地看着他们。庶姐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竟然跪下了。李明心疼得要扶她起来,却被她阻止。

“总是要跪的,终归是我对不起妹妹。”她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显得无比凄美。我心中一紧,预感到这将是一场大戏,不敢抢了她的风头,只能静静看着。

“我知道妹妹心里不痛快。我并不想与妹妹争妻室之位,但李郎与我实是真心相爱,只要能与李郎长相厮守,我愿意为妹妹做牛做马,绝不越雷池一步。”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我的心。

“更何况,我与妹妹也算是扯平了。”她小声补充道。

我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原本我不想说,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李郎因为平妻之事对妹妹愧疚难安……”庶姐泪眼婆娑地看了李明一眼,李明心疼地望着她,转过头却狠狠剜了我一眼,这变脸的速度着实让我惊叹。

“说来听听。”我接过小桃递来的茶,轻轻品了一口,心中却暗自警惕。

“当年嫁到靳州郑家的原本该是妹妹你,可妹妹却一早得知郑三郎身患重疾,命数未定,便设计让我代替你嫁了过去。可我命不好,嫁过去没多久便守了寡。”庶姐说到此,已泣不成声。

“我不怪妹妹,替妹妹吃下这些苦,是我这个姐姐该做的。”她的声音如同细雨,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阴险。

我心中一震,她怎么知道是我设计她嫁到郑家的?再一打量哭得好不凄凉的庶姐,眼神闪烁,似乎带着一丝得意。原来她并不知道实情,只是单纯想设计污蔑我,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污蔑我的这些事竟然都是真的。

郑家真是个不堪入目的地方,家中男丁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郑夫人性格软弱,虽是长房夫人,却实则被二房夫人压制,根本没有话语权。郑三郎与我自小定下婚约,但自从我母亲去世后,郑家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桩婚事。

郑家为郑三郎相中的是靳州的柳家姑娘,然而在庚帖未发之前,郑三郎便病倒了。那病来得如同山崩,几位名医都无能为力,郑三郎的病情时好时坏,令人心焦。二房夫人给郑夫人出主意,娶个媳妇来冲冲喜,或许能让三郎的病好转。郑夫人耳根子软,思来想去,觉得我这个远在千里之外、出身家世不错的孤女,正是最佳人选。

尽管郑家名声不佳,但面子上依旧是靳州数一数二的世家。聘礼礼单递到我家时,刘姨娘和庶姐的眼睛都亮了。郑三郎得病的消息被郑家严密封锁,我故意让人将郑家光鲜亮丽的一面渲染给刘姨娘母女听。能做郑家长房长孙媳,何等殊荣,刘姨娘对此深信不疑,执念一旦产生便难以根除。

刘姨娘随即在我父亲耳边吹起了枕边风,认为庶姐能顺利嫁到靳州,都是她的功劳。殊不知我父亲虽说死了四任妻子,落得个克妻的名声无人敢再嫁,但他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官途。对他而言,姨娘和庶女再宠爱,也比不上嫡女的重要。庶女抢夺嫡女的婚事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嫡女才是李家身份的象征。

我私下找到父亲,谈了一夜,他终于同意让庶姐替我嫁到郑家。我说:“父亲,作为李家嫡女,我的婚姻对您的仕途大有助益,方可称良缘。”父亲听后,认为我有牺牲精神,夸赞了我一番。

庶姐出嫁后,我果然开始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打算将我嫁给他的直属上司作续弦。那人年过五十,比我父亲还大,不仅官职显赫,孙子还做了太子伴读。此时,李运仪兄妹的母亲孙氏得知我的困境,主动为我牵线,希望我嫁进李家。

我知道孙氏的用意,她时日无多,只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嫁到李家,照顾双生兄妹。她自己有不少姐妹,人品不错的也有,但她舍不得自己的至亲嫁到李家。她在李家待了几年,早已看透了李家人的本性,根本不是良人。

我并不在乎孙氏的算计,毕竟与那些老奸巨猾的重臣相比,李家对我而言算是不错的选择。为了说动我父亲,我主动拿出生母留给我的极小部分私产纳入公中,并表示以后家里需要银钱打点的地方,就包在我身上。大话谁不会说。

继母在世时,将我生母的嫁妆虚虚实实分作好几份交到我手上,没人能清楚我到底有哪些产业,只知道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刚到李家,我也曾想过,或许我可以与李明过一辈子,毕竟他刻苦上进,年少有为,只要他不负我,我也可以对他好,对他家人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意识到李家人的品性,个个都是没心的人,怎么焐都焐不热。我花的那些心思和银子,仿佛喂了狗。每一刻在李家待着对我而言都是煎熬,更何况我无意间发现了李家一个惊天秘密。

我暗中安排去靳州接庶姐回来,派家里的管家去打探情况,郑家果然比我想象的还龌龊。庶姐这个新寡妇被拘在后院不说,二房老爷每晚还爬院墙去与庶姐私会。我让管家故意在二房老爷爬床头的时候撞破,郑家丢尽颜面,不好再拘着庶姐,只能放她归家。

庶姐回来后也不敢多讲郑家的事,生怕被人扒出端倪。我对庶姐的战斗力表示满意,短短半年她便全面攻占了李家,只等李明给我写和离书了。这几年我虽然也会贴补李家,但多少有点扣扣搜搜,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我的好像是。

但我骨子里流淌着商人的血液,我看重回报,像李家这些想吸人血却养不熟的人,对我来说,每投下一笔钱,都意味着血亏。庶姐不同,她对李家很大方。刘姨娘应该私下给了她不少钱,就是想让她在李家站稳脚跟。

刚开始她真的只想做个平妻,我的嫁妆在李家,她嫁进李家牢牢抓住李明的心,不就等于抓住我的嫁妆。后来刘姨娘将手伸向我那些明面上的产业,得了不少好处,以为自己已掌控了局面,便生了想取我而代之的念头。

庶姐应该私下与李家达成了协议,会全力资助李明在官场的一切开销。这样即便李明娶了庶姐,与我和离,嫁妆仍然留在李家,只是倒了倒手变成庶姐名下,更何况庶姐比我可大方多了。

庶姐指责我设计让她代嫁,李明在一旁怒斥我阴险,称我这种毒妇不配与他共处,理应被休弃。我忍不住笑出声,拍手为他们的表演喝彩:“想休我?李明,你可别忘了我父亲是朝廷命官,你休我就是在打他的脸!”

庶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嘲讽,她劝道:“明郎,妹妹说得对,父亲就算对她再失望,再不想管她,可她毕竟是我妹妹,是父亲的女儿。”听她如此一说,李明心中更加笃定:“岳父身为朝廷官员,自然能明辨是非,绝不会偏袒。”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我冷笑着反问,“你联合庶女休弃明媒正娶的嫡女,大家会信我说的话,还是信一个庶女的话?朝堂上的官员,嫡出的多还是庶出的多?他们的夫人,是支持嫡女呢还是支持庶女?”

“李家在朝堂为官的不少,陈阁老也是你李家的族人,你说这官当得这么大,会不会有政敌?他们会不会弹劾你李家治家不严、家纲不正?你说你李明以后官路还好不好走呢?啊不,是有没有路可走呢?”

李明额头冒出冷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我真是被他蠢到。

“我说了,我只要和离,你别搞这么多事。”看吧,这就是冷漠的李家人,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给我,非要将我休出家门。

就算普通人家,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大抵都会选择和离,放妻归家,好去好散,给彼此留分薄面。休妻者,做事太绝,大都不太好再娶。

李明咬着牙给我写了和离书,一式三份,我兴高采烈地拿着去官府盖了印画了押。根据本朝律例,休弃者由父兄做主再嫁,而和离者,嫁娶由己。今后,我的婚姻我自己说了算,谁也安排不了。

我哼着小曲,带着十几个婆子回李家收拾东西。李家老少都跑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看我一件件要把李家搬空,陈小姑子忍不住出来阻拦。

“你这贱人,凭什么带走我李家的东西?”我扬了扬手中的单据,笑着说:“不识字?白纸黑字写着,这些都是我的嫁妆,由你们李家清点后画了押的。”

李明敢怒不敢言,只好看着庶姐,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都过到她手上了吗?庶姐虽然心里也不痛快,但面上还是安慰着众人:“随她,都是些空壳子而已,以后有她哭的。”

我实在忍不住想笑,这么多年,这母女二人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又蠢又坏。为李家置办的东西,我一件都没留下,陈老太太房里的古董摆件,陈小姑子的头面首饰,李明书房的名家字画,凡是我私人出银子买的,我都带走。

还是那句话,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李家人追着我一路骂到大门口,直到已经有人上前围观才肯作罢。我不理睬李家人对我的谩骂诅咒,喊了十辆马车将东西拖回我在城南置办的其中一个宅院里。

在城南的宅院住了两天,我又偷偷将拉回的东西转移到城西郊外的庄园。庄园是我出嫁前买的,里面的人手全是我自己的人,左邻右舍的农户以及护院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在庄园住了几天舒心日子,我便回到了李家。我爹来信对我一顿数落,说我不该如此任性,虽说本朝对和离女子多有宽容,但到底有伤名声,特别他三年任期已到,正是考绩升职的关键期,流言蜚语对他政绩考核恐有影响。

我立马给他发了一万两银子过去,我爹第二封信语气就缓和多了,让我只管在家住着,谁要是敢对我闲言碎语,定撕烂他的嘴。还说以后会为我说门好亲事,让我不必同庶姐置气,若是李明日后高中,大家同朝为官,还是一家人。

我嗤之以鼻。

河间的铺子,陇南和江北的庄园,很快我便收了回来。刘三元那个蠢蛋还在做着当老爷的美梦,就被人拖去了衙门打得皮开肉绽。

继母过世后,刘姨娘举荐刘三元来管理母亲们留下的产业,将刘三元的才能好一通夸赞。说我一个未及笄的闺阁女子,沾染这些俗务脏了手。交给外人又不放心,不如就交给她表兄刘三元来管理。我很爽快地同意了。

刘三元作为大执事,被底下的管事们捧上了天,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我得替我侄儿管好他的产业,这些以后都是他的。”还很清醒,还不够飘。

我告诉底下的管事们,要让他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整个庞大产业都尽数掌握在他手里的错觉。果然,刘三元真的认为自己主宰了一切,对刘姨娘的问询与催促不屑一顾,每每敷衍她已经得手,所有产业都已是囊中之物。刘姨娘对此也深信不疑。

我的管事们拿着假文书去报了官,刘三元很快被抓了起来。刘三元的家人找到刘姨娘闹,刘姨娘哪有办法,只好让庶姐找到我。

时值隆冬,我裹着白狐裘衣揣着金银炭手炉,对着找上门的庶姐笑道:“虽说我是苦主,但毕竟是一家人,只要把亏空的银子补上,我便不予追究。”庶姐咬碎了银牙,手扶着隆起的腹部,一张脸尽显憔悴。

“我们哪来这么多银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现在不是一点损失没有吗?”我微眯着眼打量着表姐,直看得她恼怒不已。

“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看?”她怒道。我笑着道:“在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庶姐一下火了:“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下堂妇,你有什么脸说我?我看脸皮厚的人是你吧,若不是小弟去得早,那些财产能轮得到你?做梦吧你!”我心中暗想,活该那小畜生死得早!本来他可以不死那么早的。

那时,王家来提亲,庶姐和小弟在房里密谋着如何将我取而代之。“直接了结她,像上次那样,把她从楼梯推下去,摔死了就行。就算爹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小弟得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不可,那个从镖局买回来的小梅可厉害着,普通人想靠近她都难。”刘姨娘否定了他的提议。

“那就像对付李氏那样,给她下药。”庶姐的声音阴险而冷酷。

刘姨娘还是不满意:“如今王家人在府里住着,若是中毒而亡,定会引起怀疑。”我不想再听下去,握紧拳头离开了。

小弟有一帮狐朋狗友,想对付他并不难。那次他和朋友们一起去爬山,登到山顶,几人把酒言欢,喝得酩酊大醉。趁他独自一人去小解之际,我让人将他打晕,从山崖上扔了下去。等他被人发现时,早已摔得七零八落,凉透了。

想起小弟死时的模样,我心中暗自得意,告诉庶姐:“刘三元要是不补齐亏空的银子,就等着官府提审吧。到时他若是供出什么不该说的人或事,那可不关我的事。”庶姐气呼呼地离开了。

可能刘三元的家人闹得太凶,最后刘姨娘和庶姐东拼西凑将银子补上了。我原以为此事已告一段落,没想到庶姐又找上门来。

“你只需拿五千两银子就行。”她的声音中透着急切。

我用手掏了掏耳朵:“你这是在找我借钱还是还钱?”

“小姑年后要嫁人,蒋生根本拿不出多少彩礼,小姑却要一千两作嫁妆。婆婆前几日中了风,看病吃药要花不少钱,榆郎进京赶考也要一大笔钱。毕竟都是曾经的家人,朝夕相处三年,你不能说不管就不管,这样绝情对你名声也不好。”

我差点将茶水喷出来:“关我什么事?如今他们是你家人,可不是我家人。再说,王家大哥不是在外经商吗?哪就拿不出钱了,不过是用我的钱用习惯罢了。”

见我直言不讳,庶姐有些恼羞成怒:“你就斤斤计较,想想你如今的处境。你现在拿了钱帮助王家,日后王家自会念着你的好。”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王家的好还是你自己受着吧!”我让小梅取来一百两银子给庶姐,将她打发走了。

王家真的山穷水尽了?我赶紧让人去打探王家的情况。这一打探不要紧,惊得我一身冷汗,还好我跑得快,王家要玩完。

半年多前,我就发现王大哥的生意账目不太对劲,不是一个正经商人的账目出入。于是我悄悄留意,发现他竟然在做走私兵器的生意,这要是东窗事发,可是抄家的大罪!为了尽快脱离王家,我才设计了这场和离。

可我万没想到,王家走私兵器的背后,竟还与四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生意出了问题,王家自然要背锅。这次王家要倒大霉了,不只走私兵器,还与皇子勾搭上,这说得不好听,是谋逆造反的大罪啊!当今圣上可不是吃素的。

我写好信让小梅快马加鞭亲自给我爹送去。第三天,小梅返回时,老家那边也传来消息,族长收到我爹的指示,已开宗祠要将庶姐从族谱中除名。

动作很迅速,宗祠一开,里正便带来了文书,过了印,发了告文。指责庶姐不尊嫡女不守妇道,败坏他人姻缘,为王氏族人蒙羞添耻,予以革籍除名。听说庶姐接到消息,气得捧着肚子直呼痛,连夜叫了大夫去,折腾了一夜才安稳下来。

王大哥在书房里一通打砸,直骂我爹老匹夫,日后飞黄腾达,定叫他好看。

开春时,王小姑子出嫁,庶姐生产,王家又是一通鸡飞狗跳。听说王小姑子出嫁前指着待产的庶姐鼻子骂,骂她是个哄骗了王家所有人的骗人精,骂她是个克夫的破落户灾星,赶走了王家的财神爷,骂她拿不出嫁妆,害自己在婆家丢脸。

王大哥将养在外面的美娇娘接了回来,原因竟是付不起那边宅院的租金。美娇娘毕竟跟着王大哥两年有余,对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伺候起他得心应手,王大哥也感到跟美娇娘在一起更能安心备考,相反一看见大肚子的庶姐便烦心。

王老太太如今瘫在床上,虽然说话不利索,但动手掐人扇耳光的力气还是有的,对庶姐一不顺心就上手,哪里会为她主持公道。庶姐一边忍着阵痛一边忍着辱骂,身边竟连一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我一边让人关注着王家的情况,一边着手将财产四散转移开来,并将郊外庄园的护院都招了回来,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半年后,王家东窗事发,朝廷派了一众官兵来拿人,王家全家入狱,王大哥被判斩首,其余男子被判流放,女子被罚没为奴。

听说蒋生为了跟王家撇清关系,将身怀六甲的王小姑子撵了出来流落街头。又到来年开春时,我人已至江南梨城,小梅让人搬来几株矮灌,说这是新出的品种叫四季桂,四季皆可开花,香飘万里,美得很。

送花来的几人皆低着头,脸上隐隐有些烙印,一人抬头慌忙看了我一眼,又急急低下头。“等一等。”我唤住几人,“你们都是什么地方的人?”

为首的一个婆子连忙堆笑应答:“奴家们都是东街花房的婢子。”我指了指一个人:“正好我花圃缺人手,可否将她留下帮我打点一下?”

婆子谄媚地笑道:“娘子要人手,奴家给娘子选个称手的,这个妮子太嫩了,怕做不好活,冲撞了娘子。”我摆摆手:“不打紧,就她了。”

等人都走后,我让小梅把李运仪带了进来。“你何时到的梨城?”我问她。

“初时被罚入教坊,后来教坊的人嫌我笨,便将我卖到官牙,几经周折,来到梨城已是两月前的事了。”李运仪虽说遭逢巨大变故,但跟以前一样,办事沉着冷静。想她跟庶姐学舞多时,绝不可能是教坊人口中所说愚笨之人。今天来见我,恐怕也是有心为之。

“说吧,有何所求?”我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何药。李运仪倒没有哭号诉苦,十分平静地说着王家各人的命运。王老太太在王大哥被斩首没多久便过世了。王榆和王运礼被罚去千里之外流放,生死未卜。庶姐被罚入官奴,听说后来被一富户买去做小妾,富商两口子有些怪癖,庶姐不堪忍受投缳自尽。王小姑子被婆家撵出后,无家可归,最后一尸两命冻死在街头。

最让我吃惊的是,李运仪一直将庶姐生下的女儿偷偷带在身边抚养照顾,其中的艰辛不易我不敢多想。“也罢。”我叹口气,“我在边埵小城有个庄园,就给你了,你即刻带着那孩子过去,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李运仪含泪跪下,无声朝我拜了三拜。送别李运仪,我想起还要给我爹封个大红包,他又要娶妻了。王家的事对他影响不大,又有我送的银子打点,他顺利地留在京城升了官。

这官员没有后宅是万万不行的,很多消息都是靠夫人们传递的,交情也是靠夫人们巩固的。我爹这次娶的是县太守的嫡女,因为家中长辈接连过世,守孝三年又三年从而耽搁了出嫁。当然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嫡女可不一般,也是在后宅腥风血雨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看来刘姨娘的好日子到头了。不行,我得收拾行李去京城看看这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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