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
这是在2000年,中国“一号悍匪”张君在被判死刑后,对当时的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文强说的话。
令人惊讶的是,张君说这句话9年之后,文强竟然确确实实是站到了法庭上,被判处了死刑!
张君会未卜先知吗?他为何会对文强的命运作出了这样的预测?
011966年8月5日,张君出生在湖南省常德市安乡县安潮乡花林村一个贫穷农户家中。可能受电视《葫芦娃》的影响,他父母生齐了7个孩子才刹车。张君是老7,排末位,也是张家的独苗。
那个年代,在农村是非常苦的,吃饱饭都成问题。
家里养一些鸡或者鸭每7天一个圩日的时候拿去卖到钱才买得油盐。
张君家有一点稍微好的是,家里种有几棵柑橘树。
每当柑橘成熟,张君一看到口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流,非常非常想摘一个来吃,但母亲总是舍不得,只在发现有烂柑橘时才给张君一个解解馋。
毕竟,7个子女加父母,首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这些柑橘可以卖一点钱补贴家用。
张君特别怕冬天,因为那个时候每年只有在春节父母给他一双解放鞋,为了预防来年脚长了还能穿,买的时候都是大一两码。从秋天穿到冬天的时候,鞋大多时候已经在大脚趾的地方破洞了。
所以,冬天时感觉脚特别冷,张君在屋里烤火的时候就烤脚,很容易得冻疮,穿不进鞋了,只能不停地挠肿得老高的脚。
实在无聊了就把鞋端到鼻子前,闻闻解放鞋垫磨烂后漏出的那层白胶,那里通常会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豆豉味。
村里有些同学上学骑自行车,经过张君身边时他都会羡慕地顺手搭了一下车后架,随即就被呵斥了,他们嫌张君手脏,张君想发作时骑车的已走远了。
和那个年代的许多男孩一样,张君在掏鸟窝、推小铁圈、下河摸鱼中度过了他的童年。
021981年,由于家里实在是筹不够学费,张君读到高一就没法再去学校了,只能辍学在家。
家里没吃没喝的,整天肚子咕咕叫都睡不着。
张君走出家门,和几个相同境况的小伙伴一道,东游西荡,首要问题是解决肚子不饿。
张君和伙伴们常常路过田间地头时,看四下无人,就迅速掰几棒玉米、刨几个地瓜就溜。
吃饱基本解决了,但吃肉怎么办呢?
当时在农村几乎家家养狗,都是土狗,现在叫中华田园犬。为了繁衍下一代或者找树干抬腿屙尿,狗们都常常离开主人家。
张君他们就有目的地往村庄边游荡。
只要看到落单的狗,就不动声色地靠近,成功靠近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藏在身后的短棍击向狗头,被击中的狗通常“嗷”地一声惨叫就倒下了;遇上交配的狗更加好办,公狗母狗特殊的生理结构那时刻想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现场被捉奸一起殉情;遇上小狗或者土鸡,迅速逮住往军大衣内一藏就走……
也有偶尔被狗主人发现,双方就动手,不管打得过打不过,都快速脱身。
1982年,电影《少林寺》上映,顿时社会上掀起了一股武术热。
张君看了十几遍《少林寺》,也痴迷上了练武,每天吃饱了就举石头、击沙包、踢树干。
张君年轻力壮、体形彪悍,打架时都往致命地方下手,被他揍过的人再次远远见了他都绕道走。很快,当地没人敢惹他了。
1983年,看一场电影时,因人多拥挤剐蹭,张君和人一言不合立刻动手,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警察来后把他制服,送少管所,那年张君17岁。
出狱6年后,1989年,张君再次以类似原因、行为被捕,判处劳动改造。
031991年,张君被释放后,依然面临在家无所事事的局面,依然饿肚子。
年龄的增长和在少管所、劳动改造的见识,这个时候偷鸡摸狗填饱肚子已远远不是张君的目标了,他决定“改行”——弄钱。
①头一次抢劫。
张君知道,要想来钱快,只能是抢,而要保证成功,非有枪不可。于是,他东拼西凑借钱在网上买了一些零配件,经过反复打磨,终于制成了一杆猎枪,这种枪靠放入一些黑火药,再灌入几十粒比芝麻稍大的铁砂,杀伤力不是很强。
1992年,经过多次踩点,张君摸透了湖南津市一个香烟批发市场门市部的情况,决定抢这里。他用汽油烧了门市部的木门,里面一个值班的老头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被张君“呯”地一枪打翻,他进屋搜到装钱的小箱子提起迅速离开现场。
头一次抢劫,张君心里有点忐忑,但那个年代没发达的监控设备,张君紧张了十几天,偷偷打探得知警方没查到什么线索,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②头一次杀人。
1993年初,张君头一次抢来的钱花光了,再次抢钱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嫌原来的那支猎枪太长太显眼,就又自制了一支钢珠枪。再三考虑,决定找同伙帮忙更保险,于是就找到了在少管所认识的刘保刚,两人一拍即合。
1993年3月的一天,张君持枪、刘保刚持铁锤一起冲进早就踩点好的一个有钱的女老板家里,谁知女老板和她的姐姐一见他们持枪到门口就惊叫起来,张君挥枪“呯”地一声打过去,没打中女老板,而身边的刘保刚却“啊”的一声惨叫捂住腹部倒下,原来是射出去的钢珠击中屋里的一块钢板,一些钢珠反弹回来击中了刘保刚的命根子。女老板的呼叫惊动了邻居,屋外一阵嘈杂。
张君知道这次危险了,趁乱赶紧背起刘保刚就跑,跑到一条河边,实在跑不动了,就藏到河边的一片树林里。
在树林里熬过了艰难的一晚,次日早上远远传来村里找村卫生员开会的广播。张君吓了一跳,思考了一阵后,狠狠甩掉手上的烟头,顺手提起身边铁锤,走到刘保刚面前:“兄弟,你刚刚也听到了广播,咱俩这次是玩砸了,我得远走高飞,对不住了!”不顾刘保刚的苦苦哀求,一锺砸向刘保刚的后脑勺,之后把刘扔进河里。
③远走高飞。
杀了刘保刚后,张君跑到了福州,他扔了那把害得他差点翻船的钢珠枪,决定买一把正规制造的枪干大事。
福州当时是经济发展前沿城市,各方面远远超过内地,娱乐业也很发达。张君在福州街头巷尾用在少管所和劳改时学到的骗人伎俩骗到了一些钱,之后买了一身时髦的衣服,打扮成了一个大款的形象赴夜总会,在夜总会他玉树临风的气质果然被一些“三陪”小姐青睐,纷纷围过来套近乎,几杯酒下肚后,小姐们的钱包都被张君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了手。
张君在想尽办法弄钱买枪的同时,还看了很多关于犯罪学的书,学习心理学,提高自己的反侦察能力。
不久,张君终于凑齐了够买枪的钱,他决定去越南买枪。从广西偷越国境到越南以后,传说中到处有枪卖的情况并不存在,眼看钱一天比一天少,人生地不熟还找不到卖家,于是张君决定潜入军营偷枪。不巧的是,军营戒备森严,枪没偷着,反而被抓了。张君谎称自己是难民,当时中国和越南关系已经缓和,他被关押不久便被越方遣送回国。
遣送回国后,因不敢讲真话,张君便被关押在友谊关看守所。不久,便找机会从看守所逃了出来,去了广西宁明县的一个采石场打工,打工中发现在工地附近做生意的一个湖北老板很有钱,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干掉了老板,抢到6000元钱,连夜逃离赶到云南开远。
在开远,张君认识了重庆涪陵女子严敏。
④滥杀无辜。
严敏对张君是真爱,她陪张君玩乐、睡觉,还把自己当“三陪”的收入都交给张君。
1994年夏,张君用严敏给的钱终于在云南买到了一把心心念念的军用手枪,立刻,一个罪恶的念头又在张君脑子里形成:祭枪和练手。
2个月后,张君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两名“三陪”小姐,甜言蜜语把她们骗到山上,拿着手枪将两人一枪又一枪地打,而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观察枪打哪里人更容易死,得出的结论是打太阳穴较容易死。此后,他作案时均对着目标的太阳穴开枪。
不久,张君在江北农贸市场看见一个农民数钱时全是百元大钞,就跟踪他进了江北中医院附近一个公厕,趁那人撒尿到一半连开两枪将其打死,抢走现金6000元。
⑤犯案累累。
1995年1月,一个在渝中区某银行取钱的男人被张君、严敏打伤,抢走了5万元。
5万元很快挥霍一空。张君又找到一个叫秦直碧的40多岁的女人,持枪成功抢到了重庆有名的商场“友谊商店”沙坪坝分店的首饰,卖了45.5万元,张君给了她4.5万元。这个案子让重庆全城震动,警察到处设卡盘查,但张君还是逃掉了。
张君前期作案全是女性同伙,前后有8名之多。这些人既是他的同伙,也是他的情妇,她们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或多或少地参与张君的行动中,其住处也被用作张君藏匿点。
沙坪坝劫案之后,张君每一次都顺利逃脱,认为警方侦破水平也不过如此。此时他已决定把抢劫职业化,但他觉得抢劫中女同伙动作慢,赃物拿得少,不利于脱身。
于是张君决定变更合作伙伴,主要找男的。他先是找到了同村人严若明,严一口应允。
张君找到新同伙的头一件事是让他们身背命案或重案,便于以后死心塌地跟他干。带严若明的投名状就是抢当时闻名重庆的“上海一百重庆店”。动手之前,张君多次踩点并制定了详细的实施方案:怎么逃跑、怎么动手抢托盘,在5分钟内可以跑多远等等。1996年12月25日,抢劫实施并又得手,共抢了63万多元,张君只给严若明3万元。
1997年10月张君又发展了一名同伙,叫李泽军,是他的外甥,他们计划抢劫长沙友谊商城。在分头出发前往目标区域的路上,李泽军半路被便衣民警盘查,这一次行动流产。11月27日,他们再次行动,这一次抢得137.2万元,其中还打死了2个人。在抢劫中只要20米内的人不跑的,张君为防止被认出,都会果断将其射杀。这一次抢得数额较多,张君一伙藏匿了一年没再犯案。
长沙一案后,严、李二人对张君只分给他们每人几万元、自己独吞大头非常不满,于是就暂时散了伙。
⑥再组新团伙疯狂作案
明白团伙作案可以抢得更多后,张君又物色新的同伙。不久,就纠集到了赵正红、同学陈世清,都是亡命之徒。
人手齐了,张君把团伙落脚点定在武汉广场。张君给了秦直碧几万元钱让她到武汉广场附近开家火锅店。
1998年12月20日,张君一伙在湖南租了辆桑塔纳出租车,上车到偏僻处打死司机后开车直奔武汉。半路到达湖北省公安县治安检查站和收费站时,有警察拦车示意打开车门检查,车上有司机的血迹,眼看就要败露,张君悍然开枪,打死2人后逃回武汉广场。
1999年1月4日,在经过长期的观察后,落脚点对面的黄金饰品店就成了下手目标。张君伙同李泽军、陈世清、赵正红持枪抢劫了武汉广场黄金饰品柜,造成1人死亡、6人受伤,共劫得人民币3万余元、黄金饰品价值人民币263.4万元。
04抢了几百万的钱,张君的胆子越来越大,他决定再干一次“大的”就金盆洗手,而这个“大的”就是抢银行金库。
张君在常德安乡县有个叫许军的朋友,他的枪弹都藏在许军家的阁楼上。张君给了许军2万元“枪支保管费”,许军认为张“够义气”。
许军在当地农行上班,张君把计划抢农行金库想法告诉了他,许军便将银行金库的位置、警戒系统,都详尽地画了草图。
于是,张君与同伙一起研究如何打开金库铁门等对策,并准备了几套预案,计划在下半年实施。
在这期间,张君问许军还有没有别的搞钱门道?许回答说农行行长胡梦廉家很有钱,身家不下500万。张君闻言大喜,决定行动。
2000年8月15日,张君一伙找到了胡行长的家,用计骗开了大门,然后把胡行长和妻子都绑了起来,逼着他们拿钱出来。胡行长跟他们说他家没什么存款,可没想到张君几分钟后把3本存折甩到行长脸上,里面数额加起来有40多万。张君逼问密码是多少?行长回答他们家里的电话号码就是密码,可是试过以后发现胡行长在撒谎。张君怒不可遏,当即把那几本存折撕个粉碎。当天晚上,张君一伙把夫妻俩押到了郊区一个偏僻的棉花地里,杀了。
临走时,赵正红偷偷顺走了胡行长的手机。
2000年9月1日下午5点多钟,张君、李泽军、陈世清、赵正红蒙面动手抢了农行的运钞车。几个押运员猛烈反抗,其中一个把钥匙扭断在匙眼里,张君一枪把他打死。这一次,张君一伙打死了7人、打伤5人,共抢到微型冲锋枪2支和子弹20发。因为这2把79枪冲锋枪火力强大、轻、短、易携带,在抢到手后,张君爱不释手,竟用舌头舔遍整个枪身。
05湖南常德抢劫案发生以后,惊动了公安部。公安部统筹成立了多省专案组。其中,重庆专案组次日就到达湖南,其中有多年分管刑侦的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文强,同时还有一名叫李刚的弹痕专家。
李刚经比对勘验后,说:“这起案件发现的弹痕,跟重庆数起案件的弹痕全部重合!”于是,指挥部决定几个案件并案侦查。
2000年9月1日上午,农行行长的尸体被发现,在清点遗物中,发现行长特别喜爱的手机不见了,通过技术手段发现,这台失踪的手机在行长失踪后还有数次通话记录。
当时,张君团伙已发展到18人,在各个作案城市都有团伙成员,一旦作案得手,就潜入成员家中,甚至还学会本地话,又都是流窜作案,警方在案发后控制交通要道盘查都没用。另外张君团伙装备精良,有军用手枪15支,子弹2500多发;霰弹枪猎枪23支,猎枪子弹2000余发;79冲锋枪2支,子弹20发;手榴弹1枚、手雷2枚。
这些人抢到钱后,并非都是整天吃喝,平时分散在各地,各干各的工作做掩护。
2000年9月5日清晨,益阳市某按摩馆的保安赵正红正在值班室里玩手机,突然,一支枪顶住了他的头,其余4名便衣警察也把枪口对准了他。没错,是文强根据赵正红手上的胡行长手机定位带队追踪到了。
一番较量,赵正红不得不招供了他参与张君系列犯案过程。
9月5日上午湖南警方根据赵正红的口供抓捕了住在益阳的李泽军和另一名同伙。之后,根据审讯口供,确定张君住在重庆。至此,追捕张君的主战场转移到重庆。
文强成为抓捕张君行动的具体负责人。
他通过被抓的张君同伙口供、通讯录等线索立马开始调查张君的人际圈子。经过好几个白天黑夜连轴转的细致审查,文强发现了一个叫杨明燕的女孩,他一看就觉得这姑娘和张君之间肯定哪里不对劲。凭着多年的破案直觉,文强断定这个女孩跟张君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9月15日,涪陵警方核实杨明燕丈夫名叫龙海力,可能是张君,目前可能在重庆。
9月18日重庆警方监听另一名可疑对象重庆女子全泓燕电话时得知一湖南口音男子要求她“带上包到上次避雨的地方接头。”
2000年9月19日,重庆警方在两个地方布控埋伏,当晚9时45分,在重庆渝中区观音岩外科医院右侧僻静的枣子岚垭1号巷,全泓燕与张君接头递给一个旅行袋时,文强和3名警察立刻扑了上去,死死按倒张君,当时张君的手已经抓到腋下已经上膛的手枪,身上还有一枚军用手雷和178发子弹,接着文强迅速脱掉张君的皮鞋,扒下袜子后,张君左脚足底赫然露出一颗黑痣,这是审讯张君同伙时得知足底黑痣是张君特有的胎记。
文强一边把张君踩在脚下,一边给上级主管领导打电话报告喜讯说:“张君已经抓到了,他现在就在我的脚下!”一种胜利者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有一次,文强提审张君:“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张君假装糊涂。
“告诉你,我是重庆市公安局局长文强!你要老实交代!”
“不,你只是副局长。”张君笑道,“你有一天也会和我一样。因为从你的语气里我感觉到了你的虚荣,虚荣的人是挡不住诱惑的。”
经过审判,张君团伙杀害28人、重伤23人,抢劫30家银行、50家金店,获取赃款500多万,可谓罪恶滔天。
2001年5月20日,包括首犯张君、4名情妇在内的14名凶犯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2名凶犯被判处两年死缓,另有2名凶犯被判处无期徒刑,获得了应有的结局。
而文强也不幸被言中,9年之后果然步张君后尘,也走上了断头台。
通过观察和分析文强的言谈举止,张君发现了自己与文强之间的共同之处,并准确地预言了文强的未来命运。这一行为表明张君是一位非常冷静的人生哲理的思考者,能够通过深入地观察和分析他人的行为和情绪来洞察其内心世界,并对未来做出准确的预测。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而过分夸大张君的能力,认为他是一位能够“料事如神”的人物。事实上,他所说的只是一些看似普通却深刻的人生常识而已,这些常识来自于他多年来在黑道中的生活经验和观察,以及他对人性和社会的深刻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