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自成大体能善待明朝降官、降将不同的是,张献忠对投降明朝官员、明军将领很是冷血无情 ,动辄翻脸甚至加害。
四川西充人江鼎镇是故明天启五年乙丑科(1625)进士 。张献忠在成都称秦王,建立大西政权后,命人将江鼎镇押至成都,强授礼部尚书,江不得已,勉强受事;江鼎镇满腹经纶,不久又被献忠任为考试总裁,主持科考, 为大西朝开科取士 。
一日恰逢迎春接福,张献忠问江老先生应该走哪个门妥当,学富五车的老先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按惯例走东门”。(铁马冰河wu)可张献忠既然定国号“大西”,自然希望万事万物都要带个“西”字,遇“西”辄吉嘛,一听江鼎镇说“东”,心下便不得劲了,就问“走东门”出自哪家典故。江老先生寒窗苦读十几年,又中过进士,自然学富五车,这可难不倒他,张嘴就来:“出自《大明会典》” !
张献忠一听大发雷霆——敢情你还私藏《大明会典》啊!既然你对大明念念不忘,拿俺大西不当回事,可别怪俺老张翻脸无情!旋即命甲士将这不知好歹的老家伙拖下去痛打一百大板,江鼎镇有位弟子何某当时在场,他表示愿意替先生挨五十大板 。结果师徒二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顾山贞在其著述《蜀记》中说, 江鼎镇被人抬回家中, 当夜即阖家自焚死——
“ (江)回署,集全家妻妾子女七十九人,纵火自焚,一夜灰烬” 。
江老先生率全家男女老幼七十九人纵火自焚,一夜间化为灰烬。次日张献忠仍余怒未消,听说江鼎镇全家自焚死,更气急败坏,又下令将其门生何某一家满门抄斩。
大西兵部尚书龚完敬是成都府彭县(今四川彭州市)人,他原本也是明朝进士,崇祯十六年(1643)父丧丁忧,回籍为父守孝,张献忠攻占成都后强逼他为兵部尚书(相当于国防部长或三军统帅),迫于时势他勉强顺从,但从未改初心——即心怀大明, 对老张阳奉阴违。
后来龚完敬因细故得罪献忠,献忠也察觉到他不愿背叛明朝,想杀他,就把他的家仆龚应登等人抓来拷问,龚应登熬刑不过,便说家主过节时祭祀祖宗,烧完纸钱后在记账单上只写“乙酉”字样,从不书“大顺”年号,且每次上朝回府都唉声叹气,有时还半夜起身焚香祷告,口中喃喃有词,不知念叨些什么......献忠大为光火,也不派人细加访查,就把龚完敬逮捕下狱,旋即处以剥皮酷刑。堂堂兵部尚书,居然被“剥皮揎草”。
把龚完敬活剥后,张献忠还觉不解气,就下令把老龚的两个弟弟完淳、完煕及其眷属百余口于同日处死,就连龚家的婢女、仆人、马夫也未能幸免。
活剥人皮是最灭绝人性的刑罚,据说被处刑的人要挨数千刀才断气,其惨烈程度,有时候连刽子手都被活活吓死。
据史料记载,张献忠麾下头马孙可望后来归降了南明永历帝,降明后的他仍日事屠戮,不改残忍嗜杀恶习,其喜怒无常、戾狠凶残颇有其“义父”遗风。《明末纪事补遗》记载说,南明御史李如月弹劾孙可望“擅杀勋将,无人臣礼”,永历帝不敢得罪手握重兵的孙可望,就当堂打了李如月四十军棍。
孙可望知道后大为震怒,就把李如月抓来剥皮。行刑当日,孙可望亲自到场观刑。孙可望的心腹张应科扒去李如月衣服,将他按在地上,令刽子手从他的后勃颈开刀 ,顺背脊往下划到肛门处割一道豁口,然后把皮肤往两侧慢慢撕裂,让背部和两臂间剥脱肉的肌肤连在一起,左右张开,形似鸟翅......(铁马冰河wu)孙可望好奇地问李如月被剥皮的感觉如何,李如月强忍剧痛说:“死得快活,浑身清凉”!和金圣叹被凌迟时痛呼“快哉”相类似。
《蜀记》还记述了一桩奇事:有个读书人被张献忠任为夹江县令,为表感激,同时想谄媚老张,他给老张捎去一筐荔枝。为了保鲜,夹江令突发奇想,让人把荔枝核去掉,用盐把荔枝肉腌渍上送到成都。献忠见了盐渍荔枝后大怒,让心腹近臣王珂到夹江取那蠢厮的人头来。左右急忙为那人求情,说那县令是个从没吃过甚至没见过荔枝的乡巴佬,虽然愚蠢,但忠心可嘉,罪不至死,献忠点头说,嗯,尔等说的也有理。随即发一道诏书曰:“王珂你速速回来,饶了夹江那个龟县令 吧”!据说这道诏书被一位资阳人捡到,并将它收藏起来,到乾隆年间还有人看到过,那句话是原文,语言直白、粗鄙,相当接地气.......献忠的诏文因都用大白话,粗俗不堪,在四川被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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