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书中被狸猫换太子的真公主。
为了防止像自卑胆怯的原主那样,落得一个千人骑万人尝的下场。
我行事乖张,处处与假公主作对。
贴身宫女胆战心惊:「公主,您为何要抢走她的新衣裳?」
我拎着那条裙子在身上比划:「我可是嫡公主,她一个冒牌货这些年的福已经到头了。」
穿书之前我所有的道德感全靠没钱吊着,现在这泼天富贵终于轮到我了,我要让所有反派知道嚣张跋扈怎么写!
1.
和小说里写的穿书不同,我穿进书里的时候,原主是睁着眼睛站在院子里的。
看到正在发生的剧情,我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昨夜通宵看的古言小说。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魏琼华正指挥着宫女往自己华贵精美的衣裙上泼洒液体。
隔着老远,我就闻到液体散发的恶臭味。
魏琼华捏着鼻子看向我,笑得嚣张:「我的好妹妹,你说一会儿父皇看见了,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
昨天刚看过的剧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书中女主重拾公主身份的接风宴,也是魏琼华假装被女主欺负,实则霸凌女主的开端。
「青楼的手段在宫里可摆不上台面,想要保命,妹妹你可要好好跟我学学。」魏琼华挥手让宫女把脏水端走,打开了一旁密封的箱子。
一件色彩单调的衣裳静静躺在里头。
我笑了笑,欺负真公主你是心高气傲,惹到我你将生死难料。
「哈哈哈,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啦!」
天知道我等这一刻多久了!
「死绿茶,你以为我跟女主一样任人蹂躏吗?」
魏琼华愣住:「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冲上去,摁住魏琼华的肩膀卸了她头上一根发簪,狠狠扎到箱子里把衣裳划烂。
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等我完成一系列动作,魏琼华才如梦初醒,披头散发地高声尖叫。
「啊啊啊!魏天慈!我杀了你!」
2.
在小说里,青楼长大的女主被帝后不计前嫌带回皇宫,锦衣玉食的弥补也没能让她怯懦自卑的性子扭转回来。
魏琼华的打压、欺辱更是让她心态跌到尘埃里,整日自怨自艾。
漂亮的衣裳首饰护不住,连心悦的郎君都留不得。
最后,在太后寿宴那日被设计送给敌国将军。
将军怎么可能爱素未谋面的敌国公主,新婚当夜就把女主送到军营,成了千人骑万人尝的军妓。
我依旧清清楚楚记得书上是这样描写的——
向来温文尔雅的陆瑾皱眉扯开她的手:「魏天慈,你整日欺辱华儿就该落得如此下场。」
魏琼华怯怯地上前,含泪的眼似魏天慈身上的嫁衣般血红。
「妹妹,虽然你心悦阿瑾,但现在也将为人妻,要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才是。」
「从前你欺辱我的种种,都有苦衷,我不怪你。」
看完这个结尾,我差点把手机丢出窗外。
女主,你糊涂啊!
贵为公主,还是皇帝年过半百唯一的女儿,当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这篇小说看得我乳腺增生!
如今我穿进书里,连恐慌的情绪都没有,反倒是欣喜若狂冲上天灵盖。
肾上腺素飙升,跃跃欲试的手脚在魏琼华做完前置剧情后,终于忍无可忍完成了老早就想做的第一个报复性行为。
魏琼华,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知道没道德感的人是什么德行!
最终嫁给敌国将军不得幸福的人,绝对不是我。
3.
等我渐渐恢复理智,我和魏琼华正跪在皇帝皇后面前。
魏琼华穿着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旧衣裳,没扎好的头发有长有短,模样看起来又可怜又狼狈。
严肃的宫殿里,我扑哧一下笑出声。
皇帝威严的目光扫射过来:「天慈,何事令你如此愉悦?」
我马上咬紧嘴唇,生生把笑憋回肚子:「回父皇,儿臣只是觉得姐姐的头发有点儿参差不齐。」
「父皇!都是魏天慈做的好事!她把我头发剪坏了!」魏琼华越听越委屈,指着我大声控诉。
皇帝听了,怒目圆瞪,唰的站了起来。
正要开口,皇后扯了扯他的袖子:「陛下,天慈刚回宫里,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听听她的解释再罚也不迟。」
皇帝一愣,咳了一声坐下:「朕,朕也没说要罚她。」
我仔细看着皇后与皇帝的每个表情,心里忽然冒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父皇,母后,姐姐的衣裳是儿臣弄坏的,可头发明明是姐姐梳妆时嫌弃宫女身上的污秽沾染到头发上,自己剪坏的。」
魏琼华震惊得瞪大双眼,嘴巴都忘了合上。
我猜,她一定在想:弄坏衣服不是我的词吗?我还没说啊!
皇帝的脸色阴沉:「你为何要弄坏琼华的衣裳?」
我悄悄给了魏琼华一个挑衅的眼神,接着屁股往地上一坐,抬手擦起眼泪来。
「因为儿臣嫉妒琼华姐姐!」
魏琼华彻底傻眼:「啊?」
「琼华姐姐不是父皇的亲骨肉尚且能在宫中锦衣玉食长大,儿臣却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头,若非父皇神通广大,恐怕今日儿臣就要在桃红楼倚门卖俏了!」
4.
眼见皇后跟着流出眼泪,皇帝满脸疼惜。
我爬起来,提着裙摆就往太监身后的柱子上撞。
「若儿臣早知身世这般,在刚被卖到桃红楼时不如一死了之,免得污了皇室清白!」
「反正如今得以与父皇母后团圆,儿臣死而无憾了!」
一片混乱中,被人拦下的同时,我看见魏琼华怨毒的目光,于是回以微笑。
没办法呀,我可是亲生的。
魏琼华生养在皇后膝下十四年,虽说早已有了母女感情,但面对被魏琼华亲生父母卖去青楼的我,皇后和皇帝心里恐怕已经生出怨恨的枝丫。
我的眼泪加上自损八千的示弱,足以灌溉怨恨的萌芽。
魏琼华含泪咬唇,一副倔强模样:「父皇、母后,儿臣襁褓时便养在您怀中,我祖母愚昧、母家贪婪,可我年幼一无所知。」
魏琼华的亲生祖母是皇后乳娘,见刚出生的公主呼吸微弱,心中慌乱便催下儿媳妇的胎儿顶替。
「我只想与妹妹和睦共处,一同侍奉双亲膝下,何至于受妹妹怒火?」
皇后抱着我,看着魏琼华,满脸为难:「天慈做出这种错事理应道歉,琼华你身为公主又是姐姐,应多多担待才是。」
魏琼华吸了吸鼻子,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得意:「只要妹妹道歉认错,我自然大人有大量。」
皇帝突然出声打断:「今日不过是你们姐妹初见闹出的小事,何至于非要分个对错来?」
「父皇,这根本不是小事!」我从皇后怀里站起来。
皇帝皱眉:「天慈,你有错在先,为何还不饶人?」
我扭头,对殿外喊:「玉香,把人和东西都带上来!」
很快,几个宫女捧着东西鱼贯而入,并排站在帝后面前。
魏琼华看到瑟瑟发抖的绿枝,脸色顿时煞白。
5.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灌满整个宫殿,进来的宫女手上依次是铜盆、木箱和一件脏兮兮的衣裳。
我再次跪下:「父皇,母后,儿臣弄坏姐姐的衣裳皆因这些秽物。」
皇后看向抖成糠筛的绿枝:「绿枝,你身上的污秽是怎么回事?」
后宫里很多宫女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上皇帝一面。
初见天威的绿枝,双腿一软跪下砰砰磕头:「皇上饶命!皇后饶命!是公主让奴婢用盆装了小厨房的潲水淋到衣服上的!奴婢一时不察,才让公主的头发碰到了奴婢衣服上的脏水!」
「你胡说!」魏琼华吓得也跪倒在地,急切地看向皇后,「母后,我自小受您教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实如此,皇帝猛地站起来,指着魏琼华发怒:「皇后仁慈,你怎么能做出污蔑天慈的事情来!」
皇后赶忙扶起魏琼华,求情道:「陛下,琼华如何你我有目共睹,这......」
皇后实在没办法说清,只得叹了口气。
看够了热闹,我这才上前一步:「父皇,姐姐的心境与儿臣别无二致,儿臣气恼之下划破她的衣服也算是小小惩戒,才回宫中就闹得不愉快是儿臣大罪。」
「好了好了,今日宫中设宴别治这个罪、指那个罪了,出去和各家公子小姐们好好玩玩吧!」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挥手赶人。
我和魏琼华一前一后走到设宴的景旭宫外,不少达官显贵的公子小姐正在前花园游玩说笑。
一个头戴玉冠的男人迎面走来,手上拿着一块洁白的帕子。
「天慈公主,你的帕子。」
我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他,扬起一抹笑。
接着毫无预兆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6.
男人表情没变,只是笑容僵住了:「公主因何生气?」
眼前这个翩翩公子就是礼部尚书之子,陆瑾。
他的母亲是皇后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幼跟随母亲出入宫中,与琼华更是青梅竹马。
他与女主初次见面正是今天的宴会上,女主对他一见倾心。
不巧的是,魏琼华也十分中意这个温柔的俊朗少年。
得知女主也喜欢陆瑾,魏琼华的霸凌由小打小闹变成了恨不得即刻毙命。
好在,陆瑾身为太子陪读常常入宫,魏琼华的注意力转移到讨好陆瑾身上,女主才得以片刻喘息。
我将帕子从他手心慢慢扯出:「我不生气啊,我只是......」
帕子被我丢到一旁,落在地上。
「嫌你摸过我的帕子,恶心。」
陆瑾捡到帕子本可以交给宫女处置,但他却选择出现在我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交还帕子。
手帕,如此重要的贴身之物,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
要么他蠢,要么他想让礼部尚书之子与皇宫遗珠两情相悦的谣言到处传播。
陆瑾的心,可不如他的长相这般阳光。
远远跟在我身后的魏琼华赶上来,皱眉训斥我:「天慈,这是太子侍读、礼部尚书之子陆瑾,不可如此无礼。」
说着,她纡尊降贵蹲下,想要捡起地上的手帕。
不料,我一脚稳稳地踩在手帕上,差一丁点儿踩到她的手。
魏琼华悻悻站起,柔声对陆瑾说:「陆公子莫要怪罪,天慈不懂规矩。」
陆瑾笑得更加温柔:「无妨,是我唐突了。」
我掩嘴讥笑:「我确实是第一次当公主,竟不知贵为公主还得对臣子低声下气才是知书达理。」
7.
魏琼华和陆瑾在我这吃瘪,没再同我说些什么。
我深觉无趣,抬脚就走。
魏琼华亦步亦趋跟上,低声威胁:「魏天慈,你这副德行是要遭人诟病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往后要是惹出乱子,就是皇后也......」
「少管我,死绿茶,你别来招惹我就行。」我打断她的话,幻想出明星走红毯的架势,朝不远处行礼打招呼的人挥手致意。
魏琼华气得跺脚,见到远处被簇拥的太子急忙招手:「太子哥哥!」
「华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太子欣喜的表情在看见魏琼华的穿着时僵了僵。
我老老实实行礼:「天慈见过太子。」
魏琼华仿佛见到救星,亲昵地抱住太子手臂:「天慈出身桃红楼不懂规矩,弄坏了我的衣服,我只好穿成这样了。」
要不是面前站的是太子,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我都想为魏琼华这套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说辞鼓掌。
太子对我的态度本就冷漠,闻言更是露出厌恶来:「出身青楼的贱胚子,才回来就如此耐不住本性。」
我笑了笑,抬手给了魏琼华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周遭安静下来。
魏琼华捂着脸,泫然若泣:「妹妹为何打我?」
太子怒目圆瞪:「魏天慈,你竟敢出手伤人!」
我看了看泛红的手掌,冷笑着提高音量:「魏琼华在诸位重臣家眷面前,公然污蔑皇室血脉出身青楼,言辞轻浮,污蔑皇室清白,有何打不得?」
8.
魏琼华脸色有些难看,她咬着嘴唇躲在太子身后:「事实如此,如何说不得?」
「魏天慈,你恃宠而娇,先弄坏琼华衣裳后污蔑琼华清白。」
「父皇母后不罚你,我作为兄长定要好好管教你!」
我毫不畏惧与太子对视,问:「兄长可是认同姐姐的言辞?认为我魏天慈从小就在桃红楼倚门卖笑?」
太子一怔,显然没想到我说的如此坦然,半天憋出一句:「轻浮!」
我点点头,眼眶迅速泛红:「好,既是如此,你去问,你去问问在场诸位!」
「可曾见我在桃红楼招手接客?」
我问得坦坦荡荡,诸位公子小姐却羞红了脸。
好一会儿,才有人回答。
「我出身名门怎会去桃红楼!」
「桃红楼年年花街巡游,我可不曾见过公主的容颜。」
「反正我没听说过桃红楼有公主这般美人。」
......
名门贵族最要脸面,逛青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怎能当着诸多世家小姐的面说出来?
再者说,女主被卖去桃红楼时正年幼,接不了客的年纪只得在幕后伺候姑娘们。
女主伺候的姑娘算不上貌美,主仆二人在桃红楼里毫不起眼,更不会有人见过。
我毫不掩饰得意之色看向魏琼华和太子:「如何?」
二人一脸难堪,正皱眉思索如何下台,有人出言搭救了。
「伶牙俐齿,公主好生威风。」
9.
来者是一个红衣郎君,墨发高束,一派意气风发之相。
我看着他的五官,使劲回想原著里关于这号人物的描述。
不出片刻,我便冷汗涔涔:「你是谁?」
「在下谢云峥。」
谢云峥,原著里并没有出现这个名字!
难道这个世界因魏天慈的变化,正慢慢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