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死后,爸妈的亲女儿把我骨灰洒了。
她把锅推到了我养了五年的猫身上。
我妈信了,毫不犹豫地让我哥摔死了它。
我的灵魂附到了猫身上。
后来我妈得知了真千金的血型,一把火把全家烧了。
她在火焰里抱着我的照片大声地哭喊着:“妈妈来陪你了。”
1
葬礼过后,我的骨灰盒被我妈放在了我原本的房间里。
她从算命的那儿得知,把我埋在土里会影响全家的运势。
盛心棠当着我和猫的面摔碎了骨灰盒。
傻豆包弓起背,喵呜一声扑向了她,爪子抓了她几道伤。
我妈和盛木闻声赶来,她哭的梨花带雨:“妈妈,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姐姐的骨灰盒,让猫碰倒了。”
我妈怔怔地看着四分五裂的骨灰盒,红了眼圈。
她随即捧起盛心棠的手臂,吹了口气:“疼不疼,妈妈先给你上点碘伏消毒,待会儿带你去医院。”
盛木目光落在了豆包身上,神色一冷:“这畜牲从哪里进来的,和盛棉一样是个白眼狼!”
这句话的语气和训斥我没良心时一模一样。
我来气了,好你个盛木,生前骂我就算了,死后还得骂我的猫。
“棠棠又要不舒服了,你快把它扔出去。”
盛心棠抚着胸口,脸色有点难看。
只见盛木一把捏起豆包的后颈走向了窗边,豆包感知到危险,朝我的方向大声地叫唤。
我急得大喊大叫,他恍若未闻。
我只是个游魂,根本没办法碰到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豆包被扔出了窗外。
重物坠地的声响过后,豆包哀嚎了几声,但声音逐渐式微。
我飘到了豆包的身旁,它原本柔顺的橘毛被血晕染,一只眼睛半闭不闭,蹬着后腿,身体不断抽搐。
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它气若游丝地喵了两声。
我颤抖着手穿过了它的身体,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恨意和绝望。
下一刻我的灵魂感受到一阵吸引力,再睁眼已经进了豆包的躯壳。
“豆包!”惊慌的声音响起。
知宁酿酿跄跄朝我们跑过来,带走了我们。
手术台上,我的意识模模糊糊,仿佛听见豆包在叫我。
“妈没事,豆包高兴。”它舔了舔我的脸。
“妈好久没给豆包喵买小鱼干吃了,豆包帮了妈,妈坏,豆包好。”
“但是豆包舍不得你喵……”
我的豆包好像哭了,它的声音越来越远:“妈要好好活着。”
巨大的虚无包裹起我,让我快要窒息。
2
我捡到豆包的时候,它还是只断了腿的小奶猫,在草丛里凄厉地叫着。
我那会儿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我肺部衰竭,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明明自己的生命快凋零了,我却还是不忍心,将豆包带回了家。
它身上渐渐有了肉,长成了一只干净讨喜的小长橘,陪着我在狭小阴暗的出租屋内待了两年。
死气沉沉的家有了活力。
后来知宁找到了我,让我搬过去和她一块儿住。
我看着它开心地在新家跑来跑去,起了向生的念头。
我拼命赚钱,支付医药费,养活自己和豆包。
我想再在它身边待久一点。
我成功地延后了死亡时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我在知宁家门口看见了我妈和盛心棠。
这么多年的培养,盛心棠举手投足间尽是豪门千金的气质。
我妈率先掉了眼泪,她微颤着手想摸我的脸:“棉棉你瘦了。”
“还好,您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亲女儿。”我不动声色地躲开。
我妈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
盛心棠从她的包里拿出了张银行卡,柔柔地说:“姐姐,听说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好,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
她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嘲意。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卡。
毕竟送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小猫蹦到了门口,吓得盛心棠躲在了我妈身后。
“棠棠猫毛过敏,棉棉你怎么还养猫了呢,你忘记上次你差点害死她么?”女人话里充斥着浓浓的不赞许,和刚才心疼我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当初盛心棠明知自己猫毛过敏,利用我不知情,硬拉着我去喂猫,结果自己进了医院。
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我头上。
盛木为了替他的好妹妹出气,扔了我治气喘的药。
爸妈冷眼旁观,任由我像只狗一样在地上爬,求他们救救我。
我语气平淡地对我妈说:“妈,这不是盛家,我养什么也和你们无关。”
在我妈找完我之后,我刚转正不久的工作就丢了。
我被盛木堵在了楼梯间。
他打翻了我收纳东西的纸盒,恶狠狠地说:“我说过的,如果你再接近我妈和棠棠,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仰着头看着他,其实盛心棠被接回家之前,他也曾是个护着我的好哥哥。
我很小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被别人欺负,盛木总会拿着棍子吓唬那些人。
爸妈出差我发烧,他背着我从家走到了附近的诊所。
别人都说一看名字,我们就是木枝相依的亲兄妹。
可他却说:“我妹妹只有棠棠一个,不是什么恶毒心机女。”
所以最后我死了,他确实只剩下了一个妹妹。
但是凭什么,我死了不够,他还要摔死我的豆包。
3
我醒来后在猫笼子里。
知宁蹲在外面,隔着笼子看我。
她眼睛肿成了核桃,我虚弱地喊了她的名字。
知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才起身打开了笼子:“是棉棉吗?”
“是我。”
知宁闭眼笑了,她扭头擦掉眼泪:“我好像在做梦啊。”
“你没有做梦,知宁,豆包用它的命换了我的命。”
知宁小心翼翼地抱起我,我们对着彼此又哭又笑。
恍然发觉,她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说盛心棠回来后我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知宁就是那个把我从地狱拉回人间的人。
猫毛过敏事件后,全家人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
我当时并没有认清盛心棠的真面目,仍旧将她当作亲妹妹,一直对她心怀愧疚。
初二那年暑假,爸妈给她安排了补课,她不敢一个人去,我便陪着她去。
我妈原本要接送我们,盛心棠坚持要自己走。
有一日我们从老师家出来,在附近的巷子口被几个高年级的太妹逼近了死胡同。
我拿着木棒她们扭打在一起,可后来她们喊来了几个小混混。
我眼见着打不过,让盛心棠先走,她临走之前叫我等她。
我轻而易举地被那群人踹倒,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抽烟的男生踩着我的脸,把燃烧的烟头狠狠地摁在了我的太阳穴。
直到他们离去,我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都没有等来盛心棠。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全家人正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看见我时,他们的脸色立马变了。
盛木第一时间觉得我是出去鬼混和人打架了。
我连忙辩解,并希冀盛心棠替我解释。
可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开口说:“姐姐说她有事,我是自己回家的。”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的希望。
我爸称我丢了盛家的脸,将我赶了出去。
哭诉无望,我穿着薄薄的短袖,走在夏夜的街头。
晚上其实是有点冷的,没吃过晚饭的肚子咕咕直叫。
我坐在了花坛边,脑袋埋进了膝间,悲伤和黑夜一样淹没了我。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数着天上的星星,然而数来数去,都数不清。
知宁就是这个时候带着鸡排在我身边坐下。
散乱的头发,脸上有道巴掌印,眼睛却亮亮的。
她递过鸡排,朝我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好巧,你也跟人打架了啊。”
她告诉我,她刚和继母打了一架,偷了家里的钱,去买了鸡排。
得知是隔壁班的,我们逐渐熟络。
在我和盛心棠彻底撕破脸后,我愈发受到了冷落。
知宁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继母克扣她的衣食住行,弟弟出生后,更是不想让她继续上学。
我之前在这附近晃荡捡废品,时常听见有个女人大吼大叫:“卢知宁,你就是个赔钱货!”
原来那就是她继母。
我和她彼此依偎在公园花坛的边上,互相舔舐着伤口,度过了许多个夜晚。
4
为了替豆包讨个公道,知宁在网上发布了盛木虐杀猫的博文。
热度本来不高,但某日突然有个大营销号推了博文,事情就逐渐发酵起来。
盛木没有注册公共账号,吃瓜的路人@了盛家公司要求他给个说法。
他坐不住了,很快联系知宁和他见面。
我爸快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他即将接任,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可能容忍任何意外出现。
知宁带上了我。
“说吧,要多少钱,才肯删掉博文。”盛木面色平静,说的话却不容置喙。
“三万,同时我还要你在公开场合向豆包忏悔道歉,同时把盛棉的骨灰还给我。”知宁果断地提出了条件。
“你要我向个畜牲道歉?”他不可思议地撇撇嘴,被气笑了,“不可能。”
“别一口一个畜牲,你不最喜欢猫么?”
盛木目光落在我身上,失了神。
他应该是记起了我们在老宅的时候救助的两只小猫。
盛木其实比我还爱猫,那两只小猫没救过来,他躲在房间里偷偷哭。
我那时大概七八岁,蹑手蹑脚地过去搂住他脖子安慰他。
他说小猫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
受他的影响,我才逐渐有养猫的想法。
我很想告诉知宁,盛木不是不喜欢猫,他只是讨厌我养的猫而已。
“而且你算是盛棉的什么人,为什么我要把骨灰交给你?”
“她说过,我是她最亲的人。”知宁和我视线交汇,笑里全是心疼,“你们不要她,我要。”
盛木情绪略微失控,他一拍桌子,声音由大转小:“谁说我们不要……她就是个没有心的。”
我如果没有心,就不会在遭受他们的冷眼和苛待后仍旧感念着过去的情分,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们。
而他们却在我高一时瞒着我搬了家,想扔下我。
那会儿我妈劝我住校,我听了她的话。
一到假期我迫不及待回了家,结果发现老宅的门落了锁,人去楼空。
我用邻居的座机打了爸爸的电话,是盛木接的。
我哭着说:“哥,你们在哪里,不要丢下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我会改!”
那个从前最怕弄丢我的哥哥用着最恶劣的语气说:“没用的,爸妈不想要你了,我也不想要你了。”
后来是下课回家的知宁将我捡回了她租的房子。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知宁说,她舅舅回来了,从她爸那儿要回了妈妈的抚恤金,她才得以搬出那个泥潭似的家。
我其实是不爱哭的,那天晚上泪水像决了堤的大坝,倾涌而出。
知宁紧紧抱住我,她其实比我还小一点,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摸着我的头:“棉棉,你有我呢,我家就是你家。”
知宁和盛木不欢而散。
她坚决不删帖。
盛木放了狠话,说她会后悔的。
知宁顺了顺我后背,我蹭着她的手:“其实我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知宁,你不要难过。”
知宁泪眼婆娑:“棉棉,最难过的人应该是你啊。”
是啊,我的心脏被一遍遍撕裂,又一遍遍拼凑,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痛觉。
我很快知道盛木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真是奇葩
女主根本不会想要这样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