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海湾地区,美国和伊朗撕来撕去,台上互喷,台下打架。
美国前几年暗杀了伊朗的军事强人苏莱曼尼,引得伊朗高呼要“复仇”,不仅向美国的军事基地发射导弹,还撺掇伊拉克的什叶派闹事。
别看伊朗现在这么高调,如果把时间往前推20多年,伊朗虽是个麻烦,但美国基本不放在眼里。当时美国只盯着死对头伊拉克,因为那里住着美国最恨的人——萨达姆。
萨达姆是近几十年最受争议的政治人物之一,他被美国重建的伊拉克政府绞死,西方世界说他是刽子手、屠夫,理应处决,而阿拉伯世界则认为萨达姆是英雄。
阿拉伯人认为,萨达姆反对美国的霸权,最后国破身死,他被处决时一些国家甚至降半旗致哀。
对伊拉克人来说,萨达姆也是争议性的人物,有人把他当天使,有人把他当魔鬼。直到今天,伊拉克逊尼派穆斯林依然有人视萨达姆为精神领袖,但少数族裔库尔德人恨他入骨。
在萨达姆执政过程中,他给过国民好待遇,分过房子分过车,但他也的确曾犯下屠杀平民的罪行,不过他的支持者认为那是“合法惩戒”,是库尔德人刺杀萨达姆在先。
那么,萨达姆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在伊拉克做过哪些受争议的事儿?在现在的伊拉克人眼里,萨达姆时代是好是坏?
【一】萨达姆:权欲旺盛的热血青年萨达姆.侯赛因,前伊拉克总统,臭名昭著的阿拉伯独裁者,21世纪第一个被灭国的政治领袖。
因为西方媒体的宣传,萨达姆身后只留下骂名。但仔细看萨达姆的一生,他的前半生的确是个为民族独立奋斗的热血青年。
他有极强的政治野心,残酷的斗争手段,一切都是为夺得伊拉克的最高权力。
萨达姆生于1937年,家庭很一般,他是农民家庭出身,但父亲重视教育,让萨达姆不至于成为文盲。萨达姆也比较聪慧,在伊拉克一直读到了高中。
早年的萨达姆成长在二战前后阿拉伯世界的独立热潮中。他在中学就接触了阿拉伯民族主义思想,中学毕业后加入了“阿拉伯复兴社会党”。
年少的萨达姆曾参加过对伊拉克王国和“卡塞姆独裁政权”的颠覆活动,多次被捕入狱,最后逃亡埃及。
因为这段经历,萨达姆连大学都是在埃及读的,他毕业于开罗法学院。
1963年,复兴社会党夺取了伊拉克政权,萨达姆回到伊拉克,靠革命资历成为国家干部,后来还进入军队,一进去就当将军。
70年代,萨达姆是伊拉克最有竞争力的政治人物,他担任国家安全部长期间,下令没收外国石油资本,获得国内民族主义者的支持。
萨达姆用石油收入打造强大的伊拉克军队,他本人不是行伍出身,但酷爱穿军装,最后居然当了上将。
70年代末,在国内声望极高的萨达姆又有军队支持,他索性发动政变推翻总统艾哈迈德.贝克尔,自己独揽大权。此后萨达姆兼任总统、总理、军队领袖,开始了20多年的独裁。
萨达姆执政之初,伊拉克正处在国力巅峰,这个产油国到处是油田,无数“印钞机”让伊拉克人民过上了好日子。
当时,免费医疗、免费教育都是伊拉克的基本福利,伊拉克政府甚至给老百姓发房子、发车子、发电器,还免费支持国际旅游。
连外国人都能在伊拉克的医院免费看病,虽然当地的医疗水平不太高。
在举国繁荣的背景下,萨达姆心里飘飘然,他刚上台就谋划开疆拓土。因为伊拉克南方没有出海口,导致伊拉克原油出口受阻,萨达姆想给国家解决这个千年大计。
恰好此时,隔壁的伊朗发生伊斯兰革命,霍梅尼建立神权政府,向外输出革命。萨达姆决定扼制伊朗,于是在上台第二年就发动侵略,挑起两伊战争。
萨达姆以为自己能“一拳撂倒”伊朗,但没想到这场战争一打就是8年,给伊拉克和伊朗“放了血”。
两个石油富国打得民穷财尽,而且因为伊拉克国内有很多什叶派,萨达姆的战争受到什叶派的反对,什叶派极端分子甚至发起过对他的刺杀。
正是这次刺杀,引发了萨达姆后来被千夫所指的罪行——杜贾尔村屠杀。
【二】萨达姆手段狠辣,对人民举起屠刀1982年7月8日,萨达姆来到了伊拉克北部的萨达赫丁,这里有一个什叶派为主的村庄叫杜贾尔村。
杜贾尔村是“什叶派达瓦党”的核心地区,这个政党建立在1957年,是伊拉克政坛的老牌政党,和萨达姆所在的复兴社会党不和。
达瓦党是坚定反对萨达姆向伊朗开战的,1980年开始,达瓦党居然发起对萨达姆政府高官的刺杀,萨达姆的副总理阿齐兹就被激进分子炸死。
萨达姆非常愤怒,彼时“国难当头”,伊拉克国内居然还有造反派敢公然暗杀领袖。他说这个祸患不除,仗也就不用打了。
于是,萨达姆用雷霆手段“清洗”达瓦党,杀了一批,关了一批,该党领袖都纷纷逃往,达瓦党名存实亡。
但很快,萨达姆意识到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当时杀人太多,很多人不经审判就枪毙,民间议论纷纷。
伊拉克什叶派人口众多,足足占一半,军队里也有大量什叶派官兵。自己要是做得太绝,军队也不开心。
于是在复兴社会党的张罗下,屠杀被叫停,萨达姆换了副面孔,到处鼓励什叶派信徒参军,肯定他们对国家的贡献。
1982年7月8日,他来到什叶派村庄杜贾尔村做政治演讲,结果在村里遭到达瓦党极端分子的刺杀。
当时极端分子持枪偷袭,和总统卫队交火,双方枪战几小时,萨达姆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他的座驾是军用级防弹轿车,萨达姆当场就得把老命交代在这里。
逃过一劫后,萨达姆回到巴格达,马上安排“剿匪”。他的手下从杜贾尔村逮捕了大量村民,审问刺杀的线索,并把与之有关的人全部逮捕。
第一轮清剿,萨达姆下令处死了十几个人,但他认为这还不够。
之后伊拉克安全部门逮捕了全村153个男性,他们大都是当地农民,甚至有几个附近村走亲戚的客人,不是杜贾尔村人。
但在审问过后,萨达姆认定他们和刺杀案有染,153人被全部处决。
一时之间,杜贾尔村家家有丧,但萨达姆对杜贾尔村的报复并未就此停止。该村被军队彻底抹平,居民被遣散,还有200多人“失踪”,后来伊拉克新政府认定这些人都是死于监狱之中。
杜贾尔村屠杀,是萨达姆上台之后对人民犯下的第一大罪状,而在几年之后,他对北方库尔德人的报复也一样狠毒。
库尔德人是中东的“流浪儿”,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无祖国民族”,分布在伊拉克、伊朗、土耳其、叙利亚等中东国家。
两伊战争末期,由于伊拉克的财富被战争耗光,国内经济一落千丈,社会矛盾尖锐。这时候北方的库尔德人闹起了事,想争夺独立地位。
为了维护国家统一,萨达姆政府出台了《安法尔法案》,要压制北方“基尔库克省”的库尔德人的暴动。
这次行动的规模远比杜贾尔村屠杀要大,据联合国调查,有近20万库尔德人遇难,已经被归为“人类种族灭绝”行为。
在屠杀库尔德人时,萨达姆还在哈莱卜杰镇使用了毒气弹,造成5000无辜的男女老幼死亡,还有数千人不同程度受伤。
这次袭击的录像最早由伊朗传了出来,伊拉克政府说这是伪造的画面,是在抹黑萨达姆。
但是在萨达姆政权倒台后,伊拉克境内的确发现了很多万人坑,大量库尔德人被有组织屠杀。大的万人坑有上万人,小的也有几百人,直接坐实了萨达姆对库尔德人的罪行。
【三】失去萨达姆,伊拉克依旧受尽磨难萨达姆对什叶派和库尔德人犯下的罪行,是伊拉克战争后给他判处死刑的重要依据。跟屠杀无辜平民相比,他入侵科威特的“战争罪”,就显得轻描淡写了。
科威特战争之后,1991年,美国为代表的多国部队扫荡海湾,打垮了伊拉克,差点掀翻萨达姆。
但萨达姆政权在这之后还存在了12年,直到2003年美国再次入侵伊拉克,这次直接把萨达姆抓了起来。
抓了萨达姆之后,美国和新政府根据伊拉克国内的传闻,不断调查、取证,让萨达姆在国内犯下的罪行快速增加。
证据显示,在萨达姆上台的20年里,伊拉克的政治迫害极为严重,秘密警察经常逮捕反对派人士。他们对这些人进行刑讯逼供,甚至不经审判就秘密处决。
某些录像带显示,萨达姆会亲自审问犯人,并下达死刑命令,美国人认为是这是在模仿古代君王的行为。
萨达姆的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儿子乌代和库塞都在国内横行霸道,不仅贪污腐败,还欺压同僚,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萨达姆的秘密警察系统也杀人成性,有录像证明,他们逮捕游行的大学生,然后在其身上绑上手榴弹将其炸死。
所以在萨达姆倒台后,给他判处死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审讯期间,美国人专门组织什叶派的政府来审判他,萨达姆最终在2006年11月被判处死刑。当年12月30日,也就是穆斯林重要节日“古尔邦节”当天,萨达姆被处决。
他被处决的过程还被人用手机拍下,刻成光盘在民间流传,成为2006-2008年阿拉伯世界销量最好的光盘。
萨达姆死了,伊拉克人确实庆祝过一段时间。因为在他执政后期,伊拉克经济一塌糊涂,人民生活水平低,而且没有自由,国内毫无生机。
萨达姆独裁期间也得罪过占人口一半的什叶派,和占人口四分之一的库尔德人,所以大部分伊拉克人都是讨厌他的。
当初美军攻下巴格达,伊拉克人用鞋底子抽萨达姆雕像,成为各国媒体报道的热点。因为鞋底子抽人,是阿拉伯文化里巨大的侮辱。
可是在非常短暂的庆祝结束后,美军长期占领下的伊拉克并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动荡。国内游击队和恐怖分子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2011年美军撤走后,“伊斯兰国”在2013年崛起,伊拉克陷入内战,北方大部分地区爆发屠杀,成为人间地狱。
这时候,伊拉克的老百姓才想起以前“安定日子”的幸福。
实际上,在中东这种种族、宗教矛盾尖锐的地方,按照美国说的进行“美式民主”建设,只能把国家搞乱,甚至搞散。
在中东,只有强权、强人才能稳定国家,所以当地很多国家还是君主制。萨达姆对于伊拉克来说的确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独裁者,但是他能彻底控制国家,换了别人可能很难做到。
萨达姆死后,伊拉克的长期动荡也造成几十万人非正常死亡,北方的库尔德人已经拉起了“库尔德斯坦”的大旗,要分裂伊拉克。
在这一切发生之后,现在的伊拉克人,对萨达姆已经没那么仇恨了。
一来是因为那段黑暗的时间过去已久,记忆模糊;二来,则是伊拉克至今没找到富强的“大道”,人民不禁要质疑:现在的当权者是不是还不如萨达姆?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从盟友到仇敌:美国和萨达姆的伊拉克》,韩志斌
2.《审判萨达姆:伸张正义还是一场表演》,王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