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多时,上官浅扒开树丛从里面钻出来。
她似乎害怕后面有人追她,一路上跑的都很快。
直到出去十几里地才慢慢将速度慢下来。
宫尚角,竟然真的肯放过她。
上官浅缓缓摸上腹部,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她察觉心神开始有些恍惚,忙定定神。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蛋,上官浅,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宫尚角如果不是为了孩子的话,难不成是为了你吗?
他对你不从都是怀疑和控制?
是墨池边的训诫,他问你,你还有什么?
是地牢里面的折磨,他承诺可以让你痛快的死掉。
是最后的设局和利用。
望向从这里面看到几分爱意的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
上官浅脸色变冷。
不管怎么样,她是至少从宫门全身而退了。
现在,上官浅要去做最重要的事情了。
这是压在她身上逃脱不掉的担子。
上官浅摸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
她好不容易抢到的无量流火呢?!
宫尚角的话忽然闯进上官浅脑海当中。
无量流火绝对不会落入外人之手。
宫尚角唯一能从她身上抢到无量流火的时间,就是她凑近宫尚角,告诉他怀孕的时候。
上官浅忽然发现,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宫尚角。
那种时候,宫尚角还不忘记把无量流火从她身上拿走。
果然是宫门之物不给外人。
上官浅回头朝着宫门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
接着毫不犹豫地匿于夜色当中。
她好不容易才从宫门出来,现在绝对不会再回去,至于无量流火……
宫尚角,我们还会有见面机会的。
…………
宫门。
所有人都从议事厅离开,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宫远徵一直跟在宫尚角身后。
“终于结束了啊!”
他伸了一个懒腰。
“哥,你说,宫门会不会举办一个宴会庆祝一下?我觉得应该好好驱一驱这宫门之中的晦气!”
宫尚角没有回头。
“庆祝之前,先办丧事吧。”
宫远徵勾起的唇角微敛。
“哥,我……”
宫尚角转身拍拍弟弟的肩膀。
“你的身体在这次大战中受了不小的伤,回你的徵宫好好修养几天。”
“我的伤不碍事儿,倒是哥,你好像不太开心。”
宫远徵早就发现了。
即使是在议事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宫尚角的笑意都没有达过眼底。
“你想多了。”
宫尚角收回手。
“你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哥你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
宫远徵追上去。
他破罐子破摔问道:“哥,你,你既然不想放上官浅走,那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
宫远徵咬咬下唇。
“我有一百种方式让她听命于我们!”
“不需要。”
沉默良久,宫尚角轻声道。
“不是所有人的追求都一样。”
上官浅想走,强留在宫门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宫尚角太累了。
他不希望面对最亲近的人,还要去猜测,她说的什么话是真心话。
宫尚角不得不承认,他们从来没有诚心信任过彼此,他们之间只有疑虑,控制,和猜测。
从设局开始,以设局结束。
可能是他们的宿命。
“你回去休息,别跟过来。”
宫尚角往角宫方向走去。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漠然的背影,忍不住开始心疼。
啧。
这些人,跟神经病一样!
此刻他的灵魂和宫紫商大小姐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啊?
甜不甜的,扭了才知道啊!
退一万步说,它真的不甜!
那至少也是个瓜啊!
不甜也解渴啊!
宫远徵就不明白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挑肥拣瘦的干什么?
他沉着脸回到徵宫。
“来人。”
几个绿玉侍卫进来拱手道:“宫主您有什么吩咐。”
宫远徵犹豫了一会儿,才从柜子里面取出一张画像。
“拿着这张画像去暗中查访,如果找个画中人的消息,马上回来禀报我。”
“是!”
“记住,不要惊扰她,查访到之后马上回来禀报我,最重要的是,避着点角宫的人。”
绿玉侍卫迟疑地看向自家宫主。
无他。
“避着点角宫的人”这种话,以前可从来不会从宫远徵嘴巴里面说出来。
他们徵宫一项亲近角宫的人啊。
“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绿玉侍卫心中一凛,忙不迭低头答道:“是!”
宫远徵看着侍卫离开,几次三番想要反悔。
他巴不得他哥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
算了算了!
希望那个上官浅藏得好一点,找得到就找得到,找不到算完。
2
上官浅其实并没有离宫门太远。
按道理说,她跑的越远越好。
只是……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身体上做出的选择却很诚实。
上官浅在离宫门不足百里的地方,找了一个小镇住下。
至于她一个女人,为什么沦落到怀着孩子孤身一人,好办的很,就说男人死了。
上官浅笑意吟吟道:“夫家……夫家姓尚,大娘叫我尚娘子就行,日前我丈夫偶感风寒,谁知道就那么不巧,一剂汤药下去,人竟然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上官浅低头拭泪,惹得邻居大娘长叹一声。
大娘拍拍上官浅的肩膀。
“你也是个苦命人,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就好!”
上官浅柔柔应了一声,等到邻居大娘出了院子,才收起脸上这副可怜样子。
她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活的很好,不用去依靠任何人。
上官浅就此在这个小县城住下来,倒也平静的很,只是有天偶然听到县城里面有人谈论。
宫门好像又要重新选妻。
上官浅不由握紧手。
好个宫尚角,她的肚子才刚刚显怀,这个男人就要重新选妻了!
“……说起来也着实奇怪,宫门上次不是才选过一次妻?距离那个时候,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到,怎么就……”
“你知道什么?听说上次除了送出去的,剩下的都死了!”
无锋大举进攻宫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传遍江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是……
两个都死了?
上官浅眼中闪过几分讶异。
宫门为了脸面,把她说死倒是能够理解,但是云为衫?为什么?
云为衫不是把那个宫子羽吃的死死的吗?
无锋已经被重创,已经没有余力再潜入宫门把云为衫怎么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尚娘子,你怎么这儿?快走,我家你大伯,弄回来两条鲫鱼,我给你一条,好好补补身子!”
邻居大娘的声音从上官浅身后响起。
上官浅回头冲大娘笑笑。
“好,谢谢大娘。”
算了,不管宫门里面发生什么事儿,都不管她的事情。
宫尚角还想着娶新妇,他可且活着呢。
现在她最要紧的事情,是好好保胎。
把孩子平安生出来。
其实,上官浅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对这个孩子没有多少感情。
可她终究不是石头做的。
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面,会动,她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声。
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更何况,孩子的父亲是宫尚角。
念起那个人,上官浅神色微冷。
她才不会告诉孩子身世,她会说你爹死了!骨灰都被扬了!
…………
宫门。
议事厅几位长老都没有出现,只有宫子羽和宫尚角在对峙。
“我,我没有想要出去!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