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麦客的腿就是尺,你们家有多少亩麦田我们能不知道吗?虽然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你可别想骗我!”
男人看着自己手里的十张10块钱,有些生气的问道,而我的父亲脸上也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十岁的我在看到这一幕后,我也非常的生气,便跑到厨房小声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妈妈,他们怎么能这个样子啊,爸爸都已经多说了一亩地了,他们还嫌不够多啊?他们这也太贪心了吧!”
“我们都已经给他们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了,好吃好喝一天也没有落下他们的,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我们!”
母亲在听到我的话后,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反而对我笑了笑。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我,在听到男子随后说出来的话后,我的脸瞬间就猛得涨红了起来,随后我羞愧难当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011988年,那个时候我才十岁,炎炎夏日,田里的小麦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正是临近收获的季节,可是天公却有些不作美。
时不时的就下几天的阵雨,阴沉不定的老天爷让我的父亲也有些心烦意乱。
父亲找人租了下了几十亩的田地来种植小麦,此时正是临近收获的时间,可原本已经约好来帮忙收麦的亲戚,他的家里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原本父亲也并不着急,毕竟距离收获还有一段时间,可父亲却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这几天可能会下大暴雨。
“不能再等了,万一真的下暴雨,那么我们这些麦子可都算完了!”
父亲在考虑一会后,他便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毕竟我们家大半年的努力都在这里了!
“媳妇,我去找几个人回来帮忙收麦子,你做点好吃的!”
母亲在听到父亲的话后,抬起头应了一声。
很快父亲便带着两个男人回到了家中,一个人的年龄约摸在40岁左右,而另一个人的年龄看起来也才16.7岁。
虽然他们的年龄不一样,但是他们身上却散发着同样一股浓浓的汗臭味,中年男人的一双手布满了裂痕看起来有些脏脏的。
似乎是看到我们家里的茶杯有些精致,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而这一幕也被父亲看到了,这样的天气,他和两人一路上赶回来,说不渴那肯定是假的,而且他们嘴上干巴巴的嘴唇也出卖了他们。
“是茶水不合胃口吗?”
父亲有些茫然,难道是他们并不喜欢喝茶吗?
不料对方却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
“不是的,是我们的手有些脏,不想弄脏你这个漂亮的茶杯!”
父亲听到这句话后,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道。
“这有什么的,这个茶杯看起来漂亮,其实也不贵,而且茶杯不就是拿来喝茶的嘛!”
“明儿,去给你李叔他们打盆水来!”
听到父亲的话后,我连忙从厨房拿端来了一盘子的水。
“哎呀,小娃儿长得挺俊朗的,不像我家娃儿,长得跟木块头似的。”
李树良看到我端着一盘水来后,他看着我笑了笑道。
虽然听到他的夸奖,我有些开心,可是他身上的味道让我有些难受,所以我便低着头下意识的努了努嘴。
可是在我看到李叔被手放进盆子里后,水瞬间就变浑浊了起来,我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而父亲在看到了我怪异的表情后,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明儿,再去换一盆新的水过来!”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后,我马上就想着要逃离了这里,就在我准备离开之后。
李叔却把我喊住了。
“哪要这么麻烦,小崽子,赶紧去洗洗!”
他催促着那个少年,看到少年把手放进盆子里后,盆子里的水更黑了起来...
“谢谢,林小弟!”
少年把手往自己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然后对我说了一句道谢,我点了点头,然后飞快的赶回了厨房。
直接将盆子里的水给倒掉之后,马上将盘子和自己手洗了洗。
是的,没错!
我有轻微的洁癖...
02看到母亲在厨房做着什么,我有些不开心的对母亲说道。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脏脏的人,他们身上还有一股臭臭的汗臭味”
母亲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这是你爸爸请回来的麦客,这大热天,谁身上不臭啊,你去闻闻你爸爸,他身上也是臭臭的!”
我想了一下,母亲好像说得没错,父亲刚刚身上好像也是臭臭的,只不过味道没有他们这么大而已。
“妈妈,麦客是什么呀?”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麦客就是专门来帮我们收麦的!”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也不太懂,不过我也没有打算再问下去的想法了。
因为母亲锅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妈妈,你锅里做的是啥啊?好香啊!”
母亲笑着打开了锅盖,一股肉香就瞬间传进了我的鼻腔!
“妈妈,是铁锅炖吗?!”
我看着锅里的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别说是铁锅炖了,哪怕是连肉都很少吃得上一次,这铁锅炖更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得上一次。
“妈妈,这是不是太...”
“豪华?没办法啊,只有吃饱才有力气干活的嘛!”
母亲笑了笑笑道。
我看着锅里的肉,流着哈喇子的点了点头。
因为李叔他们的来临,我也算是饱餐一顿了,只不过我还是被他们两个人的饭量给惊到了!
他们连吃了好几个馒头,看到他们吃得这么香,就连平时不大爱吃饭的我,也多吃了半个馒头。
03在酒足饭饱过后,父亲便领着他们去田里收麦了,一直忙到了晚上,大晚上他们趁着月光摸着黑回家里去了。
那时候的月光明亮着很,所以摸黑回去完全不成问题,父亲回到家中洗了个澡,便躺在灶坑上。
“累趴我了,不过他们的手脚可真是麻利,要是让我自己来干,我可真的干不下去!”
母亲给父亲揉着肩膀,“真是辛苦了,那我明天再给你们做点好吃!”
在第二天后,母亲果然又早早给他们做了一些好吃的,一大盘粉丝肉包子,当然,肉还是少得可怜就是了!
虽然肉有些少,但是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
就这样他们早出晚归,又过了两天,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天竟然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雨,而更让父亲和李叔着急的是。
这几场一直都是时不时的下几场,这个情况根本就收割不了地里的麦子...
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李叔也没有选择等到天气晴的时候再来,而是一直留在我们家里,因为只有这样才好第一时间去地里收麦子。
而在不收麦子的这些天里,他们都自带了粮食——稞面,父亲见状连忙将这些东西给抢了过来。
“哎呀,李大哥啊,在我们家里怎么能让你们吃这个东西呢!”
“林老弟,咱们都没有干活,我们怎么好意思吃你家的饭啊!”
李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父亲却没有想要将青稞面还给他的打算。
“瞧你说的,咱们还有什么好不好意思!再说了,这是特殊原因嘛!难不成,你嫌弃我家的伙食?”
“哪里的话!”
看到父亲强硬的语气,李叔也不好争辩了!
过了两天后,天气终于转晴了,而李叔和父亲也赶紧趁着这两天,赶紧将地里的小麦都收了回来了!
有的时候他们很晚才回来,而李叔他们还有趁着夜色赶回自己的家里,因为这个原因,母亲也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大袋的馒头。
在他们的努力下,麦子很快就收完了,而也是在他们收完麦子之后,果然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父亲看着淅沥沥的大雨。
他也有些后怕,幸好有李叔他们在,否则他们根本就收了不这么多的麦子,起码还会有三分之一的麦子会被打落。
04在第二早上的时候,我在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父亲和李叔的声音。
“我们家15亩地,这是你们这些天的工资,这多么天,你们辛苦了!”
父亲拿出十张的现金递给李叔,而李叔在听到父亲的话后,他瞬间就直接站了起来。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后,我也有些生气了,因为我记得我们家就只有14亩地啊?
父亲为什么要说我们家有15亩啊,而且父亲这都是已经多给他们了,他们还想怎么样?更何况在这么多天里。
母亲给他们做好吃的,都已经不止这点钱了吧,而且,父亲还把他们在我们家避雨的两天都算上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子啊!
我有些生气的找到了母亲,母亲却笑出了声,然后他让我再去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些不悦的趴在门口的边上。
“我们麦客的腿就是尺,你们家有多少亩地,我们能不知道吗?”
“你们家里就只有14亩地,我们哪能拿你们这些钱啊,更何况那两天,我们都没有干活,我们怎么能拿这些钱呢?”
“行了,我们就拿70块钱好了!”
只见李叔拿从十张现金中抽出三张还给了父亲,父亲却连忙摆手拒绝了。
“这30块钱你就拿下吧,如果不是你们的帮忙,我这片麦子可就是损失惨重了!”
听到父亲的话后,李叔还要拒绝,但是父亲却把钱直接塞给了他,然后说道。
“那这样吧,这就算我下次的提前的工资了!”
听到父亲的话后,李叔才答应了下来,而躲在门口边上的我,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在此时李叔的儿子也突然发现了我。
他对着我眨了眨眼睛,我顿时的脸上瞬间就感觉火辣辣的,然后我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件事甚至是让我感到羞愧难当。
尤其是看到对方眼睛的时候,我更是当场想找个洞直接钻进去。
母亲看到我的这个样子后,也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有些羞愧和不解的问母亲,“为什么父亲要多给他们这么的钱啊,我们本来就对他们也不差嘛!”
母亲摸了摸我的脑袋对我说道。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嘛,多准备一些也没有坏处的,他们赚钱也不容易,而且太阳这么毒辣,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嘛。”
“有的时候吃点小亏,也是一件好事!只有真诚的对待别人,别人也才会以真诚之心来对待你!”
听到母亲的话后,我觉得母亲的这句话说得十分的好,所以我点了点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又到了收麦的时候了,来人还是李叔和他的儿子。
看到他们收麦如此有趣,好奇的我便也跟了他们去到了田里,只不过在割在了一会后,我就觉得有些乏味了,随后我便跑到了一边玩耍。
看着大水池里的小鱼在游动,所以我便伸手去捞,谁知道脚上一个打滑,我直接掉在了水里。
慌张的我一直在水池里挣扎,还喝了几口池水,因为距离有些远的原因,所以父亲他们可能并没有发现我已经掉进水里了。
就在我被水呛得十分难受的时候,一个人影跳了下来。
是李叔的儿子李文,父亲见状也连忙跑了过来,在我吐了好几口水后,才睁开了眼睛,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李文的小腿上流着一摊血。
是他刚刚跳下来的时候刮到了石头。
父亲把我臭骂了一顿,然后帮李文处理好了伤口,而因为这件事情,父亲和李叔的关系也越走越近,随后他更是提议让李文当我的干哥。
想到李文的巴掌长的伤口后,我也就没有拒绝,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洁癖也消失了。
再到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麦客这个行业也消失了,而李叔也在父亲的提议和帮助之下,他购买了一台麦子收割机。
有了这台收割机的帮忙下,李叔的日子也好了起来,虽然并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能隔个几天吃上肉了。
虽然麦客消失了,但是我们的关系和感情却越加的牢靠了!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多年后的一个夏日,当我再次站在那片曾经的麦田边,微风拂过,麦浪滚滚,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李叔父子忙碌的身影。
麦客虽已成为历史的记忆,但那份温暖与真情却永远留在了心间。如今,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每当回忆起那段岁月,心中依然满是感动。
那是一个时代的印记,更是人性中最璀璨的光芒,它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让我们无论走多远,都不会忘记曾经的善良与真诚。
愿这份美好如同那金黄的麦浪,永远在岁月的长河中涌动,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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