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诞生之初代表了一种社会理想和世界观,其后在社会上所出现的一些备受瞩目的或不可思议的事件,人们便使用“神话”来指称它们。
神话同时也具有一种功能,就是作为统治意识形态的工具,是社会的代表意识与凝聚力量,但它常常会因为这种功能的异化从而演化成强制的教条,丧失了人们的理解与信奉。
当相对真理试图变为绝对真理但又无法解释一切现实,那么它将会走向衰败。现代人将其视为迷信,在现代社会遭到摒弃。神话一度成为人类思想进步的反衬,甚至认为神话注定会被科学所取代。
在这个时代,由于传统神话所依据的宇宙观,使其成为最容易被攻击的缺陷,因此传统神话在科学的冲击下失去了力量。
而失去绝对权威后的神话功能渐渐变为虚幻,成为后世文学作品所参照的原型,从而重新焕发出其本质的解释作用。
早期的经典文学作品凝聚了人类共同意识和经历,对各个时期的人来说都有认同基础,从而得到关注和应用演化成了集体无意识,以及文学发展变迁中不变的母题。
因此,神话功能可以概括为社会理想、意识形态、虚构、批判以及审美。
神话借助为人所熟知的形象与故事来传达思想,但经常在其充当解放思想的力量之后又立即陷入了强权中,以其不容置疑的解释权成为意识形态的教化工具。
因此,神话能够总括社会理想,积聚民众意识,具有社会号召力,但也极其容易得到统治阶层的利用。
现代神话是理想神话,它宣扬的是凭借知识创造财富。依靠财富促进社会进步,并在进步中体会幸福,科学解除了封建统治的对人身心的禁锢。
但现代性在过分宣扬财富力量的过程中,人性与自然遭到忽视,对资源无休止的利用与工具理性对人的控制,从而形成经济霸权与社会资源的不平等,由此产生的心理问题与身体反抗使现代性遭到质疑与抵制。
人们逐渐意识到经济上的充裕并不会带来精神上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同时迅猛发展的大众文化使人们陷入娱乐漩涡之,娱乐可以带了暂时的麻痹作用,但无法解决根本的精神困境,由此带来的将会是更强烈的孤独与无助。
在人类文化史上,神话与科学经常被视为对立的两极,形成相互冲突的两大阵营。詹姆斯·弗雷泽的《金枝》中提到,在思维方式上,巫术与科学似乎更为接近,人们可以通过一整套规范的操作,对外部世界产生影响,改变进程。
但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也带来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人们将这些问题归咎于科学的高度发展与传统神话的背离。
人类创造神话与科学的根本诉求是相通,二者在新媒介语境中实现了相互融合,今日的技术越来越像巫术,今日的科学越来越像神话。
科幻是后神话时代的新神话,是具有科学依据的幻想,科学消解但又实现神话。可以说,科幻创作隐含着永恒的神话渴望。
传统神话体现了人类古老的渴望,超越有限的生命和肉体,超越个体的智慧,这些渴望在现代科幻中得以延续。
现代科学已经发展到了一种程度,人们意识到曾经渴望的永恒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但也同时对其产生敬畏。
“人们越依赖科学、越相信科学,同时也就越对科学抱有敬畏和疑虑,也就越需要超越科学的视野,需要人文的关怀,但这种超越和关怀无法脱离科学而存在,依然必须与科学共生共存。”
神话是解释世界和人怎样产生的叙事系统,传统神话故事或许会在某一时段内失效,但神话中所包含的人文关怀却会永恒存在。
这种想象未知世界的方式并不会彻底从人类思维中消失,其必然会存在并继续影响我们对未来的幻想。
人类的根本神话在每个时代都以变化的形式再生。对神话进行解释或合理化,是文化社会的一个传统,新神话会基于这个时代的宇宙观而诞生。
借此,科幻与神话的根本诉求呈现出高度相似性,也可以说科幻就是传统神话的延续,当代媒介环境中的新神话。
神话进入现代社会,通过影视媒介得以再生。作为后现代主义的朋克文化叙事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神话思维模式中的不确定性、新奇感与冲击感,借助于神话思维的幻想手段创作内容。
“在高科技时代,神话并没有进入垃圾堆里,这一在常人眼中存在与古代世界与当代社会压根无法兼容的传统,继续发挥着促进人类想象的作用。
著名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JosephCampbell)曾提出“人类对自身必死性的认识以及超越死亡的愿望是神话产生的原动力。”
后现代思想的出现试图解决人类所面临的困境,它不仅仅是对于理性神话的批判,以及原始神话的赞扬,而是对整个神话历史进行深入的反思。
试图消解神话中的乌托邦性质,高于普通人的特权以及唯我论的英雄主义与精英主义。后现代主义秉承着一种尊重他者、多元共存,反乌托邦、反权威的思想态度,以及批判否定精神和异质多元的文化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