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老公的关系好像有点暧昧了。”
小台灯暖黄的光下,裹着毯子的季暮夏在电脑屏幕前敲下这样一段话。
想到今天白天一起去吃饭的路上,裴岷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塞到自己大衣兜里,季暮夏就觉得脸颊发烫。
她扯起毯子盖住脸,在床上反复翻滚,默默发了一会儿疯。
等到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再看电脑屏幕,刚刚发的那条微博已经有了不少留言了。
季暮夏是个舞蹈博主,因为长得不错跳舞好看,积累了不少粉丝。她性格活泼,话很多,平时除了在视频网站上发布跳舞的视频作品以外也经常在微博和大家聊天。
和裴岷协议结婚的事她也提到过,只说自己和半生不熟的朋友结了个婚。
毕竟事出有因,她最开始没太在意这段关系,只是把裴岷当室友看。有时候觉得好玩,偶尔在微博上提到裴岷,也会开玩笑说“我老公怎么怎么样”。
季暮夏数目不小的粉丝里几乎有一大半都是男友粉或女友粉,对她口中的“老公”羡慕嫉妒已久,平时有提到裴岷时,留言往往都是:
“可恶,夏夏是我的老婆才对!”
但今天季暮夏翻着大家的留言,忽然发现另外一波队伍——
“说真的,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季暮夏迟疑两秒:……?
嗑谁俩?
她和裴岷吗?
季暮夏把自己小毯子捂紧,蹭了蹭发烫的脸颊,她想了想……好像是挺好嗑的呢。
其实在结婚之前,季暮夏和裴岷根本算不上熟悉,硬要找出点关系的话,也只有他们曾经在一个高中上过学。
季暮夏当时是舞蹈生,每天放学要去上舞蹈课,刚好和回家的裴岷顺路。
原本两人是挺井水不犯河水的,总是一前一后走着,除了身上那身蓝白校服相同以外没什么关系。但是季暮夏实在是太话痨了,她妥妥的社交悍匪,自己走一路不说话能憋死,所以偶尔就会很自来熟地和裴岷聊上几句。
裴岷那时候是标准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凭着一张出色的脸闻名全校,比脸更出色的是高到离谱的成绩。
季暮夏对这种学霸有种莫名的崇拜感,想着和裴岷讨论讨论学习,好歹也能提升一下自己的水平,但奈何成绩太烂,绞尽脑汁也只能问出来类似于“砸了牛顿脑袋的那颗苹果是不是特别好吃?”这种天真又愚蠢的问题。
裴岷懒得搭理她,一般会带上耳机听英语,时不时“嗯”上一声勉强表示自己在听。
季暮夏就兴致冲冲单方面输出半天。
她不在意,甚至觉得裴岷是一个很出色的听众。
时间长了,裴岷对季暮夏匮乏的知识量有了个初步了解,态度从一开始的“这人真的是个高中生吗”变成“算了,再看看她还能说出来什么离谱的话”。
偶尔,当季暮夏问出,“罗密欧与忽必烈为什么是悲剧时”,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回答,“因为朱丽叶去做元朝开国皇帝了。”
季暮夏听了就哦哦几声,从兜里掏出备忘录咬着笔头记上。
裴岷皱眉看她,有点一言难尽。
“……你真信了?”
季暮夏眨眨眼,“信啊。”
她对裴岷仍然保持着那种盲目的崇拜,所以此时就重重地点了下头,“你说的我都信嘛。”
裴岷:……
他盯着季暮夏漂亮的脸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笨蛋。
季暮夏的天赋技能大概是全点在舞蹈上了,她成绩烂的一塌糊涂,但是在跳舞这条路上却是从小到大被夸赞“老天爷赏饭吃”的。
家里条件好,父母也尽心把她往这方面培养,所以季暮夏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拿过很多奖了,每逢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表演单上肯定第一个就是她。
他们十七岁那年恰好学校百年校庆,季暮夏放学后没再能和裴岷一起走,她得留在学校舞蹈教室里排练一个小时节目。
那是一个很空荡宽大的教室,一整面墙的镜子,木质地板,踩过时会有闷闷的声响。
季暮夏的节目是独舞,所以整场排练就她一个人,要从天边还剩着点余光跳到天色彻底暗沉下去。
教室外的连廊上,裴岷拎着拖把从她窗边经过,刻意放慢了脚步。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季暮夏额发汗湿,练功服绷得很紧,身体随着舞蹈动作呈现出漂亮的线条。
他安静地注视片刻,目光又落到窗台上被奶茶压着的一封,写着“季暮夏收”,还画了小爱心的信纸上。
他在心里轻啧了一声。
这么受欢迎吗?
裴岷捻了捻手指,想把那信纸扔掉,但碍于教养并没有付诸行动。
只是心情莫名有点不爽。
走过舞蹈教室,他加快脚步回到班里,一起值日的同学奇怪:
“你洗拖把绕那么远的路干嘛?”
裴岷面不改色,“锻炼身体。”
后来,季暮夏发现,在学校偶遇裴岷的次数好像变多了一点。
课间去超市时会在走廊擦肩而过,上同一节体育课时偶尔会眼神对视。
她会兴冲冲和裴岷打个招呼,然后换来裴岷冲她稍稍点一下头。
那时是个多雨的夏日,天气难以预测,大雨说下就下。
下午排练时,季暮夏常常练舞练到一半就能听到窗外轰隆隆滚过的雷声。她总是忘记带伞,只好一边重复舞蹈动作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会儿练完后雨能停下,不然还要麻烦家里人开车过来接她。
可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水滴砸在走廊外花坛里的哗哗声格外清晰,空旷舞蹈教室里,伴奏的钢琴曲与季暮夏踩过木质地板留下的闷响和着节奏混合在一起。
然后,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时,季暮夏听到了几声突兀的,在这场雨和这场舞蹈意外的声音——
“咚、咚、咚”
很清脆。
她睁大了眼睛抬眼望去,见到裴岷站在外面走廊,抬手敲了几下窗户。
问她,“回不回家?”
这是他们回家路上离得最近的一次。
那把不大不小的伞,需要季暮夏紧紧靠在裴岷身边才不会被雨淋到。
他们手臂贴着手臂,单薄的夏季校服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季暮夏低头,踩过一个透明的小水洼,因为觉得自己很幸运而心情不错。
她轻轻碰了碰裴岷,抬头问:“你为什么会在啊?”
裴岷抿了抿唇,心里有一点紧张,“刚好顺路。”
但其实他的教室和舞蹈教室完全是两个方向,再怎么顺也是顺不到一起的。
裴岷握着伞的手紧了紧,犹豫自己的借口是不是有点太过显而易见,但好在季暮夏根本没有多想,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季暮夏语气很愉悦,“我没有带伞,刚好就碰到你,太好了!”
裴岷放了心,他垂眸看季暮夏那双弯弯的眼睛,心想,太好骗了,这人怎么什么都信啊。
校庆演出结束后,季暮夏不需要再排练,于是两人每天下午又恢复了同行一段路的日常。
季暮夏照旧会忍不住一个人碎碎念半天,发生的大事小事都要拿出来说说,也不管裴岷有没有在听。
然后她发觉……自己似乎真的是变幸运了很多。
她前一天说数学周测看不懂,第二天抽屉里就会出现讲解版答案。
降温时没注意有点感冒,桌上立刻就被人放了药。
练功时擦伤了手肘,隔天翻开桌上的书就发现里面多了几张创口贴。
她觉得奇怪,把这些事讲给裴岷,她以为对方会照旧没什么反应,但这次,裴岷却摘下耳机,转头盯着她问:
“那这些有帮到你吗?”
季暮夏猝不及防被他看得一愣,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顿了一下才道,“有、有啊。”
“嗯。”
裴岷看起来满意了。
秋天快入冬时,有部青春校园题材的电影大火,影片里有个情节是男主角隔着包装袋,用牙签在巧克力上刻了表白的情话,用来向女主角坦白心意。
这个做法在高中生之间迅速流传开,放学时,季暮夏几步跑到裴岷旁边,脸上是未散开的笑意。
“裴岷,我和你讲,我朋友在巧克力上刻了字要跟她喜欢的男孩子表白,结果人家根本看都没看,直接吃完了哈哈哈。她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幸亏最后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
“是不是很好笑?”
裴岷停下脚步,没说是不是,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他神情很认真,他问,“季暮夏,你想吃巧克力吗?”
“啊?”
季暮夏一下没反应过来,但裴岷没等她回答,像是准备好了般,从衣兜里拿出了巧克力给她。
很熟悉的牌子和口味,是季暮夏提到过的,最喜欢的。
她眼睛几乎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因为今年好几个重要比赛,她被要求严格控制体重,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甜食了。
季暮夏在心里犹豫了半秒,心想反正到年底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赛事和表演,那当然要放纵自己一下。
“吃!”
她接过裴岷手里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看都没看,心情很好地大吃特吃。
一口、两口、三口、没了。
“……”
裴岷欲言又止。
季暮夏吃完才发现这人神情有点奇怪,她舔舔嘴唇,好奇问:“怎么啦?”
裴岷沉默片刻。
“……没事。”
季暮夏对于裴岷仅有的印象就终结在高中,高考之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大学,本就不算熟悉的关系也再没了延续的必要。
她是个忘性很大的人,新的环境里,季暮夏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只有偶尔下雨天时,会忽然想起曾经和她紧紧靠在一起的那个人。
大学毕业之后,季暮夏回国,她没什么志向,因为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家里的产业也没想过接手,做舞蹈博主就很开心。
爸妈劝来劝去也没用,无奈之下,干脆催不了工作就催结婚,季暮夏头疼的要命。只好硬着头皮和父母选的人见了一面。
对方据说是她父母很看好的一个小辈,年轻优秀,长得还不错。
季暮夏没信,但见面时,早等在座位上的那人看上去果然年轻英俊,沉静而有魅力的面容在窗外的光下显得格外吸引人。
等等……季暮夏想,好像还有点眼熟。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对方就已经站了起来,自上而下垂眸望着她,眼里神色浓郁。
“好久不见。”
裴岷朝她伸出了手。
分开这些年里,裴岷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忘记季暮夏,但他做不到,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这个人从记忆里抹去。
那些旧日的回忆,连带着少年心动的滋味,都在这些年里发酵,酿成一壶越来越烈的酒。
只是高中时,他的试探都被季暮夏全然无视。
于是他只能选择沉默。
这些年里裴岷把精力都放在了学业和工作上,也没想再接触新的人,偶尔家里会开玩笑说给他介绍对象,也都被他挡了过去。
裴妈妈就遗憾地笑,“本来还想着给你介绍个姑娘试试呢。那孩子长得特别好看,季家小女儿,你们还是一个高中的。”
裴岷吃饭的动作就一下子顿住,他感觉到心重重跳了两下,这才捡回了自己遗失的声音,尽量神色正常道:
“谁?”
妈妈看了眼手机消息,“是叫……季暮夏,怎么了,认识啊?”
“去。”
裴岷放下了筷子,补充了一句,“我会去。”
“啊,裴岷!好久不见!”
认出是曾经的朋友,原本有点不情愿的季暮夏一下子放松下来,很高兴地给了裴岷一个拥抱。
“没想到居然是你,你也是被家里安排过来的吧?”
裴岷笑了笑。
桌上点好的是季暮夏最喜欢的饮品,裴岷把那杯子往季暮夏面前推了推,沉吟片刻,问道:
“那要和我结个婚吗?”
端着杯子的季暮夏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以后差点呛到,她狼狈地用手背抹了下唇边的水渍,“咳咳……裴岷,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
裴岷认真看着她,唇角微微下垂,做出一副深受困扰的模样。
“我父母一直在催我……你也是吧?”
“毕竟是旧日同学,和别的人选比起来,我们才最合适,对吗?”
裴岷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季暮夏,深色的眼瞳像是一个引人坠入的漩涡。
季暮夏怔怔看着他,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好像有几分道理。
她对裴岷的盲目崇拜滤镜在回忆的加持下又恢复,她想,裴岷和她不一样,裴岷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人做的决定不会是错的。
于是季暮夏点了点头,赞同道:“对。”
裴岷低头笑了下。
上天大概给了他的第二次机会,尽管有些太着急,但是他没办法控制,这一次,总要先把人放在身边,然后再徐徐图之。
说定之后,结婚的事宜准备的很快,季暮夏把崭新的证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有种不真实感。
这就结婚了?和裴岷?
她把证件翻开,见到她和裴岷的照片,头靠着头,是一副很亲密的模样。
一起去拍照那天,季暮夏其实是有点拘谨的,他们坐在一起,很近,就像当初在伞下避雨时那样。
摄影师动了动镜头,冲他们比了个手势,“要近一点啊!”
季暮夏下意识去看裴岷,下一秒,她的肩膀被裴岷轻轻揽住,顺着对方的力道,她的头和裴岷靠在一起。
裴岷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理由很充分地解释,“近一点。”
季暮夏“啪”地一声把红色小本盖上,不好意思再看。
她把证件收好,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裴岷的消息。
“马上下班,给你带小蛋糕,要什么口味的?”
季暮夏飞快打字,“谢谢!芋泥的就可以!”
裴岷人真好。
明明他们并不熟,结婚也只是互相帮忙应付家里,顶多算个室友关系,但裴岷做的要比室友身份多多了。
季暮夏想了想,给裴岷下了个定义,人帅心善。
不过季暮夏最后还是没能吃上小蛋糕,他们晚上临时被裴岷父母叫回去吃了个饭。
车开到门口,季暮夏心里有点紧张,她不太擅长和长辈打交道,更何况她和裴岷是假结婚,万一被看出来岂不是完了。
她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来回揉搓,裴岷看她一眼,牵过她的手,把衣角从她的折磨之下拯救出来。
“没事的,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不用紧张。”
裴岷的手心干燥温暖,温热的体温传递,季暮夏动了动手指,真的觉得好了很多。
对方牵着她的手晃了晃,“我们要亲密一点,不然会被他们看出来。”
“嗯!”
季暮夏重重点头。
裴岷是很厉害的人,所以听裴岷的肯定没错。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饭,季暮夏都致力于往“亲密”这两个字上靠。
裴岷帮她脱外套,她帮裴岷拉椅子。
裴岷给她倒水,她立刻给裴岷夹菜。
裴岷给她盛汤,她……她不知道怎么回敬,脑袋一热说了句:“谢谢老公!”
话说出口,季暮夏看到裴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
季暮夏瞬间觉得自己的脸烫了起来,她端起水杯掩饰般地喝了口水,但又碰上裴岷妈妈笑盈盈的眼睛。
她温声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季暮夏结结巴巴,“是,我们……”
但还没说完就被裴岷揽着肩膀半抱了一下,对方嗓音带着笑意,“对,我很喜欢暮夏。”
裴岷说完,又转头看她,“暮夏也特别喜欢我,对不对?”
只是为了不被父母看出来而已,季暮夏深吸一口气,回抱对方。
“对,我也特别喜欢裴岷!”
季暮夏原本以为,只有在双方父母面前时才需要和裴岷装一下甜蜜小情侣,但后来相处起来她却发现,裴岷这个人好像真的是人帅心善。
季暮夏自由职业,生活规律成谜,吃饭也不按时。
但和裴岷住到一起后,早上裴岷会亲手做好香喷喷的早餐叫她起床,中午会监督她吃午餐,晚上下班还会给她带喜欢的小点心。
裴岷总是很自然而然地照顾她,比如出门时帮季暮夏系围巾,晚上帮洗完澡的季暮夏吹头发……尽管只是生活上一些小事,但有裴岷参与进来,气氛就总是变得温暖甚至有点暧昧。
季暮夏在微博上提到裴岷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不动声色在她生活里占有了一席之地。
见到裴岷,就会心跳加速,会呼吸不畅,脸颊会变得很烫。
这不是个正常的现象。
季暮夏开始尝试离裴岷远一点,好让自己清醒清醒。这人提出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家里而已。
……那还对她这么好。
季暮夏心里有点沉闷。
可恶,没有边界感的男的!
她朋友开了一家舞蹈学校,偶尔季暮夏也会过去上几节课。
刚好最近学校忙,打过招呼之后,季暮夏过去帮忙带了几个小班。
学生很喜欢这位漂亮的新老师,围着她问这问那,季暮夏忙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抽出空看了眼手机。
裴岷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中午要按时吃饭。”
“记得多喝水。”
“还在忙吗?别太累了。”
“下班需要我去接你吗?”
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外面下雨了,有没有带伞?”
季暮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拉开教室的窗帘往外去看,雨已经下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班里的学生都已经离开,外面走廊上人声嚷嚷,嘈杂之中,季暮夏忽然听到了几声并不重,但很清晰的敲击声。
是有人敲了敲教室另一侧窗户的玻璃。
“咚、咚、咚”
她猛地转头看过去,见到裴岷站在门边,笑着看她。
一如高中时,裴岷问:
“回不回家?”
车停在学校外,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两人就像以前那样,挤在一把伞下。
季暮夏踩过地上清澈的小水坑,手背蹭着裴岷的衣角,有一点痒。
她抬头看裴岷,问了一个有点蠢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
她以为裴岷会像之前那样,回答她是顺路。
但这一次,裴岷低头,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如果你需要,我就总是会在。”
“……”
季暮夏心脏咚地一声重重跳了一下。
她脚下也没把握好力道,踩过下一个小水坑时溅起了几丛水花。
滚烫的热意迅速爬升,季暮夏头脑发热,她扯住裴岷的手,有点委屈又有点不知所措。“你这样不对!”
裴岷挑眉,“怎么不对?”
季暮夏在心里愤愤地想,没有边界感的男人!但话说出口,气势却弱了几分,更像受了什么委屈要过来撒娇。
“……你这样会让我乱想。”
裴岷松了口气,没拿伞的手贴在季暮夏脸上,让人抬头看他,嗓音温柔而有诱导性:
“那你告诉我,你都想什么了?”
周围的雨似乎在变小,细细的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伞外。
那些朦胧的水雾之下,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
季暮夏看不到别的什么,她只能看到裴岷,无论是眼睛还是心。
“我想……我觉得你喜欢我。”
她终于开口,盯着裴岷的眼睛,“还不是一般的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
说完,季暮夏的心提起来,她等待裴岷的回答,却先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一声。
“不是乱想。”
裴岷垂下头,贴了贴她的脸,声音低低,“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
季暮夏睁大了眼睛,“很久之前?”
“是,”裴岷有点无奈,“我给你送巧克力,你看都不看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敢开口,暗恋你那么多年?”
他亲了一口季暮夏的唇角,“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谈恋爱了?”
“可以。”
季暮夏终于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头,又重复一遍,“可以!”
隔天,季暮夏上微博,见上次那条微博下又多了很多评论。
有人问她,“婚后暧昧?下一步该不会要谈恋爱了吧?”
季暮夏回复——
“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