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11点30，我独自在出租屋里休息。
这时父亲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小雪，你妈出了车祸，人已经没了。”
然而看到这条消息，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恐惧。
如果我妈出车祸了，那门外面的是谁？！
1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三分钟前，母亲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要来我家里看看我。
而此时此刻，她正站在门前敲着门。
因为我租的房是廉价老房子，所以门没有猫眼。
我也不可能打开门看看外面是什么。
第一时间关了静音，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父亲平时很少和我联络，一般只会在有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找我。
而且他很爱母亲，不会用自己妻子去世开玩笑。
所以我可以基本父亲说的是真的。
那既然父亲没说谎，门外的是谁呢？
“咚咚咚！”
门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声音低沉而凄凉。
我赶紧给父亲发了个消息，问他关于母亲的详细情况。
“你妈下午坐车去县城，半路上坠了崖，我半夜才收到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盯着父亲发的消息内容，心里一阵后怕。
随后又打开和母亲的聊天界面。
“小雪，今天妈下午来了县里，现在看看你，你在家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透露出无尽的怪异。
和父亲说的一模一样，她下午确实来县里了！
我突然想起个传闻。
说人如果遭遇非正常死亡，而她又正好还有没完成的执念，那在死后就会继续完成未完成的事。
母亲不会真的找上门来了吧？！
父母一直呆在老家，离我在县城里的出租屋有一个小时路程。
但如果母亲半路上出了事，起码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县里。
而现在已经11点半了，确实晚了几个小时。
所有线索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贴合了。
“咚！”
突然，敲门声猛地响起。
似乎是门外的人在宣泄不满。
我现在根本不敢开门，更不敢再去给母亲发消息确认门外是不是她。
我极力迫使自己相信科学，但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
别慌！
千万不能慌！
我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思考有没有其他可能性。
在事情确定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开门的。
首先，父亲的话是可信的。
母亲确实是在下午出了车祸。
但如果母亲没有死呢？只是受了重伤。
不过那样的话她不可能给我发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给父亲打电话。
排除这一种可能性后，我又开始思考。
会不会是有人拿到了母亲手机，搞的恶作剧呢？
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咚咚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我脑子一片空白了，心脏都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外面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看起来我只要不开门，她也那我没办法。
思来想去，我反而觉得母亲化作鬼魂来看我更令人信服。
就在我生不如死的时候，父亲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这是一条视频。
父亲已经到达了医院，病房上的母亲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从轮廓辨认一二。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盖着被鲜血染红的白布，看来身体的情况不会比脸上好。
我浑身开始发颤，已经幻想出她在门口的恐怖模样。
可是……
可是母亲的脸已经辨认不清，万一死的是别人呢？
视频还在继续，父亲将摄像头对准自己，他的眼圈红红的，脸上是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我难以想象，他痛到了什么地步。
父亲很爱母亲，从14岁爱到52岁。
虽然他一直很严苛，但家里任何事都是以母亲优先，我和妹妹只能靠后。
甚至生妹妹时母亲有点难产，父亲差点冲进病房把妹妹杀了。
没错，就是这么极端。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宁可在外吃泡面，也不回家的原因。
我恨父亲，我也恨呆在压抑的家里喘不过气的感觉。
正当我想着时，父亲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话，还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母亲的死亡证明。
由于我关了声音，所以听不到在说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母亲真的死了。
那具烧焦的可怕尸体，确确实实是她的。
“咚咚……”
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的力度变小了，好像已经放弃了。
我皱了皱眉，会不会门外的根本不是母亲？而是快递员什么的？
可是哪个正常人是敲门半天不说话的？
门外的人处于某种原因，说不了话。
我又发消息问父亲，母亲的遗物找到了吗？比如手机这些。
因为我想确认一下，母亲的手机是不是在别人那里。
过了一会儿，父亲回复了。
"手机银行卡没在，可能是发现的村民捡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有人恶作剧也是有可能的。
我回复了道:“爸，我明天就回来，我们好好给妈办一场葬礼。”
“你为什么不现在回来。”
父亲突然回了一句。
从字里行间中，我能感受到他的冷意。
毕竟我已经一年没回家了，父亲讨厌我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现在确实没办法出去，只能把现在的事情一五一十给父亲说了。
虽然冒着不尊重母亲的风险，但我再不解释的话，父亲很可能因为我不马上回去而断绝一辈子来往。
听了我的话后，他发了一个问号。
过了好一会，才又发消息来。
“我打听了，今天参加救援的还有村的老李，他晚上跟着领导去县城汇报情况了。”
老李？
听到老李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他是我们老家有名的热心肠，以前帮过我母亲不少忙。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对母亲有意思。
当年老李悄悄来找我母亲，但被母亲臭骂了一顿。
而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他现在在外面搞恶作剧，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直接出去吧，你妈在我面前，不会害你。”
父亲又发了一条消息，让我赶紧出门回家。
我也走到门前，想开门问问老李在搞什么。
但越走着，我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仿佛遗漏了某些细节。
此时外面没有再传来敲门声，我手也放在了门把上面。
然而就在这时，门突然被猛地撞了一下。
“轰！！”
紧接着，外面飘来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
“小雪，你为什么不看看妈呢……”
我整个人瞬间失去力气，几乎瘫软下去！
那分明是我母亲的声音！
2
虽然有一年没听过她说话，但我百分百确定。
门外的就是母亲！
“小雪，你难道不想妈吗？”
那声音再次传来，平静而普通。
仿佛像日常的对话一般。
等到了我耳朵里，却变得格外惊悚和幽怨！
母亲真的来了！
她就算死也想来看看我！
我瘫坐在地上全身没了力气，哪还敢再上去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符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彻底消失，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似乎母亲已经离开。
我仍然不敢开门，小心翼翼地回到卧室里。
再次打开了和父亲的聊天界面，此时他正在面包车上。
由于母亲似乎走了，我悄悄地开了一点声音。
“我要去一趟县城报理赔，一个小时就能到，等会你跟我一起回去。”
见父亲要来，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我又点开了他之前医院的那个视频。
首先传入耳朵的是很多哭喊声，和父亲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
父亲拿着死亡证明，说道：“你妈走了，你觉得难过吗？”
“这一年你们没见过面，她可是天天都想看到你。”
“今天要进县城，她本来很高兴的。”
……
说到这里，视频戛然而止，停留在封面。
母亲那张烧毁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心里突然感觉很难受，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即便母亲变成了这样，也没忘记过来看看我。
恐惧和愧疚一起交织在我的心头，让我忍不住有点想哭。
母亲确实很爱我。
她每次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和妹妹。
父亲要动手打人时，她也会出手帮助。
当年没考上大学，母亲比我还难受，偷偷塞了几万块钱，让我去城里闯荡。
她说女孩子要多去外面见世面，别像她一样烂在乡下。
那是母亲攒了10多年才攒下来的钱。
出于对父亲的愤恨，我一走了之了。
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他的性格，我平日沉默寡言，而且很难对别人提起感情。
更何况生活在压抑的家庭氛围，让我无时不刻不想出逃。
我一直以为对母亲的感情没那么浓厚，她死了我不会特别难过。
但恐惧慢慢散去后，鼻子还是酸了起来。
我突然很想冲出去看看母亲，趁她还没走远。
但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我。
冷静了一会后，我起身来到屋子后面，这边有一扇窗户。
我租的房子是位于城边上的某个老小区，这里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矮楼。
这里由于年久失修，除了几个老人基本没人住。
我运气好，分到了一个类似于独栋的小房子，听说是房东自建的违章建筑。
这座建筑只有卧室和客厅后面有窗户，都是朝向后面的空地的。
之所以选择这边，是因为我在附近的某个厂做登记，而且这房子租金便宜。
我将窗户关紧后，身体才不那么冷了。
随后，我又给房东发了个消息后，问他有没有附近的监控。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还不打算报警。
首先是太占用公共资源，其次是最近的警察到这个地方也需要花半个多小时。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等父亲过来，和他一起回去。
刚刚外面敲门的人，就当是母亲在魂魄散尽前对我最后的挂念吧。
大概过了10分钟，房东发来了消息。
“要监控干啥，你出啥事了？”
我不敢说实话，只能说房子附近好像有个人一直在转悠。
“那你等我问问朋友，他在附近好像有一个。”
见房东去找监控，我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要监控能拍到外面敲门的人是谁，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就这样，我抱着手机，困意席卷而来。
连续加班到凌晨两点，我实在是熬不住了。
等我再次起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40多分钟。
房东在半小时前就发了一段视频给我。
“这是附近的监控，只能拍到一点。”
我打开视频后，里面是黑不拉几的，在路灯的照射下才能勉强看清。
这个监控的角度并不能拍到我家门前，只能拍到去门前的必经之路。
很快，时间到了11点20多分钟。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在附近打探一圈后，往我家的方向走去。
我又把时间跳到11点40，果然那个人离开了。
怎么回事？
外面的人不是母亲？
我有些发愣，这个人的身材看上去就是个男人，而且这段时间只有他一个人来过。
可以基本确定，刚才敲门的就是他。
突然，我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难道这个男人是老李？
可是他是怎么发出母亲的声音的？
我心又开始慌起来。
老李做这些显然有很强的目的性，但我压根猜不出来他要干什么。
随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那你不要出去，我现在马上过来找你。”
父亲也感觉到了一些危险，让我索性待在家里。
我看着监控录像，总隐隐约约觉得，老李敲门是在传递某种暗示。
而且他还用了我母亲的声音。
那些声音可能是录音，存在了手机里。
老李恰好拿到了我母亲的手机，里面有我的地址信息。
所以跑到我这里来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也嗅到了一起不对劲。
很快，二十分钟便过去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房东联络，希望他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监控。
但那个男人也没有再出现了。
正当我放下警惕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我浑身一个机灵，随后便反应过来是父亲来了。
“小雪，是我，我们走吧。”
听到父亲的声音后，我也来到了门前。
但就在这时，一条消息再次打断了我的行动。
这是妹妹发来的语音。
我压低声音点开，一声尖叫让我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姐！不要给爸开门，千万不要！！”
3
我听着妹妹发来的消息，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为什么不能给父亲开门？！
我心里有些发麻，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
妹妹平时和我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基本上一年都发不了几句消息。
她也是一个很固执，很特立独行的人。
虽然还在高中，但已经有了重度抑郁症和辍学的想法。
其实我特别理解她，因为父亲对我们一直都无比刻薄，而她想逃又逃不走。
我在家里都特别煎熬，更不用说她了。
“什么意思？”
我马上给她回了一条消息问情况。
很快，妹妹又发了条消息过来：“父亲有问题，好像去找你了，千万不要给他开门！”
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心里更疑惑起来。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父亲在外面沉沉说道：“小雪，睡着了吗，快开门。”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默默地将客厅的灯关上了。
在没弄明白事情之前，我必须营造一种不在家的假象。
如果不关灯的话，父亲只需要从房子后面看，就知道我在家里。
突然，我想问一下妹妹关于母亲的信息。
我拿出手机又打字问道：“那母亲呢？她情况如何。”
妹妹先是沉寂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发了条消息。
“母亲……也不要给母亲开门！谁来都不要开门。”
我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因为我总感觉妹妹说的话有些奇怪和反常。
我明明问的是母亲的情况，她不应该告诉我母亲是生是死吗？
为何一直在强调开不开门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里一震。
妹妹是怎么知道母亲敲了我的门？
“母亲是出车祸走的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的心忐忑不安，马上又问她。
妹妹回复道：“现在不能说太多，你小心就行。”
“再撑一个小时！”
我看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疑惑又加深了几分。
为什么要再撑一个小时？
妹妹看上去说话很不方便，似乎正在做什么事情。
“咚！”
突然，门外又传来一道踹门的声音。
父亲这次没说话，而是直接踹门。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脑海里立马闪过，刚才母亲敲门的时候。
竟然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父亲看起来很焦急，踹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咚咚咚！”
怎么办？
我现在没搞清楚情况，根本不敢贸然开门，只能一直干等着。
我又给妹妹发消息，但她这一次直接不回我了。
会不会是妹妹精神出问题了？
胡言乱语？
我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在这之前，我和父亲都一直沟通的很好，也确定了他会来接我回去。
但就在关键时候，妹妹冒出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她是不是因为对我和父亲的不满，故意吓唬我的？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平时我对妹妹几乎没有关心，连她抑郁症的病况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妹妹似乎也遗传了很多父亲的怪异性格，平时不怎么说话，在学校也是异类。
她经常看一些很不良好的书，而且还偶尔会自残。
父亲对她不好，母亲管她她也不听。
久而久之，两人似乎都把她放弃了。
这样看来，她故意吓唬我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起身打算开门，但手机却突然收到了妹妹发的新消息。
“父亲今天晚上不在家里，他下午就出去了。”
然后，她发了一张照片给我。
照片很黑，根本看不清楚什么。
只能隐隐看到一些树，看起来有点像在老家的院子里面拍的。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现在我更相信父亲。
然而就当我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再次点开妹妹发的消息，一股惊悚瞬间冲破头顶！
父亲下午出去了！
时间有问题！
我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仿佛发现了巨大的漏洞。
因为父亲告诉我，他刚才晚上才接到消息，并且到达医院。
然后再乘坐顺风车到达县城。
所以，这说明他们两个中一定有人撒谎。
原本我以为是妹妹在吓唬我，但我想到了父亲话里的一个破绽。
那就是母亲今天独自坐车来县城。
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让母亲一个人出门的。
不管母亲在做什么，他都会陪同。
如果忙不过来，父亲就直接会请假。
所以如果妹妹说的是真的……
唰！
我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一个念头缓缓出现。
父亲也出车祸了！
他们两个都已经死了！
怪不得妹妹说不能给父亲和母亲开门，怪不得母亲先敲门，父亲再敲门，而他们的节奏都是差不多的。
我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所以刚刚父亲我发了那么多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也给我发了消息。
一切都太诡异了！
“小雪，你到底在不在家？”
父亲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
而这一次，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凉意和恐惧。
紧接着，我收到父亲发来的微信。
“小雪，你在家里吗？”
怎么办？
我脑子转的飞快，迅速思考了一下。
对于母亲来说，我一直没回她消息，所以她不知道我在家。
但是刚才我和父亲联系了那么久，他是知道我在家里的。
如果我一直不说话的话，他会不会采取什么措施进来？
想到这里，我马上打字回复到：“爸，我刚刚出门了，你这么快就到了？”
“你出去干什么？”
父亲似乎有些责备。
“我出去买包烟，现在心情很不好，缓不过来。”
我表达了自己对母亲去世的难过，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谅解。
父亲回复道：“你在哪，快点回来。”
“在外面超市，你等我一会儿。”
我发完消息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拖延时间了，现在又该怎么办？
要不要报警？
我看着自己的大门，恨不得马上装个猫眼上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现在除了监控，已经没了别的看外面的办法。
正当我准备给房东发消息的时候。
后院却突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
4
“稀稀疏疏……”
那种声音像是在踩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在爬行。
听着后院的声音，我有些心悸。
现在我很庆幸自己刚才把灯关了。
虽然不知道后院的人到底是谁，但我肯定他不会干什么好事。
现在隐藏自己才是最好的。
父亲还站在我门口，所以后院的很可能是母亲？
现在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父亲和母亲都出了车祸，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的消息？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外面的不是他们本人，而是其他人拿着手机在和我发消息？
因为刚刚我门前经过了一个男人，那个人很像老李，肯定不是母亲。
但这些人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搞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