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中的人民军第12步兵师团(下):重组与鏖战东线战场

迪尔爱说史 2024-08-13 02:3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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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9月15日,美韩军开始在仁川登陆,次日,韩首都师团即迫不及待地开始向杞溪反扑,人民军第12步兵师团在抵抗了数日后,终于接到了军团长金武亭向后方总退却的命令,开始向他们南下的出发地、安康里以北的飞鹤山撤退。据曾任第31联队战士的中国东北吉林省龙和县退伍军人崔昌俊回忆,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数百名行动不便的伤员主动要求留下来阻击敌人,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油画:人民军血战浦项

据1950年9月18日在永川被捕获的第32联队1大队5中队战士李钟银(김연식,22岁,江原道洪城郡人)招供,包括他在内的1500余名未受过任何训练的新兵原定要补充给第12步兵师团,结果走到永川时正遇上韩军反击,结果部队被打散,包括他在内的多人被俘。

9月24日,第12步兵师团且战且退撤退到安东,为了接应第8师团撤退,以一部分兵力控制洛东江上的安东大桥以南阵地,正在这关键时刻,韩第8师团的追兵也接踵而至,为了不让大桥落入韩军之手,第12步兵师团后卫部队不等第8师团过江便将大桥炸毁,这样便为整个师团赢得了两天的宝贵时间。

随后该师团退入荣州,进行了短暂的补给和休整。据1950年9月29日被捕获的第31联队供应处主任金正雄(김정웅,27岁,吉林省敦化县人)中校招供,在荣州,该师团又补充了滞留在此的2500余名南韩预备役人员,其中70%的人携带有轻武器,这些人虽然没受过什么军事训练,但也算是使得该师团战力恢复不少。待韩第8师团在9月26日又追上来后,该师团继续向北边打边撤。

据1950年10月4日被捕获的第31联队医务官裵永林(배영림,22岁,京畿道水原郡人)中尉招供,至10月初第12步兵师团经半岛中部撤退至三八线以北地区时,全师团尚存官兵3000余人月,其中第31联队在得到了一个中队的新兵的补充后,尚存990余人。裵中尉又提供了一组数字,称在三个月的南下作战期间,整个第31联队的原有2800名官兵中共伤亡1960人,其中包括死亡392人、负伤1568人,伤亡比为4:1,比美军估计的击毙数量要低不少。

第27师团长赵宽(第二排右四)

在撤退到金化以北的塔距里时,第12步兵师团巧遇从礼成江战场上撤下来的第27步兵师团,该师团长赵宽少将也是解放战争时期的解放军朝鲜族干部,和崔仁是老熟人。由于第27师团系新编部队,懂得游击战的军事骨干较少,在赵宽的请求下,崔仁便拨出一部分官兵给该师团,并与该师团一部合编为另一个第32步兵联队。第12步兵师团随后继续向北撤退。

据崔昌俊回忆,在撤退到平安南道阳德郡时,第12步兵师团遇到了人民军第2军团长崔贤,崔贤命令崔学勋大校指挥的第30步兵联队留在原地开展敌后游击战争,师团主力撤往中朝边境的江界进行整补,就这样第12步兵师团暂时一分为二。第30步兵联队随后在阳德附近解救了几百人被美韩军押送的人民军战俘,后又经熙川转入德川以北的妙香山,开展游击战争。

在江界,第12师团主力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由于大部分新兵都已经退入中国东北用于组建新编师团,该师团补充兵力只能靠收编游兵散勇及韩国战俘,比如1950年12月31日被捕获的第31联队医疗中队担架员梁熙溁(양히영,21岁,全罗北道全州市人),他本于7月21日被抓壮丁补入韩军,一个月后被人民军俘获,并与其他战俘一起被转移至中朝边境的楚山郡,在过了一阵短暂的悠哉生活后,他们即被补入第12步兵师团担任徒手的辅助人员。

11月初,原内务省第101、103治安联队残部也转移至江界地区,并被补入第12步兵师团。尽管如此,整个师团现有兵力估计也就3800余人。据1951年1月3日在洪川被捕获的第31联队2大队5中队3小队分队长金凤俊(김봉준,27岁,平安北道朔州郡人)中士招供,重整后的第12步兵师团仍辖三个步兵联队九个步兵大队,炮兵联队建制被取消,其中三个步兵联队分别代号828、829、830部队,九个步兵大队的代号依次为501至509部队。

第二次战役中朝联军胜利会师

此时原第12步兵师团崔仁被调去人民军后方司令部担任副参谋长,与参谋长李相朝一起负责中国境内新编师团的训练工作,师团长一职改由原第32步兵联队长黄东华大校接任。黄东华,后改名为金东奎(김동규),1913年出生于咸镜北道,曾任珲春县书记,后加入东北抗日联军第3军,1940年随金委员长退入苏联。全面抗战胜利后,金东奎留在东北参加解放战争,曾任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独立15师第45团团长。

一直休整到11月底,志愿军发起第二次战役,第12步兵师团随后加入人民军第5军团,在军团长方虎山指挥下,奉命与第4军团一道配合志愿军追击东线撤退中的美韩军。但由于美韩军倚仗强大的海空火力,以兴南港为核心构筑了严密的扇形防御体系,使得中朝联军只能看着美韩军炸毁兴南所有物资和设施后从容撤退。

1950年12月下旬,中朝联军发起突破三八线的第三次战役,第30步兵联队作为敌后游击部队也于当月25日奉命南下,并顺利突破三八线。12月底,第30步兵联队与第12步兵师团主力在洪川顺利会师,并被重新编入该师团,据1951年1月2日在洪川被捕获的第31联队3大队9中队战士李青锡(20岁,庆尚北道盈德郡人)招供,此时全师团共有兵力5000余人,下辖三个步兵联队,每个联队有1500余人,每个联队下辖三个步兵大队,每个步兵大队有500余人。

据1951年1月4日被捕获的第30联队1大队2中队战士金熙满(23岁,汉城人)招供,大队装备层面上,每个步兵大队下辖三个步兵中队及一个迫击炮、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通信小队、一个补给小队,其中每个步兵中队有官兵100余人,装备有步枪60支、苏制PPsh-M1941冲锋枪18支、苏制DP轻机枪1挺,迫击炮中队有官兵80人,装备有82毫米口径迫击炮2门,每门携带100发炮弹,重机枪中队有官兵80人,装备有重机枪2架,每架配备弹药2000发。

志愿军进入汉城

由于整个师团已不存在后勤供应体系,食物补给全靠补给小队到途经的各村庄凭白条征用。故第12步兵师团在南下突破三八线的作战中,尽量只走山区、努力避免与敌军发生交战,以免造成武器和弹药的不必要损耗。尽管如此,由于苏制轻武器弹药已逐步耗尽,之后该师团官兵便自行使用缴获的美制轻武器。

12月31日,中朝联军发起解放汉城战役,第30步兵联队虽然派出侦查员对市内进行了侦查,但考虑到美韩军大部分已撤出汉城,便没有加入入城战斗。该师团随后改向东准备进攻半岛中部要冲原州,此时与其一同行动还有同属于第5军团的第6、27、38师团。虽然第27师团曾于1月5日短暂进入原州,但又被美韩军赶了出来。军团长方虎山便把攻打原州的任务交给随后赶来的第2军团,自己则率四个师团南下直扑原州后方的堤川。

为了支援在原州被包围的韩军,刚在第二次战役清川江战斗中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的美第2师被调来救急。相比之下,人民军第5军团由于经历了长途奔袭,既缺乏重武器也缺乏弹药,几天后被迫撤回原州以北的洪川地区。在激烈的原州攻防战以人民军第2军团告负结束后,东线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不过为了不给东线的中朝联军以喘息的机会,1951年1月31日,美第10军即以美第2师23团打头阵,向原州以北大举推进。

2月5日,走在美10军左翼的韩8师团推进到横城地区时,遇到在此设防的人民军第7师团,在韩军猛攻下,人民军防线开始有些松动,军团长方虎山知道第7师团战斗力不强,只好将休整中的第12步兵师团投入战场,算是勉强稳住了防线。为了支援人民军,志愿军第13兵团集中了三个军,将韩国人打垮。然而在此后的砥平里战斗中,志愿军又围攻砥平里不克且损失较大,于是掩护志愿军退往后方的任务又轮到人民军身上。

在砥平里作战的美军

2月下旬,美韩军发起所谓“屠夫行动”,3月初又发起所谓“撕裂者行动”,旨在将战线逐步推往三八线以北地区,其中运用在原州以北东线战场的是美第10军和韩3军团。为了为志愿军新入朝部队的集结争取时间,也为了接应在敌后安东-平昌地区活动的第10师团,人民军第5军团在原州以北山地进行了顽强的节节抵抗。

据1951年3月9日被捕获的第32联队2大队2中队3小队战士朴赞用(박찬용,20岁,京畿道马骊州人)招供,经过为期一个月的、没有任何补给和补充的艰苦防御战,他所在的中队官兵只剩原先的一半,武器仅剩原先的三分之一,虽然弹药量还保存有一半,但重机枪子弹消耗得特别多,仅剩原先的七分之一。不少被编入第12步兵师团的原韩军士兵趁机偷偷溜出部队躲藏在山中,然后找准时机向美韩军缴械投降。

据1951年3月12日被捕获的补充大队1中队3小队战士金灿勇(22岁)招供,在原州以北山地防御战中,第12步兵师团唯一能得到的兵力补充就是韩军逃兵和俘虏,为此该师团专门设立了一个补充大队,用于训练韩军俘虏。据他所知,3月2日,就有200名前韩军士兵在接受教育后被送往前线部队服役,到他掉队被俘时,训练大队内仍有300余名韩军俘虏在接受再教育,不过显然人民军的这种思想教育工作做得似乎还不够深入。

1951年4月下旬,志愿军对正向“堪萨斯线”推进的美韩军发起第五次反攻战役,在战役第一阶段,人民军第5军团仍在东线战场进行牵制性防御作战。到5月,战役重点转移到东线战场,第12步兵师团(此时师团长改由参谋长池炳学接任)在军团长方虎山指挥下,与第6师团一起,配合志愿军在县里地区围歼了韩军第3军团,仅人民军就捕捉到战俘1000余人,并将战线往南推进了65公里。

美第2步兵师在血染岭

进入停战谈判阶段,人民军第5军团进行了重新整编,将所辖师团调整为三个,总兵力1.58万人,驻扎在江原道杨口郡白石山。1951年8月14日,由于停战谈判陷入僵持,美韩军对中朝联军控制区发起代号为“爬行者行动”的战役规模进攻行动,其中韩军第5师团36联队奉命进攻人民军第12师团控制的白石山以南的983高地,这个高地对山谷内的美军炮兵阵地极具威胁性,新上任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将军要求一定要拿下它。

8月18日,在经过猛烈的炮火准备后,韩36联队向983高地发起攻击,但由于第12步兵师团在山腰上构筑了大量防御工事,并在韩军前进道路上掩埋了大量地雷,使得韩国人推进速度极为缓慢。到20日,韩军攻占983高地外围的554、883、901高地,两天后,精疲力尽的韩国人终于爬上983高地的顶峰。这时,第12步兵师团长池炳学派出预备队上场增援,在983高地反斜面与韩军发生了大规模白刃战。

983高地上的攻防一直持续了5天,最终韩国人首先顶不住败下阵来,由于高地上的泥土都被双方官兵的鲜血染红,这场惨烈的战斗因此也被美军战史称为“血染岭(BloodyRidge)”之战。眼看韩国人不顶事,美国人只好亲自上场,这时受后方严重的洪灾影响,人民军的后勤供应也变得非常困难,最终于9月4日被迫放弃983高地。

撤出983高地后,第12步兵师团退往二线休整,这时韩军第7师团也在白石山与人民军第32师团较量了一个月仍毫无进展,到9月28日,休整完毕的第12步兵师团接下了第32师团在白石山的阵地。然而由于新接防阵地不熟悉地形,10月1日,韩8师团10联队在大雾的掩护下突然发起袭击,仅用三个小时就将白石山主峰拿下。考虑到人民军第5军团经过连续几个月的激战,损失太大,故之后白石山以北鱼隐山阵地由志愿军第68军204师接防。

在白石山作战的韩军

白石山战役后,包括第12步兵师团在内的人民军第5军团退入元山地区休整,为保存骨干,该师团从此不再出现在一线。最后来介绍下该师团几个人物的最后结局:

首任师团长全宇,后历任后方司令部参谋长、第7军团第37师团长、第5军团长、总参谋部作战主任、副总参谋长,并被授予上将军衔。1958年1月21日,全宇被授予人民军建军10周年一级国旗勋章,但在1959年后其信息不再出现在公开报道中;

师团参谋长兼第五任师团长池炳学,后历任第45师团长、第2军团长、安全保卫部副部长、平壤军事大学校长、人民武装部副部长,并被授予中将军衔。1958年1月21日,池炳学被授予人民军建军10周年一级国旗勋章,最后于1977年去世,终年60岁;

师团文化副长金刚,之后履历不详,1956年因故返回中国居住,最终在中国去世;

第三任师团长崔仁,后历任后方司令部副参谋长、第6军团参谋长、机械化司令部参谋长、青年同盟体育指导部部长、内阁新闻局局长,1959年后其信息不再出现在公开报道中;

第32联队长兼第四任师团长金东奎,战后历任驻苏联领事、平壤市书记、中央局书记、国际部部长,曾长期从事外交工作,1977年因故被解除职务后押往咸镜北道接受劳改,最终于1984年去世,终年7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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