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追忆杨占先拍摄成名作《武昌鱼四姊妹》的故事

昨晚，看到友人在楚天视野发出的长篇报道《沉痛悼念杨占先老师：用镜头镌刻鄂州记忆的摄影先驱》，勾起我对老杨的追念与回忆。

乙巳年春节将临，77岁的杨占先先生与世长辞了。他本是一位长期从事乡镇财税工作者，55岁退休后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摄影师，且以拍摄那帧《武昌鱼四姊妹》而成名。

我与老杨因武昌鱼而结缘，且有许多次交集，尤其是那次他冒着酷暑在室外拍武昌鱼成名作的感人故事。

那是2004年8月上旬的一天，胸挂相机、手拿一叠照片的一位长者，来到我办公室。他拿出翘嘴红鲌等十余帧鱼类特写照片，介绍叫杨占先，知道我是这方面专家，要我告诉他这些鱼类的学名和拉丁名。由此得知，他是梁子湖岸边月山村人，自幼喝梁子湖水长大，对梁子湖的感情很深，现已退休两年，想拍出梁子湖全部的76种鱼类照片，出个《梁子湖鱼类图片》专集，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以此回馈梁子湖的养育之恩。

对此，作为水产科技工作者的我，表态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尽量支持他。

这次他想拍武昌鱼特写，要求帮忙组织一下拍摄需要。我次日正好要去武昌鱼原种场公务，于是电话通知了武昌鱼原种场场长鲍继良同志。

次日，赤阳高照，由胡光如同志驾车，老杨随我到原种场与鲍场长见了面，原来老杨在庙岭财政所时便与鲍场长熟悉。老鲍那时是地处庙岭的国营鸭儿湖渔场场长。我简单地与老鲍交待了待办公务后，即进行武昌鱼拍摄。

拍摄的事，鲍场长已安排技术员石川（小石头）具体协助。小石头已将一个不大的水簇箱（约高0.6米×宽1.2米）搬至办公楼门口，箱底铺了一层约0.2米厚的河沙，沙上移植了苦草（扁担草）和轮叶黑藻等两种水草。对此，老杨较为满意。于是，鲍场长让小石头从办公楼后的后备武昌鱼亲本鱼池网箱中捞起多条武昌鱼，用红色塑料桶提过来。由于小簇箱较小，只放入4尾武昌鱼（由于是繁殖后备亲本，我目测了一下，四尾鱼全是雌性个体）。

这天的高温与低压，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只见老杨从挂包拿出相机和长短镜头，对着箱中的鱼进行了考量，见水桶还有鱼便提出换了两条，因一条是身上鳞片掉落，另一条个体偏小。由于现场没充氧泵，我即提出用水桶从箱的一角往箱中缓慢加水，一是解决气温太高，鱼易缺氧的问题，二是可保证箱中的鱼保持游动姿势。

一切准备就绪，老杨进入了拍摄之中。只见他一会儿蹲下拍，一会儿左右两边拍，一会儿倒在地上侧拍。这时，水箱的水满了，需要弄了一些出去，老杨也就休息并喝了水。老鲍看出箱中的水草从沙中浮起来，便由小石头进行恢复。老杨换了镜头接着拍，一口气连拍了几十张。

一起吃工作餐时，老杨说儿时见到的梁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光云影，也倒映着少年的他那清澈的眼眸。那时湖中的武昌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少年心中种下了对光影、对生命、对美的无限向往。我顿时脱口而出：老杨呀，你是“儿时抔饮梁湖水，终身情系武昌鱼”啦。

几天后，老杨将冲洗出的经他挑选的武昌鱼照片，送到我办公室，要我从十二幅中再挑选三至五幅。“君子所见略同”，两人不约而同地挑选出的一幅为最佳，便是日后他的成名之作一一《武昌鱼四姊妹》，后定名为《武昌鱼》，外交部向全世界公布的武昌鱼照片也有杨占先所拍摄的。

老杨对摄影非常执着。在以后岁月里，他由拍武昌鱼成功为新的起点，像一位苦行僧，背着相机，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用镜头记录下时代的变迁，记录下生命的律动，记录下平凡人生活中的不平凡瞬间。他的镜头下，有鄂州长江“千年钉子户”观音阁、有人山人海的凤凰广场、有浩淼无垠的梁子湖、有巍峨壮丽的雪山高原，有金黄的麦浪翻滚，有渔歌唱晚的江南水乡……但最令人动容的，还是他对武昌鱼的深情凝视。那跃动的身影，那灵动的眼神，仿佛承载着他儿时的记忆，承载着他对生命、对自然、对故乡的无限眷恋。

杨占先先生的摄影作品，没有华丽的技巧，没有刻意的摆拍，有的只是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对美的执着追求。他用镜头捕捉瞬间，用光影讲述故事，用心灵感受世界。他的作品，像一首首无声的诗，像一幅幅流动的画，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温度，感受到自然的力量，感受到美的震撼。

“儿时杯饮梁湖水，终生情系武昌鱼”，这不仅是对杨占先先生一生的写照，更是对他艺术精神的诠释。他用后半生去追寻美，去记录美，去创造美，他将自己对生命的热爱，对自然的敬畏，对故乡的眷恋，都融入到了光影之中，留给了后人无尽的思考和感动。

斯人已逝，光影长存。杨占先先生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留下的《武昌鱼四姊妹》摄影作品，已成为武昌鱼故乡的武昌鱼定型照，将永远闪耀着艺术的光芒，激励着我们去发现美，去感受美，去创造美，去用心灵感受这个世界，去用光影记录这个时代。（徐兴川）

本文作者徐兴川出生于1959年12月5日，高级工程师，国务院津贴获得者。退休前任鄂州市水产局总工程师，期间于1991年至2000年任鄂州市武昌鱼研究所所长，2000年至2018年兼任鄂州市武昌鱼协会秘书长。2018年退休后于2021年任鄂州市武昌鱼产业科技特派员工作站首席专家、湖北省科技特派员工作站站长。2023年10月完成30万字的《中国武昌鱼一一传奇与辉煌》一书，并由市政府交付国家某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