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百万嫁妆铺路,我终于如愿嫁进文昌候府!
可第二日,夫君便宠幸了我身边的丫鬟秋菊。
被婆母罚跪堕胎后,我才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如此着急迎我入府为正妻,不过是为了填房纳妾,更是为了谋财害命。
1
上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富商沈家和落魄候府秦家的联姻各有所图。
这场大婚门不当户不对,不免遭人唾弃闲谈。
文昌候府原也是显赫家族,可秦老太爷辞官病逝后,秦家就再也出不了一个争气的读书人入朝为官,只能靠着爵位荫庇过日子。
富庶不过三代,到秦淮南这里便彻底没落了。
秋菊说,我们家有的是钱,作为沈家独女,只要我嫁入候府,父亲和母亲又怎会让自己的婆家衣食无着。
所有人都说,秦母图谋沈家丰厚的陪嫁,才松口让我入门,勉强顶了文昌候大娘子的头衔,而沈家则需要仰仗秦家的权势官威,来提升名望来开辟商道。
可他们不知道,我和秦淮南是真心相爱的,何况沈家本就家底深厚,不缺那一星半点,和官家做生意,实则赚的远不如民间薄利多。
父亲一直说,做人要知足常乐,过则惹祸上身,权势与财富,我能握住一样,并且做到极致,便足够一生安乐了。
可我却在秋菊的洗脑下,把父亲的话抛之脑后。
年初的元宵灯会上,我刚在河边放下祈求好姻缘的河灯,转身就无意崴了脚。
许是上天安排,一位相貌儒雅的公子翩然出现在我眼前,他温柔弯腰背我归家,又为我得赢诗会上最精美的花灯。
这位才貌双全的公子,正是文昌候秦淮南。
那夜过后,我便他对芳心暗许,拼了命也要高嫁文昌候府。
我原以为自己和秦淮南是天赐良缘,却不想落入了他和秋菊设下的致命陷阱,两人不仅想让我消香玉陨,还想侵占我娘家的万贯家财。
秋菊原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丫鬟,起初她性格木讷,本分老实,某天落水获救之后,就忽然转了性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不仅会做许多我从未见过的新鲜吃食,还时不时出口成诗,让众人惊叹不已。
秋菊说,她这是恢复了小时候的记忆。
可父亲和母亲却说,秋菊是从乡下庄子里买来的粗使丫头,根本识不得几个字,但我不信。
秦淮南说,一旦我怀上文昌候府的嫡子,他便能说动家中母亲来沈家提亲。
不出半年,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秦母提亲那日,指着我的肚子说:“沈月如已经怀了我们家侯爷的孩子,这也是沈家唯一的外孙,陪嫁过去半数家产,你们也不算吃亏。”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父亲和母亲得知真相后痛不欲生,我尚在闺阁便未婚先孕,无疑是让家中蒙羞。
他们将我禁足在房内,准备请个大夫落胎,再找个道观让我安度余生。
秋菊想了法子,说是兵行险招,让我将自己和秦淮南私通的消息散播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果然没过多久,父亲和母亲便耐不住流言蜚语,只能咬牙同意了这门婚事。
为了不让我在婆家受气,沈家允下了百万嫁妆,使得秦家人眉开眼笑迎我入府。
2
大婚之夜,秦母便着人清点了我所有的嫁妆,大部分钱财用以填补候府空缺用度,剩下的锁在库房据为己有。
我满心欢喜坐在房内,等秦淮南来掀盖头,幻想着过上相夫教子的好日子,可到头来,却是一夜独守空房。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秦淮南的奶娘林氏便颐指气使地唤我去给婆母敬茶,我这才知晓秦淮南昨晚宠幸了我身边的丫鬟秋菊。
我一时间悲愤交加,要去找秦淮南讨要说法,可秦母却以忤逆婆母为由头,将我罚跪在厅上立威。
对于我这个儿媳,她显然是不如意的,往后也必然是万般为难,但秋菊说过,只要我抓住秦淮南,一切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她说,在真爱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金贵。
可在高门显贵的秦家眼里,我即便身负百万嫁妆,也终归比不得千尊玉贵的官家小姐。
出嫁前,这话母亲也和我说了不下数十次,但我被秦淮南的甜言蜜语和秋菊的惊天言论彻底迷昏了头。
全然忘了,自古士农工商,从商之人地位最为卑贱。
我一介商女嫁到候府,根本就是任人拿捏。
我跪了足足一个时辰,浑身酸痛不已,秦淮南和秋菊才姗姗来迟。
两人忙着打情骂俏,都空没瞧我一眼。
我不敢相信,素来对我极好的秦郎一夜之间就会变心,更不敢相信,秋菊会爬上夫君的床。
正要开口质问,秦淮南便先发制人,以我有孕不能同房为由,提出要纳秋菊为妾。
他甚至都没让我起身回话,搂着秋菊的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听着周围人的讥笑,我黯然失语。
忽而想起了临行前父亲最后叮嘱我的话,“自作孽不可活”,短短六字,概括我的余生。
那一刻,我心中恨极了,可嘴里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下的痛楚足以让人麻木失声。
等丫鬟发现时,我肚子里还未出世的胎儿早已成了地板上的一滩血水,不幸夭折。
3
流产之后,秦淮南对我不闻不问,秦母更是以保护候府子嗣不力为由,让下人将我从正院挪到了偏院柴房休养。
我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桌上摆着酸臭的饭菜,这会儿刚入秋,天气渐凉,屋里没了炭火,冷得厉害。
房门猛然被打开,灌入一阵凉风。
我趴在床上奋力抬头看,来人正是秋菊。
脑海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告诉我,她是穿越者。
什么?我内心错愕不已。
见我这般惨状,秋菊用金丝手帕捂着鼻子,得意笑道:“沈月如,你怎么还没死?”
我不可置信,用尽气力问秋菊:“沈家财大气粗,平日里对下人素来宽厚,薪水银钱也比别家多两倍,你若是想寻个良人成婚,我可以让你风光出嫁,做别人家的正头娘子,你为何偏偏要选择秦淮南?”
没等秋菊开口,那声音又说:“别傻了,她要夺走你的气运,成为大女主。”
我诧异间,秋菊道:“我来到此地,所求可不只是穿金戴银,我要的是富甲天下,让权势为我倾倒,而你不过是一个迂腐古板的纸片人,永远也不可能比得上我。”
秋菊说了一段令我匪夷所思的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嚣张的穿越女,办她!”
那道陌生的话语犹在耳边,我恍然看了看整间屋子,除我之外,再无一人。
“别看了,没人能见到我,只有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初次见面,零零七为您服务。”
“沈月如,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绑定剧情,扭转败局活下去,要么认命,等死。”
从前,我将秋菊视为最好的姐妹,将秦淮南当做最好的归宿,却不想他们是上天派来索我命的阎罗。
是秋菊极力挑唆,让我放下廉耻贞洁,大胆追求所爱之人,又帮着我和秦淮南私会。
我一意孤行,为秦淮南忤逆家人,愈陷愈深,白白搭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辜负了父亲和母亲,我还来不及弥补,自然是毫不犹豫,选择“活着”。
零零七很满意我的回答,雀跃道:“很好,待会儿你就可以离开柴房了。”
下一刻,房门再次被打开。
4
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两位婆子粗鲁地从咯吱作响的木床上拉起来,搀着回到后院新房,利落梳洗干净,细致打扮一番。
南城铺子里上好的胭脂,遮住了我枯瘦泛黄的脸色,原本发白起皮的嘴唇,也抹了好看的朱赤色口脂,满是污垢的指甲,此刻竟也点满了鲜艳夺目的丹蔻。
就在昨日,我还像死狗一般,奄奄一息被人丢在柴房无人问津,今天却恢复了出嫁时的光彩照人,身着华服锦缎,头戴珠翠金玉。
她们甚至贴心到为我梳一个已婚妇人的发髻,端上一桌美味珍馐果腹。
我坐在饭桌前并未动筷,零零七道:“放心吃吧,你娘家人来探亲,秦家可不敢懈怠。”
我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讽刺至极。
他们是为了得到我父亲和母亲的钱财,才会如此待我,等我彻底失去利用价值,恐怕又会坠入地狱。
察觉到我的不安,零零七保证道:“有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更不敢算计到沈家头上。”
我饿极了,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秦淮南却忽而进了门,态度十分谦和有礼,判若两人。
他站在门前,语气徐徐道:“月如,准备好了,就和为夫一起去见岳父和岳母吧。”
初见之时,秦淮南便是用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蒙蔽了我,他总是能很好的伪装自己的做派,哪怕是一举一动,一言一笑。
我起身朝秦淮南走去,他从容挽上我的手,贴在我身侧警告道:“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夫人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温热的气息略过耳边,让我下意识感到一阵几乎无法抑制的恶心。
若不是零零七说,让我和秦淮南虚与委蛇方为上策,我恨不能死死掐住男人的脖颈,让他为我死去的孩子陪葬。
5
父亲和母亲已在正厅等候良久。
见到我的那一刻,父亲神情复杂,有愤怒,也有担忧,母亲更是没忍住,捏着手帕落泪。
几日未见,他们沧桑了许多。
母亲拉起我冰凉的手哭道:“月如,我可怜的女儿,刚没了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穿点,受凉了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秦淮南生怕被看出破绽,立刻打圆场道:“劳烦岳母记挂,月如爱美,这衣裳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淮南会悉心照顾好她的。”
他这说辞过于刻意,刚没了孩子,我又怎会有心情去打扮。
父亲并不买账,冷着脸道:“哼,老夫的女儿嫁到你们秦家,第二日便滑胎,连回门礼制都废了,半个月不见,竟能清瘦成这般样子。”
秦淮南被惊出一身冷汗,但想起秋菊的叮嘱,脸上还是勉强扯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意:“岳父大人言重了,孩子没了,小婿和月如都很难过,近日来茶不思饭不想,实在是痛心伤身。”
见父亲没再说话,气氛有些严峻,秦淮南慌乱不已,偏头递给我一个眼神。
我这才挤出一抹笑意,上前拘礼道:“父亲不必忧心,女儿过得很好。”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我鼻尖莫名酸涩,脸上越是强颜欢笑,心底就越是酸楚委屈。
小时候受了欺负,我都会和父亲诉说,没有任何顾虑,认定他会为我出头。
见我这般样子,父亲愤然拂袖坐下,沉声说道:“你自己觉得好,那便好。”
或许,他早已察觉到了什么,却也无可奈何。
我淡然垂眸,配合着秦淮南假扮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努力招呼好他们。
临走前,父亲和母亲又留下了十车礼物,大部分都是我最爱的锦缎和首饰。
秦母自始至终都没露面,秦淮南只说是病了,不便见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秦家看不上这门姻亲,所以才不重视。
如今我嫁进来,陷入吃人的狼窝,那些虚礼便也显得不再重要。
会客结束后,秦淮南就火急火燎回到了秋菊的院子,生怕晚一刻,惹得她动怒。
我隐约听见秦淮南说:“沈月如死板无趣,私通那会儿我就腻了她,要不是沈家有几枚臭钱,就凭沈月如做出这么不要脸的行径,哪家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入族谱?能嫁入文昌候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她也算是烧了高香。”
接下来入耳的,无非是秋菊的嗔怪撒娇,就连府上的下人对我也是态度冷漠,爱搭不理。
零零七道:“你父亲纵横商场多年,阅人无数,估计是看穿了你的难堪,只是并未说破。”
我眼眶微红道:“我这一生实在是错得离谱,旁人的鄙夷理应受着,时刻警醒自己。”
失魂落魄回到房中坐下,我只有独自对着镜子才敢放心哭出声来。
翌日一早,秦母就叫了十几个家仆来我院里搬东西,却叫我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