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医术无双,救了南巡的皇帝,却被皇帝看上。
贵妃诬陷阿姐毒害她,阿姐被活生生剥皮致死。
我成了贵妃身边侍女,尽心尽力服侍她。
可她不知道,她的面皮之下,尽是蛊。
贵妃哭着求我救救她。
我笑了笑道:【唯一能解此蛊之人,是我阿姐,你三年前亲手杀了她。】
1.
凤华宫里一片血色。
贵妃刘娇娇戴着面纱,一双凤眼满是怒意,抓起一只茶杯就砸向跪在面前的民医。
【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杖毙!】
民医额头的血流了下来也不敢去擦,只一个劲的磕着头。
【娘娘,饶命啊——】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贵妃患了怪病,宫中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皇帝疼爱贵妃,特广召天下名医为她诊治,如若成功医好,可赏黄金千两。
可贵妃的病依旧没有起色,她一怒之下将查不出病因的各路名医全都杖毙。
我,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个死的就是自己。
我镇定自若地上前去为贵妃把脉,刚感受到脉搏那一刻,我心头颤动,太熟悉了。
我跪下向贵妃行礼回话:【娘娘,此毒民女可解。】
贵妃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半威胁半诱惑道:【当真?你若医好本宫,赏赐不会少你的。但若敢欺瞒本宫,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请贵妃娘娘摘下面纱。】
贵妃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几个心腹。
贵妃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布满杂乱血线的脸,犹如被诅咒的厉鬼。
我轻抚着贵妃脸上的血线,眼中闪过一丝怜爱。
阿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很快收回了手,神情依旧淡然提笔写药方。
贵妃看我并没有露出惊恐或嫌恶的表情,紧蹙的眉头逐渐平展开来,眼神也不那么凌厉了。
【娘娘,按此药方连续服用七日即可痊愈。】
【什么?七日?三日后就是皇上的生辰宴了,可有快点的法子?】
我垂下眉眼,为难道:【有是有,民女怕娘娘承受不住。】
贵妃身上的毒是阿姐下的,是我教给阿姐的唯一一种毒【黯然散】。
阿姐良善,所学用来自保的毒都是不会致人死亡的。
可我研制的毒偏偏就没有毒不死人的。
另一种法子痛苦异常,像她这样娇贵我还真怕会承受不住,那样太无趣了。
但既然她有所求,正好省了我不少事。
【民女为娘娘针灸三日,以药方为辅即可,可是过程会疼痛难忍,娘娘三思。】
【无妨。】
……
三日后,贵妃在皇帝生辰宴上一舞惊鸿,最后缓缓掉落的面纱之下的容颜娇艳动人。
皇帝沉醉,当晚宿在了凤华宫。
那日以后贵妃更为受宠,心情大好时,她将我唤到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花浅。】
贵妃看着铜镜前的脸,樱唇琼鼻,柳眉杏眼,好似年轻了几岁,满意极了。
【你这医术真不错,本宫感觉皮肤比以前更透亮了,这次多亏有你了。】
贵妃随手赏了我一只翡翠手镯,通体碧绿,一看就价值不菲。
【民女不敢,民女家祖传的针灸之术有美容养颜之效,能为娘娘分担,是民女之幸。】
我恭敬地回话,余光落在贵妃映在铜镜中的脸上。
贵妃细致地查看脸上的每一处,都如新生儿般的肌肤光滑娇嫩。
那是自然,美人蛊宝宝小时候是很安静的,安静地像不存在一样。
可是啊……它醒了就会饿的。
黯然散可是孕育美人蛊的绝佳补品。
单是黯然散并不致命,加上美人蛊就不好说了。
美人蛊可入药,有美容养颜之效,但养成须在女子体内,以女子为养分。
阿姐医者仁心,从不用美人蛊入药。
我可不是医者。
2.
世人皆说南疆之人擅蛊,会祸害人间。人们害怕蛊术,因此歧视排斥南疆。
可他们不知道南疆之人更擅医,蛊术只是少部分寨子的人才会,而且有严格的使用规定。
阿爷、阿爹都曾在太医院任职,但因南疆身份常常被冒领功劳,多年来仍是最低等的医士。
阿爹失望至极,回到镇里开了一家医馆,声名远扬。
阿姐天资聪慧,悟性极高,救过许多人的性命,是人人敬重的陆大夫。
而我,是不务正业的怪物。
我喜欢炼制毒药,喜欢观察毒药在活体中的反应,喜欢与毒物为伍。
有人担忧:【陆大夫,你家小妹要是拿蛊毒毒人怎么办啊?】
阿姐只微微一笑:【阿浅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对人用毒的。】
她不是为了维护我才这么说的,因为我只毒过一个人,那是一个迫害女子的逃犯。
他在地上打滚,痛苦地哀嚎,不停地向我求饶。
我盯着他慢慢腐烂的皮肤,不满意地撇撇嘴。
这个样子太丑了,阿姐不会喜欢的。
【阿浅,住手。】
阿姐把我拉到身后,替他包扎解毒,最后把人交给了官府。
我扯了扯阿姐的衣角,心虚地不敢看她。
阿姐捏了捏我的脸,温和道:【阿浅真厉害,抓住了一个大恶人!但是要小心别弄脏衣服啊,那样就不好看了。】
可阿姐的衣服染了血,脏了,阿姐最爱干净了。
从那时候起,我暗下决心要研制出一种让人死的很美的毒药。
【陆大夫,我听说那个逃犯的伤是你家小妹弄的啊。】
【阿浅从不害人,那逃犯罪恶多端,是他罪有应得。】
阿姐的医术有目共睹,为人温和友善。
于是大家也不再管我怎么闹腾,有事就找我阿姐告状。
阿姐就会故意给我带桃花酥,亲眼看着我吃完,我最讨厌吃桃花酥了。
我不服气,隔三岔五就给阿姐的兔子下各种新炼制的蛊毒,主要是那兔子咬过我。
阿姐总爱戳戳我的脑门,谈笑间就把我的蛊毒解了。
阿姐十八岁那年与江家议了一门亲事,我万般不情愿,赌气半夜背个小包裹离家出走。
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阿爹一直反对我出门游历。
打开包裹时发现里面塞了几千两的银票和阿姐的一封信。
阿姐说我不该困于这方天地,该自由地遨游于九州山川,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
若累了,欢迎随时回家。
……
可我回去的时候,家已经没了。
皇帝南巡贵妃陪同,因水土不服严重,被送到了阿爹的医馆。
阿姐为皇帝诊治时被皇帝看上了,早有婚约的阿姐自是不从。
结果她的未婚夫婿亲手将她送到皇帝跟前,眼中满是对金钱的贪婪。
贵妃拦下了阿姐,让阿姐替她把脉。
阿姐刚搭上贵妃的手,贵妃尖叫一声说阿姐毒害她,叫人将她拖了下去。
贵妃向皇帝哭诉,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陆家上下处死。
阿姐的皮被活生生剥了下来,挂在陆府以儆效尤。
我坐在酒馆中听着人们唏嘘陆家不幸,灌了两坛烈酒。
第二天早上,与阿姐有过婚约的江家满门皆灭,死相残忍,无一具全尸。
三个月后,我来到了京城,揭了皇榜,入宫为贵妃看病。
阿姐,你一定很疼吧?
这次我又要不听话了,你什么时候买桃花酥回来?
3.
【花浅,你可愿留在本宫身边做事?若是不愿,本宫便派人将你好好送回去。】
贵妃挑选着匣中的首饰,语气平淡,毫不在意地让人进行生死抉择。
哪个女子可以拒绝青春永驻?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威胁。
【民女愿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贵妃无疑是皇帝心尖上的女子,至少表面上是。
皇帝与贵妃少时相识,贵妃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彼时的皇帝只是一个无人在意的皇子。
贵妃在南方养病那几年,其母族义无反顾支持皇帝,助其登基。
但皇后没几年就薨逝了,后位就一直空着。
皇帝将贵妃接回来,承诺贵妃,只要她诞下龙嗣,即可册封为后。
贵妃恩宠不断,执掌六宫大权,风光无限。
贵妃看着镜中自己的绝色容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本宫心情好,吩咐下去,大赏六宫,东西由花浅送去各宫。】
宫女带我下去换了一件寻常宫装,描上属于凤华宫的牡丹花钿。
贵妃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茶雾缭绕,看不清她的神情:【花浅倒是生得一副好姿色。】
我连忙跪了下来。
【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我与其他宫人将赏赐一一送往各宫,见到了妃嫔之间待遇的参差。
大部分宫妃虽心里怨言不断,明面上还是不敢放肆,对我也算恭敬。
但还是有人并不想让贵妃过得太顺遂的,比如贤妃,我好像见过她。
贤妃气质清冷,眉眼间与贵妃颇为相似,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向她行礼请安:【贤妃娘娘,这是贵妃吩咐奴婢送来的。】
贤妃专注翻阅着书卷,没有说话,也不曾看我一眼。
我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良久,贤妃才抬起头看了看我,淡淡道:【这羊脂玉镯瞧着倒不错,你且呈上来。】
我将玉镯捧到贤妃跟前,贤妃拿起玉镯端详了一会,猛得砸在了地上。
玉镯一块碎片飞溅起来在我左脸划了一条血痕,我怔了一下。
【大胆!你竟敢故意摔碎玉镯,可有将贤妃娘娘放在眼里?】身边的宫女大声呵斥道。
我立刻跪下来,散落的玉镯碎片扎进膝盖,染红了裙摆。
我【砰砰砰】磕着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一时失手,求娘娘宽恕。】
贤妃不再看我,换了本书卷翻阅。
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只剩我的磕头声和书卷翻页声。
直到我额头的花钿已经看不出样子了,贤妃才叫我停下。
【牡丹花太过瑰丽,你现在这样好看多了,退下吧。】
听闻贤妃是贵妃的替身,皇帝在贵妃回来之后就冷落了贤妃。
贵妃看到我的惨状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花浅医术不错,就自己包扎一下吧。】
我的伤口当晚就已经愈合了,为避免怀疑我给自己下了毒。
不仅让脸上的划痕加重,还留了疤。
贵妃身边伺候的人姿色都一般,更显得贵妃貌美。
贵妃派我去给贤妃送礼的目的也很明确,一是给贤妃添堵,二是借我的手博宠。
4.
过了半月余,皇帝来陪贵妃用晚膳,顺便见见治好了贵妃的我,贵妃便叫我去布菜。
我垂首为两人布好菜,退至一旁候着。
【给娇儿诊治的那位女医师现在何处啊?】皇帝尝了一口青笋,开口问道。
【奴婢在。】
【花浅,抬起头回话。】贵妃瞧见了皇帝眼中的兴趣,淡然道。
我抬起了头,脸上的伤疤一览无余。
皇帝皱眉,周身的气息突然凌厉,问道:【你能为贵妃治病,缺医不了自己的伤疤?你的医术当真过关?贵妃的身子不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