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小亭
◎想起一部捷克电影但想不起片名
文/王寅
鹅卵石街道湿漉漉的
布拉格湿漉漉的
公园拐角上姑娘吻了你
你的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面对枪口也是这样
党卫军雨衣反穿
像光亮的皮大衣
三轮摩托驶过
你和朋友们倒下的时候
雨还在下
我看见一滴雨水和另一滴雨水
在电线上追逐
最后掉到鹅卵石路上
我想起你
嘴唇动了动
没有人看见
【小亭读诗】
王寅的这首诗也是他代表作之一。全诗运用了电影镜头的蒙太奇语言,随着一帧帧镜头切换,呈现出的细节,营造出一个独特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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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细节描写,在诗歌作品中经常用到,除了可以精妙地刻画人物形象和深化主题外,还能起到渲染烘托气氛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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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细节就运用得恰到好处,支撑诗的每一个支点就是细节。通过调动电影镜头,回忆电影画面,以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来烘托电影渲染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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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全景镜头,为诗定下一个阴暗的基调。
鹅卵石街道湿漉漉的/
布拉格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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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漉漉"就是具象化了的细节。下雨的感觉如果用""潮湿"、"湿润"来表达,显得过于抽象。而用"湿漉漉"画面顿时生动起来,这是诗人点石成金的一个笔法。
公园拐角上姑娘吻了你/
你的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面对枪口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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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镜头拉近了中景。
这里隐含的电影情节:战争与爱情,残酷与温情。不过在诗里,情节是什么没有实际意义,而是通过不断复述电影场景烘托一种气氛。
你和朋友们倒下的时候/
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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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可以知道,整个电影都是在大雨中展开的。"雨还在下"说明故事一直在雨中展开,这在开头已有暗示——"鹅卵石街道湿漉漉的",这就是诗人熟练驾驭语言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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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镜头转换,近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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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一滴雨水和另一滴雨水/
在电线上追逐/
最后掉到鹅卵石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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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线上的雨珠,这是雨中常见的场景:一个雨珠坠入另外一个雨珠,这样看似无关的闲笔,一步步加深电影那种凝重忧郁的氛围。这样的背景下,滴落下来的是雨水,是泪水,还是血水呢?
我想起你,嘴唇动了动/
没有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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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诗的最后一个细节了,到这里,最引人遐想的就是这个"我"。我是谁?是诗人,还是前面牺牲的"你"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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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的"你"又是谁?难道是跳脱出故事情节的"爱人"?扑朔迷离的不是故事,而是诗人内心深处奔涌的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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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题目:《想起一部捷克电影但想不起片名》,诗人说"想不起片名",实际要表达的是"我想起你"。把一部老电影气氛烘托到极致,最后引出重点:我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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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一首情诗,写到这样的地步,在这样的环境,这样对电影的追忆,描摹,最后点睛,完成对爱的怀想。把这首诗拿给心仪的人,他(她)怎能不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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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档案:
王寅:诗人、作家,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第三代诗人代表之一,海上诗派成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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