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12日,网络上一篇帖子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发帖人称自己两个在日本留学的女儿已经失联多日,请求大家帮忙提供线索。
而此时,正是备受瞩目的“江歌案”公审期间,留学生的安全问题受到了很大的关注,这对姐妹花的下落也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山野冤骨
不过,噩耗还是在7月13日传来,日本神奈川县警方在秦野市山林中,发现了两个弃置的可疑行李箱,里面藏着两具年轻女性尸体。
经过法医检验,正是失踪多日,来自中国福建的姐妹花,25岁的陈宝兰和22岁的陈宝珍。被发现时,两人的遗体已经部分腐烂,姐姐陈宝珍衣衫不整,几近赤裸。
两天以后,警方公布了司法解剖结果,二人遗体多处皮肤已经变色,疑似遭到虐打所致,姐妹俩都是因脖子受到压迫,窒息而亡。也就是说她们两人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然后装入行李箱弃尸荒野的。
惊闻噩耗的陈家人悲痛不已,最初还抱着两姐妹能回来的希望,不料却是这样的结果。陈父很快赶往日本,他在葬礼上泣不成声:“当初送两个漂亮女儿来日本留学,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接她们回家,很后悔,两个孩子都被人轻易杀害,实在是太不甘心了,我都想和她们一起去死……”是啊,两个女儿年纪轻轻却魂断异国,任谁都无法接受。
陈宝兰和陈宝珍来自福建省福清市,江镜镇文房村的一个六口之家,除了父母以外,她们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2009年9月,高中毕业的陈宝兰以留学生的身份来到日本,她就读于横滨市某服装设计专科学校,这相当于中国的专科学院,一般学制比较短,为1到3年。
但是到了日本的陈宝兰根本无心向学,经过多次的留级、休学后,才于2017年3月毕业。在此期间,她一边在学校保留学籍,一边借休学期间兼职打工。2012年4月,妹妹陈宝珍也来到日本留学,直到遇害前,她就读于某游戏软件专科学校。
姐妹俩同在横滨留学,相互也有了照应。她们在市中区日出町租了一个公寓,这个公寓处在繁华区域,距离地铁站仅需步行三分钟左右,一室一厅每月租金为八万日元,约合人民币四千多元。
可疑监控
然而从2017年7月6日下午开始,陈宝兰的朋友发现,给她打电话、发信息都不回,并且姐妹俩还一反常态都没有按时出去打工。朋友觉得这太反常,因为她们从来都不会这样,月初的时候,姐妹俩还一起外出旅行,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当天晚上11点过她来到姐妹俩居住的公寓查看,敲门后无人应答,在下楼的途中正好遇到房东,在说明情况后,她希望能拿钥匙开门查看,但房东回答说,没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不可以随便进入房间。
这名朋友于是又问房东是否可以查看监控视频,确认一下她们的行踪,房东答应帮忙查看,让朋友第二天早上9点半和她联系。
第二天一早,眼见姐妹俩还是没有回复,这名朋友立即报警。很快在警察和房东的陪同下,他们进入公寓查看,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但干净整洁,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警察和房东都认为两人应该就纯粹只是外出了,但这名朋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坚持要查看监控视频。
这一看便发现,一名可疑的男子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在7月6日凌晨到7月7日凌晨,他多次进出姐妹俩的公寓,显得很不寻常。
这名男子第一次出现在视频中,是在7月6日的凌晨1点左右,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从四楼的楼梯下到陈宝兰姐妹家,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在此期间,藏在怀里的绳子还不慎掉了出来,他随即立马捡起来收好,之后这名男子多次进进出出,还下楼买水。7月6日早上5点左右,妹妹陈宝珍回到家中,其中有一次门打开了一点又很快关上,之后陈宝珍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后面这名男子曾单独出来过一次,他大汗淋漓的样子环顾四周,像是在确认周围有没有人。7月6日早上10点左右,这名可疑男子背着个大包离开了公寓,此时他没有戴帽子和口罩,眼睛像是被人打过,一片红肿。
7月7日凌晨12点39分,这名男子再次来到了姐妹俩家中,12点44分,他拖着两个行李箱出了门,不久又再返回,这次他提着三四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半透明垃圾袋离开了公寓。
在这段时间,除了这名男子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姐妹俩的公寓,而姐妹俩也都没有再出门。这名男子显然与她们的失踪脱不了干系,他究竟是谁,怎么会有公寓的钥匙,陈氏姐妹究竟去了哪里呢?
情感纠葛
很快,这名可疑男子就被警方锁定,他叫岩崎龙也,时年39岁,家住日本横滨市,是一家公司的派遣员工。
这种性质于国内的劳务派遣类似,工资福利由派遣公司发放,实际的工作业务又由被派遣企业安排,时间上限为三年,但通常都在3个月到1年左右。
神奈川县警方调取了该名男子的行车驾驶记录,发现他曾进入过秦野市寺山的山林中,于是便以这座山为中心,派出了大量警力进行搜索,最终在7月13日深夜找到了装着两姐妹遗体的行李箱。
据调查,岩崎龙也经常光顾,姐妹二人打工的饮食店,与两人都认识。尽管已经结婚,但他对姐姐陈宝兰很有好感,有不少媒体报道两人曾有过交往,并有金钱方面的纠葛。
有传闻说岩崎龙也在陈宝兰工作的饮食店里,消费了几百万日元,对待陈宝兰非常大方,甚至连妹妹陈宝珍的一部分学费都是由他支付的。但也许是因为日本警方并未公布相关的这些细节,即使在朝日新闻有所提及,也仅仅是轻描淡写地表示他对姐姐陈宝兰有好感。
除了有好感以外,饮食店的同事还提及,他们认为岩崎龙也有点变态,有一次,在众多客人在场的情况下,他穿上了一条绿色长裙,还让陈宝兰在后面给他系带子。
不少知情人还透露说岩崎龙也脾气很大,相当易怒。陈氏姐妹俩在失踪前曾和朋友一起相约外出旅游,但这事她们没有告诉岩崎龙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这样,导致了后面悲剧的发生。
岩崎龙也被捕后,一直拒不认罪,非常地不配合。他的辩护律师表示岩崎龙也和陈宝兰正在交往中,没有动机要杀死她们两姐妹,并声称他没有杀人弃尸,之所以将装着姐妹俩的行李箱搬出公寓,实际上是在帮助她们。
陈宝兰的签证已经到期,因为担心被遣送回国,所以想出了假装失踪的办法,她们主动钻进行李箱中,然后岩崎龙也按照她们的拜托将箱子运出去,放到指定的地点,并且她们进入行李箱中时,都是活得好好的。
至于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神奈川的山林中,岩崎龙也也说不清楚。毕竟他仅仅是在“协助死者伪装死亡”。
动机成迷
由于岩崎龙也一直都不开口,案件的调查进展得很慢。检方认为他是有预谋、有计划地实施犯罪,并在法庭上指出:“被告对死者之一的陈宝兰抱持好感,频繁造访其打工的餐饮店。
但由于女方为了获得在日居住权,在去年6月提出了与岩崎龙也假结婚的要求,这可能令被告觉得自己只是被利用,从而萌生了杀意。
岩崎龙也甚至提前购买了绳索,和装置遗体的棉被压缩袋,以预谋杀害陈宝兰及其家人。除此之外,检察官还举证,在死者住处发现的胶带上,遗留下了被告 的指纹,很显然除了被告和死者外,没有第三人进入过这间屋子。
从公寓的监控视频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被告直接拿着钥匙进入姐妹俩公寓,事后他拖着两个行李箱的身影也被清楚拍下。从两姐妹被放置在行李箱中的姿态来看,她们不可能是生前自愿进入,并且两人身上的伤痕和被脱掉的衣服也无法支持这一说法。
行李箱搬出她们的公寓时,两姐妹应该就已经遇害。另外,检方还透露,通过调查,发现被告曾使用手机搜索过如何杀人和怎样处置尸体的方法。
他在杀完姐姐后,还留在屋中等待妹妹回家再予以谋害,可见被告有着明确的计划,带有强烈的不良企图。
可是,尽管已经有了诸多证据,在如此明显的指控下,岩崎龙也仅仅被判处有期徒刑23年。
审判长青沼洁在宣判时表示,岩崎龙也的作案工具之一行李箱,本身就是姐妹俩公寓中已有的,而用来勒人的绳索后来也始终没有找到,虽然嫌犯夺走了两条生命,但有周密计划一说很难成立。
另外,从勒毙被害人的手法来看,嫌犯确实有强烈杀意,造成了二人死亡的重大恶性后果,但他并未采用特别残虐的方法杀人。
迄今为止,在造成多个被害者死亡的杀人事件中,如果凶手没有使用凶器的话,都没有判决死刑或者无期徒刑的先例。
在判决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参与庭审的两名审判员分别对媒体表示,因为案件涉及到两条人命,判死刑也不为过,但大家在审判中也有为难之处,因为必须通过证据进行认定,虽然检方坚持要求死刑,但就目前证据而言并不满足量刑,所以反复参照世俗常识后,最终裁定有期徒刑23年。
难执死刑
不过就算是这样,岩崎龙也依然全盘否定所有指控,并主张自己无罪,提出上诉。而检察官和受害者家属自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判决,也当庭提出了上诉。
2019年4月19日,东京高等法院对上诉作出裁决,撤销一审判决,将案件发回地方法院重审。审判长细田启介表示:“被告有强烈的杀人意图,被害人没有过错,参照同类型案件量刑,判无期徒刑也不能说过重不恰当。
时光飞逝又是两年过去了,2021年9月3日,横滨地方法院终于再次宣判:“谋害了两人宝贵的生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对于突然被断送的人生,实在是无法想象的遗憾。
最终,他们改判岩崎龙也无期徒刑。并对他说:“希望你能用一生去反思,自己夺走两条人命的严重后果,并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赎罪和弥补。”
日本虽然有规定多种暴力罪行都可以被判处死刑,但实际上,法院仅仅会对犯下多重命案的罪犯判处死刑,并且日本的死刑执行程序一直备受诟病。从一审死刑上诉到最高裁判所的过程非常漫长,一般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而且,就算犯人用尽了所有上诉机会,最终还要由法务大臣签署执行令才可以执行。
不过,大多数的法务大臣因为政治主张或者个人原因,往往不愿意充当刽子手的角色,所以使得死刑经常被拒签,迟迟无法执行。所以本案中的岩崎龙也同样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后面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
在日本的监狱中甚至关押着,已被判死刑长达四五十年的老囚犯,久而久之实际上达到了不执行死刑的事实惯例。如果没有媒体再提起这些穷凶极恶罪犯,大众也会慢慢地忘记。
陈氏姐妹性格温和,也很懂事,和大部分留学生一样,两姐妹平日里都会通过微信和家人联系,报个平安。
时常叮嘱大家保重身体,还会从日本寄一些特产回家。就在失踪的前一天,她们还和父亲视频过,听到父亲说刚给她们寄了家乡的土特产,姐妹俩特别开心,并给父亲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谢谢爸爸。”
两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儿说没就没了,凶手仅仅被判处无期徒刑,陈父很无奈,也很气愤。
无论如何,都换不回两个女儿的宝贵生命,所以,我们只有借这些案子不断提醒大家,在外要多注意安全,不与危险人物接触,毕竟生命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