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皮杜艺术中心驻华代表PaulFrèches:与中国艺术越来越近|那些在中国的法国人

出色的力量 2024-05-12 04:51:23

2021 年起,西岸美术馆的上上下下都知道馆里来了个法国人。他流利说着带口音的普通话,随时学习新词和俚语,言行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忙时,他稳健推进与各个部门的合作和沟通,足迹遍布中国各地的展览、集会和艺术家工作室;闲时,他笃悠悠和中国同事一起在徐汇滨江的马路上吃西瓜,还曾练过泰拳。早上,他生活在中国时间,有余裕思考美术馆的项目和写作,与西岸美术馆团队共事;下午,他则生活在法国时间,注意力转向巴黎蓬皮杜中心的团队。

他的中文名字是费保罗,法语名字是 Paul Frèches。他担任蓬皮杜中心的驻华代表即将步入第五年。2019 年,作为中法最高级别文化交流项目,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在徐汇滨江开启一项史无前例的计划——五年展陈合作。自合作肇始至今的 4 年多里,吸引近 200 万海内外观众参与、见证近 30 场展览和千余场公共教育活动。

其中,中国大陆首个介绍现当代艺术的常设展便始于这场中法最高级别、合作周期最长的国际交流项目,并以三部曲“时间的形态”(2019—2021 年)、“万物的声音”(2021—2023 年)、“肖像的映象” (2023—2024 年),呈现了来自法国国家现代艺术美术馆超过 700 件馆藏,系统阐述了世界现当代艺术史,为公众揭开了世界现当代艺术的发展与变迁轨迹。特展单元则侧重于专题呈现,如新媒体艺术展“观察”(2019—2020 年)、设计主题展“设计与奇思:装饰之自然本源”(2020—2021 年)、建筑展“巴黎建筑:城市进程的见证 1948—2020 ”(2021—2022 年)、艺术家回顾展“抽象艺术先驱:康定斯基”(2021 年),以及“拉乌尔·杜菲回顾展:快乐的旋律”(2023 年),还有将策展视角深入中西方艺术文化内核的“本源之画:超现实主义与东方”(2023 年),这些展览激发了东西方文化的互鉴,并与上海博物馆等本地机构进行合作。聚焦实验性的在地艺术项目也应运而生,西岸美术馆 0 号展厅呈现了一系列聚焦中国青年艺术家的创作,与来自蓬皮杜馆藏的展览相得益彰。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常设展“肖像的映象”,展览现场,西岸美术馆,摄影:Alessandro Wang

近期积极筹备的 2024 年度特展“清醒梦境:声音的旅程”已从上个月起对外开放,该展聚焦国际前沿的声音艺术,云集蓬皮杜中心的近 30 件/组重要新媒体馆藏,透过声音艺术史上的经典之作和最新的蓬勃实验,深入阐述“声音”这个尚不为大众所熟知的媒介如何激发全新的艺术创作,并以贯穿西岸美术馆内外全场域的“声音”,将别开生面地为观众开启了一场前所未“闻”的深层意识之旅。而展厅 0 则将呈现联合策展项目——陈轴个展“行旅图”,带来数件陈轴的绘画作品以及一件影像新作,邀请观众一同探寻当代人的精神世界应如何安放,展厅 0 也将成为一处动静双生的精神行旅空间,试图重新唤起更为广大的时空感受。

去年年底,西岸美术馆与法国乔治蓬皮杜国家艺术文化中心达成新一轮五年展陈合作关系,西岸集团与蓬皮杜中心正式签署 2024-2029 合作续约协议。保罗还无法预计,他的中国旅居还将持续多久。

西岸美术馆外景

闪烁着灵感的展览和活动背后是保罗和同事以及各界艺术同仁稳扎稳打的琐碎努力。当他游走于展览、会议、论坛、聚会,每个片断的话语和光影参差流转,他也走在不断深入中国文化的路上。“对于中国,我没有固定的印象,根据场合和我所观察到的现象,它一直在演变。当然,我们要对新知识保持开放,始终不停地学习。”

在和保罗从 2019 年在线上沟通、之后长期合作的西岸美术馆策展人顾悠悠眼中,保罗游历过不同国家和地区,对不同的文化,他都保持了开放包容的态度,这跟他的人生理念有关。他对中国文化了解,也很愿意理解和接受,她所预期的与外国人的文化差异在见面后小了很多。

“蔓舞奇境”,互动现场,西岸美术馆 The Plantamouves, exhibition view, West Bund Museum

与中国的结缘要追溯到 1992 年夏天 15 岁的他第一次走出欧洲、来到中国的旅行。因为父亲曾经在艾克斯-普罗旺斯学习三年中文,他认识一位同学,后者日后成为中国文化历史的专家和耶稣会的神父,在保罗出生后,他担当了保罗的教父。教父居住在香港,因此这个城市成为了保罗来到中国的第一站。

当保罗的足迹踏入香港和福建,他看到,南方的蓝天是清透的,泉州崇武的围城古朴而坚固,路边的人们戴着宽大的黄帽子,他们好奇地看着他,食物、香味和玲珑小巧的祖庙,种种感觉强烈撞击着他的感官。那时,他还不能预见,这个古老的、正准备振翅腾飞的国家即将和他产生多么深刻的羁绊。“这次旅行至关重要,它决定了我后来人生的很多事。”他说。

早在 1997 年,他上了一生中第一堂中文课,但决定正儿八经学中文,是在 2002 年。那一年,他开启第二次中国之旅,涉足的是北京和宁夏。他看到这个国家比记忆中的更为发达而现代,北京城也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感到内心得到一种召唤,中国不仅仅是他从小听闻的、踏足过的地方,而且以其丰厚的语言文化吸引着他。在保罗这一代法国人中,学习中文是一种流行。彼时,他正在巴黎高等商学院(HEC)攻读商科,可以选修中文课,他从“我是法国人”之类的基础句子开始接触这门博大精深的古老语言,循序渐进。

与中国的连结如同是散落的线头,慢慢连缀成线,牵引着他日后的人生。商科是他感兴趣的,但艺术才是热情所在,他选择在艺术行业做第一份实习,随即开始在巴黎大学学习艺术史。他遇见了许多有趣的人,感到如鱼得水,在艺术行业开启职业生涯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合作展陈联合策展项目“姚清妹:鼹鼠”,展览现场,摄影:Alessandro Wang

他做策展项目,开办了自己的画廊,在此期间,他的目光转向了中国的艺术创作,持续接触中国人和中国艺术家。从 2002 年起,他有机会每年来到中国,有时一年几次,他探索了越来越多的地方。他感到,坐在教室里学中文固然重要,但在旅行中,与中国人面对面交谈,张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们学习得越多,越意识到自己所未知的。在学习中,我们感到快乐,能够发掘未知,对新事物保持敞开,感到全新的自由,不久后我们还会觉得自己还只是初学者,要持续学习。我们的意识始终在变得更自由、独立、熟练的感觉和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之间折返。我们所知汇入未知,正如一滴水汇入大海。中文是一种多么古老、丰富的语言,我想我难以完全掌握它,学习永不会止息。”

2004 年年初,他第一次来到上海,他对这座城市情有独钟,记忆犹新的是经过人民广场从延安高架看到的高楼大厦夜景。后来,他又多次机会造访上海,但对于生活扎根在巴黎的他而言,常驻在上海还是遥远的,未曾料想的。

2014 年,保罗由法国外交部派遣、为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工作。“我已经足够熟悉中国,在这里度过许多时间,也了解了一点这里的文化和语言,但为了更深入,就要在这里生活几年,我感到自己很幸运。”他说。2019 年,他回到法国。疫情期间,人们不能旅行,被封控在家,他正着手西岸美术馆和蓬皮杜中心的合作项目,他被问及是否对再次派驻上海感兴趣,他想到这会是一个有趣的机遇。

他发现,在上海,有一种特有的工作和生活节奏,这里产生了许多交流、会面、无限的可能和足够丰富的人文多样性,他享受其中,这些稍纵即逝的感觉成为一种积累。而语言,始终是一个障碍,即便如此,若非生活在异国他乡,也无法经历许多探索,获得许多有趣的体验。比如,他会尝试烹饪中国美食,乐于选取中国的食材,诸如花椒、辣椒。“所有我能在中国探索到的,我想会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习惯的一部分。”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常设展“肖像的映象”,展览现场,西岸美术馆,摄影:Alessandro Wang

中国城市中,他还很喜欢成都,它偏居西南,靠近喜马拉雅山脉和西藏,山峦叠起,混融着中国西南部古老而深厚的历史文化,这些都让他觉得这座城市最适宜他的感性。他觉得,虽然成都和所有大城市一样有着令人略微疲惫的生活节奏,但它也总是与遥远的并且鲜活的过去相连。此外,他也喜欢川菜。

说到在中国的工作职能和状态,保罗说:“中国和巴黎的团队没有机会见面,所以我要帮助他们协同工作、开会讨论。我要解释为什么在上海有时事情不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进行,为什么在巴黎事情有时会比想象的进展得慢一点。我在两方之间充当翻译的角色。上海和巴黎两方都会呈上方案,两者之间有时间、地理和文化的差异,我们要调整适应,在其中转译和沟通。”

顾悠悠感到,保罗能够沉下心来,认真工作,她和保罗共同看过一百个中国艺术家的工作室,关注中国当代生态下艺术家的发展。当他们有了各自的判断,他们会从一致的选择中遴选艺术家。当他们有不同的观看作品的角度,就产生了有趣的讨论。

来到中国策划的第一个展览是关于居住在上海的艺术家向利庆,他同时使用绘画、摄影和雕塑进行创作。保罗感到这位艺术家的摄影和雕塑装置有很强的表达力,他自由而大胆,别开生面。“这是一次重要的际遇。我很高兴能够把他的作品首次介绍到法国,虽然这不是容易的,因为不是很多人对此感兴趣。这是一个小规模的展览,也许之后有很多成功的展览,但这是重要的开端,一次重要的学习机会。”

令保罗印象深刻的 0 号展厅展览有姚清妹的“鼹鼠”,“跟她一起工作是一种享受,她惊人地才思敏捷,创造力强盛,是个很有能量的艺术家。展览就如同一棵植物,一开始会生长出奇怪的点子,我们会尝试它会长成什么样子,艺术家持续工作和思考,提出许多有趣的想法,最后我们完成一个展览。我想这个展览是别出心裁的,我相信很多人被它的匠心所打动。”顾悠悠记忆犹新的是,准备期间他们与艺术家分别在上海和法国,面对巨大的工作量,保罗非常积极而投入,想象展览的落地,他两眼放光。

陈轴,《暴雨将至》,2024 年,单频 4K 影像

保罗并不会以国别来区分艺术家。“放眼全世界,艺术家都是有原创力和独立精神的人,他们总是在尝试,不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要做什么,不会有限制的框架。无论在哪里,我们都能找到这种具备有趣人格的人,我总是喜欢与这些人共事,向他们学习。”

最近,保罗和同事正在忙于 0 号展厅艺术家陈轴的展览。陈轴运用影像和绘画表达对于中国文化、建筑和古代国画的思考,保罗感到从中学到很多,饶有趣味。顾悠悠也赞叹保罗为此对中国山水等哲学概念的广泛学习。在采访的最后,他带领我走进正在布展中的 0 号展厅,从通道走进开阔的空间,天花板上悬挂着仿照中国亭子的银色装置。他说,这是一个旅人休憩的地方,周围将展出从石涛等中国古代画家得到灵感的风景画,公众还能在这里观看影片,夜幕降临,影片开始;影片结束,白天了,人们能看到墙上的绘画。他的语气中有一种神往,关于中国亭台和风景的想象正在构想中成形。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特展“本源之画——超现实主义与东方”,展览现场,西岸美术馆,摄影:Alessandro Wang

你如何看待自己在中法交流中扮演的位置?

费保罗 :我为蓬皮杜中心工作,它是当代艺术的国家博物馆,更广义而言,它是一个开放的文化中心,基于跨学科的理念而创立,文化艺术的不同方面在这里汇集,还设有图书馆、容纳表演的公共空间和电影院,我们在其中展示书籍和理念,进行辩论。所以我想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典范。我想,和西岸合作、将蓬皮杜中心(的展览、文化)呈现于中国上海,这是很有意义的,因为这是一种让人们会面、讨论、交流思想的方式。我的角色在于促成这些对话,当然我的角色并非举足轻重,并非取决于我一个人的努力。

西岸美术馆和蓬皮杜中心合作五年了,蓬皮杜中心采取的策略是怎样的?

费保罗 :蓬皮杜中心不仅要展示其从 19 世纪到今天、包括造型艺术、绘画、雕塑、素描、摄影在内的馆藏,也是艺术和设计、建筑、电影等产业交汇的场所。我们的任务在于分享我们的资源,我们的馆藏达15万件。西岸美术馆的历史相对短,它成立于 2019 年。我们也旨在陪伴西岸美术馆发展以及在培训和咨询项目中学习,以便发展其潜力。我们的团队在博物馆活动等各个领域是专业而可靠的。因此我们的工作不仅是策展,也是为了最终修缮艺术品,了解前来看展的公众,开展那些在博物馆中除了主要展览之外但同样重要的活动,尝试创作别出心裁的作品,归根结底是为了分享知识和经验。四年多来,我们已经促成了许多有趣的合作和交流。

西岸美术馆和蓬皮杜中心合作的目的何在?

费保罗 :谈论这个问题,要把视野放到更长远的历史去看。蓬皮杜中心创立于 20 世纪 70 年代,起初,它展出了许多中国艺术家的作品,诸如中国电影展和 20 世纪 80 年代初的中国设计展,在 1989 年的展览“大地魔术师”,健在的中国艺术家——如黄永砯、顾德新、杨诘苍——首次在国际当代艺术展中被介绍。2003 年,蓬皮杜也有过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展“Alors, la Chine?”,展出了四五十个艺术家的作品。在中法建交 40 年之际,蓬皮杜中心也希望继续加深两国之间的联系,它开始计划在中国场馆中持续展出作品。在 2006 年和 2007 年,它已经探索了一些路径,甚至有过在上海创立蓬皮杜中心的讨论。最终这个计划虽然没有落成,想法没有被放弃。从 2014 年左右开始,蓬皮杜中心重新与不同合作方和当地政府展开讨论,以便建立合作。蓬皮杜中心与中国的联系甚至能追溯到更久远以前。蓬皮杜中心曾经是法国当代艺术国家博物馆,后者创立了有近百年。1933 年,当代艺术国家博物馆在巴黎举办了中国当代艺术展,当时徐悲鸿参与策展。

因此,在 2019 年,蓬皮杜中心和西岸达成合作,合作旨在发展曾经历史久远的联系,蓬皮杜对中国的当代艺术创作非常好奇且感兴趣。

对于合作的展览,您是如何选择作品和艺术家的?

费保罗 :我们的展览最终是促成中国和法国的专业人士在艺术、与艺术史有关的、与美术馆的社会角色有关的问题上交流,也会考虑背景环境。所以这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选择。蓬皮杜中心和西岸美术馆共同组建了艺术委员会,所有的提议都会在艺委会中被讨论与商量。

0 号展厅的展览如何和蓬皮杜馆藏的展览配合?

费保罗 :0 号展厅的项目旨在让蓬皮杜和中国上海的现场建立连结,这对于我们双方都很重要,我们以联合的方式规划这个空间,由我和同事顾悠悠共同负责,而提议会经过博物馆讨论和确认。

而在蓬皮杜方面,我们非常高兴和荣幸能够呈现和分享我们的馆藏,讲述我们的历史。同时,我们想到,让中国艺术家的创作在与我们相关的语境下被看见也是重要的。两者是互补的。

而我想,可以把视野放宽,这不仅仅是蓬皮杜的特展和 0 号展厅的展览,这是联系现代艺术和国际当代艺术的持续旅程。在蓬皮杜馆藏的特展中,我们围绕重要艺术家、艺术流派或者一种创作介质(建筑、摄影、设计)轮换不同的项目。我们能在常设展看到 20 世纪初的伟大作品,也能在特展看到足够丰富的作品,你会看到健在的艺术家全盛时期的进步,也可能看到表达特定社会问题的群展,以及已故大师的回顾展。

而 0 号展厅是一个补充,它有内在的一致性。和中国其他机构所能看到的相比,0 号展厅和蓬皮杜的常设展和特展所具备的丰富和多样的程度是独一无二的。0 号展厅和蓬皮杜的展览也是配合一致的,也能从后者得到灵感。

展览在中国得到怎样的反响?

费保罗 :我们收到很好的反响。由于我们展出了足够独特的、高水平的作品,展览得到了来自专业人士和公众的认可。对于公众,他们可以看到本来没有机会见到的作品;对于蓬皮杜,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和中国的专业人士、艺术家和公众建立近距离的长期联系。

如何让合作的展览回应中国的文化环境?

费保罗 :我们尽可能付出努力。例如,有一位 20 世纪的艺术家从未来过中国,但他在艺术史上是重要人物,他就是拉乌尔·杜菲,西岸在去年 11 月到今年 2 月展出他的作品。他和亚洲从未有过联系,所以我们不会尝试创造一段历史。

我们有一些高优先级的项目,为此我们尝试对存在的联系进行研究,我们不会创造什么,而是在历史、艺术家的创作生命和他们的作品基础上尝试探索一点,看他们是否和展览所在地或亚洲文化遗产产生过联系。再比如,“超现实主义和东方”展览谈及的就是超现实主义艺术家所受到的来自中国绘画、书法、禅宗哲学和佛教的影响,这就是展示这个艺术流派的独特角度,而不是通常的那样,这个方面的揭示也是超现实主义重要而独特的方面,还未在中国被展示,我想在世界其他地方也还没有。我想我们可以在这个方向上走得更远,我们可以在中国和法国、亚洲和欧洲之间的文化联系上做更系统的研究,这个领域内还有重要的内容有待探索。

我们看到了上海的合作展览,请您介绍下从中国引进到法国的展览。

费保罗 :我们正在准备一个展览,展出的是二十几位 80 年代出生的中国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形式丰富,从装置、影像、绘画、摄影乃至于新媒体。这会是一个重要的展览,从今年十月展出到明年二月,也是为了庆祝中法建交 60 周年,也是蓬皮杜中心与中国合作历史中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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